46 一場游戲一場夢

盡管和金戴梅在電話中談得并不能算愉快，但穆娅不是個意氣用事不分是非的人，那是左岩的父母，随着他們的年紀越來越大，金戴梅的身體又不好，接到b市就近照顧是最适合的，穆娅支持，可是就好像她說的那樣，凡事都需要左岩先同意才行。

那天晚上穆娅和左岩原本就約好了要見面，他們先去了超市，穆娅想吃火鍋，在家裏吃的那種，自從上次左晴過來他們一起吃了一次，穆娅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偶爾就會來上一頓。

在吃飯的過程當中，穆娅把今天金戴梅給她打來電話的事說了，聽聞的左岩明顯一頓後表情冷淡下來，眼神充滿無力，對于他的母親，他在大多數時候都會産生這種感覺。

“其實伯母說的也對，b市的醫療條件比你們老家還是好些的，她的身體遲遲不好，也許過來好好系統的治療一下會比較合适，我們也能時時過去探望，還有左晴，也能和家人在一起。”

穆娅清楚左岩的想法，在去了左岩家之後，有些事變得更加清晰，對于左岩母親的有些想法有些做法，穆娅并不能說贊同，甚至覺得匪夷所思，于是也就更加理解左岩了。

但一碼歸一碼，就今天這件事，穆娅知道金戴梅可能還有些別的考慮，但很多事她也并沒有說錯。

“房子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有一套三居室，離你這裏大約二十分鐘的路程，原本就一直空着，等你父母過來就直接住過去。”穆娅已經有了具體的安排，并不是只說說而已：“至于伯父的工作确實有點可惜，但我看了，他是電工出身，真正有手藝的，來我們穆氏或者再找工作都可以，不過其實伯父的年齡也不小了，我們兩個多分擔一些，讓他不用再工作是最好的。”

她考慮的全面，卻讓左岩更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有些抵觸屬于他自己，那點自尊心在之前的選擇和穆娅一心一意為他好為他們家好面前，變得無地自處。

他應該做的是感激，在他們已經走到這一步，馬上就要訂婚的前提下，穆娅每一樁每一件事都在替他考慮，盡管不要觸及到他的自尊，她知道他在意，所以她因此而變得小心翼翼。

左岩覺得溫暖熨貼，也包括感激，所以他強迫自己理性的去看待這件事，不要摻雜太多個人情緒。

其實左岩現在賺的也不少了，尤其是這幾個月，他帶着他們小組完成了幾個非常漂亮的項目，光獎金就非常可觀，如果照這樣發展，在把房子這個大前提解決了之後，其他的倒也不至于說負擔不起。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努力賺錢，我也努力，我們一起為了這個家，都努力。”穆娅伸手過來牽左岩放在桌子上的手，用最為輕松和平常的态度來與左岩描繪未來，像一對最最平常的，即将邁入婚姻的年輕戀人那樣。

其實事實也是如此，不過是在這個基礎上多了些其他的，在不在意全憑個人，看着穆娅明亮的眼睛，那裏面涵蓋着希冀光芒，讓左岩也開始不由得期待那個或許真的很美好的，未來。

搬家本就是一件麻煩事，更何況是從一個城市搬到另一個城市，而左岩最近公司的事情非常多，還要到國外出差大約兩周的時間，沒辦法推開的那種，于是穆娅就把這事全權交給了韓管家去辦。

韓管家做事一向是周到穩妥的，同時還兼具超高效率效率，等左岩從國外回來的時候金戴梅和左海榮已經住了新公寓，原本老房子裏想保留的東西一樣不少早已經整理妥當，其他缺少的也逐一配備，甚至還給左海榮留下了一輛經濟實用的小轎車，方便他日後接送金戴梅去醫院。

這可把金戴梅高興壞了，她終于切實的沾了穆娅的光，食髓知味，進而想要變本加厲，可穆娅一直沒露面，她最近也有很多事，金戴梅打過兩次電話，見穆娅并不親近且也不算熱情，心中不滿的同時也只能先忍着，等左岩回來再一一和他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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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不算喜歡穆娅這個人，覺得她有傲氣，對自己也不夠尊敬，這些話左岩聽她說了幾次，毫無新意，再看看公寓裏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于是對金戴梅的話也只是敷衍。

他覺得穆娅已經做的很好了，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圍着另一個人轉，更何況是那個人的家人，至于說韓管家留下的那輛車，左岩想多半也是穆娅的意思，他在去接她的路上先打了電話，中間就提了一句，結果穆娅和他裝傻。

