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公平競争

◎“聽聞姑娘要招婿了,還未恭喜姑娘。”◎

寶兒被他的态度冷到了, 愣了愣。

馮瀾在旁作揖:“侯爺。”

謝淮序掃了他一眼,不大想理,馮瀾并未在意, 一笑了之。

“今日累了吧,回去吧。”馮瀾低頭看向寶兒關切道。

寶兒微微一笑,對謝淮序道:“進府吧。”

她知道謝淮序在生氣,不自覺笑起來乖巧甜美。

謝淮序走上臺階,腳步停了停, 一旁的門房将腰彎的更低了, 頭都快點地了。

聽說京城的謝侯爺來了, 謝侯爺的威名他們遠在颍川也是聽說過的,聽聞他天人之姿,大家都想見識見識。

可陳家樓芳小姐因臉上有疾素來是不見人的, 老夫人因常年卧病在床,自然也不會出院子了,其餘都是一些陳霁的妾室通房, 更沒有資格抛頭露面宴客了。

小舟雖然跟着來了,可是最近幾日新交了朋友, 去朋友家游玩去了。

這一場接風晚宴,就只有寶兒, 謝淮序和馮瀾, 并一花廳伺候的奴仆下人。

這是陳家下人伺候過的氣氛最冷凝的接風宴了,所有大氣不敢喘,不敢擡眼,卻又都默契的看着這位大名鼎鼎謝侯爺的臉色行事, 連自家大小姐都忽略了。

這場接風宴雖然冷, 可也是戲最多的一場接風宴了。

只見謝侯爺和馮郎中不約而同夾起菜肴同時放到了他們大小姐的碗裏。

兩人的筷子同時一頓, 面色一沉,大小姐捧着碗過了好一會,才兩邊道了謝,低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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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死寂中,海棠給荷花遞了個眼神,荷花沒明白過來,海棠快被她氣死了,自己走到謝淮序身邊,用公筷給謝淮序布菜。

荷花立刻明白了,也走到馮瀾身邊做了起來。

海棠将菜碟放置謝淮序手邊時,謝淮序涼聲道:“我的口味,你家小姐素來是知曉的。”

寶兒從飯碗中擡頭,看着他的眼中閃閃亮亮的。

海棠見她不明白,連忙給她使眼色,寶兒恍然,親自給謝淮序夾了幾樣他愛吃的菜。

“兄長。”加完菜她沖他嘻嘻一笑,謝淮序冷凝的神色略有緩和。

馮瀾放下了筷子,似乎沒什麽胃口的模樣。

寶兒正好轉過來,既然看見了,總不能裝沒看見吧,笑問:“馮公子,今日的菜不合口味嗎?”

馮瀾溫柔一笑:“甚好,只是想念你昨日做的桂花酥餅,這些竟有些食之無味了。”他說完,将目光從寶兒臉上移過,看向了謝淮序的方位。

“呃,呵呵……”

寶兒的笑容僵了僵,只覺得背脊發涼,不敢将臉轉到謝淮序那邊去。

繞是遲鈍如荷花,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馮郎中既食之無味,不如離席早些回去休息。”謝淮序清清冷冷的聲音悠然傳來。

馮瀾莞爾:“倒也不急,我喝着茶陪着寶兒用膳也可打發時間,吃晚飯,還如前兩日那般坐在池邊賞月。”

寶兒一口飯嗆在了喉嚨口,她咳了兩聲,馮瀾立刻端了一杯水,她沒有接過,擡頭去看謝淮序,謝淮序烏沉的眸子深不見底地盯着她。

“兄長……”

馮瀾這時打斷了寶兒的話:“侯爺趕路至此,今晚就早些休息。”

謝淮序掀眼看向他,氣息冷凝:“我正好也見識一番颍川的月亮有何不同。”

“呃……我今天有些累了,就不賞月了。”寶兒小聲說着。

“那你好好休息。”

“那你好好休息。”

這一回這兩人倒是異口同聲了。

南宋一直在看戲,這時倒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寶姑娘,那今晚我們侯爺住哪間院子哪間房。”

