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chapter40 (1)
Chapter40
這部愛情電影的排片是不錯,但劇情狗血,剛開局不到半小時,尚懿直接睡了過去。
她本來就對這種文藝愛情片興趣了無,睡着之後,又總感覺有人在時不時地蹭她的臉。
醒來的時候,她就倒靠在陸聿修肩上,男人看得很認真,入了迷似的。
尚懿撓撓臉,坐直身體,繼續看下去。
厲害的是,這接下去的劇情跟她睡之前印象裏的竟還能無縫銜接。
終于熬到片尾曲上來,尚懿推着陸聿修趕緊撤了。
她定的餐廳離這兒有點遠,現在八點多,趕過去運氣好不堵車的話,恐怕也要一個多小時。
陸聿修坐在影院外面的卡座沙發,看着尚懿打完電話走過來,表情沮喪:“都怪你,看什麽電影啊,現在趕過去九點多,如果碰上堵車,估計得九點半了,人家餐廳十點就關門了。”
“那就取消吧。”陸聿修借着她的手,站了起來,安撫她情緒:“沒事的,随便吃點就行,就你那小鳥胃,吃兩口又該飽了。”
這話聽着像在誇她,就是心裏還是有點可惜的。
最後兩人随便找了家排隊人少的店吃飯,尚懿還特地叫了碗長壽面給他。
從商場出來,外面張燈結彩,有點迎國慶的氛圍了。
尚懿走在綠蔭道上,踩着步子一蹦一跳,樹上挂滿了燈飾綴物,熒光爍亮,她像個發了光的精靈一樣。
精靈驀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兩人隔了那麽兩三米,陸聿修繼續走着,将距離單方面拉近,走到她跟前。
尚懿仰起臉,厚着臉皮說:“雖然我幫你過的生日一點都不深刻,但我想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帶我去吃法國大餐,看歌舞劇,然後站在魔都塔最頂層單膝下跪對我說‘喔~我親愛的公主~你又小一歲了呢’。”
“……”
陸聿修忍着笑,十分中肯地問她:“你非要這麽浮誇嗎?”
“要的要的。”尚懿晃着他的胳膊,都沒意識到自己在撒嬌:“你答不答應嘛。”
“嗯。”陸聿修淡淡一聲:“我親愛的公主。”
兩人走得很慢,尚懿時不時就停下來問他:“那你有生氣我今天什麽都沒準備嗎?”
陸聿修手插着褲帶,挺漫不經心的:“你不是想着要請我吃飯。”
“那不是沒吃上嗎?”尚懿說:“你現在有沒有特別失望,然後心裏憤慨着——”尚懿輕咳了下清清嗓,模仿他說話:“哎喲這個小屁孩,什麽都沒給我準備,自己生日的要求倒還挺多,看來是欠收拾了。”
陸聿修看她模仿得有模有樣,笑了笑:“我沒失望,也不生氣。”走到路口,他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回過頭,說話特欠,仿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計倆:“不過你好像挺想讓我生氣的,那要不——我氣一個?”
“……”
尚懿皮笑肉不笑。
心道這男人還真是把她吃得透透的。
出租車過來了,尚懿先坐了進去。
這一路上,陸聿修也沒消停,在她面前做作又讨嫌地叨叨着:“你說我多生氣效果才會更好?”“板着臉還是不說話?”“主要是我這個人平時也不怎麽跟你生氣,真讓我演,我還挺緊張的。”
尚懿瞪了他一眼,眼神裏的威脅顯而易見:你再說話,就把你丢出窗外。
車裏終于又恢複了清淨。
到了寰宇·鴻都,兩人一起坐上電梯。
電梯門一開,尚懿忽然小跑出去,她背靠着密碼門,兩手撐開堵住門框,還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陸聿修沒看明白她這動作是何意思,問:“幹嘛?”
