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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三流八卦媒體上的所謂內部人員多數都是不可信的,無非就是一種噱頭,試圖給人造成一種消息來歷很可靠的錯覺。

這已經是多年以來的慣例了,不管是公衆還是媒體本身,幾乎都已經對這種說辭視若無睹了。一般來說,各種娛樂新聞除非附帶了不能否認的強力有效證據之外,大部分人甚至于粉絲都很少去真的相信這樣的報道——他們心裏自有一杆秤,決定着自己有多喜歡某個新聞,相信幾分。

所以面對這樣的新聞,嚴理原本是不應該這麽生氣的。

可是他卻不得不生氣。

因為這個新聞正确說來其實不是假新聞。

萬衆素來有這樣的傳統,歌手的專輯錄制之後都經過十分徹底的後期調音,确保他們至少“聽上去”還能過得去。

這一點上,大部分業內人士和一部分影迷歌迷都是心知肚明的,畢竟萬衆從一開始出專輯的就完全沒有專業歌手,一般的專輯與其說是音樂專輯,還不如說是一般拍戲以外的粉絲福利。

歌手知道自己唱得不入流,粉絲也知道偶像的唱功最多只能算是還過得去,只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唱得不好他們粉下聲線,唱得好才是超乎預期的驚喜,總之不管怎麽樣,該追星還是照追。

這也是胡夢涵這次出唱片這樣轟動的關系……因為她的發揮,又或者說方楠在這張專輯之中的發揮遠遠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期。

就好像對孩子寵溺過頭的母親聽說孩子要做菜,本來預期着對一盤半焦黑的炒雞蛋表示感動,卻不料孩子認認真真地端出了一盤酸甜适宜的糖醋排骨……超出預期的驚喜難免就會讓母親反應過度,給出過高的評價。

歌迷也是如此。

過去的萬衆在編曲填詞上一直并不怎麽樣,反而是後期調音對于音樂部門來說才是真正的熟練活計。而方楠很好地填補了萬衆的這一塊空白,讓雙方的能力在胡夢涵的這張專輯中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

這很可能也是萬衆開始涉及音樂這一塊以來所取得最好的成績。

但是即使經過後期處理,胡夢涵的專輯卻确實是出自原聲,絕對不能說是作假,最多只能說是被美化了一番——原本除了她自己,就連方楠和她的影迷其實也沒對她的唱功抱多大希望,至于她自己那不切實際,覺得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打動聽衆的夢想——小姑娘總有做夢的權利,也許堅持個十年她真的能打動歌迷們……或者認知到現實,不再沉浸在虛假的夢想之中。

這要看她未來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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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論如何,胡夢涵目前的這張專輯非常成功,成功到送到她手中的劇本又多了一大摞,而對方楠邀歌的歌手或者藝人也一夜之間冒出了許多。

這種情況下,爆出胡夢涵專輯作假的新聞實在是令嚴理頭疼不已。

專輯錄制并非作假,但是要胡夢涵上陣親自證明自己是真唱,那也是幾近做不到的事情——因為為了專輯效果,萬衆的大部分專輯錄制時都是逐句錄制的,只不過根據對于專輯的不同要求,後期包裝的程度也有所不同,但是無論如何……讓個只能勉強錄專輯的演員去唱現場,實在是強人所難。

影迷是不理智的,他們總是期待自己的偶像盡善盡美,全無缺陷。他們有時候很寬容,有時候又很嚴苛,陰晴不定,又非常遵從本能。

這種情況下,演藝公司也通常會默認“偶像是完美的”這樣一個前提,即使胡夢涵并不完美,公司方面也必須要為她制造出一個完美的影像。

這種情況下,肯定不可能直接告訴粉絲胡夢涵沒有唱現場的能力。

這個啞巴虧,胡夢涵和萬衆都不得不吃下去。

嚴理對此很憤怒,他堅定認為這件事是有人故意針對胡夢涵,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樣的針對到底來自哪裏,是公司內還是公司外。

所以他一方面要求公關部門啓動危機公關方案,盡量想辦法消減話題熱度,轉變輿論傾向,一方面開始私下找一些相關工作室追蹤和分析消息來源,務必把興風作浪的對象給找出來。

而在嚴理忙碌與調查假唱風波的時候,方楠已經開始為新工作做準備。

撇除《聆聽夏天》劇組的邀歌不談,方楠目前比較重要的工作應該是對于加洛專輯的籌劃。

如果算上在SN時的經歷,加洛的這張專輯應該其實算是他的第二張專輯了。第一張專輯是一張英文專輯,題目就叫做《Sky Racing》,是全部自主原創的音樂專輯。

加洛的這張專輯在SN賣得不好不壞。他在SN也算是個新秀,但是新專輯卻因為各種原因而只有風評卻賣得不是很好,中間原因複雜,涉及了好些人,具體方楠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知道他是被針對了。