這一問,寶兒也愣了一下,她還沒想這件事呢,不過好在陳府院子大,閑置的院子多,客房也多。

南宋見她一時緊張又一時松快,心知她所想,立刻道:“屬下倒是無所謂,在哪都能睡個囫囵覺,您知道我家侯爺講究,這臨時收拾出來的院子,房間,恐怕侯爺住的不習慣。”

謝淮序不動聲色地看了南宋一眼,眼底無盡欣賞。

南宋受了鼓勵,繼續道:“不如今晚就先在寶姑娘的院子中置一間房,你們相處日久,習慣都了解,侯爺也能勉強将就。”

寶兒覺得這沒什麽,謝淮序這麽千裏迢迢來了,她也的确不想委屈他。

“此事不妥。”

還沒等寶兒答應,馮瀾已經皺着眉拒絕:“寶兒如今是陳家的當家,傳出去恐有是非,不如侯爺與我暫住一間院子,我将主卧讓給侯爺就是。”

謝淮序瞥了他一眼,漠然道:“本侯素來不慣睡別人的床,既是如此,今晚本侯去客棧暫住一晚。”

此言一出,連南宋都驚了。

寶兒也急了:“不行不行,陳府這麽大,哪有讓你住客棧的道理,海棠,你立刻将我院子裏南邊的房間收拾出來,拿鵝毛被以沉香熏過,再取了镂雲枕。”

她說完,看向謝淮序,語氣又軟了下來:“兄長,可好?”

謝淮序看了一眼馮瀾,嘴角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很好。”

寶兒也松了一口氣:“那我先下去準備了。”

寶兒一起身,他二人也跟着起身,馮瀾道:“天黑小心腳下。”

寶兒示以微笑。

海棠荷花自然也是要跟着離開的,剩下大廳裏的都是陳家的下人,這一番熱鬧看下來,他們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斷:大小姐似乎比較在意謝侯爺。

但轉念一想,也是應該的,畢竟謝侯爺位高權重,似乎并不能單以感情做标準,還得再看看,再看看。

寶兒雖然走了,可這兩人卻重新坐了下來。

氣氛再度陷入死寂,謝淮序倒是依舊優雅地用餐。

馮瀾此時端起了酒杯,淡然道:“待會賞月?”

謝淮序擡眼:“賞。”

得知大小姐的兩位貴客要賞月,陳府的下人又是早早就在池邊的煙雨亭中準備了茶點。

兩個男人對立而坐,遠遠一看,竟有幾番神尊論道的架勢。

謝淮序率先開了口,端着位高者的口吻:“聽聞馮郎中奉旨前往新闕修撰臨江三更,不知差事辦的如何了?怎會出現在此。”

馮瀾淺笑:“不負聖人所托,只因新闕比鄰颍川,馮某得知寶兒已經回來,所以折道過來探望。”

謝淮序直視着他:“差事既已完成,何時回京複命?”

馮瀾默了默,唇邊揚起一抹笑意:“侯爺有所不知,馮某已然請奏聖人,請了年假。”

謝淮序眉間微促,就聽馮瀾道:“倒是侯爺,日理萬機,朝政離不開侯爺,侯爺還是盡快回京的好。”

“不急。”謝淮序飲了口茶,“本侯已得聖人恩準,可永久離京。”

馮瀾面色一滞,半晌道:“那這洛城風光甚好,明日我帶侯爺去逛逛,我也算是借花獻佛,都是寶兒帶我去的地方,充當半個東道主。”

謝淮序目光清涼如水:“馮郎中素來謙謙君子,竟不想也這般執着,你當知,我與寶兒兩情相悅。”

馮瀾不甚在意地一笑:“是嗎?謙謙君子也有自己不願放手的人,你們并未定親,寶兒未嫁,我總是有機會不是嗎?”

