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狗皇會騙,卧薪嘗膽
就這樣,兩個時辰過去。
宴語涼換了好幾個姿勢。
終于一堆折子見底,最後一本岚王拿了。宴語涼懶懶靠在人家懷裏一起看,看着看着,開始對岚王朱批指指點點。
莊青瞿:“說我責罰太嚴?有錯難道不該罰!”
衆所周知,攝政王威嚴不容置疑。
也就皇帝還振振有詞、不甘示弱:“青卿三思!此人雖是犯了錯,但又并非罪大惡極,也不急就這麽一棍子打死。何況此處不也寫了,此人之前也有不少才幹功績,總得給人家點将功折罪、重新來過的機會吧?”
莊青瞿:“功是功,過是過。怎可混為一談!”
宴語涼:“此話朕就不同意了,功過皆在一人身,既對也是他,錯也是他,賞的是他,罰的是他,怎麽也要顧念些舊情才是!青卿你聽朕的,真不能一點小錯就這樣重罰,不然別的官員看了要心寒了啊!”
岚王扔下折子:“你念舊情,那你來批?”
皇帝:“朕批就朕批。”
如此這般兢兢業業、小打小鬧、争執拌嘴、苦短良宵。
時至亥時。櫻兒都鋪好龍床了,兩只大大的越陸進貢明黃色鵝毛蓬松枕頭,岚王卻說他要回宮。
宴語涼:“???”
不是,你這盛裝來了,飯也吃了,抱也抱了,不留宿是幾個意思???
不是因為說了兩句你責罰過嚴你就又要氣跑了吧?
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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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今夜深宮大戲又繼續上演了皇帝無賴扯權臣袖子戲碼。
岚王:“陛下如今已然傷愈,便是臣不再夜夜陪床,應也無礙。”
宴語涼:“哪裏的話?朕腿傷還沒好,腿天天都疼着呢!”
岚王下意識就看他的腿,直至瞥見宴語涼眼睛賊亮亮地瞧他,才惱自己又被他騙:“腿疼自己去敷藥!”
宴語涼:“不止!不止腿兒疼,朕晚上還怕黑、怕冷。沒有岚岚摟着抱着睡不着。”
“你!胡言亂語!”
便是陪床,他知道他有傷在身,又何曾一己私欲摟過、抱過他?
可狗皇帝卻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一臉俊朗無賴,直接兩只手抱住他的整條胳膊挂住,一臉“你舍得甩開朕麽”的不要臉。
……
是夜,拂陵久等主子不回。
唉。
說好的不留宿、到時辰一定回來喝藥呢?
就猜到說也白說,果然有去無回。
每月一副的湯藥需得連喝三天,又不能說就随便就斷了不喝。拂陵無法,最後不得不端着一碗煮得黑黑的湯藥從點绛宮來到楚微宮。
宴語涼:“啊,怎麽有藥?青卿病了嗎?”
拂陵:“咳……此乃主子的風、寒、藥。陛下無須擔心,已大愈了,只是太醫說要多吃兩天、固本培元。”
就,演戲人何苦為難演戲人。
宴語涼:“原來是染了風寒,那青卿前幾日想是受苦了。這藥聞着就難喝得很,櫻兒櫻兒,快拿一把松子糖給岚王!”
“……”
風寒藥裏不可能有的葉浮沉。
眼前這碗湯藥裏葉浮沉的味道都快竄上天,如此破綻皇帝同拂陵只能雙雙裝作聞不見,岚王則匆忙囫囵喝完了那藥。
是夜,岚王留宿楚微宮。
夜深吹燈躺下。龍床窸窸窣窣。
“阿昭,你……”
“在做什麽,手拿回去。好好睡,別鬧!”
宴語涼:“不是。朕不是鬧,朕抱抱青卿而已。青卿你聽朕說,朕這次啊……是真的心疼青卿了,怎麽病了也不跟朕說?”
岚王一窒:“什麽病?是誰胡說,不曾有病。”
宴語涼:“……”
這傻子。
“怎麽沒病?青卿不是風、寒、才好,剛喝了藥?”
黑暗裏靜了片刻,岚王咬牙道:“風寒而已,別鬧快睡!”