李家在SN和附近數個國家都是出了名的資本家。加洛的祖父在年輕時開始涉及電器制造業和電子零售業,到了加洛父親這一代基本上已經是把名下的店鋪開遍了整個SN,甚至一路蔓延到了附近的幾個國家。

他們算是SN家喻戶曉的華人資本家族,但是李家從一開始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涉足娛樂産業,不論加洛在這一行中折騰得多厲害,加洛的父親母親始終保持着“折騰得出來算你厲害,折騰不出來就老實回家吃自己”的态度,嚴正秉持要錢可以給,要家裏開路沒門的原則,讓加洛自生自滅去。

也因為這樣,加洛在權衡得失之後,便毅然提包就跟方楠回了CN。

他總覺得在SN,有些人看着他時候的敵意和羨慕嫉妒恨幾乎都滿到溢出來了。

在工作上面,加洛跟胡夢涵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說區別,最重要的其實是加洛本身和胡夢涵在專業素質和基礎能力上面的差距。胡夢涵對于聲樂幾近一竅不通,但是加洛卻是很小就開始選修聲音課,而且大學時候學的也是音樂專業,

他出過唱片,唱過現場,對于專輯錄制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看法的。所以即使方楠成為了他的制作人,也完全不可能像對待胡夢涵一樣在各方面完全替他做主——加洛肯定在心裏對自己的專輯有着完整的預想。

這就需要他們先進行商議之後達成共識,否則之後的工作只會事倍功半。

不過在那之前,方楠還是跟着加洛去再次見了楚西庭一面。

這次楚西庭帶着他們參觀了一下南極星總部的主要設施,以及他們未來的工作區域。事實上方楠對這座大樓本來是再熟悉不過了,但是也發現了不少自己并不知道的細節,有些或許是時間過去太久已經被記憶模糊掉了,而有些則可能是後來進行重新設計和裝修。

上次來的時候方楠已經見過了南極星的幾位主要管理層,但是也沒有這次來的時候見到的人多。其中除了管理層,也有之後兩人會直接接觸到的相關部門員工,比如音樂制作部門,文秘和公關部門,以及道具部門等等。

中途方楠甚至還見到了曾經十分熟悉,在他父親還掌管南極星時候就在公司工作的老人。

方楠每次見到以前認識的人都會有少許的緊張,幸好時間過的久了,對方的記憶可能也模糊了許多,面對面的時候也沒有人認出方楠就是當年那個年少內向的方青致。

方楠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有隐隐感覺到了幾分失落。

他以為自己沒有把這份失落表現在外面,卻不料楚西庭看了他一眼之後,一分鐘之後就讓助理買回來了一大袋的冷熱飲,助理把冷熱飲分給了每一個人,楚西庭卻是自己親手拿了一杯熱咖啡過來,遞給了方楠。

方楠驚愕之下,卻聽楚西庭開口說道:“見了這麽多人,是不是有點累?記不住人也沒關系,記住地方就行了。同事的話慢慢自然會梳起來。”

方楠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咖啡。

但是一直到最後,他都只是拿着那杯咖啡,始終沒有喝下一口,仿佛那樣就能證明他其實根本就不樂意接受楚西庭一點好處。

到最後,楚西庭看着最後被原封不動放在了辦公室一角的冷咖啡,卻是連表情也森冷了下去。

晚上回家之後,加洛訝異地發現方楠在浴室裏面呆了老半天。裏面的水聲反複響過許多次,方楠卻始終沒有打理完畢,倒是讓加洛有點不解。

加洛走到浴室門口,發現對方竟然沒有關門,只是半掩着門扉,他便伸手輕輕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浴室之中的水聲停息之後,加洛聽到方楠開口說道:“……進來吧。”

加洛進去之後,卻發現方楠正躺在微型浴池旁邊的躺椅上,臉上皺巴巴的如同被毀容了一半,又像是覆蓋着一張被貼壞了的面膜。

那樣子着實不好看得緊。

但是加洛看到他的樣子,卻明顯露出了高興的模樣,問道:“今天晚上要換皮膚了?”

