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 22 或許,你晚上有……
孫寧本來想留下來的, 但是她清楚溫知夏接下來會和許清焰說些什麽。
臨走時,還不忘一直用口型強調着“報警”二字。
此時屋內就剩下許清焰和溫知夏兩個人。
溫知夏看着許清焰,話就憋着喉嚨裏, 怎麽也說不出來。
還是缺少了那麽一點勇氣,當初有勇氣保護自己,現在卻沒勇氣把它說出來。
許清焰朝她慢慢走去, 看到散落一地的照片和帶血的刀片。
溫知夏心裏很愧疚,低頭悶聲道:“對不起。”
“疼嗎?”
許清焰壓低聲音, 聽起來有些嘶啞, 眼底藏不住的心疼。
“什麽?”溫知夏倏地一頓, 随後慢一拍的小聲回應:“不疼。”
她沒想到許清焰的第一反應是問自己疼不疼, 還以為他會因為被偷拍了照片而和自己生氣。
許清焰看着那只被包紮的亂七八糟的手指, 發自內心的嫌棄,“給你重新弄一下吧, 孫寧手藝不太行。”
許清焰将醫藥工具拿出來,拉起溫知夏的右手, 小心翼翼的解開紗布,孫寧确實不會包紮, 裹得亂七八糟的。
傷口不算大但比較深, 紗布上也殘留了一些血漬。
“給你塗點雲南白藥。”
“會疼,忍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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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焰提前給小姑娘打了一個預防針, 然後用棉簽沾了一點藥粉,往傷口處塗抹。
“嘶——”溫知夏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下意識的先往回縮手,真的是鑽心般的刺痛感。
許清焰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已經盡可能的放輕動作,可是将藥粉撒在傷口的那一刻還是會産生反應受到刺激的。
許清焰在醫藥盒裏翻出一個創可貼, 幫她貼在傷口上。
清理完傷口,許清焰把地面收拾了一下,将東西全都整理好放在桌上,地上的血跡拿濕紙擦拭,刀片撿起後用紙巾包着。
那些照片他沒細看,他不是很在乎這些,不就是被拍了嗎,沒什麽大不了的。
溫知夏看着他一系列的動作,心裏有種難以隐忍的痛感。
“你怎麽都不問問我?不好奇嘛?”
溫知夏問口詢問。
許清焰在她身邊坐下,“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許清焰進門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事情不簡單,一開始以為是私生,但逐漸發現問題不對。看溫知夏情緒變化以及她的難以啓齒,便也猜到了一二。
小時候都事情是溫知夏閉口不談的,而之前自己也多次試探,最終無果。可見她對那些是多麽的抗拒。
如果真的不想說,自己自然是不會強迫。
兩人面面相觑,讓溫知夏陷入了沉默,她看着許清焰眼神裏透出來的堅定。
她想,可能是在鼓勵自己吧。
溫知夏直面許清焰那熾熱的目光,“或許,你今晚有空嗎?”
“有。”
“那……我想和你講個故事。”
你看,不就勇敢邁出來了嗎。
“我願意做你的傾聽者。”
溫知夏從沙發上坐起來,跑到卧室裏,将劉璋前兩天寄得東西一起拿了出來。
“這些是劉璋寄給我的,就是那個被我送進監獄的養父。”溫知夏把收到的所有照片和信函一起拿給許清焰,然後将兩條短信打開給許清焰看。
許清焰第一眼便看到了“歲歲”二字。
所以,溫知夏是記得歲歲的。
許清焰莫名其妙的就松了一口氣,然後查看信息和照片。
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麽前兩天溫知夏的狀态會這麽差。換做任何一個女孩子可能受受不住這些。
“報警了嗎?”
