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當當”
酒店陽臺的玻璃窗忽然被從室內敲響,時淩羽本來不打算打擾司曜的,但對方出去接電話的時間實在是有點太長了,滿打滿算都快有一個小時了。
不知道陸語寒那邊什麽時候會結束,時淩羽還是想盡快讓司曜離開,不然待會他除了要幫姓陸的分析感情狀況,還要順便解釋一下自己和司曜的關系,那就不知道要聊到什麽時候去了。
本就疲乏的時淩羽還是想要睡個好覺的。
司曜的內心活動也很複雜。
他用半個小時從郭子傑那裏了解到了事情全貌,其中包括:時淩羽的個人信息,時淩羽家長的個人信息,時老爺子偷雞被罰的黑歷史,以及時氏集團的財務團隊能力好像比自家公司的要出衆那麽一點。
至于剩下的半個小時......
司曜花三分鐘抽了根煙,剩下的二十多分鐘全用在了散掉身上的味道,以及深度分析現在到底是他媽個什麽情況上了。
最主要的問題在于,打從他發現自己“包養”了好幾年的小金絲雀最近對自己的态度很是奇怪開始已經有十來天了。
這段時間不管是工作還是日常生活,司曜都沒發現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雖然當他出差回來,看到兩人平時一起居住的房子裏半點生活氣息都沒有了的時候也吓了一跳,但他到底還是想當然地把原因歸咎在小Omega跟自己鬧脾氣上面。
畢竟對方确實經常有“恃寵而驕”的意思。
世界好像一下子不一樣了,但又好像完全沒變。
所有事情都在按照原來的進度發展,只有時淩羽的身份變了。
從前那個孤苦無依,暈倒在街頭奄奄一息的纖弱Omega,變成了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
對自己言聽計從、乖巧體貼的小金絲雀,現在不僅是知名編劇,而且看起來好像還要和自己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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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郭子傑告訴自己兩人感情很好,但這幾次接觸下來,司曜清楚的知道絕對不是對方說得那麽簡單。
自己之所以這麽堅定不移的誤會了這麽久,從時淩羽口中所聽到的“協議”兩字,在這裏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
不是包養協議,那多半是協議結婚了,司曜在心裏大膽猜測道。
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但可以肯定的是,兩人不僅沒什麽所謂的感情,現在看起來根本就是不熟。
司曜只覺得一切來的太突然了,自己不過是出了個差,怎麽回來他的生活就仿佛變成了小說情節......
“司曜,你好了麽?”時淩羽見他沒動靜,便自行打開了陽臺門,就差把不耐煩三個字寫在頭頂上了。
“抱歉,有點急事。”司曜道。
時淩羽倒是沒覺得司曜的态度有什麽變化,只覺得對方聲音好像有點啞,想着大概是倒春寒,外面氣溫确實不高,于是便側過身子,讓出了一條通道,示意對方先進屋。
司曜神色如常,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深灰色的西裝外套将外面的冷意帶進了室內。
房間裏開了空調,吹的是熱風,一時不太适應溫差的時淩羽不禁打了個哆嗦。
見狀,司曜連忙把門關嚴,順手把搭在椅背上的羊毛毯遞給了對方。
時淩羽指尖捏着軟綿綿的毯子,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許是司曜冷淡且木頭的形象在他心裏實在過分的根深蒂固,所以哪怕對方現在變得這般體貼,時淩羽除了不适應,還十分想問問他最近到底受了什麽刺激。
兩人重新坐了下來,但這會只想快點把事情解決的時淩羽搶先開了口:“資料我這邊都準備好了,這樣吧,待會我給你安排個房間,你今天就別折騰回去了,等明早我們直接去律所,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再緩緩。”司曜卻語氣平靜地說道。
得到這個回答,時淩羽有些不解。
最開始要離婚這件事不是你先提的麽,怎麽現在倒不急了,他心裏想。
登時,時淩羽心中莫名生出了煩悶,他眉頭輕挑,話語間仿佛藏着細針:“你想一套是一套,有問過我的意見麽?要終止合約的是你,現在又反悔,司曜,我印象裏的你不是這樣的,你在做什麽,耍我玩麽?”
說到最後,時淩羽字裏行間的愠意已經不加遮掩了,原本柔和漂亮的五官,此刻仿佛覆上了一層霜雪,都不需要猜,就知道今天如果自己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恐怕沒法過關。
司曜沉默着思考了片刻,憑借着Alpha天生的直覺,果斷幹脆地——
選擇了道歉。
“對不起,是我的問題,你可不可以先不要生氣?”
這麽一句話出來,時淩羽直接愣住了。
他實在是忍不住地想要提醒司曜,你崩人設了啊,你可是個冷酷霸總啊。
這是在幹什麽??
“司曜你怎麽了?你沒事吧?”時淩羽也顧不上別的了,只想知道對方需不需要去醫院做個系統的檢查。
前幾天就覺得這人不對勁,早知道當時就應該勸他去看看,拖了這麽久,可別耽誤了病情,時淩羽面色沉重,腦內不斷思考着待會如果司曜突然暈倒自己該以一個什麽樣的姿勢把他撈起來。
他看了看司曜190+的身高和流暢結實的肌肉線條,心裏暗暗地想:最好還是別在我這裏出點什麽問題,處理起來太麻煩了。
司曜倒是沒想這麽多,只覺得自己摸到了答送命題的門路,還沒嘗試其他選項就直接找到了最優解。
雖然不知道這個“自己”幹了什麽,但他還是繼續說道:“離婚的事情過段時間再說吧,這次是我的錯,以後會盡量規避,你覺得可以麽?”