方楠說道:“還不到一個月,本來還能再用幾天。不過接下來不是要去南極星工作嗎,我怕中途沒有時間給我做清理工作和留出給皮膚透氣的時間,所以想先換一次。”

加洛問道:“不是說這東西不但透水透氣,一張還最多可以用兩個月嗎?”

加洛記得方楠之前跟他說過,這種仿真皮膚不但厚度幾近于無,質地透水透氣,而且本身是屬于綠色纖維材料,對皮膚沒有任何害處,甚至還仿造了毛細孔和臉部絨毛這種東西。一般來說,只要不是特別敏感的人,哪怕直接手指碰觸,都不會感覺到異常。

而裏面用來面部塑形的填充物也是孔洞形态,并不會造成皮膚因為長期不透氣而潰爛,只是清洗的時候比較麻煩,需要特殊的水流按摩裝置沖洗。

方楠說道:“沒辦法,現在是夏天。就算他把清洗裝置說得再怎麽天花亂墜,一個月時間都戴着一張面具也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這樣說着,他臉上的那張假皮總算是被藥水給泡軟得差不多了,方楠開始伸手慢慢把它掀了下來。

随着面具被掀下來,加洛便看到了假皮下面方楠那張被白色填充材料所覆蓋得時高時低的真容。那些白色填充物是一種新型材料,材質柔軟有彈性,與真實的肌肉觸感相近,但內部結構卻如同火山岩一般充滿了細小的氣孔,和覆蓋在上面的假皮一樣可以被水沖洗滲透,卻不會因此而坍塌。

方楠就是靠這個來改變的臉部的五官結構的。

方楠在揭下假皮之後,又從旁邊的洗漱臺上拿取了第二種藥水,開始清理這粘附在臉上的白色粘附物。

這個過程不但麻煩,而且本身這種喬裝使用的材料也非常昂貴,和難以獲得。

加洛興致勃勃地看着他卸妝,問道:“這個真不會損害到皮膚?”

方楠說道:“……我有上保險。”

加洛說道:“保險有什麽用?諾蘭你這張臉要是毀了,會害很多人痛哭的……”

方楠眼中略含笑意地瞪了他一眼,便随便任他調戲,自己只管用雙手緩慢地把藥水塗抹在臉上所有被白色拟真肌肉所覆蓋的地方。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方楠終于變了一張完全不同的臉。如果楚西庭在這裏,就會發現多年來只被他懸挂在琴房牆壁上的少年終于又重新出現在了面前。

只是相比照片上那個笑得燦爛腼腆而不見陰霾的方青致,方楠的眼神卻是幽深了太多太多,眼中那透到骨子裏的淡漠和深沉,卻是讓人完全無法把他們當成同一個人。

就好像……當初的少年已經被一個什麽樣的鬼魂或者怪物借屍還魂,徹底取代了一樣。

第二天方楠哪裏也沒有去。

更換拟真皮膚和重塑假肉的間隔不能太短。不管産品提供者把東西說得如何天花亂墜,這種道具妝總歸是對人體有影響的,所以方楠需要在換妝的這段時間對臉部皮膚進行一次完整而複雜的清洗和保養,确保它不會因為長期處在封閉狀态而出現什麽不好的病變。

而加洛作為一只十分徹底而根本就沒打算去掩飾的顏控,在方楠露出本來模樣的這段時間裏,幾乎是連對待方楠的态度都不一樣了……殷勤得很。

這讓方楠頗有些覺得心情複雜,很想踹這家夥一腳。

值得一提的是溫榕溪和楚西庭兩人關系不和在一家私人俱樂部大打出手的新聞最後還是上了娛樂報紙,只是那配圖可能因為光線的原因,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清晰,看分辨率方楠猜測可能是手機拍攝的。

網上也沒有視頻流傳出來,至少目前還沒有。

網上吵得紛紛揚揚,不過無論是楚西庭還是溫榕溪背後的公司,對于這個消息都沒有很快做出反應,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直接冷處理了這件事。

但是之後這樣的流言卻并沒有停息,反而沸沸揚揚又傳了一段時間,直到有水軍湧現,開始“有憑有據”地“推斷”照片上的根本就不是這兩位天王。

結果也不知道是水軍力量太大還是粉絲們就吃這一套,随着溫榕溪的經紀人出來給對方的推斷長微博點了個贊,評論了一句“總算有個明白人了”,這事兒竟然真的就這樣被含糊過去了。

