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當時也這樣
北嶼增添了炮船和援軍,火力比之前更加密集,鹿時應原本的布防要改,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更顧不上看望孟多,只能趁聽完戰況報後順帶問幾句孟多的情況。
孟多在海裏泡了半晌,第二天就發熱了,裹在被子裏臉色蒼白,阿洛說要去找秦白,被孟多攔下了,秦大夫早就被拉走充當了軍醫,在傷兵營裏忙的腳不沾地,孟多不想再麻煩他。
阿洛說:“那也不能不吃藥啊。”
孟多坐在床上,垂着眼,說:“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阿洛看着孟多,問:“主子是不是因為趙将軍的話?”覺得是自己給鹿大人添了麻煩,所以生病也不去治。
孟多笑了一下,說:“不是。”
雖然添了麻煩,但不是沒有收獲,孟多剛好在帳裏琢磨琢磨怎麽利用空間“孕育”出雷箭。
空間所造之物全憑信念,孟多閉上眼,回憶着軒爍教給他的辦法,在腦海中描摹雷箭的樣子,箭身的手感,爆炸的時候威力是如何……
孟多的額頭漸漸有了汗水,他因為生病精神本就好太好,操作空間能力時又極其消耗意志,沒一會兒嘴唇更加發白。
不過好在有了結果,孟多的手上出現了一只與嶼人雷箭相似的雷,但是否成功還要測試。嶼人的雷箭依靠炮船發射,一只雷箭尚且制造艱難,更不可能讓孟多再憑空變出一只大船,孟多思忖須臾,覺得最好最快的辦法是截獲嶼人的炮船。
不過此法就需要鹿時應的配合。
孟多側耳聽着營帳外的風聲,鹿時應連他落水都沒有出現,是太忙了,還是因為他亂跑不聽話生氣了?
孟多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鹿時應,對待鐘齊雁時,孟多游刃有餘,毫不費力,之所以經年未得手,也只在孟多一念之間,并非什麽難事。
但鹿時應不一樣,鹿時應不受孟多控制,輕而易舉就讓孟多魂牽夢繞。
孟多把小葉子拎出來,小葉子灰頭土臉,見了孟多,氣鼓鼓的鼓起腮幫子,還在生孟多往小袋袋裏丢炸彈的氣。孟多戳了小袋鼠的臉,把它戳漏氣,說:“你說你爹會相信我嗎,我不是想添亂,只是想幫忙。”
孟多在京都的商界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到了窮鄉僻壤的響水灣,要名分沒名分,連錢也沒地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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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不決了一會兒,孟多從床上站起來,把帳外的阿洛叫了進來,說:“我們去找鹿時應。”
與其在帳裏胡思亂想,不如和鹿時應當面說清楚。
阿洛說:“主子,趙将軍說的話那麽難聽……”孟多說:“他的話我只當個屁,又非鹿時應親口所說,你主子才不在意。”
阿洛說:“那我去請鹿大人,主子就別出來了,傷風才好”。
孟多說:“你請不來他。”
阿洛只好扶着孟多離開營帳,朝主帥的帳方向走,新支的帳子在營區的後面,要繞過傷兵營才能走到。
此時太陽才剛西斜,海面金光閃閃,如果不是海上獵獵作響的戰旗如同招魂幡一般搖曳,很容易就忘了這是剛停息的戰區,忘了侵略和死亡。
離得很遠孟多就看見鹿時應背對着他正眺望海面,一身黑甲冷衾立在那裏,身旁站着兩名親衛兵。
孟多正欲上前,趙蘊不知從何處來的,快步走到鹿時應身旁,抖開臂上的鬥篷給他披了上去,鹿時應低咳兩聲側身與趙蘊交談。
鹿時應沒有注意到孟多,但趙蘊卻有意無意看了眼孟多來的方向,不知說了什麽,鹿時應的側臉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們并肩往主帥帳中走去,夕陽倒映在海面,微波粼粼中,他們的背影仿佛也披了光,美麗的像絕世的畫。
孟多看着他們,發現自己除了有一點花不完的臭錢之外什麽都沒有,沒有和鹿時應并肩而戰的能力,沒有替鹿時應分憂解難的謀略。
他只是一只富可敵國的可憐袋鼠。往主帥帳回的路上,鹿時應無意間朝遠處看了一眼,突然看見一只灰色的小帳旁正站着讓他朝思暮想的孟多,孟多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像沒看見他。
鹿時應丢下趙蘊,朝孟多快走過去,在孟多沒有反應過來時将孟多抱了起來。
“腳還沒好。”鹿時應說。
孟多順勢摟住鹿時應的脖子,看了一眼遠處的趙蘊,莫名其妙心頭湧上一絲委屈。
鹿時應低聲說:“怎麽出來了?”