……
主子們在裏面睡下,相擁而眠和和美美。
外頭雲飛櫻兒也收拾完畢。
雖也困得哈欠連天,卻是雙雙滿是歡喜:“嗚嗚嗚真的太好了,岚王總算回心轉意不再晾着陛下了,也終于又肯留宿在楚微宮了。”
“雲飛雲飛,不然咱們一會兒睡前先去許願井那邊丢個銅錢還個願吧?須得請井水仙人以後也多多保佑陛下才是,最好一直能像今日一般處處貼心得岚王歡心喜愛、莫要再惹岚王動氣!”
“嘿嘿,你都沒看到,陛下逗岚王時,岚王面上看着不動聲色,可眼裏可好看了。”
“真好。真希望岚王能一直那般,我要去求井水仙人再多顯靈,保佑陛下和岚王一直恩恩愛愛!”
拂陵被兩個傻孩子給逗笑了。
又笑又無奈,直搖頭。
櫻兒:“對了對了!也要多謝拂陵公公。這些天在岚王跟前肯定沒少了公公替陛下美言!”
“雲飛,我們兩個送拂陵公公回點绛宮吧!”
拂陵回宮已是深夜,簡單洗漱之後散發上了床。
軒窗外,十五的月亮十七依舊圓,光華滿地灑落床榻。
回來路上一路雲飛櫻兒叽叽喳喳,事無巨細地述說着一整晚皇帝是如何殷勤周至,處處讨得岚王喜歡的。
盛裝美馔,飯後有茶點,茶點後按肩,按完肩塗藥,塗完藥不準走,一套又一套,樁樁件件貼心親昵。
陛下他,确實厲害……
櫻兒又給他繪聲繪色描述了那些茶點醜兔子,以及白天裏陛下如何一邊念叨着岚王愛吃的口味,一邊把醜東西們歪七扭八地一個一個認真捏出來。
拂陵目中微明。
誰能想到,終有一日岚主也總算是修得了被陛下真正放在心上,還吃到了陛下親手做的點心。
想必今兒也是受寵若驚、心滿意足……
“……”
忽然,拂陵直直坐了起來。
不對!
……
第二天清早,宴語涼一夜好夢。
“嗯,青卿……”
翻了個身,本以為能抱到軟玉溫香,卻是一片空蕩蕩。倒是耳邊傳來鹦鹉的聲音:“阿昭醒了,阿昭笨蛋——”
笨鳥!宴語涼徹底醒了。
岚王不在,岚王上朝去了,岚王兢兢業業為國為民。
……世上有一絕色美人,陪朕睡覺,替朕上朝。
朕真的,何德何能?
宴語涼又美滋滋回想起昨夜睡前他把岚王的手硬摁在自己腰上要他抱自己,岚王百般抗拒,終卻是輕柔地抱住他。
口是心非,還不是抱朕抱得愉快?
正美着,忽聽宮門鎖開,拂陵一身紅衣急匆匆進來。
鹦鹉:“呱!拂陵!”
宴語涼:“怎、怎麽了,怎麽就你一個,岚王呢?”
拂陵很少這般匆忙神色,急急跪在床前:“岚王尚在早朝與衆官員議事,奴才特意偷跑出來見陛下。”
“奴才侍奉岚王多年,深知岚王脾氣秉性——岚主此人,心思細膩、遠非一般人可比。如今陛下雖是真心疼惜岚王,待岚王萬般的好,可求陛下細想,昨日一晚種種殷切在岚主看來又是什麽?”
“在岚主眼裏……陛下之前一直不肯信他,卻在被晾了多日後突然間一反常态,殷勤讨好,主動親昵!”
宴語涼:“……”
宴語涼:“………………”
他真的,差點沒當場炸開。
萬萬沒想到,他宴昭!自負頭腦還行,準備數日籌劃數日讓想岚王開心,最後卻險些自己将自己帶進深坑裏???
真的,多謝拂陵出言提醒,也多虧拂陵出言提醒!
是啊。這幾日裏,他看到的是岚王生了病受了傷躲着不給他看,病好了又馬上盛裝來見他。
是岚王手傷了卻怪貓,連騙他都笨拙到不會騙。
他看到的是隐忍和真誠。
可岚王看見的是什麽???
岚王看見的,是這個狗皇帝能屈能伸!差點失寵吃到教訓如今又來卧薪嘗膽委曲求全地讨好他了,狗嘴裏就沒有一句真話!
鹦鹉:“呱,阿昭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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