而在這個時候,方楠已經和加洛一起投入了新工作之中。

對于自己的第一張中文專輯,加洛比較迷茫。如果按人設來說,加洛本人本來是個創作型的歌手。他的第一張專輯之中幾乎九成都是他自己創作的單曲。

這其中以流行樂和輕搖滾為主,還夾雜了一兩首爵士和說唱。

可這并不是說他只擅長唱這幾種類型的歌曲了。事實上,加洛的唱功十分深厚,而且對各種音樂類型的把握能力都不錯,就連歌劇也能唱得像模像樣。

這種情況下,照理說他想出專輯應該沒什麽困難。

但是偏偏這家夥有着一個很嚴重的缺陷——他的中文太差,還帶口音。

對于從小出生在SN的加洛來說,中文其實并不能算是他的母語,至少不是第一母語。其實加洛的中文說得挺不錯,至少不比一般說習慣了方言的CN人差,帶口音也算不上什麽大問題——國內不少地區的歌手其實都自帶方言味十足的口音。

除此之外,他也能背百來首名詩詞,會用幾百個成語,聽得懂大部分俚語,理解包括“吃了嗎”在內的許多CN常用語句。

而歌手之所以作為歌手,有一種很重要的能力就是——他們演唱陌生語言的歌曲時永遠比使用這種語言說話來得發音标準。

這之中有什麽具體原因還不知道,但至少從這個邏輯上推斷,加洛出專輯應該是沒什麽困難的。

對他來說困難的是“要用中文創作”這件事。

加洛既然要作為創作型歌手在CN出道,他的專輯中就至少需要包含一部分自己創作的歌曲。但是要命的是,他的中文基本上只能用于日常對話和閱讀,要他靈活地使用這種語言進行藝術創作——實在也太為難這只最近正在努力東方化的香蕉。

最後方楠還是折中了一下,讓加洛先行進行編曲,之後再考慮是讓他順勢學習填詞,還是到時候使用外援。

這是在方楠和加洛忙于新專輯的時候,萬衆娛樂那邊卻發生了大事。

之前嚴理找人追蹤網上爆出的消息來源,追蹤了一段時間之後倒是收集了一大堆的IP地址,通過分析和整理這一堆的IP地址,對方最後找到了水軍的真實IP,又通過真實IP的活動記錄,找到了對方之前涉及的一些有組織的網上行動。

然後嚴理就被調查這件事的外援技術員發來的訊息給驚愕到了,繼而憤怒異常。

原來,這一場追查之中,撇除水軍工作室裏一些與萬衆無關的行為不說,外援卻是揪到了一堆跟萬衆名下演員相關的行為。

中間有黑演員的,有黑劇的,有在萬衆名下演員的代言下給惡評的,還有在各種熱門網站的論壇之中爆黑料的——這之中有些黑料是真,但是大部分只是純粹的捏造和誣陷。

而這些行為之中,只有針對一個人的時候始終是抱着正面的吹捧或者誇贊。

——楊子涵。

對方的調查之中,固然涉及了一些侵入或者破解的手段,不過至少到達嚴理電腦裏面的資料,都是半公開,并不必要涉及黑客行為才能取得的。

唯一一項出處未明的內容則是一個郵箱地址,據說是一些與萬衆有關工作的委托人的委托郵箱。不過郵箱地址看上去相當陌生,嚴理特意和目前所知楊子韻和楊子韻經紀人的所有郵箱和聯系方式對照了一下,還是沒找到确切的證據可以确定這件事和他們有關。

但是即使沒有相關的證據,事實的真相也已經相當顯而易見了。

嚴理緊皺眉頭看了半晌的資料,最後給助理打了電話,讓她通知楊子韻和她的經紀人來一趟自己的辦公室。

等午後兩人先後出現之後,嚴理啪地一聲把打印出來的資料扔在了他們身邊的茶幾上。他幾乎顯露在外的憤怒讓楊子韻和經紀人的心裏都發出了咯噔的一聲,随後,經紀人才伸手撿起了被扔在茶幾上的資料,慢慢地看了起來。

而随着資料被一頁一頁地翻過,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楊子韻側頭去看了幾眼,卻是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其反應比經紀人還明顯。

嚴理的表情森冷,看着兩人的表情又如同萬年寒冰,一字一句問道:“對于這份資料,你們有什麽要解釋的嗎?有人願意告訴我這份資料裏面說的事情都是怎麽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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