“我想你等會兒再進屋。”
“驚喜?”陸聿修無情拆穿,但尚懿已經坦然接受他這無趣的人設了,也直接承認:“是啊,所以我讓你進來你再進來。”
“嗯。”陸聿修後退了兩步,斜靠着對面的白牆,擡了擡下巴,示意她進去。
尚懿收到指示,按着指紋趕緊進去。
因為時間有點趕,所以她得抓緊。
她先跑去衣帽間換了身行頭,又小跑着去書房搬出事先準備好的巨大型禮盒。
等一切就緒,她鑽進禮盒,給外面的陸聿修發消息:[可以進來了。]
滴滴滴——
密碼鎖聲音響起。
随着門聲落下,尚懿聽見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也正傳入耳,且聲音越靠越近。
她屏住呼吸,側耳聽着步履聲最終停在了這個系着軍綠色波點蝴蝶結的大禮盒前,陸聿修用手敲門似的敲了兩下,沒有動靜。
他邊說着:“別吓我啊”,邊掀起這巨大的禮盒蓋子。
裏面的尚懿這會兒正半蜷着身體,在心裏默數道:三、二、一。
“哦嗚~”
蓋開人起,瑩綠色的氣球沖破阻擋,從尚懿和陸聿修中間飛過,還有晶晶閃閃的小碎帶和亮片,全部灑落在四周的角角落落。
好不容易等所有的“裝飾”都各自找到落腳點,陸聿修才看清光幕下,穿着白襯衫和酒紅格子短裙的那個明豔少女。
她很少以這樣的裝扮出現在他面前,彼時還沖他眨了眨眼。
亮眸透亮,裏面還有他。
少女頭上還戴了一朵大大的蝴蝶結,手腕上也都系了紅色的細繩結扣。
好像能猜到她的意圖所在,但陸聿修這次忍着沒破壞她的步驟。
尚懿晃了晃手腕上的紅繩,窗外月光殘影,一不小心就落在她已緋紅的臉上,看起來格外動人。
她咬着唇,看了對面的男人一會兒,才軟聲軟氣地說:“這裏還有份禮物,你要拆嗎?”
話裏的潛臺詞,尚懿最清楚:我下了好大的決心,今天想把我自己送給你。
陸聿修聽完,垂眸笑了:“我要怎麽拆?”
尚懿揚起手,勾他過來:“你先把我抱出來。”
陸聿修聽着她的指揮,把人從箱子裏扛了出來,才發現她腳腕上一樣被紅繩打了蝴蝶結。
她沒穿拖鞋,白色襪子上粘着什麽方方正正的東西,随她站穩,掉在了地板上。
陸聿修彎腰撿起,看清上面的字,手僵着沒動,然後挑眼看着那個在光影襯托下銀光閃閃的少女。
“這是?”陸聿修問。
少女慫了下肩,大方承認:“贈品。”她多解釋一遍:“拆我的贈品。”
然後向後揶了眼那個大禮盒,陸聿修跟着她的視線随行看去。
好家夥。
贈了得有一年的量。
而且款式不一,包裝各異,像是經她手精挑細選出來的一樣。
“然後呢?”陸聿修把手上的“贈品”随意塞進褲兜,倒要看看她今晚究竟是惡作劇還是故意整蠱。
“然後你就把我抱到沙發上。”
陸聿修聽她的話照做,一步一步都按她說的來。
尚懿躺平在沙發上,兩手交疊,像虔誠的教徒,閉了眼又睜開眼,做好了最後的思想準備:“可以拆了。”
陸聿修:“嗯?”
“哎呀,就拆禮物嘛,你不會嗎?”尚懿其實很緊張,但這種時候,陸聿修還慢慢吞吞,就會讓她更加急躁,她撐起上半身,演示着抽掉了她手腕上的繩扣,“就這樣就這樣,懂吧?”
過了兩分鐘,陸聿修把解下的紅繩團在一起給她展示:“拆完了。”
“……”
剩下的還要我教你??
