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2)

“舅舅,”于樂柏口氣難得溫和的說服着,“死的人不是我,是亦岚。若情況再失控,只怕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就要活不了,縱使留了一條命,也只剩出家當尼姑一條路。”

“那也是她與安侯府的事,跟你我半點無關。好,你若真想娶妻,就去娶風霄山莊的二小姐。”雖說那個二小姐的脾氣是驕傲了點,但至少是商賈出身,還算門當戶對,誰也沒有高過誰,“二小姐長得可比那顆球好看多了。”

“若論外貌,那二小姐或許勝過亦岚,但我如果想看美貌,看我自己或舅舅便成了,外貌之于我根本不重要,我要的人只有顏亦岚。”

葉初雲瞪着他。難道他忘了當初害死他娘的那句“門不當、戶不對”?!

縱使安侯府再失勢,好歹有個世襲爵位,悅客來財力再雄厚,也不過是個讓人瞧不起的商賈之家,他要如何去幫他提這個親?更別提現在朝廷紛亂,安侯府想要置身事外是難上加難,他可不想看着外甥因攀了這門親事而蹚進渾水裏。

“舅父,若你不派人去提親,我便自己去。不過去之前……”他黑白分明的雙眸閃閃發亮,“你先跟我說說,咱們悅客來現下有多少資産?”

提到錢,葉初雲立刻一臉的警戒,“你想做什麽?”

“我知道除了各地的悅客來分店之外,咱們在城西和城南共有五間鋪子,城外還有三間莊子,莊裏的酒窖各有珍藏上千壇的老酒,還有名家字畫、千畝良田,以及數片山林果樹……”

“你到底想怎麽樣?”他吼道。

“要提親,我總得知道自己拿得出手的聘金有多少是吧?”他近乎惡意的盯着葉初雲,“如天一般的舅父?”

葉初雲瞪大眼,于樂柏的意思是他若不出面,他就要把全部家當拿去求安侯爺把女兒嫁給他?!冤家,真是冤家!那顆球到底有什麽好的?

“好,我去提親,”葉初雲認了,心在滴血的點頭同意,“今日就去。”

“舅舅,少安勿躁。”

葉初雲瞪着他,這個死小子真的是出生來讨債的,“你耍我?要我提親,我點頭了,又要我少安勿躁,你到底是娶還是不娶?”

“娶自然一定得娶,但得晚幾日才行。”

葉初雲面露狐疑。

他淺淺一笑,“雖說委屈了亦岚,但是再等幾天,讓安侯府看清自己的劣勢,我們再去提親。”

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功名在身,縱使再腰纏萬貫也入不了安侯爺的眼,所以只能逼得安侯府明白現下除了他以外,顏亦岚已經無法再嫁更好的人選,他們之間的親事才能成。

“死小子,不過是成個親罷了,還耍心機手段。”

“舅舅,這不是耍心機手段,”他一臉正經的喝着尤金送上來的紅茶,“只是想讓結果更貼近自己所願罷了。”

葉初雲冷哼,說的好聽,說穿了還不就是奸詐,讀書人的陰險果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說起來從小到大于樂柏都沒如此執着過一件事,現在竟然為個女人能做到如此,可見這女人他是真心想要的,若娶不到他心中肯定難過,只是安侯府這高門……成或不成都為難……

“舅舅,這次從風霄山莊可有帶回什麽好茶?”

葉初雲的心又提了起來,“你又想做什麽?”

“侯爺愛茶,自然送茶最好,還要那紫砂壺,正好打破的那兩只并非我未來的岳父、岳母和大舅子的生肖,所以你就挑三個與他們生肖相配的送過去就好。”

“就好?!”葉初雲瞪大眼,“你這個敗家子,打破我兩只壺不夠,還打我其它紫砂壺的主意,還一次送三只?!”

“議親總得有些誠意,舅舅大江南北見多識廣,這點道理自然了解得比我這個小輩透徹明白。對了,紅茶,我喝的紅茶,我答應要送給亦岚,但未來得及給她,記得給她一起送去。”

葉初雲翻着白眼,“你當真以為只要送上茶和壺,人家就會點頭允了這門親事?”

