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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向來不喜形于色的趙市長掩飾不住激動，和善的面容盡被喜悅所覆蓋，原本已經做好被壓價的準備，沒想到峰回路轉，不僅沒被壓價還買一贈一。他起身緊緊握住沈唯的手，動情地說到︰“沈先生，我謹代表我市人民感謝你。百年大計教育為本，沈先生有心了。”

‘啪啪啪’這一次，無需趙市長領頭，大家自發鼓起掌來。

沈唯平靜得一點也不像剛剛随手撒出幾個億的人︰“趙市長客氣了！”

“沈先生，貴公司有其他需求請務必随時和我們聯系，我們必定最大程度滿足你們的需求。”

沈唯︰“那到時候就多有麻煩市長了。說起來我倒是有個小小的顧慮......”

“沈先生請說，我們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方才路上偶遇一男子在學校附近的店鋪裏敲詐勒索，這是不是……”

趙市長馬上招過自己的秘書耳語幾句，大手一揮︰“沈先生你放心，我市目前正加大掃|黑|除|惡力度，對黑|惡|勢力露頭就打，力求做到有|黑|掃|黑，無|黑|除|惡，無|惡|治|亂。”

“市長是有魄力的人。”

事情談妥，後續事宜還需雙方進一步交接。大家吃過便飯後，趙市長一班人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送走趙市長，喧嚣散去，回房的走廊裏靜谧無聲。秦文賢不解地問沈唯︰“沈總，為什麽我們不再壓壓價格啊?”不是說好的情場失意，生意場得意嗎?怎麽把送上門的錢還撒出去了呢?就剛才那情況，他覺着就算再壓兩個百分點趙市長咬咬牙都能同意。

沈唯轉身，給他理了理外套領子，“在商言商，無可非議。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投資基礎設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宜科不需要在這種項目上賺錢。”

“可是......”好吧，老板覺悟高，他一個員工也不好多說。“那沈總，為什麽要從你私人賬戶給他們捐兩棟樓啊，咱們公司每年都有在山區建公益學校的。”

面對他小心翼翼的提問，沈唯很給他面子的略微沉思了半秒鐘，“我樂意。”

“嗯你......”你樂意?好吧，有錢人的快樂不是他這個打工仔能理解的。沈總，您開心就好。

“沈總，回程的機票小米已經訂好，下午四點的飛機，不知您現在有什麽打算。我聽說城郊有個上了年頭的月老廟特別靈驗，要不......我們去轉轉?”秦文賢說完馬上又後悔了，在心裏深刻檢讨自己，叫你嘴賤，最近沈總心情好公司不加班的日子太讓人膨脹了是吧，竟然敢在危險的邊緣反複橫跳了，為自己的勇氣點個贊。

沈唯對他的調侃毫不在意，“我下次見到安小姐會向她轉達你對你們的愛情已經膩味這個事實。”

安小姐?

秦文賢一個激靈，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別別別沈總，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開玩笑，就安安那脾氣，他要真跟安安這樣說了，那自己一輩子都得打光棍了。

沈唯眼神都沒給他一個，不鹹不淡甩出幾個字︰“哦，是嗎，我也是開玩笑的。”

“哈哈哈真好笑，沈總你真幽默。”他擦擦頭上的虛汗，幹笑兩聲。

“那沈總我們接下來的行程?”他決定了，下次一定要讓小米和齊安他們陪沈總出來出差。

“去市一中轉轉。”

**

為了師生的安全，市一中門禁森嚴，沈唯和秦文賢進來頗費了一番功夫。

一進學校大門，矗立在蒼松古柏下兩排巨大的宣傳欄立即強勢闖入來訪者的眼簾，想忽略都不成。

秦文賢湊過去掃了一眼，眼楮盯住某處霎時一亮，“哎沈總你看，這不是何小姐嗎?”福臨心至，他覺得自己可能懂為什麽給這裏捐樓了。

沈唯不緊不慢地踱步過去，這是高考優秀教師和優秀學生宣傳榜，市一中近五年的高分考生和優秀畢業班老師介紹都在上面。何意的位置十分靠後，但根本沒辦法讓人忽略，照片上的她依然是一頭短發，站在教室門口笑得見牙不見眼，若隐若現的小酒窩像盛了酒。對比前後左右笑得一臉矜持腼腆的同學們，她的一口小白牙和一顆小虎牙實在是晃人眼楮。

“啧啧啧，何小姐可真小啊，哪像我們，一把年紀了。”秦文賢嘴裏啧啧有聲。

沈唯把目光移向其他人，“秦特助，你最近說話欠缺穩重，需不需要我給你放個假?”

???