謝淮序忽然笑了一聲,嗓音微涼輕嘆:“我會讓你知道,你半分機會也無。”

看着他離開,馮瀾淡定的笑容沉了下來,他的确是個君子,只是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

謝淮序回到了金徽院,是寶兒的院子,下人見是他,将他領到了寶兒為他準備的房間,房裏傳來寶兒細軟的聲音,和海棠荷花的調笑聲。

她們還在收拾。

謝淮序屏退了下人,站在門口,看着寶兒清風拂玉袖,語笑嫣然。

海棠沒注意到門口的謝淮序,揶揄道:“小姐,我們才回來這幾天,侯爺就來了,可真是追的你緊呢!”

寶兒驀地臉上一紅,嬌嗔道:“你別胡說,他那麽忙,興許有什麽公事呢。”

“哪會那麽巧,我看呀,就是為了來追你的,額,侯爺!”海棠轉身大吃一驚,連忙行禮。

寶兒轉身看去,正對上謝淮序深意綿綿的目光,她的臉更紅了,像是撒了露珠的茶花,引人入勝。

謝淮序就這樣看着她,對海棠荷花道:“你們下去吧。”

海棠偷笑,拉着荷花快步離開,寶兒也要跟着一起走:“那兄長早些休息。”她頭也未擡,經過謝淮序身邊時猛地被她捉住了手。

“你留下。”他偏首低聲道。

寶兒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感覺臉也燒了起來。

海棠識相出去立刻關上了門。

門一關,一室寧靜。

亂跳的心跳聲讓寶兒覺得耳鳴,她将頭低的更低了:“夜,夜深了,有什麽話,明日再說......”

“現在就說!”謝淮序忽然拉着寶兒的手往內室走去,輕輕一帶,将她扯進懷中,他就這樣擁着她坐在軟榻上,背後就是窗外的皎皎明月。

他熨燙的手掌緊貼着她的背脊,即使衣服穿的夠厚了,寶兒還是能感覺到背脊上燃起了一股熱氣,流向全身,她雪白的臉紅透了,嫩的幾乎能滴出鮮汁來.

“說,說什麽?我這樣不舒服......”

他箍着她太緊了,讓寶兒滿腦子都是以前他這樣抱着她親她的畫面,讓她的呼吸都熱了起來,動也不敢動。

謝淮序不以為意:“這樣能防止你再逃跑。”

“我什麽時候逃跑了?”寶兒被轉移了注意力,擡眼與他目光相撞。

謝淮序拿出那張字條,證據确鑿。

寶兒理直氣壯:“我不是給你留字條了嘛,不算逃跑啊。”

謝淮序微惱地瞪她一眼:“我們這樣的關系,就這麽了了幾個字,你就将我打發了?你有沒有良心?”

寶兒覺得冤枉極了:“誰讓你那幾天都不見人,颍川的事又着急,我才留了字條給你,我怎麽沒良心了,若不是你不見人,我也能當面跟你告別啊,再說了,我都認祖歸宗了,我們,我們也沒什麽關系吧......”

赫然間,寶兒瞪大了眼睛,謝淮序的吻來勢洶洶,兩人冰涼的唇立時就變得熱燙灼人,寶兒本是要推拒的手,貼在他的胸膛上使不上力,反倒像是欲拒還迎。

謝淮序貼在她背脊的手只是輕輕使力,她又貼緊了些,朦胧間她感覺他另一只手從她的鎖骨撫上了她的頸後,拖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不是這樣的關系嗎?”謝淮序的吻不知何時游離到了她的耳邊,輕輕咬着她的耳垂,聲音暗啞微喘。

寶兒靈臺崩摧,無法回答他,只是唇齒間發出一絲難耐的聲音,然後她忽然被壓了下去。

“小,小姐......”

海棠尴尬又小聲的聲音拉回了寶兒的思緒,她猛地睜開眼,推開了謝淮序,彈坐起身,只見她的腰帶已經被扯開,謝淮序的手緩緩而出。

“小姐,我,我也不想打擾你們,只是老夫人要見侯爺。”海棠快速将話說完沒了生息。

謝淮序淡定地幫寶兒穿好衣服,寶兒羞赧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

“突然來訪,是該是拜見家中長輩。”謝淮序的語調還算平穩,寶兒漸漸穩定氣息擡眼去看他,驀地又紅了臉,他眼中強烈的情緒一點都不像他平穩的語調!