“是。”

葉初雲冷哼一聲,真不知這是哪來的自信,看外甥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就是不順眼,他惡意的說道:“可要通知你爹?你該知道,若是你爹出面,指不定這門親事就好談多了。”

果然,提到他爹,于樂柏的臉就沉了下來。

“不用,在我心中已無父無母。”于樂柏的食欲盡失,手一揮,起身大步的離開。

葉初雲聳了聳肩,外甥說不通知就不通知,他那個姊夫若真有什麽不平,叫他找自己的兒子算帳去。

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長,人不得時,利運不通。這些日子,安侯爺可真是徹底的品味了這幾句話。

侯府千金的醜事弄得人盡皆知,越王出面,聖上下旨給李儒新和楊冬晴指婚,最難堪的是婚期竟然定在當初于千佛寺時,兩家談定原本李儒新要迎娶顏亦岚的那一日。

從聖上下旨的那一日起,安侯爺顏千松便以身體不适為由,關了侯府的大門,謝絕一切拜會。不過以侯府現在的局面,也沒什麽人會來求見。

安侯府的朱紅大門深鎖多日,但門關得住有可能想拜見的人,卻怎麽也關不住門外那些沸沸揚揚的傳言。

顏千松看着窗外,秋意蕭然,想安侯府世襲到了他手中,難道真是大勢已去?!

一大清早,先前被自己的父親罰關在閨房裏已經個把月的顏亦岚被放了出來,她不是沒聽到外頭的傳言,也知道爹生氣,但她還是硬着頭皮找到在書房論事的父親和兄長。

“你來做什麽?”顏千松向來好面子,現在還在氣頭上,對顏亦岚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爹,不如送女兒去法經寺吧。”

法經寺是專門看管皇親國戚或權貴之家犯了罪的女子,進了寺裏茹素思過,形同軟禁,身邊沒人伺候,日子清苦,一生已無指望,但縱使如此,顏亦岚倒覺得不失為一個好歸宿,至少落得清淨。

“過些時候吧!”就算對女兒有氣,但終是舍不得自己的閨女吃苦,顏千松嘆氣,“傅家那孩子尚在京城,事情或許有所轉園吧。”

在悅客來,傅青竹由頭至尾都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當時就已經出聲了,她現在還能端坐在安侯府,沒被送去法經寺,傅青竹也算是盡力了,畢竟那一日在悅客來的事,就像是設好的局般,一步一步的逼安侯府走入絕境……

“爹還盼着什麽轉園?”顏亦岚的聲音很冷,“就算良國公相助,頂多是讓李儒新娶了楊冬晴之後再迎我進門,好一點的話我還能當個平妻,要不就是個姨娘,但無論是平妻或是姨娘,我都不要,死也不要。”

“你還嫌自己不夠丢人?”顏千松眉頭一皺,“你以為現在除了李家,你還有什麽出路?真不知你娘是這麽教你的。”

顏亦岚受夠了這一切,把她逼進今日這個進退不得的泥濘的人是李儒新,只不過為了權勢和榮華就可以毀了她清譽也不見絲毫心虛,這樣的男人,她不屑也不願嫁他。

“我娘怎麽教我的?”她激動的站起身,“她教我将來是個狀元夫人,要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溫婉聽從,事事依禮行事,但我讨厭那樣的規矩,狀元夫人有多了不起,狀元郎不過是個懂幾句之乎則也,良心卻被狗啃了的渾帳。

“要不是聖上迷戀長生不老、算命之術,他跟着楊家人連成一氣,投其所好進了不少丹藥讨聖上歡心,憑他能有什麽作為?偏偏爹到了這個局面還一心信着當年那個相士所言,非要女兒嫁個狀元郎,爹跟死去的爺爺都一樣,全都腦子胡塗,認奴作郎。”

顏千松一時沒忍住氣,用力的打了顏亦岚一巴掌,“大膽!”

顏亦岚捂着痛辣的臉頰,沒料到向來疼愛她的爹會打她,但她不後悔說了這些話,她沒有說錯。

一旁的顏希肅連忙護着自己的妹妹,“爹,別生氣,與李儒新的這門親事,退了就退了,不足言惜。”

“不足言惜?你們兄妹倆在悅客來連手傷了李儒新,現在竟還說不足言惜?你們真不知丢人?!”

顏希肅低着頭,忍住到嘴邊的不敬話語,若再回嘴,只怕爹會氣得暈了過去。

顏亦岚雙膝一跪,“求爹成全女兒,由着女兒去了法經寺吧。”

“我就是太由着你了,才會讓你如此胡塗,”顏千松氣得手直抖,“你在悅客來的事,弄得人盡皆知,丢盡了我安侯府的臉。”

其實顏千松也知悅來一事有蹊跷,但一雙兒女行事不夠小心、太過沖動也是事實,再加上為女兒的未來煩心,難免遷怒。

顏亦岚滿心的不服,明明她沒做錯任何事,但丢人的卻是她。

“我的親事從來就非我作主,丢人也好、失節也罷,總之我不嫁了,此生都不嫁。”她有些賭氣的說。

“你……”

顏希肅上前擋住父親,就怕父親失控再動手打妹妹。

他這一生有父親做為後盾,為官之路也算平順,雖這次因父受了牽連,但功名利祿在他眼中不過都是浮雲,今日得勢無須得意,失意了也無須耿耿于懷,只要留得主目山在,不怕沒柴燒。

