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産房裏,護士和婦産科主刀都在止血,然而鮮血不斷地流,紮了個洞眼鮮血就噴湧而出,止都止不住,血止不住地流,他們争分奪秒地輸血,挽救病人生命。

副主任陸景年拿着紙板走進來,“家屬已簽字同意摘除子宮。”

主刀醫生朝他點了點頭,讓了個位,陸景年立馬過去接替輸血止血的位置。

行醫多年,各個醫生搭檔之間早已有了默契。

護士立馬準備手術工具,而主刀醫生站在産婦的另一邊,換了新手套開始實行子宮切除手術——

飛來橫禍,娥姐家婆在門外老淚縱橫,“喜事變喪事,我們家這是倒了什麽黴?”她拿起手機,對着電話那頭大喊:“兒子你快來啊——媳婦都快活不成了!”

小倩忽然自責地打嘴巴,“哎我這烏鴉嘴,娥姐娥姐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一波三折的發展,令易謠感到世事無常、福禍相依,下午興致沖沖來醫院前的她,絕對沒想到今晚會碰上這麽大的事。盡管她跟娥姐不熟,但是為她和她家人感到難過,人的生命有時候真的不能掌控。她想着想着,禁不住手腳發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裏面的人還在做激烈的搶救。

娥姐的老公終于來了,穿着西裝打領帶,急忙忙的,明顯剛從工作地點趕過來,巧的是,他剛一過來,手術室的門就開了。

手術室外的4個人都圍過去。

主刀醫生疲憊地脫掉了手套,無奈地攤手:“抱歉,産婦因為羊水栓塞大出血過多,于20:31分無法搶救去世了。”

聽聞驚天噩耗,娥姐老公的背影僵硬得如同在冰窖凍成的雪人。

“啊!——”下一秒,娥姐婆婆拉住身旁兒子的手,放聲嚎哭了起來:“瑜娥你年紀輕輕怎麽還比我早走哦。”

易謠感同身受,情緒低沉地斂下眼睑。

不一會兒陸景年也走了出來,并立在主刀的旁邊,身上的大白褂血跡斑斑,血淋淋的,他語氣低沉地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請家屬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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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聲音,仿佛地獄的閻王爺來宣告死訊。

小倩跟着哭了起來,一抽一抽的哭得像個沒要到糖的小孩子。

易謠想小倩畢竟和娥姐生前是關系不錯的朋友,現在這麽難過也是正常的。

她的哭聲一起來之後,氣氛營造得悲慘凄涼。

易謠來不及傷感,安慰他們:“節哀順變,節哀順變。”

男人慚愧地擡手捂住眼睛,悲痛的情緒籠罩在他身上,他突然說了一句紮心的話:“都怪我顧着工作,沒來得及陪她進産房……瑜娥!我還沒來得及見你最後一面。”

易謠旁觀着,眼淚溢上眼眶了,之前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現在卻已生死別離。

不久後,小倩說要去洗手間擦擦眼淚緩解情緒,易遙一個人沮喪地坐在醫院的長椅子上。

面前忽然遞來一張幹淨的紙巾,易遙擡起頭,只見來人是陸景年。

“我沒哭。”她搖搖頭,“謝謝。”

陸景年收回紙巾坐到旁邊的位子,整個人松懈下來了一樣,又像在用全身的力氣嘆了口氣。

易遙能感覺他也很不輕松,親眼送走一個病人,醫生應該不好過,不過她不懂得怎麽安慰人,能說出口的只有一句“節哀順變”,可惜不适用在醫生身上。

兩個人尴尬地沉默了。

為了打破沉默,易遙開口:“醫生,又見到你了。”

“我們好像很有緣,我以前從來沒有來過仁緣醫院,一來就麻煩了你兩次。”

陸景年搖搖頭,“這不是麻煩,是我的責任。”

易遙沒想到他這麽說,一股暖流滑過心間。

他真是個好醫生。

不知道為什麽,易遙聊起了第一次和他見面時候的事,“那天送我過來的人,其實不是我哥,我沒有親生哥哥。”

“怎麽會有因為兩個名字相像就誤認為他們是親人的人呢?”易遙忍不住苦笑,這樣的人還真多啊。

陸景年聽了,側頭看過來,眼神流露出錯愕。

易遙向他解釋:“他是我的工作中的老板,不過,是上一份工作的。”

陸景年輕輕皺眉,口中僵硬地說:“哦,不好意思,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沒有調查清楚,就擅自将他當成是病人的家屬,真是大錯特錯。”

易遙聽見他不善的語氣,慌張了起來,晃晃手說:“我沒有說你做錯了什麽,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仍然幹巴巴地回應:“我的确做錯了。”

易遙很想說,喂,你會不會聊天啊……這家夥果然和老頭子一樣固執。

把天已經聊死的陸景年轉念問:“你現在胃是不是好很多了?還有沒有過度喝酒?”

提起這事,易遙趕緊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陸景年聽了,用一種“你終于懂事了”的眼神望着她,欣慰地講:“這就對了,別把年輕時候的身體不當回事,在任何時候健康都要放在第一位。”

又說教,聽聽這都是什麽老年人才說的話,易遙內心腹诽,不過沒敢當面吐槽,敷衍地點點頭。

陸景年坐夠了,還有很多事在等着他,于是他站起來,對易遙說:“我還有事,先走了,節哀順變。”

易遙:“嗯,陸醫生,再見!”

希望下次見到的時候你能長進點,不要再把天聊死了!

易遙用目光默默地送陸醫生離開,恰好,小倩紅着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回來了。

易遙:“不是說去緩解情緒嗎?怎麽哭得更厲害了?”

小倩說:“上廁所的時候回想起以前她老給我借姨媽巾,都不要我還的,多好的人,可惜就這樣走了。”

“唉。”易遙嘆氣,雖然只和娥姐做過沒多久的同事,但是生死無常讓人沮喪。

生命真的非常脆弱,一不留神就留不住了。

小倩拎起她的包包,“易遙我們走吧,再留下來我可能控制不住了,我淚腺比較發達。”

“嗯,走吧,別打擾他們了。”

走之前,她們和娥姐的家人道了別,希望他們倆節哀順變後,兩個人一起離開了大醫院。

外面的風刮起來,刮起了滿地的碎雪花。

像極了有人在傷心哭泣,有的人哀莫大于心死,有人在不舍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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