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七分甜

安黎醒得早,早上七點不到就醒了,起床後她難得的下樓跑了個步,順路買了早餐,回到家的時候秦書娴剛起來。

“哎,你今天起這麽早啊。”秦書娴打着哈欠從房間裏走出來。

安黎莢绮頭諾階郎,盤起頭發,“我先去洗個澡,你洗漱了過來吃早飯。”

安黎回到房間,手機剛開機就是一陣震動。

這兩天裏,葉桢給她打了不知道多少電話,還有一大片的信息。

安黎知道這樣逃避總歸不是辦法,雖然很殘忍,但是她必須和葉桢薊叭都說清楚。

“喂?”接起電話,葉桢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擔憂,“藍藍,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

安黎握了握手機,片刻後道:“你傷怎麽樣了。”

葉桢擡手,輕碰了一下臉上的傷。

江臨故打得那兩拳完全沒收力,且着力點都在同一處,當天晚上回去他的半邊臉就已經腫了起來,不過葉桢并不覺得生氣,他反而有些竊喜江臨故終于在安黎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沒事。”葉桢低聲道,聽上去有一絲可憐。

安黎:“前天晚上的事,我替他跟你道歉。”

葉桢:“這跟你沒關系,你為什麽要替他道歉,我沒……”

安黎:“葉桢。”

葉桢的話停住。

安黎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開口說道:“過去的那幾年,我很感激你的出現,也很幸運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對于我來說,你更像是一個家人的存在,我喜歡你,依賴你,你就像我的哥哥一樣,但是葉桢,我對你的感情也僅限于此了,你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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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一片沉默,安靜到安黎都以為葉桢已經挂了電話。

“我是你的的朋友,家人,唯獨不可能是你的愛人,是麽?”

安靜中,葉桢終于開口,他低聲笑了一下,有些病态,又有些悲涼。

“葉桢,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也可以離啊,你又不愛他,他對你也不好,你為什麽要委屈自己呢!”葉桢突然爆發,“就為了你的家族,你就要甲約罕仙的幸福都搭上去嗎?你明明都答應過我,會嫁給我的,宋依藍,你是騙我的嗎……”

安黎喉間一哽。

“葉桢,那只是小時候玩的游戲,不算數的啊。”

“可是我當真了!”葉桢的聲音開始有一絲顫抖,“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長大了願意嫁給我的那一天,我也知道你和他的感情并不好,那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我會給你幸福的。”

安黎心間亂得一塌糊塗,她都不明白事情怎麽發展成這樣了。

“藍藍,我可以給你時間,我會讓你慢慢愛上我,我不逼你。”葉桢說,“我知道你和江臨故吵架了,你從家裏搬了出來,藍藍,我可以等你的。”

安黎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接這個電話本來是想讓葉桢斷了這個念頭的,可沒想到反而家惰甯逼急了,安黎慌亂地挂了電話,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從頭澆下,給了她短暫的平靜。

另一邊,葉桢在安黎挂斷電話五秒後才放下了手機。

沙發另一端坐着一個中年男人,發絲有些灰白,但是身姿卻很挺拔,那雙深邃的眼眸像鷹一般注視着葉桢。

“還是太年輕了,操之過急。”男人沙啞着嗓音開口,嘴角勾出一個有些嘲諷的笑。

葉桢握着手機,低着頭,情緒有些低落。

男人起身,走到葉桢身旁,布滿細紋的大掌落下,拍了拍葉桢的肩頭。

“之後所有行動按照我的計劃來,你不可以再做計劃以外的事情,這是最後一次。”

“否則,別說江晟,就算是安黎,我都不會讓你得到。”

葉桢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但随即又很快消失,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什麽都做得出來,他現在得一步一步慢慢來,他得清楚自己的重點什麽。

至于安黎,他勢在必得。

卧室門打開,秦書娴早餐都快吃完了。

“你洗個澡怎麽搞這麽久,我都打算進去撈你了。”

安黎拉開椅子坐下,夾了一個灌湯包,咬開一個小口子吹了吹,輕輕吸一口湯汁,再慢慢吃進去。

心情短暫的好多了。

安黎擡眸,注視着秦書娴,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昨晚誰來家裏了?”

秦書娴的動作突然頓住,她擡起頭,包子咬了一半,眼睛睜的圓圓的。

半晌,她很小聲很疑惑地開口:“你聽到了?”

安黎挑眉,并未作答。

昨晚她剛開始确實是睡着了的,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突然有些醒了,然後就聽見門外有交談聲,她聽不清具體的,但是隐隐的心裏有了個猜測。

“昨晚江臨故來了?”

“我知錯我反省,我背叛了組織我該死!”秦書娴立馬認罪,挪到安黎旁邊,“不是我叫他來的,是他非要來,還堵在我家門口,我這不是怕影響鄰居就妓放進來了嘛……”

越說秦書娴越小聲,前半句說的是事實,至于後半句……

安黎也知道秦書娴是在給自己開脫,也沒戳穿她。

“所以他過來幹嘛。”

秦書娴:“他來看看你呗,然後聊了會兒就走了。”

安黎:“聊什麽了?”