今日別人加諸于安侯府的一切,他早晚一筆一筆的讨回來,只是妹妹的清譽已毀,他不多時便得離京赴任,原被眨至靜江,卻又來了道聖旨讓他去更偏遠的甘州,從此以後,這京城裏只留下已見老态的父母和天真的妹妹,他真的很擔心……

此時,侯府的總管古福突然在書房門外禀報,“禀侯爺,小的有事禀報。”

顏千松深吸了口氣,揮開顏希肅擋住他的手,“說。”

“侯府門外,悅客來的葉大當家求見。”

悅客來?!顏亦岚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

顏千松此刻是一股氣沒地方可發拽,又聽到“悅客來”三個字,氣得手一揮,就要把人給轟回去。

“爹,姑且先聽聽來意吧。”顏希肅冷靜的說。

京城裏将妹妹和悅客來店小二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原本以為悅客來會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沒想到他們卻在這時候來了人,而且來的還是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葉大當家,他倒好奇對方的來意。

顏希肅直接交代把人請進前廳,順便派人去通知在正房的娘親。

“你先回房去待着。”顏希肅交代妹妹,看了她臉上的紅腫,又道:“爹正在氣頭上,別放在心裏。”交代完,他就跟着父親走到前院去。

顏亦岚心中忐忑,這個時候悅客來為什麽要派人來?該不會是于樂柏為了幫她而惹上什麽麻煩吧?她回房也坐不住,索性悄悄的跟過去。

葉初雲沒有帶着大批珠寶而來,而是照着于樂柏所言投顏千松所好的帶來了不少好茶,還把他珍藏的紫砂壺給帶了三只來,這些好東西可是有銀子也未必買得到的,為了替于樂柏讨老婆,他這次可是下了重本。

雖然安侯府是大戶人家,但是他悅客來也不遑多讓,除了沒有顯榮的先祖之外,他壓根不以為自己有何比不上安侯府的地方。

在他眼中,靠着先祖得來的光榮,遠遠不如他靠着自己雙手打拚出來的事業穩當。

只是世人的眼光現實淺短,想到他姊姊當年因為一個門不當戶不對而受的委屈,今日又瞧這侯府院落層疊、小橋流水的,看來也是在朝廷裏撈了不少油水,說什麽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就不信真能高雅到哪裏去?

想到他姊姊慘死,他是打心裏不想高攀這個在外人眼中遙不可及的皇親貴胄,但為了怕那個死小子真把他好不容易替他存下的身家給敗光,他還是得裝模作樣的跑了這一趟。

“安侯爺。”葉初雲知道大戶人家的規矩多,所以一見人就先行了個大禮。

顏千松斜眸一睨,雖然繃着一張臉,但眼睛一看見桌上那難得一見的紫砂壺,眼底立刻不能克制的閃着光亮,活像見錢眼開的財奴,正要上前時,突然想起自己的立場,馬上回過神的端起架子,暗罵自己一聲沒出息,再裝出一副端正不阿的樣子。

“葉當家,倒是許久不見。一大清早來訪,不知所為何事?”顏千松聲音嚴肅的說。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葉初雲是在悅客來的春柳閣,他如女子般的容貌令人一眼難忘,只不過要見這個大當家一面,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想他雖算是悅客來的常客,卻也不是常能見着,今天真是難得,他親自來了安侯府。

“回侯爺,”葉初雲笑指着桌上的紫砂壺和外頭奴仆剛送進來的六擡禮,“這依序是龍井、毛尖、鐵觀音、碧螺春、武夷岩,還有我家那不成材外甥答應要送給令千金的紅茶,這不過都只是小小的一點心意,還盼侯爺笑納。”

顏千松心頭一驚,這不就是幾乎把全天下的好茶都送進了安侯府了嗎?!他的雙眼閃閃發亮,不過……葉初雲為什麽提到了自家閨女?

“葉當家怎麽會突然送上這些東西?”

葉初雲打開手中的扇子,風度翩翩、不卑不亢的開口,“還不就是我那不成材的外甥。他姓于名樂柏,與令千金年歲相當,那日在悅客來與顏小姐有緣,正所謂才子佳人,堪稱絕配。”

顏千松就算再看重葉初雲送來的東西,臉色還是變了。這不就是擺明了要來議親嗎?!