我又怎麽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瞧瞧什麽叫伴君如伴虎，這就是。放假，一放就再也不用回公司的那種吧。說好的清貴矜持沉默寡言呢，合該讓那些每天嚷嚷着想嫁沈總的名媛來看看，她們心中清冷禁欲的沈總有多麽陰晴不定，笑裏藏刀。

不知道自己怎麽又踩雷的秦文賢決定，接下來這段時間若非必要，他要是再開口他就在今年年會上直播吃新華字典。

參觀完長長的宣傳欄，他們還沒踏上臺階，接到消息趕來的校長就帶着副校長呼呼啦啦圍了過來。

沈唯下意識皺了皺眉，輕聲問秦文賢︰“他們怎麽來了?”

秦文賢看着快步朝他們走來的一群人，有種自己的飯碗可能真的保不住了的危機感。

“也許......可能......大概是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我打的那個電話惹的禍?”

轉眼間人就來到他們跟前，“沈先生你和，歡迎你來一中參觀指導，我是一中校長王群思。”

教師與其他職業不同，自有一種獨特的精神長相，讓人一看就心生尊敬。王群思校長已經六十多歲了，從京城退休了來到這裏義務當校長，短短幾年時間就帶着市一中走上正軌，升學率居高不下，成為全省最好的高中，一時間名聲大噪。他年紀雖大卻看不出一點兒老态，站得筆直不卑不亢。

“早已耳聞王校長心懷大愛無私奉獻，今日來向您學習多有打擾，還望王校長不要嫌我打擾了師生們的一片清靜。”

“沈先生可千萬別這樣說，你是優秀企業家代表，是孩子們的榜樣，我們培養的部分學生就是需要像你的方向努力，是我們該多像你學習才是啊。”王校長接到上級打來的電話，說是有個企業家想要給學校捐款，此刻正在學校參觀。久旱逢甘霖，恰好最近市裏財政比較緊張撥不出款來，學校的施工作業都快停擺了，他得到這個消息自是喜不自勝。心裏還一直在尋思是哪個畢業生回來了，來的路上一查名字，好麽，還真是個慈善企業家。

王群思看沈唯眼神堅定清澈，不像是那些油頭滑腦的纨褲富二代，欣賞他的穩重謙遜，年輕有為。沈唯敬佩王群思不為功名利祿的愛與責任。短短時間相處下來，一老一少相談甚歡。

“小沈啊，來帶你去我們食堂嘗嘗大鍋菜，你恐怕還沒好好吃過學校的飯菜吧。不是我自誇，我們學校的飯菜在全市是出了名的好吃，你在外應酬大魚大肉吃膩了，今天換個口味包你滿意。”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先謝謝王叔了。”

到了食堂，正值學生午飯高峰期。偌大的食堂裏所有學生都井然有序地在學生窗口排着隊，看到校長突然領着兩個面生的男人走進來，頓時眼光都落在他們身上，充滿了好奇。

部分女生看到沈唯的長相後更是想起了抽屜裏偷偷藏起來的言情小說裏面的男主角，雙眼放光悄悄紅了臉。

學生的素質都很高，看了幾眼就收回視線專心排隊，沒有當着沈唯他們的面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也沒有始終盯着他們不放。

校長把沈唯帶到教師窗口，拿過脖子上的工作牌在刷卡機上刷了三下，又從窗口拿了兩個盤子遞給沈唯和秦文賢，“我們這是自助，你們想吃什麽就适量拿取，不要浪費。”

沈唯對他的話不以為忤，剛才進來時他就發現了回收餐盤的地方泔水桶裏基本沒有剩菜剩飯，學校的師生們都厲行節約。活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來學校食堂吃飯，拿着冰涼的餐盤一時間還有點不習慣。

王校長以為他擔心餐盤的衛生情況，向他解釋道︰“小沈你放心，為了師生的健康，我們的餐具絕對幹淨無毒。”

“王叔哪裏話，我只是頭一次來見駱駝說馬腫，少見多怪罷了。”

“哈哈哈，怎麽樣，是和你之前的生活不一樣吧。來，你來一塊這個蜜汁雞腿，這是我們師傅的拿手絕活，全校師生百吃不膩。”他夾了一個到沈唯盤子裏，突然想起一個事來，“老周你還記得吧，就前兩年你們班那個畢業生，叫什麽來着，每次下課全校第一個沖過來，就為了給自己和室友們買這個蜜汁雞腿。”他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被點名的辦公室主任周老師應聲回到︰“王校，那孩子叫何意，跟着班裏幾個練體育的同學天天跑，就為了來食堂搶個飯。我每個科任老師當時都心疼得不得了，還以為那孩子家庭不好每天吃不飽餓的，後來畢業時學生才告訴我她是來搶雞腿的。”

“嗨可不是嗎，我十次有九次來食堂都能碰到她，這孩子沒學體育可以了哈哈。”

周圍的人都跟着笑了起來，沈唯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空氣裏一片快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