孟多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前幾天落水、被人責備、風寒也不是什麽大事,可見了鹿時應,他卻鼻頭一酸,委屈了一把,絲毫沒有京城巨賈孟老爺的影子。
誰能想到流煙河畔一擲千金風流無雙的孟老爺也能如此小家碧玉的委屈巴巴。
孟多說:“……很想你。”
鹿時應抱着他的手一緊,眼裏溫柔如水,說:“我們回去。”
說完,抱着孟多很快就消失在了營帳之間。趙蘊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微微皺了眉。
阿洛守在營帳外面,孟多在營帳裏親了鹿時應的唇,說:“真想把你藏起來。”
鹿時應失笑,孟多說:“等這裏結束了,我就命人造一間黃金屋把你關起來,每天除了我,誰都不能見。”
鹿時應摸了摸孟多的頭,沒有對他的“金屋藏嬌”發表意見,未來對鹿時應而言太悲恸,他已經失去了參與孟多的以後的資格。
孟多暢想了半天,發現有錢還是很有用的,于是又忍不住吻了鹿時應,說:“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
鹿時應用力堵住了他的唇。
溫存了一會兒,孟多把他造出來的雷箭從空間裏拿出來給鹿時應,雷箭上趴着軟綿綿的小葉子,正用兩只小爪子緊緊抱着彈身,睡得很熟。
鹿時應不禁皺起了眉,心疼的看着他的小袋鼠,孟多捏起小葉子随手丢回口袋裏,說:“不知道和北嶼的雷箭是否一樣,如果能測試就好了。”
鹿時應說:“可以引爆。”
孟多點頭:“我知道,但是靠引爆的話,會影響我對雷箭射程的判斷。”孟多低頭玩着鹿時應的手,說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鹿時應他們截獲一只北嶼的炮船。鹿時應告訴孟多,想要截獲炮船十分困難,嶼人視炮船如命,一旦失守,就立刻會有人冒死炸掉炮船,嶼人寧願摧毀炮船,也不會讓其流落,更別說俘獲一只炮船。
孟多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制造出和北嶼的雷箭一樣的炮彈,但這場戰争北嶼的軍需遠高于大昌,如果像這些日子嚴防死守,靠将士的血肉之軀去堵雷箭,能堵的了一時,能堵的了一世嗎。
朝廷對待與北嶼的戰事消極,皇帝病重,腦子不清楚,看不到北嶼的野心勃勃,也不知道軒爍的存在,如果放任不管,北嶼遲早南上攻城,到那時,就不是大昌割幾座漁島求和就能結束的了。
得知孟多偷溜進艨艟就是為了近距離探究雷箭,鹿時應臉色微沉,攥着孟多的手用了力氣,再次叮囑孟多,不準他離開營帳,既然制造雷箭沒有把握,他就不需要孟多去做什麽。
可孟多不甘心,并且他能感受到鹿時應也一定知道僅靠戰術和謀略,遲早有一天大昌會被北嶼的炮火轟開港口,踏着響水灣營地所有将士的屍體一路南上。
孟多握住鹿時應的手,與他對視,目光平靜,說:“我不想你輸。”
沒有天崩地裂的山盟海誓,卻更讓鹿時應心口動蕩,孟多是可信的。
章禮江得到鹿時應的口令,讓他前往帳裏時還有些難以置信,他因為弄丢了孟多,愧于鹿時應的信任,一直不太敢去見将帥,将帥不知是因為他有傷在身還是責罰他,也有三日未見章禮江,未安排布防的事。
章禮江在帳中見了孟多和鹿時應,孟多笑嘻嘻的說:“章将軍前幾日吓壞了吧,孟某給你賠罪了。”
章禮江瞥了一眼鹿時應,鹿時應似乎并沒有責怪他,所以才膽子大了一些,對孟多說:“孟老爺的糊弄人的本事愈來愈高了。”孟多說:“不是糊弄你。”
章禮江說:“還說不是糊弄,我那時意識不清楚,還記得你說上船就能——”他的話突然消沒在喉嚨裏,因為孟多的手上放着一只黑色的、體積并不大、但威力他再清楚不過的雷箭彈。
孟多的手一翻一擡,手心又變出了機關盒,再一翻,一堆金元寶在他的手心閃閃發光,又一翻,一只怪模怪樣的小東西蹲在他的手裏......
“不好意思,這個不算。”孟多把小葉子重新揣回袋子裏,對呆了的章禮江說:“還不相信?我真的有一只百寶袋,你可以問時應。”
章小侯爺目瞪口呆,鹿時應淡定的颔首,順帶回想了自己知曉孟多的特殊能力時,應該沒有這般傻樣。
孟多小聲對鹿時應說:“你當時也這樣。”
鹿時應:“......”
章禮江向來不信什麽怪力亂神,用了好半天才勉強接受了孟老爺這個古怪的設定,暫時顧不上鹿時應交待的事情,饒有興趣的盯着孟多的手看來看去,甚至還想抓住摸一摸,不過他剛伸出手,就聽見旁邊鹿時應幹咳了一聲,章禮江立刻收回手,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的說:“我還是覺得古怪。”
孟多說:“習慣就好。”
鹿時應告訴章禮江,孟多的百寶袋可以複制北嶼的雷箭,但需要他們需要截獲一艘嶼人的炮船,鹿時應要章禮江帶兵與他同去,但對外要注意保密,不能洩露了孟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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