尚懿沒說話,不想破壞此刻的氣氛。
空氣緩緩流動,給靜谧無聲的夜晚加重了點熾熱的溫度。
影子半隐半現,裹着她素淨皙白的臉蛋兒。
黑睫扇動,細碎的柔光揉進男人的眼眸。
“小屁孩,說清楚些。”他啞着嗓子,半跪在地,身影微微前傾。
在這件事上他始終尊重尚懿,他想聽她說:陸聿修,你給我吧,而不是這種迷惑式的發言:你要不要拆我?
但尚懿羞恥,就是想把它說得童話又隐晦一點,她把手重新端莊地擺在腹部,正正經經地說:“我是禮物,我不會說話。”
“……”
陸聿修抻了下眉頭,頓時感到有些無語。
不過下一瞬,側影還是全數擋住了尚懿的臉,兩人鼻息交錯,尚懿感覺自己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而男人的吻,依舊熱烈,尚懿覺得有些癢,手指輕推開他的肩。
結果立馬就被陸聿修反手扣住,舉過發頂禁锢着。
時間分秒流逝,這種感覺慢慢化成了尚懿嘴裏的一聲聲哝語。
她微微睜眼,視覺迷離,看到男人高挺的鼻尖有細汗滲出,她下意識想伸手幫他擦一擦,才恍然自己還被他扣押着不許亂動。
尚懿又閉上了眼,只覺這場親昵過了有一個世紀之久,待她再次迷糊地眯起眼,眼前的光景不由得讓她吞了吞口水。
陸聿修不知何時赤着上半身,而她也沒好到哪裏去,衣衫褴褛,夜風吹上來,還有些許絲絲涼意。
男人忽然停了下來,理了理她耳邊的發絲,動作輕柔而緩慢,讓尚懿腦子裏一下蹦出了“鐵血硬漢也有柔情似水”的想法。
見他沒再下一步,尚懿開口問:“不繼續嗎?”
因為太久不說話,她聲色微啞。
陸聿修貼着她臉,輕啄了一下:“怕你疼。”
尚懿:“萬一我扛疼呢。”
“……”陸聿修輕笑:“你切個手指甲都哭天喊地的,還扛疼?”
尚懿:“總有第一次的嘛,我以後切到就不喊疼了。”
陸聿修挑了下眉:“真的?”
“嗯。”
陸聿修沒再猶豫,俯身親貼了上去,薄唇攆過尚懿的齒腔,話聽着有些含糊不清:“想要電燈泡了嗎?”
“嗯?”尚懿艱難地呢喃着,一時間沒聽懂他說什麽,半晌,終于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還不想要。”
陸聿修低沉地“嗯”了聲,單手撐着沙發,另一只手騰出空來從褲兜裏拿出那所謂的“贈品”。
女孩兒好奇地探起頭想看一眼,還問他:“不會疼嗎?”
“……”陸聿修抿了抿唇,這種時候,他希望尚懿可以是個小啞巴,所以随即吻上去堵住她的嘴。
然小屁孩就是有十萬個好奇心,一有喘息的機會就逮着他問些有的沒的。
“尚、懿。”陸聿修抵着牙槽,被她吵得腦殼疼,強勾着笑問:“我疼的話你打算怎樣?”
尚懿想了下,好像不是他疼就是要讓她生孩子,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還是疼着吧。”
陸聿修:“……”
她自從同意他繼續下一步後,話就特別多,陸聿修也随時跟着附和。
終于在某個停頓的間隙,一聲驚呼在整間屋子裏回蕩着。
男人撫着她的側臉,安慰地親了親,小人兒眼角沾滿了淚花,她氣息不穩,抽抽涕涕的。
外面月明星稀,不知過了多久,男人額角的碎發,變得十分濕漉,且根根分明地垂搭在他額前。
尚懿輕喘着最後一口氣,朦朦胧胧之間,她感覺自己身下一輕,後被陸聿修抱進了卧室。
這之後,尚懿并沒有聽見滴答的水流聲,陸聿修的氣息再次貼近她耳邊。
漫漫長夜,微風拂過紗窗吹了進來,一點點沖淡了房裏四散的氣味。
陸聿修幫她洗好澡,又把她抱上了床。
他把她抱得緊緊的,輕喚了聲:“小屁孩?”