時淩羽聽完也冷靜了下來,司曜的信息素匹配度目前來看确實是最為匹配的,而且他們進行短期标記,雖然情感上由于兩人的極其克制,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糾葛,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時淩羽的身體已經習慣了司曜的信息素。
甚至可以說是依賴了。
而他在咨詢醫生時得出的答案也并不樂觀,在這個時候更換适配對象的話,雖然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操作起來卻有一定的風險。
如果時淩羽的腺體能夠順利接受新的信息素,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反之,應激障礙還算是小事,往嚴重了說,甚至可能導致他原本控制得還不錯的病情惡化。
先前時淩羽那麽坦然地提交了自己的報告,純粹也是覺得司曜沒有義務在他那部分的協議內容已經得到完成後還和自己綁在一起,他對對方不滿也不在于此,而是在司曜人前讓他不順心了的這點上。
司曜沒掌權前是要借自己的勢,兩人算是等價交換,可在這之後,如果司曜繼續幫自己定期咬脖子,那就是自己欠對方人情了。
這點基礎的道理時淩羽還是懂的。
但現在是司曜提出來的暫時不終止協議,雖然時淩羽沒搞明白他要做什麽,可對方遞得這個臺階他也還是要下的。
由于剛才的情緒已經提起來了,現在瞬間就軟化下來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沒面子?
所以時淩羽只是神色稍緩,将司曜之前遞給他的毛毯蓋在了腿上,兩人相顧無言的又坐了好一會,他才輕哼着道了聲“行吧。”
司曜見狀竟是笑了起來。
不是模糊不清的那種,也不是若有似無的勾嘴角,是真的笑了。
瑞鳳眼彎了又彎,五官變得柔和了不說,盛氣淩人頗有壓迫感的架勢都藏到不知哪去了,整個人看起來居家了不少。
時淩羽一方面看着這般從未見到過的司曜眼睛有些移不開,另一方面仍然覺得司曜前後轉變太大了,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他忍不住好奇,試探道:“我怎麽感覺你不太一樣了?”
聽了這話的司曜心中一緊,神情又恢複了常态,清了清嗓子糊弄道:“最近讀了一些書,啓發頗深。”
雖然時淩羽覺得對方在瞎掰,但他沒有證據。
不過,轉念一想,司曜确實不是會開玩笑的性格,按照他近期的反常程度來說,讀了點什麽名家著作,大徹大悟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司曜除了在跟他親爹争權以外,生活裏看上去就是一副六根清淨、無欲無求、世俗紛擾與我無關的架勢。
這得需要讀點什麽類型的文學才能沾沾煙火氣,時淩羽表面應和對方,心裏卻吐槽了一長串。
“挺好。”他敷衍道。
然後沒有什麽共同話題的兩人又沒得聊了,氣氛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正當時淩羽心裏醞釀措辭,想着編個什麽理由把司曜先趕走的時候,房間的門鈴卻被按響了。
他暗道不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你稍等一下,我先去把姓陸的趕走。”說完,就起身往門口走去。
司曜聽到前半句還覺得沒什麽,既然小Omega現在都是知名編劇了,這又是在劇組,其他人有急事來房間找他也沒什麽。
可聽到後半句時,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姓陸的?陸島?
忘了這茬了。
之前他以為是那個叫陸島的人要挖他的牆角,司曜抱着既然時淩羽想要往娛樂圈發展,那他也投些項目滿足對方的心态找上了門來。
可現在雖然發現事實和自己想象中的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是天差地別,但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姓陸的還是讓他有些不安。
更何況,現在都臨近午夜了,這人不僅一點都不避嫌,還敲起了有夫之夫的房門。
司總表示:這不應當。
“你不對勁!你肯定有問題!”
時淩羽嘗試攔截陸語寒并沒有成功,反而對方看到他不願意讓自己進去的反應後,更是料定了他房裏藏了秘密。
天知道為什麽連軸轉了七八個小時,姓陸的不僅沒見疲态,反而好像更亢奮了。
住在對門的季琰及時的為時編補充信息:“陸導一個小時前喝了半杯意式濃縮......”
後續的話都不需要說全,時淩羽就懂了,眼見木已成舟,他也無力回天了,只能指望司曜不要提供給陸語寒足夠他腦補的空間。
歡快奔入室內的陸語寒和坐在客廳的司總打了個照面。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西裝筆挺坐在沙發上的這個男人很眼熟,卻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于是陸語寒調整了一下說話的語氣,雖有盡力掩飾自己的好奇了,但仍然效果甚微:“您好,請問怎麽稱呼?”
只見司曜站起身來,走到了陸語寒的面前,竟是足足高了他大半頭。
他眼眸輕垂,嗓音低沉但說話語氣卻隐約能品出幾分溫柔:“你好,司曜。”
說完,他便看了站在門口的時淩羽一眼,聲音停頓了片刻,然後竟是在三人有些疑惑的目光注視下,輕輕彎了彎嘴角。
時淩羽感覺自己過去兩年看到過的司曜的笑容,都沒今天一晚上見識得多。
只聽司曜似乎放緩了語速,視線卻一直停駐在時淩羽那張漂亮臉蛋上,他說:
“我是他的Alpha。”
莫名其妙吃到大瓜了的陸語寒:.........?!
正在用房卡試圖打開自己房門的季琰:??!!
這輩子就還沒這麽無語過的時淩羽:.........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終于要開始走感情線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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