“是嗎我不知道啊，哎呀這個韓叔，怎麽能自作主張呢。”她的演技不夠，一聽就會被人識破的那種，也或許她根本就沒想用心演，只是給彼此一個借口，也給左岩一個沒辦法拒絕的理由。

“行了少來這套。”左岩失笑，那一點點氣音打着轉兒一樣的鑽進穆娅的耳朵，讓她也不禁笑了起來。

“總之謝謝你，這段時間也辛苦韓叔了，幫我和他說一聲。”左岩語氣中的笑意未減。

“韓叔那邊我會幫你帶話的，但前面你說什麽，謝謝誰？”穆娅很故意：“剛剛信號不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帶着一絲狡黠的聲線順着電話傳過來，讓左岩的腦海中自動出現了穆娅彎着眉眼的樣子，他的笑容因此而加深，不自覺的聲音便軟了下來：“我說，謝謝你，這回聽清了嗎？”

被滿足的穆娅高興了，但還是要得了便宜繼續賣乖：“哎呀，這麽客氣幹什麽，咱倆誰跟誰啊。”

左岩沒有将金戴梅的不滿告訴穆娅，而穆娅也不曾問過，在吃飯的時候左岩說起訂婚禮服的事，穆娅自然是要自己設計的，可她遲遲沒有出設計稿，現在眼看着時間所剩不多，左岩就問了一下。

“都沒靈感。”穆娅搖了下頭，很簡單的一句回答之後就不願多說。

聽聞的左岩擡起頭看了看她，眼神似乎沾染了一些疑惑，可他還記得之前穆娅給左晴設計禮服時，他的意見多半都沒有被采納，甚至很多都遭到了穆娅的鄙視，那時他就知道隔行如隔山，這會兒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這是左岩的貼心，可穆娅卻突然食不知味。她有心結，于是很多事情就變得不容易起來，尤其是那些從心的，她會很難克服。

在一起之後他們的關系就徹底颠倒，左岩成了那個推動者，推着他們向前，從見家長到訂婚，穆娅一味選擇跟随，被左岩拉着一步一步走，她不說不問做個啞巴，就怕那些微弱的東西會被一點點風吹草動擊穿，也怕自己的心一次次午夜夢回的質問。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直到訂婚，穆娅都沒能找到答案，那是一個對穆家來說實在太過簡單的訂婚派對，很多親戚覺得不可思議，完全沒辦法理解，私下裏風言風語傳的不好聽，人人都知道穆娅的未婚夫是個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他們沒見過左岩，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他們知道的只是他的家庭背景，從而産生判斷。

後來不知道怎麽這些話傳到了穆老爺子耳朵裏，老爺子拍了桌子，沒有大發雷霆，只說了一句：“我還喘着氣兒呢，你們就這麽編排我的孫女孫女婿？”

從此再沒有人敢多說一句，他們都明白了，左岩是被穆老爺子認可的，那無論他以前是什麽人，現在的他，都是他們不應該去招惹的，無論心裏真實的想法是什麽，至少表面上都要客客氣氣的。

他們這些人大多沒有被邀請，哪怕他們都是穆娅的叔叔伯伯，雖然繞了幾個圈兒但至少是長輩，可穆娅請的人實在太少，輪不上也是正常的。

那天穆娅穿着自己設計的禮服，她終于在訂婚前趕制出來的，可她不滿意，她設計了那麽多衣服，卻在自己的訂婚禮服上馬失前蹄，可她再也做不出比這個更好的了。

于是穆娅的笑容一直都很淡，從她穿上那件衣服開始，她始終覺得不真實，好像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或者黃粱一夢，總有殺青，夢醒的那一天，她等着那天的到來。

左岩看出了穆娅一直興致不高，等回到休息室，見她也不說話就只是坐着，便主動開口問道：“怎麽了？覺得很無聊？”

穆娅也不解釋，只是反問他 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你覺得呢？”

“我倒覺得還可以，畢竟是一輩子就一次的事情。”一邊松開領帶一邊回答的左岩十分随意，所以才顯得格外真心，穆娅聽得一愣，忍不住就接了一句：“那以後結婚了呢？你會離婚嗎？”

她幾乎是有些魔怔的完全沒過大腦就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已經将領帶取了下來的左岩散了領口，露出筆直的鎖骨，在回頭的時候拉扯了脖子的線條，莫名的多了幾分性感，嘴角邊挂着痞痞的笑：“除非你出軌了。”

玩笑性質居多的一句話，将像是撥雲見日一樣，讓陽光終于灑了進來，穆娅就像是向陽而生的植物，跟着有了養分和行動能力。

就算是一場戲，一個夢，她也希望這場戲一直演下去，永沒有殺青的那一天，是夢境那就永遠要醒來，她願意做一個逃離了現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