尚懿似聽見又似沒聽見,她煩躁地蹬了腳被子,然後“嗯”了一下。
月夜寧靜,風小了些。
男人的聲音磁沉:“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
夜長難眠,尚懿均勻的呼吸聲起起伏伏,但陸聿修沒睡着,還回想起了很多以前發生的事。
想到他和尚懿自從那件事結仇之後,他就不停地想給她找麻煩。但那小公主天天待在自家的屋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因為她不喜歡這裏,也不喜歡這裏的人,每天除了能換上一套漂亮的公主裙,并沒有任何能讓她開心的事。
但孩子的天性始終是愛玩,悶了十來天後,尚懿終于在某個午後踏出了大院。
所有的小朋友都在場院外丢沙袋,追逐打鬧,即使有女孩子注意到她,也只敢遠遠看她兩眼,并不會過來真的邀請她。
雖然她也并不稀罕他們的邀請,甚至覺得把自己弄得滿身沙子既惡心又髒。
另一邊,陸聿修正帶着他的小弟們,刨沙坑,搭城牆,一點沒注意到門口站了好久的小公主。
還是旁邊的陳喆锴拍了拍陸聿修,指着那頭:“大哥,你看,小公主。”
陸聿修循着陳喆锴所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了她,他回頭打了陳喆锴腦袋一下,“小公主你個頭。”
然後麻溜甩開他們跑去了大門口,他撣了撣身上、手上的沙子,說話挺欠揍的:“喲,小騙子終于有臉出來了。”
尚懿沒看他,擰着眉頭指了指他腳邊:“你踩到了。”
“什麽?”陸聿修以為踩到狗屎,跳着蹦了半米遠,四下裏看看:“我踩到什麽了?”
“小鳥。”尚懿蹲下身,輕輕地用小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陸聿修叉着腰:“嗐,那是麻雀,吃大米的,我們中午剛拿彈弓打死的。”
尚懿沒注意聽他說話,自言自語道:“還活着呢。”
“啊?”
像是找到什麽心靈寄托,尚懿立馬跑回屋裏,扯了好幾張紙巾,回來把它包裹好帶走。
之後又是過了十好幾天,小公主都沒再出過門。
等陸聿修再次看見她時,小公主蹲在院裏的一棵老槐樹下,連裙邊被泥土染髒了都沒發現,就一動不動地在那裏待了好久好久。
久到陸聿修沒了耐心,想去看看她到底在搞些什麽名堂。
“喂,幹嘛呢?”
黑影遮擋,視線變暗了許多,尚懿擡眼看是他,啧了聲嘴:“你擋着我挖土了。”
陸聿修識趣地往旁邊挪了點位置,也蹲了下來,“挖土去外邊挖啊,這兒的不好挖。”
陸聿修是尚懿來這兒後跟她說話最多的同齡孩子,所以此時她稍微卸下了點包袱,但仍是沒好氣地說:“我又不玩。”
陸聿修問:“那你幹嘛?”
她又不說話,默默地挖了好一會兒,挖得臉上都冒出了汗,也不擦,繼續挖着。
陸聿修覺得這小公主的腦子也不好使,用個屁大點的勺,這要挖起來,得挖到猴年馬月去,于是他跑去自己家裏,拿了柄燒菜用的鏟子來。
陸聿修:“你起開,我幫你。”
尚懿:“不要。”
“嘿,你這人。”陸聿修還是在幫她挖,就在她挖的地方旁邊,給她開了個大口,讓她挖得省力些。
眼看着小土坑有模有樣初具雛形,尚懿拍了拍手,去屋裏拿了什麽出來。
陸聿修湊過去看,紙巾底下,是一只紋絲不動的小麻雀,好像還有點眼熟。
沒等他看清,尚懿已經把它放進了土坑,用她髒兮兮滿是泥土的小手安撫了兩下,嘴裏奶聲奶氣地念叨着:“小陸啊小陸,你好好安息吧,我會想你的。”
“……”陸聿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她:“你叫它什麽?”