小姑娘底氣不足,弱弱開口:“明天就去。”
“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報警呢?”許清焰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想了解她的想法,更好的和她溝通。
“我想讓他在裏面呆的久一點。”
勒索,敲詐,恐吓,故意傷害,監視偷拍。
十年是肯定的。
不是溫知夏心狠手辣,而是這些都應是劉璋應得的。
“我一開始并不想和你說這些,但是我沒想到把你也牽扯了進來,所以我必須和你坦誠。”
“我六歲時被劉璋夫婦收養,他們給我取了一個名字叫歲歲。”
許清焰心頭一顫,表情發生一絲微弱的變化。
“剛開始感覺還挺不錯的。”溫知夏強擠出一個微笑,“最起碼在上初中之前都挺不錯的。”
“小學畢業的時候,他們離婚了,因為家裏經濟跟不上,養母吃不了苦,跟別人跑了。而我作為一個養女,她自然不會帶走我,我只好跟在劉璋身邊。”
許清焰很認真的在聽溫知夏講着,他想知道在他離開後的那十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因為離婚,劉璋受到很嚴重的打擊,整天渾渾噩噩,長達好幾個星期都見不到人,再次見到他時,他是來賣房子的,他賭博輸光了就拿房子抵押,于是我跟着他住進了一個小平房。”
“後來長期嗜酒,他心情不好會打我,心情好又給我一顆糖吃。”
“一開始動手的次數不算多,後來好像跟上瘾般似的,專門我關進了一個小黑屋——”溫知夏聲音有些哽咽,後面的話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但剩下的那些,不說也懂。
“知知。”許清焰雙手扶上她的雙肩,想告訴她,如果不想說那別強撐。
每個人都有權利隐藏自己的秘密,都有權利決定它要不要公之于衆。
溫知夏搖了搖頭,接着說:“我當時就在想啊,我怎麽樣才能逃離他呢?我上網收集資料,保留一切證據,努力生存下來,就為了讓進監獄。”
“最後他終于進去了,我也解脫了。”
“之後我一個人生活,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掙錢養活自己,日子雖苦,但也有期盼。”用着簡單的言語描述最痛楚的事情,她真正所承受的遠遠不及這些。
小姑娘說的很平靜,沒有任何一點的起伏。
這是她第二次像別人說起她的身世,第一次是孫寧,第二次是許清焰。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身世會被別人嘲笑,自己的遭遇會被別人議論,所以她從來不說。
這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不可揭開的傷疤。
“現在你都知道啦,我全都告訴你了。”這一次,溫知夏将自己毫無保留的在他面前展露。
許清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湧起陣陣心酸。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性格直率,又怎能想象到她會經歷這些。
許清焰一下子全理解了,為什麽每次說到這種話題的時候她都避而不談。她是一個小女生,小時候經歷這種事情,你讓她怎麽和別人大大方方的談起?
許清焰真的好想抱抱她,告訴她這一切都過去了。
“你不用為我感到同情,或者是覺得我可憐。”溫知夏從許清焰的眼底看出了柔情。
溫知夏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姑娘,她不喜歡別人對自己憐憫。
“不會,我覺得你很勇敢。”
許清焰毫不吝啬的誇贊,朝她豎起大拇指。
“勇敢的保護了自己。”
謝謝當初勇敢的歲歲,保護了自己,才有了現在的溫知夏,才能讓許清焰再次遇見。
“每一個人都沒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是每個人都有權利可以靠自己來改變這一切。”
勇敢而堅定,每一個人都應該這樣。
“很高興你願意和我分享你心裏的秘密。那我也要對你公平一點。”
“所以我也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情。”許清焰揚起一抹笑容,溫柔如水。
溫知夏小聲呢喃:“什麽?”
“我的小妹妹找到了。”許清焰說完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溫知夏的表情。
小姑娘的眼睛睜大了些,嘴巴動了動,又緊緊閉上。
許清焰繼續說:“已經找到很久了。”
“啊?你之前不是說沒找到嗎?”
“所以向你道歉,欺騙了你。”許清焰臉上笑眯眯的,一點都沒有道歉的樣子。
“什麽時候找到的。”溫知夏小表情有些憋屈。
“遇見你的第一天。”
溫知夏頓時語塞,這是騙了自己多久?
許清焰見她不說話,便慢慢向她靠近一點,與她目光平視,深情款款的開口:
“她叫歲歲,她曾告訴我這個名字的含義是,歲歲平安。”
一字一句,落在溫知夏的心上。
歲歲平安……
溫知夏的養父母曾對她說過:“我們的小女兒,不求她出類拔萃,只求她歲歲平安。”
溫知夏一下子眼底就紅了,原來這個小妹妹就是自己啊。
她就說嘛,即使自己是替代品,但許清焰對自己好像過分關心了。
原來不是替代品,就是本人。
許清焰抹了抹她的眼角即将落下來的眼淚,聲線溫柔動人,“小妹妹,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溫知夏牙齒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很愧疚的搖了搖頭:“真的不記得了。”
溫知夏的記憶只存在于那段不堪,其實每個人的大腦都會自動的過濾掉一些容易遺忘的事情,不去記不去想,就真的再也不記得了。但也有些事情,它是刻在骨子裏的,會永遠的忘不掉。
許清焰輕撫她的秀發,動作輕而柔。
“沒關系,這不重要。”
“我只希望你記住,你現在是知知,是溫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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