秦書娴:“嗯……就是讓我好好照顧你。”

安黎:“還有呢。”

“還有……”秦書娴撓撓後腦勺,“就是他知道你以前喜歡過他了,他就來問我了,我,我一下激動就都說了。”

安黎無奈地搖搖頭,她就知道秦書娴這個人嘴巴就是沒個濟諾摹

“黎黎你別生氣呀,真是他自己猜出來的,不是我說的。”

“我知道。”安黎說,“是我說的。”

秦書娴:“啊?”

江臨故和她告白的時候,她說的那番話只要江臨故事後好好想一想都能猜出來,她并不是刻意想讓江臨故知道些什麽,那句話只是她當下的脫口而出。

像似說給江臨故,又像似說給自己。

“我覺得江臨故這次好像是認真的,真動心了的那種,你不知道我昨晚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超級憔悴,臉色都是蒼白的,然後昨晚我好晚睡的,一看外面,他的車居然還在樓下停着。”雖然秦書娴從小到大都不是很喜歡江臨故,但是她還是有點被江臨故打動了。

因為她知道,像江臨故這樣的人,遇事永遠都是沉穩冷靜,即便天塌下來都不會皺一皺眉頭,而能讓江臨故頹廢成那樣的,必然是到了真正的傷心處。

而安黎就是他的傷。

秦書娴情不自禁地為江臨故說了幾句好話,安黎只是安靜地聽着,沒打斷,但也沒什麽反應。

“黎黎,你真的要跟他斷了啊?”說了半天安黎都沒反應,秦書娴有些擔心。

安黎笑了笑,“不知道,沒想好,所以這幾天我需要借你的地方冷靜思考一下。”

她擡起眼來看秦書娴,“所以,接下來的這幾天,千萬別放他進來了。”

秦書娴認真嚴肅地敬了個禮:“遵命!”

吃了飯,安黎用秦書娴的電腦處理一些工作上的郵件,這時手機上又來了電話,安黎拿起一看,是廖女士。

“喂媽,怎麽了啊。”

廖女士在電話那頭說道:“我和你爸準備過幾天去芬蘭玩,你和臨故一起過來吃個飯吧,又要幾個月見不到了。”

廖女士在出游前和回家後都會喊一家子人回來吃飯,這已經成為了他們家的一個習慣。

只是這次,安黎有些為難。

“怎麽了,不說話了。”廖女士有些察覺到。

安黎立馬接道:“沒事,我們晚上過來。”

挂了電話,安黎有些煩。

廖女士絕對是她和江臨故的CP粉頭,好像是知道了他倆鬧矛盾了特意找的個機會讓他們又聚到一起,而她又恰恰不能發作。

安黎不想主動聯系江臨故,心想廖秋思應該也會和江臨故說一遍,她就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到時候看情況應對。

晚上六點,江臨故的車停在秦書娴公寓樓下。

安黎走近,都沒想好要怎麽面對他。

車門突然推開,沈斯餘下了車。

“太太。”

沈斯餘給安黎拉開車門,安黎坐了進去,這才發現江臨故并不在。

畢竟是廖女士要求的兩個人要一起去,安黎還是問了句:“他人呢?”

沈斯餘坐在副駕,看了眼後視鏡,神色平靜回道:“先生臨時有工作要去國外出差,今天沒辦法過來。”

出差啊。

安黎松了口氣。

沈斯餘并未繼續說什麽,吩咐司機驅車前往安宅。

到了安家,家裏人也提前知道了江臨故今天要出差,雖然有些小遺憾但也理解,簡單的家宴很快開始。

廖秋思上次從澳洲回來專門給安黎買了點東西,只不過一直都忘記給了,吃完飯後,廖秋思說想出去散散步,順便悸虻畝西給安黎帶過去。

于是,離家出走兩天不到,安黎又回來了,雖然是被迫的。

本以為家裏應該沒有人的,卻沒想到打開家門一樓的燈還亮着,安黎和廖秋思換了鞋進去,剛好碰見從廚房出來的蔣姨。

“蔣姨你今天在啊?”安黎有些疑惑。

蔣姨擡了擡手中的保溫盒說:“剛煮了粥,準備送去醫院。”

安黎一愣。

廖秋思連忙問道:“去醫院?誰生病了?”

蔣姨這才面露詫異,“太太您不知道嗎?”

安黎輕皺了下眉,“知道什麽。”

蔣姨說:“先生住院了。”

“——!”

安黎被廖秋思風風火火地拎到了醫院,直接往江臨故的病房走去,一邊走一邊罵安黎:“你說說你怎麽回事,自己老公都生病住院你一點都不知道!傳出去像什麽話!”