“小陸。”說起這個,尚懿話變多了:“因為爺爺說他的好朋友叫老陸,它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叫小陸。”
旁邊還活着的小陸扯了扯嘴角:“真有你的。”
尚懿不以為意,埋頭幫小陸鋪上土,邊鋪還在邊念叨:“小陸小陸,你安息吧。”
“……”
土葬儀式結束,尚懿找了根小木杈做标記,還特意劃了個圈占地盤。
“好了,這裏以後都是小陸的。”尚懿擡了擡下巴,在和陸聿修宣誓主權,但男孩沒跟她争,反倒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戳着她的下巴故意哈哈大笑:“你髒死了。”
尚懿愣了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黑乎乎的還沾了泥濘在指甲蓋裏,裙子也都髒了,他笑話她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笑聲漸止,陸聿修看見小公主耷拉着腦袋安靜下來,立馬改口道:“不髒不髒,你這麽有愛心,白淨着呢。”
尚懿依舊悶悶不樂,對面的小陸居然有那麽些慌張,他喊了聲:“你等我下。”人影就消失不見了。
回來時,手裏拽了一大把紙巾,陸聿修拉過小公主的手,一根一根細致地幫她擦,連指甲縫也清潔得幹幹淨淨。
“你看。”陸聿修捏起她的手舉起來,“又白又幹淨。”
尚懿怔怔地盯着手指看,指縫裏還能看見男孩嬉皮笑臉的模樣,同時,對面屋裏傳來一聲河東獅吼:“陸聿修,你這個臭小子,又把家裏鍋鏟藏哪裏去了?”
陸聿修後背一熱,拾起土坑邊的鍋鏟,蹭溜起身往家裏跑,還不忘再回頭跟尚懿強調一遍:“你幹淨着呢。”
話剛落下,不多時,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謾罵入耳:“臭小子,你拿炒菜的鏟子去鏟土,你幹脆晚上也別吃菜了,吃土得了。”
外頭樹影斑駁,被風吹的搖搖欲墜。
大槐樹下,蹲着一位小公主,捂着嘴笑得背影一抽一抽的。
收起回憶的思緒,陸聿修看了眼懷裏的公主,正張牙舞爪地抱着他。
男人忍不住也去戳了戳她的下巴,散漫地啧啧嘴:“長得真白淨。”
也是從那個午後起,陸聿修覺得小公主也沒那麽跋扈和嬌氣,她不單是長得好看,還是個有着一顆善心的小女孩兒。
再後來,陸聿修惹她惱她的次數反而更多了,但那僅僅是一個小男孩想引起他喜歡的女孩兒注意的愚蠢辦法。
翌日醒來,身邊早已沒了人,尚懿身子骨架如斷裂般撕痛,尤其是兩條腿側,仿佛不長在她身下似的。
她扶着床沿爬下來,一眼瞥見了床頭燈下的垃圾桶。
三只被別扯開的小小包裝,再加上昨晚在客廳的,尚懿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罵道:“畜.生。”
她洗洗弄弄從房裏出來,看見餐桌上有陸聿修買好的早餐,尚懿坐下吃了兩口。
客廳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絲毫看不出昨夜狼藉過的痕跡。
只是尚懿再看着那沙發,腦子裏總能快閃過須臾的“精彩”片段。
叮——
畫面得以終結,尚懿打開手機。
[陸師傅:醒了嗎?早餐在桌上,記得吃。]
尚懿正要回他,第二條消息就進來了。
[陸師傅:你這體力是真的不行,要多吃點,等哥哥有時間了再帶你運動(真運動別想歪)]
他這括號補充說明的可真是誠摯。
尚懿删掉之前打的內容,重新敲了一個字過去:[滾!]
