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 26

空助漫不經心的撥弄自己餐盤裏的食物，“赤司, 你在學校肯定有不少人追求你吧？”

壓在記憶深處的一部分被人提拉上去, 一根細細的絲線被不明物輕輕觸碰, 發出嗡鳴聲。

青春年華那張粉紅色的信封以及誤會産生的尴尬，和當時微妙的心情仿佛再度湧上心頭，一時不是滋味。

“不清楚這些事。”赤司沒說假話, 從開學到現在，唯一留給他印象的，也只有那次認錯人的事情。

空助完全無視了自家弟弟警告的目光，心裏不屑一顧，赤司不是什麽簡單的人, 當年第一回見到他的時候，就遇見到這種天之驕子型的人物和自家弟弟未來能牽扯上的幾率不大。

所以半是玩笑似的警告了下赤司，也只是想讓對方別忘記表面那層關系, 至于等赤司能夠解除婚約的時候，他也只能希望自己弟弟能夠從中緩過來。

要是弟弟不高興的話，他也不介意做一些小手腳。

這個想法終結到了現在這個楠雄的到來為止。

以前的弟弟雖然也是可愛, 但是他總覺得缺少了一點什麽，心裏存着一點乏味和無趣的時候，這一位就到來了。

空助是個很偏心的人，以前頂多覺得赤司不會和自家弟弟在一起, 換成現在這個擁有超能力的齊木以後, 又覺得赤司這家夥再優秀又如何, 怎麽說也比不得自家弟弟的。

尤其在他越加了解超能者以後,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嗯……”空助拖長音節，“之後是什麽打算呢？老實說我覺得你們兩個就像這西紅柿和青椒一樣……”

空助将幾乎搗爛的西紅柿和青椒放在一起，從顏色到口味都不搭配極了，耷拉着眼皮沒有看赤司。

赤司眼皮跳了跳，抿起唇角，這句話轉變的突兀，細細琢磨空助到底是什麽意思。

齊木恰好坐在空助的對面，沒有任何猶豫的伸出腳狠狠的踩了空助一下。

低着頭的空助面容扭曲，愣是沒發出聲，快速的收回腳順便無視了弟弟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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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空助，完全看不出內裏掀起驚濤駭浪，他的确是有要取消婚約的意思，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這話是由空助說的。

他敏銳的察覺到空助話裏藏着的不屑和極為隐晦的得意，偏偏又迷茫于他這股情緒的來源。

這會的空助還是比較沒有之前世界的老辣，在那個世界裏這會他也只是被自家弟弟給打擊去了國外進修，還沒有千錘百煉的心髒。

“不如早點結束這段糟糕的關系如何？”空助左思右想，這是他認為最委婉的方式了，簡單粗暴點就是：你們再別礙彼此的眼了。

「……」

赤司征十郎腦海裏飛快的閃過一些信息，忍不住用餘光看一眼齊木，并沒有從對方面無表情的臉上得到什麽信息，壓住心底稍微騰起一絲怒氣，露出微笑，将挑釁生事的空助扔給齊木媽媽處理，“阿姨，空助還真是喜歡開玩笑。”

空助眨了下眼睛，扭過頭看到自家母親斜着眼睛，抿起唇看着他，眼睛還閃着細碎的微光。

“……”被打敗了。

空助有些後悔，這些話他就應該私底下和赤司說，但是他也沒想到赤司征十郎這樣的家夥也會‘告家長’這種手段。

無奈的舉起雙手，露出苦笑，将眼底的小情緒收斂起來，“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嘛，畢竟楠雄可是那麽寶貝赤司！”

他這句話純粹是想惡心一下自己的弟弟。

一直不吭聲，看到赤司回應就試圖躲過争端的齊木：「……」

【你肚子裏懷着什麽鬼胎我還不清楚嗎？】

然後單獨給空助這個不省心的人傳話。

「要是把這門婚事攪和黃了，原齊木楠雄回來該怎麽辦？」

“……”空助手指尖微微抖了一下，有些煩悶的看了一眼赤司，發現自己還真把這小子沒辦法，怼怼這小子的身高可以嗎？

兩個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赤司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掩飾自己慌亂似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齊木爸爸繃了半天的臉，直到吃撐以後，緊張的情緒才緩解下來，這會面對赤司也不是太別扭了，甚至對赤司這樣懂事的小鬼産生了好感。