一旁的顏希肅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外甥?!想起了那天出手相助的店小二,當時聽他的談吐就知曉他該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原來竟是悅客來的少爺。

仔細一看,葉初雲确實跟于樂柏有幾分相似,但葉當家的俊俏多了秀氣,于樂柏則是陽剛了些,只是明明是悅客來少主,為何要扮成店小二?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更別提他還有一個神秘的“葉三”身分。

“我安侯府怎麽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顏千松一擊桌面,将不舍的目光從桌上那些好茶和好壺中移開,“葉當家看來是來錯了地方。”

“回侯爺,”葉初雲聞言,一張俊美的臉上笑意更濃,“小的也盼着是來錯了地方,只是小的那不成材的外甥說那日在悅客來讓人誤會了顏小姐,他心中過意不去,所以思前想後才要小的來提親。但若侯爺真是滿心不願,強摘的瓜不甜這道理小的也不是不明白,小的不勉強。”

反正娶個官家千金也不是什麽好事,先不論規矩多如牛毛,那眼睛肯定長在頭頂上,就像那個害死他美女姊姊的正室,不也是出身所謂的名門之後,還不是個陰險狡詐的人。

雖說不想看于樂柏失望的臉,但他巴不得最好顏千松直接把他給掃地出門,他回去好交代。

“葉當家,敢問一句,”顏希肅開了口,“令外甥在悅客來當差?”

“回大人,”葉初雲沒料到顏希肅會開口,立刻起身有禮的回答,“那日你也該是見着他那副樣子了,長得唇紅齒白,雖說肚子有點墨水,但也沒功名在身,從小身子又弱,幹不了粗活兒,若讓他打點悅客來,連當個店小二都不夠格。

“那日也不知他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跑到秋葉閣去鬧了這麽一場,今日要不是他為了求個心安,小的也不用跑這一趟,不要臉面、不知羞恥的進侯府大門求親。”

明明是來替外甥求親的,卻語多眨損,顏希肅微斂下眼,看來他爹不滿意悅客來是個商賈之家,葉初雲也未必滿意他妹妹這個出身侯門的千金小姐。

葉三……想起那幅令人驚豔的好畫,他的眼底眸光一閃,表面不動聲色的說:“畫得一手好畫,寫得一手好字,出口成章,進退有度,只怕葉當家外甥的肚子可不單只有一點墨水而已。”

他家那個敗家子确實不錯,但在這個時候,他可一點都不想要強調他外甥的好,“那是大人謬贊了。”

“門不當戶不對,”顏千松冷冷的一哼,“不過是商賈之家出身,能有何作為?”

葉初雲笑意盈盈,是啊!就是商賈之家,這些所謂有頭有臉的官家子弟都要什麽門當戶對,姊姊當年死在這幾個字上頭,這個傷還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頭上。

既然安侯府覺得他們高攀了,那大可算了,正好這些名貴的好東西都能帶回去,省下一大筆銀子。

葉初雲心頭暗喜的站起身,正要行禮告退時,沒想到——

“這些禮,侯府便收下了。”被請出來的周氏在後頭将廳裏的對話聽得明白,她的眼底閃過決心,柔聲的對葉初雲說:“葉當家,改日請你正式派人來提親吧。”

顏千松聞言難掩震驚,但看着妻子的神情,他雖皺着眉,卻沒再說話。

原本以為這件親事絕對不成的葉初雲也有些意外。

周氏坐了下來,這些日子的擔心受怕已經令她受夠了,與其讓女兒一生得為了得勢與否煩憂,倒不如讓她嫁個商家,至少不用怕因為夫君在朝堂之上的一句話而随時可能掉了腦袋。

人家總說外甥肖舅,若是于樂柏能有幾分葉初雲的神采,倒也是風度翩翩。

顏希肅微斂下眼,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知道娘親出面,這門親事便成了。姑且不論門當戶對,至少妹妹無須入法經寺終老一生。

他拿起名貴的紫砂壺,不虧是悅客來,随便出手都是上好的東西,想來妹妹嫁進去至少衣食無缺。

“爹,”顏希肅開口,“這門親事确實郎才女貌。”

顏千松元來就沒有什麽膽子去反駁自己的妻子,聽到兒子的話,就知道兒子也是站在他娘親那一邊,對于這門親事,看來他是不想點頭也得點頭。

“爹,來瞧瞧吧!這紫砂産的色澤極美,若是拿來泡壺毛尖,真可謂相得益彰。”

顏千松一副不太情願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可原本裝模作樣的神情一碰到壺就像拿到什麽寶貝似的捧着。

誰能料到要收買安侯爺的心,确實只要些茶葉、幾只茶壺便成了……

葉初雲臉上依然是風流倜黨的笑容,但心卻在泣血,還想不透情況為何在轉眼間改變。

這門親事,就在彼此都不滿意,但為了平息外頭流言的狀況下定了下來。

但他們沒有人注意到躲在屏風後偷聽的顏亦岚,向來笑意盈盈的圓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于樂柏?!連名字都沒有向她坦白,娶她,只為求得一片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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