吃完早飯,尚懿動身去上班。
為了不被戴安娜看出端倪,尚懿忍着劇痛走出了超模走臺步的氣勢。
一坐下,整個人嘶哈着吊了口仙氣。
但是大家似乎都沒注意她,忙着手頭的工作跑來跑去,不多會兒,她就被藍小衛叫去了辦公室。
“有事嗎,藍總編?”尚懿靠着沙發站着,盡可能讓自己站的自然點。
“還有事嗎?”藍小衛扔下文件,指着她鼻子大吼:“昨天陸聿修和他老婆被全娛盛宴拍到去看電影了,你呢?你拍到啥了?”
尚懿撇撇嘴。
她是沒拍到,因為她就坐在陸聿修旁邊看電影。
“你說你最近怎麽搞的,竟然能讓全娛盛宴騎到你頭上去,你哪次不是比他們拍的料多,現在呢,屁都沒有!”藍小衛又噴了她一臉,還想再說下去,桌上的電話及時響了,“喂。”
他接聽了五分多鐘,挂掉電話時皺了下眉頭,語氣莫名溫和:“小尚啊,這可能是個頭條啊。”
尚懿:“什麽?”
“剛接到的最新消息,全娛盛宴拍到那女的可能不是他老婆。”藍小衛一臉壞笑:“你懂我什麽意思吧?”
“……”尚懿好心打斷他的臆想:“藍總編,那就是他老婆。”
藍小衛睨着她:“你又知道了?”
這回尚懿不說話了,聽着他把之後的任務悉數交代了遍,就直接出去了。
她就想不通,怎麽不是他老婆了?
不能因為長期拍不到他老婆,就開始給他亂按女人吧。
回到工位,尚懿還有些郁悶,但按藍小衛說的去查了下陸聿修最近的公開行程。
除了定期要學聲樂和錄唱新歌,其他日程基本都是外出的通告。
其中有一個竟然還是一年一度在年底舉辦的金曲獎頒獎典禮。
要知道這個金曲獎在歌手眼裏,就相當于影後影帝對演員們的榮譽加冕。
這樣一個大型慶典,一般都是在歌壇身經百戰且立足了有個把年頭的前輩們的角逐之地。
對于新人來說,就只有一個最佳新人獎能為之争取一下,所以競争也會更加激烈。
而陸聿修剛發片沒多久,雖然人氣有目共睹,但作品銷量以及傳唱度夠不夠跟那些和他同批次甚至比他稍早一點出道的新人PK,還是要打問號的。
但是目前,比起關心他事業上的荊棘,還是他情感上的麻煩更大一點。
尚懿不清楚這個出軌源頭從何說起,還有全娛盛宴到底拍到的照片如何,她也無從得知。
如果他們要在金曲獎前後,突然造謠這件事博關注,那不管陸聿修得不得獎,他都會成為衆矢之的被網友诟病。
正當尚懿完全無從着手解決這問題時,熱搜又空降了好幾個新話題。
#陸聿修回憶與妻子相識經過#
#陸聿修生日會提及愛妻#
#陸聿修青梅竹馬#
尚懿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這幫營銷號現在如此積極地大規模造勢,是想等到時候來一記重錘,好打得陸聿修絕無反擊的餘地。
有了各大營銷號的加持,這些熱搜分分鐘上升到了前十位置。
評論區也意料之外的和諧,畢竟前陣子事業相關的熱度過去之後,吃瓜群衆也都十分懷念陸聿修感情方面的話題。
尤其他昨天生日,能在個人生日會上和粉絲分享這些,其實很拉好感和攢路人緣。
但不到十分鐘,這些熱搜甚至還沒炒到“熱”标識,便被全部撤下。
不僅網友們一臉懵逼,連積極在評論區宣傳新專輯的粉絲們也感到莫名。
還有新粉因為這事專門去陸聿修超話詢問。
【新粉疑惑:為什麽陸爺的好幾條熱搜都被撤了?這是得罪人了還是撤錯人了?】
-真的好奇怪,那幾條熱搜觀感都挺好的,不知道為什麽被撤了
-我看底下評論也挺好的,而且陸爺還被路人誇有格局呢
-應該不是公司撤的,沒道理啊
-雖然這樣講不太好,但我看到熱搜被撤第一反應就是陸爺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或是……
-樓上別亂說,要是不和昨天還會在生日會跟粉絲分享這種事?這不打臉嗎?
