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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木澤給我打來電話，聲音疏朗冷淡：“璃璃，你要死了麽？”

他依舊叫着多年之前的稱謂，只是語氣中再無親昵，聽起來冷冰冰的諷刺。

我說：“你打給我就是特地來問我這件事麽？”

他沉默了一下，說：“璃璃，我們見一面，明天好麽？你有沒有時間？”

我說：“對不起，我認為沒這個必要。”

他深吸了口氣，說：“璃璃，別鬧別扭了，我想見見你。我今天才從父親那兒得到你的消息，父親老了，他其實早就沒那麽恨你了。我已經說服他同意你回老宅了，你就不想再回來看看麽？這裏畢竟是你長大的地方。”

“真抱歉，我不想。”我說：“還有一件事你可能弄錯了。我當初自願放棄繼承權，從那個鬼地方搬出來，完全是出于我對你母親的愧疚，畢竟她的死多多少少和我有點關系。但你和你的父親，和我沒有半點兒關系。”

黎木澤淡淡道：“既然你還記得我母親，那你也應該回來。”

“回去幹什麽？贖罪麽？”我嗤笑一聲：“別傻了，我都要死了，還管你們幹什麽？人還是活的自私一些的好。況且，你母親的死，我頂多就算個□□。照片上的那些事，你敢說你沒做過？她的抑郁症，你敢說不是因為你父親才患上的？”

他在那頭忍無可忍的低吼着：“黎璃。那也是你父親。”

“是啊。”我嘲諷的卷曲唇角：“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黎先生。”我翹着腿：“別再給我打電話了，這輩子最适合咱們的結局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當然，我大概不會老死了。可我也不想把我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不停和你去回憶這些前塵舊事上，所以，就這樣吧……如果你還想以兄長的身份出席我的葬禮的話。”

“我他媽才不是你什麽見鬼的兄長。”

“真可惜，抗議無效。”我吹了聲口哨：“三年前，我被他趕出去那天，你就已經做出了選擇。黎先生，你爸難道沒有告訴你這世上沒有後悔藥的麽？”

電話那邊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音，他劇烈喘息了一陣，盡量平靜的說：“璃璃，別置氣了。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死的。”

這話說的。好像他能敵過死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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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挂掉了電話。

我摸摸下巴上的傷疤，那裏已經不疼了，只是摸上去時有一種陌生而怪異的觸感。

這是我第一天見黎木澤，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下來時留下的。

那個從進門以來一直板着臉一臉戒備的小男孩在看到我摔到他面前時終于慌了神，驚慌地抓着我的手試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胡亂替我擦着眼淚，後來看到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時，終于也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我母親死後不到半年，我破了相，有了個同母異母的哥哥，失去了父親，有了個新媽媽。

那樣疼痛的一天，我想我會一直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