安黎耷拉着腦袋跟在廖秋思身後,在一間病房前停了下來,廖秋思握上際鄭開門拉着安黎走了進去。

來之前安黎已經知道江臨故的病情了。

連續兩天沒有進食,也沒有休息,前一天晚上喝了一整瓶的酒,直接胃出血暈倒被送進了醫院,差一點胃穿孔。

綜合檢查一番,除了胃,基本哪哪都有問題,還外加發燒感冒。

病房內,江臨故正極其煩躁地想要讓講笑話就為了逗他開心的陸澤意閉嘴,聽見動靜一轉頭,突然就愣住了。

“臨故,你怎麽樣了,好好的怎麽就病了呢!”廖秋思是冀臨故當親兒子一樣看待的,看到此時江臨故的模樣心疼的不行。

安黎跟在廖秋思身後進去,一擡眼就和江臨故對上了視線。

這一刻,她也愣住了。

本以為秦書娴說的都是誇張過的,卻沒想到事實真的如此。

病床上的江臨故穿着自己的睡衣,臉色比起平時更白,不是健康的白,而是病态的,沒有任何精神的白,因為長期沒有睡眠,他的眼下有濃濃的一片青灰,映襯着眼窩都更加的深了,而那平時都帶着淡粉唇色的薄唇,此刻竟是無一絲血色。

僅一夜沒見,他好像就瘦了一圈。

安黎不自覺地攥了下手心。

“安黎你在那站着幹嘛呢,過來呀!”廖秋思說,“你這人也真是,自己老公都病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天天不着家了。”

安黎癟了癟嘴,還沒說話,病床上的男人就開口:“媽,不怪黎黎,是我瞞着她的。”

他的嗓音一開口就沙啞地不行。

廖秋思心疼極了,連忙忘記了安黎。

陪着坐了會兒,廖秋思因為明天要趕飛機,現在必須得回家收拾行李了,便讓安黎留下來好好照顧。

廖秋思走後,病房內重新安靜下來。

安黎坐在病床邊,和江臨故大眼瞪小眼,而陸澤意則縮在角落的沙發,盡量讓自己變成一個透明人。

從進來到現在,安黎始終沒說話,江臨故看着她,心一下一下沉入谷底。

安黎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倏地笑了一下。

“不吃飯,不睡覺,空腹宿醉,江臨故你可真行,聽得我都想給你鼓掌。”

陸澤意在後頭聽愣了。

“你想怎麽鬧,想做什麽我其實不想管,但是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做事能不能成熟一點,我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故意做給我看的,還是無心的,但是江臨故我想告訴你,你現在不僅僅只是江臨故這麽簡單,你還是你家人的孩子,是江晟的頂梁柱,你可以不吃飯不睡覺,你可以傷心了就頹廢,但是這是很無聊的一種做法!”

安黎走上前,動作火爆地拉起床上的餐桌,急N潞信鏡囊簧放在餐桌上,然後打開,拿出小米粥和勺子放在江臨故面前。

安黎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怒意。

“別甲約旱納硖宓倍淖ⅲ我不會因為你這樣就可憐你。”

“聽明白了麽?”

陸澤意直接聽傻了。

這怕是第一個敢在江臨故面前指着鼻子罵他的人了吧。

陸澤意看了看江臨故,只見後者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明白了。”

說完,他擡手拿起餐桌上的勺子,捧着碗開始喝粥。

陸澤意一個踉跄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

好家夥,他勸了江臨故多久,連一口水都沒見江臨故喝,反而現在被安黎罵了這麽一頓後連飯都開始吃了。

這雙标簡直了。

安黎就這樣站在床邊,說完那段話後就再也沒說一個字,也沒上前幫忙,就看着江臨故家煌胄∶字喔吃了個一幹二淨,然後她繼續一言不發地蓋上保溫盒蓋子,級西收了起來,拎上包就準備走。

江臨故終于急了,“黎黎!”

安黎停住腳步,背對着他,沒回頭。

“你明天還來嗎?”

這話一問完,江臨故就覺得自己有些得寸進尺。

生病的事情不是他刻意做出來給安黎看的,他其實根本不想讓安黎知道他生病,因為他不想用這種方法讓安黎心疼他從而回心轉意,但是,如果他生病就可以見到安黎的話……

他甚至卑鄙地希望自己可以病的久一點。

安黎拎着保溫盒站在門邊,片刻後轉過頭來。

“我不喜歡看見病秧子,等你出院了再說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拉開房門就離開了。

安黎走後的兩分鐘內,病房內都沒有一點聲音。

陸澤意終于從震驚中回神,他走到病床邊,看見江臨故沒有絲毫的失落和生氣,反而唇角上揚,眼底有了熠熠星光。

“□□,你咋了這是,生病生傻了啊?”說着,陸澤意就伸手去探江臨故的額溫。

江臨故偏頭躲過。

他勾了勾唇。

“我很開心,今天見到她了。”江臨故說,然後他躺下身,拉上被子,“我要睡覺了,你走吧。”

陸澤意:“?”

這才幾點。

指尖還有剛才不小心觸碰到安黎手腕的餘溫,江臨故閉上眼,輕聲說:“我要早點病好,這樣就能早點再見到她了。”

陸澤意站在原地,整個人都淩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能預見江總和黎黎未來的生活了吧(狗頭)

另外感謝廖女士的友情助攻,獎勵雞腿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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