-我家本來新人出道是要收斂點的,但人氣太高也沒法,路人緣也一直都很好,真不知道得罪了哪家
-也有可能真是公司撤的,想讓陸爺專注搞事業,畢竟這種熱搜多了對陸爺幫助也不太大
-有還是有幫助的,畢竟《戀愛ing》那個綜藝就是靠這個拿來的資源
-雖然但是,大家都只是猜測,沒必要戾氣這麽重,可能真的得罪人?但最近也沒擋誰的道兒吧……
反正他們怎麽都應該猜不到,撤熱搜的會是陸聿修老婆本人。
尚懿當了娛記之後,非常清楚這些八卦新聞造勢抹黑的節奏,就今天這突如其來的恩愛人設熱搜,絕對是全娛盛宴那邊花錢搞出來的噱頭。
本來上次他們沒拍到同框圖就被網友诟病得很慘,這回想要猛沖KPI,尚懿偏不讓他們得逞。
她剛向沈飄零問來了撤熱搜的具體流程,因為他們公司的網紅就經常需要靠買熱搜提升熱度,所以對這方面還算有所了解。
不過說白了,也就是錢到位的事。
恰好,尚懿也不差錢,丢進去近千萬,那都是小事。
下午。
尚懿跟陸聿修打電話說了這事,但他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在電話裏寬慰她:“沒事,拍到什麽盡管讓他們發,我行得正坐得端,沒什麽好心虛的。”
尚懿:“粉絲沒有你想得那麽堅強,很多剛路人轉粉的很容易聽風就是雨,說不定還會回踩。”
陸聿修笑了笑,聽不出好賴:“我看你粉那個誰的時候,不挺堅強的嘛,不敬業不脫粉,有女友也不脫粉,連撒謊騙人都還忍了一兩天,這心髒怕不是堅硬如磐石了吧。”
“……”尚懿切齒:“陸、聿、修。”
陸聿修:“好了,我很相信我的粉絲,她們不會那麽做的,還有,我聽陳深說之前有好幾個我的熱搜突然被撤了,不能是你幹的吧?”
尚懿才不承認:“不是。”
陸聿修:“嗯,我想你也沒這麽閑,花我的錢去把說我好的熱搜給撤了,這都不是人該幹的事。”
尚懿:“……”
她嚴重懷疑陸聿修就是知道是她幹的,所以才這麽陰陽怪氣地內涵她。
挂了電話,尚懿還是覺得幹等人家來爆料然後再作解釋太過被動。
像這種有損形象的黑料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所以一定要在一開始就完全杜絕。
她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先跳出來承認自己是他老婆,畢竟金曲獎在即,以這種八卦博人眼球而忽視掉他在制作專輯時所付出的心力,那對歌手和幕後團隊來說是有些悲哀的。
只要熬過金曲獎,尚懿就無所謂公不公開的事。
下班前,她在全娛盛宴的官博上找到了他們的聯系電話,致電過去,簡單說明了想買斷陸聿修和她在影院的照片。
對方竟然很爽快地就同意了,并且約好在這周末見個面當場交易此事。
而周末一到,尚懿也如願拿到了那些照片和底膠,可能因為撤熱搜的操作把營銷號也吓到了,那之後幾乎沒再有陸聿修恩愛相關的話題,偶爾有也是《戀愛ing》節目組會在某兩天買下熱度炒節目。
直到金曲獎開幕當天,一切都還是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追星娛樂那天派尚懿去跟頒獎結束後的媒體群訪活動,這是繼《onepercent》那次遺憾之後,尚懿第二次有的群訪機會。