他不禁感嘆一聲——

【這哪裏像自家的兩個孩子】

【空助沒事就喜歡坑爹，楠雄也從來不理會我】

老男人寂寞憂郁了還不到一秒鐘，就把這個抛在腦後，純粹是為了憂郁而憂郁的話根本不存在任何價值。

然後就拉着赤司說自己的收藏品——平日根本沒人聽他碎碎叨的一些東西。

赤司出奇耐心的守在一邊，甚至還能時不時插上兩句。

比起一邊過足了嘴瘾的齊木爸爸，空助和齊木楠雄坐在沙發上，不約而同對赤司産生了一絲敬佩——能耐心聽那個老男人無趣廢話的人真了不起。

空助突然開口：“在你的那個世界，沒有交過男女朋友吧？”

「……」

【你到底要說什麽】

空助頓時又變成了笑眯眯的樣子，“沒有的話，那個空助肯定會經常給你買咖啡果凍。”

「胡說……」

齊木下意識回答以後才發覺哪裏不對勁，再次陷入沉思。

空助臉上的得意根本藏不住，這回就算聽不到心聲，齊木也可以從自家變态哥哥臉上的表情揣摩出他的意思——不愧是他，沒有讓凡夫俗子靠近我弟弟。

齊木爸爸舉着自己的戰利品——一個半身的手辦，開始給赤司講自己是如何戰勝衆挑戰者最後拿到……毀了半截身的獎品。

原本興奮揚起的手突然落下，齊木國春臉上的笑容變淡，回複了最開始的正經模樣，突然開口：“楠雄那孩子我們最清楚不過了……”

赤司擡起頭，挂在嘴邊的笑容也一并消失，認真聽着齊木父親纏着說齊木的事情，帶着一點作為長輩的關心。

頭一次發現齊木是生活在一個非常幸福的環境中，他有一對很棒的父母。

他也是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了解齊木以前的事情，“叔叔，齊木他以前是什麽樣的？”

城府并不深的男人努力想要收斂起自己的緊張，然而過分的收斂反而顯得別扭，像小醜一樣滑稽的表情都來不及改變一下，清晰明了的告訴赤司齊木爸爸心裏有鬼。

“……”赤司下意識的去思考齊木父親有什麽難隐之言，不方便告訴自己。

齊木父親現在臉上都還留着一份茫然，赤司甚至都懷疑對方可能并不了解……

「……」

那頭急切要甩開不斷套自己話的空助，這頭就用遇到這麽尴尬的事。

眼看赤司在真相邊緣反複試探，齊木不再指望父親能夠自己圓回來話。

當看到齊木楠雄過來的時候，赤司壓下了心裏的疑惑，齊木爸爸剛剛準備松一口氣，腦海裏多了一道自家超能力者兒子的聲音。

「不準松口氣！」

老父親的一口氣憋在嗓子眼，生怕露餡，眼睛四處亂轉，充分顯示出齊木爸爸這種人放在戰亂時代絕對是一個沒天賦的士兵。

自然被赤司理解為自己剛剛是誤解了齊木爸爸。

齊木爸爸為了避免少出錯，露出僵硬的笑容，邁着僵直的步伐朝着客廳走去：“我先去那邊坐，你們兩個聊。”

「……」

【很好，之前的僞裝全部作廢了】

齊木看着赤司看着他迷惑詢問的目光，頓了頓，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學着空助之前撒的謊，面無表情道：「他這裏有問題」

“……”赤司移開視線，竟然是信了齊木的鬼話。

****

相比起齊木爸爸，齊木媽媽的舉動就很暖人心了，她雙手握着赤司的雙手，一雙大眼睛快冒出水光，心疼不言而喻。

說了一些慰籍的話語，成功讓赤司這個小大人死機了。

上一次感受到這麽溫暖的手和這麽暖人心的話……還是在他母親在世的時候。

心髒揪疼了一下，讓赤司深吸了一口氣才稍微緩解過來，注意力卻有些不再集中。

一番友好的家庭訪問才就此終結。

赤司恍惚的看着齊木無奈伸出一只手拍着母親的背。

齊木媽媽是個很心軟善良的女人，這樣的她也的确被全家人給寵愛着。

他被自己驚了一下，好像是第一回意識到，齊木也是這麽溫柔的一個人。

他今天好像是見到了很多之前不曾了解的一面。

連空助都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了一些小玩意逗母親開心。

在出門的時候，終于，內心有一種沖動破開了堅固的牢牆，像魔豆一樣攀上天空，刺激到赤司的大腦。

着了魔似的說出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真心話，“我還可以再來拜訪你家嗎？”

「……」

【啊？】

齊木媽媽已經微笑着點點頭，表示歡迎。

一邊過早放寬心的空助：“……”

他應該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