所以她格外激動,還和其他多家媒體坐在後臺,看着轉播現場實況的電視。
陸聿修以首張個人專輯《one》成功拿下了最佳新人以及最受歡迎男歌手兩座獎杯。
而這樣的殊榮在金曲獎歷屆中,除了十幾年前出道的歌王黎成外,再無第二人。
今天,卻被陸聿修再次打破。
這個結果很快霸占了微博娛樂榜詞條,但不知為何,尚懿之前那條生拍黎成演唱會的博文也一并被頂了上去,搞得她看到微博消息裏新多出來的上萬條評論和點贊,有些莫名其妙。
-姐姐真的絕絕子,黎歌王蟬聯三年最受歡迎男歌手,今年被陸聿修搶走了
-哇——我也是一看到陸聿修得獎立馬過來了,太尼瑪神了,真就粉誰誰不行嗎?
-牆裂建議姐姐開個算命博吧,這踏馬粉絲心态都炸了
-還是那句話,跪求姐姐別粉我家,我家已經夠糊了,不用再糊穿地心(拜托拜托)
-烏魚子,我黎哥哪年不是雙杯往家裏拿,尼瑪今年就離譜,一個獎啊沒有
-這位姐真他媽是有毒,求放過我家黎哥,他不趁這幾年再多拿幾個獎,以後歌都寫不動了
-本陸聿修粉表示很擔憂姐姐會不會因此來粉我家,他才剛出道,不能糊吶!!先跪地感謝姐姐不粉之恩(筆芯)
-同害怕這位姐要粉我陸爺,很早之前,陸爺還單向關注了,姐姐請繼續高冷
就這樣,尚懿再次因#美女站姐拍誰誰糊#的梗上了熱搜,還有幸和#陸聿修榮獲最佳新人獎最受歡迎男歌手獎#上下齊名。
頒獎典禮現場。
燈火輝煌,群星彙聚。
陸聿修此刻正在臺上發表獲獎感言:“感謝SF公司對我栽培,也感謝所有日以繼夜這張專輯加班加點辛苦的幕後人員,謝謝前輩們的指導和幫助,讓我能有幸站在這裏,最後還要感謝我的粉絲們,她們真的是我堅強的後盾,以及一直在我身後不斷激勵着我進步的妻子,謝謝。”
晚上十點半,金曲獎終于落下帷幕。
陸聿修剛進入群訪會場,便有一大批記者和攝像紛紛哄上前,尚懿是硬被這群人潮擁擠着圍了上去的。
她的位置不佳,在外圍倒數第二圈,加上前面都是男記者,把她擋得死死的。
一開始那些媒體還都很官方地問了他一些獲獎方面的事,但自從一位記者開了問八卦的先河,所有人就像是收到指令似的,上趕着問他——
“今天回家會和妻子如何慶祝呢?”
“她剛才有沒有先發微信來祝賀你得獎?”
“兩位真的不考慮同框大方接收大家的祝福嗎?”
“有傳聞說黎成老師非常看好你和他徒弟高雨馨,請問兩位私下關系好嗎?”
“高雨馨好像在之前直播時有大方表達對你的欣賞,那你如何評價這位師姐呢?”
“你的首期常駐綜藝上,好像也邀請了高雨馨去做嘉賓,兩位之後還有合作的打算嗎?”
……
面對這采訪的問題忽然畫風突變,陳深趕緊上來維持了下大局:“不好意思各位,今天主要還是以金曲獎的采訪問題為主,至于其他事以後有機會再問,謝謝大家配合。”
大家被噎了一嘴,場面安靜了那麽幾秒鐘,也終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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