謝淮序牽着寶兒的手去了。

陳老夫人當年也是可以撐起颍川半邊天的,只是如今兒子已死,家中沒有男丁,只有這兩個姑娘,樓芳見不得人,也代表不了陳家的顏面,好在兒子當年的一時荒唐,還留下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她本還擔心寶兒太過柔弱,擔不起陳家的重擔,可誰知本因陳霁身死,群龍無首動蕩不安的各部将,竟因寶兒的歸來甘心聚攏。

這一刻,她才明白,那些部将其實早就不滿陳霁的獨斷專行和偶爾剛愎自用的□□,如今陳家既有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雖沒有鐵血手腕,可這幾日關心的皆是民生,這讓想要安居樂業,始終忠心陳家的陳家部将終于安下了一顆心,自然樂見其成,奉寶兒為主。

奇妙的讓活了一把年紀的陳老夫人都心生感嘆,可心底到底還是不放心十幾歲的小姑娘,今日聽說京城的謝侯爺來了,對寶兒還很不一般,她纏綿的病體頓時又活絡起來。

蕭家那個丫頭能順利繼承蕭家,她也是聽說了全靠了這位謝侯爺。

若是能有個強而有力的孫女婿,幫着寶兒打理陳家,那陳家不僅不會走向分崩離析末路,還能蒸蒸日上,永保家族榮耀。

而事實證明,看着謝淮序,陳老夫人覺得這個念頭簡直是上上之策中的上上之策。

和陳老夫人這個念頭不約而合的還有陳家的四大部将,他們聽說了謝侯爺來了,第二日就上門議事了。

議的自然也是陳家的将來和大小姐的夫婿,可與老夫人不同的是,他們覺得謝侯爺并不是大小姐的良配。

“為何?”寶兒居中高坐皺眉問道。

四大部将的想法是一致的,看着這位年少的大小姐,多少有些關愛晚輩的目光與語氣。

“這謝侯爺英名在外,文治武功都是人中龍鳳,是聖人最倚重的肱股之臣,肯定要長期待在京中的,而大小姐既然繼任了陳家主的位置,也不好長期離開,這就造成分居兩地了。”

“不錯,依我們看,大小姐最好招婿,有賢才之人既能陪伴在大小姐身側還能幫大小姐分擔政務,一舉兩得。”

寶兒驚詫地看着他們聊的熱火朝天。

“照老夫看,那馮公子就不錯,一表人才,雖也在朝中任職,但也不是什麽一二品的大官,辭職也不可惜,他對大小姐一往情深,想必讓他入贅,他也願意。”

“就是嘛,我們陳家怎麽也是數一數二的望族,又手握兵權,他也不虧!”

“若是他實在不願意,我們颍川好男兒多的是,大小姐喜歡什麽樣的,到時候也能自行擺擂臺招婿!”

寶兒吞咽了一直含在口中的茶水,讪讪笑着:“擂臺招婿......就不必了吧......”

忽然有人一拍大腿:“哎呀!楊老頭你這個主意好!甚好!擂臺招婿,有能者勝任嘛!範圍又廣,不錯不錯,不如我們就廣招文帖,行動起來?”

“各位叔伯,各位叔伯......”

四大部将激動的很一心要為大小姐找一個各方面都十分貼合的夫婿,一拍案就這麽決定了,紛紛起身告辭,回去準備去了。

寶兒伸着手,滿臉苦澀。

海棠荷花對視一眼,立刻跪在寶兒身邊:“怎麽辦?擂臺招婿?若是侯爺知道了,會不會把把擂臺掀了啊.....”

荷花莫名道:“這在京城被人搶着要的香饽饽侯爺,怎麽到了這裏這般遭人嫌棄啊。”

海棠道:“這把擂臺掀了倒是小事,就怕到時候侯爺一打十把人都打殘廢了......”

寶兒立刻握住二人的手:“這件事先瞞着他,我再勸勸四位叔伯!”

可是海棠遲疑了:“我覺得四位将軍說的也對,小姐繼承了陳家主公,那和侯爺的确就要分隔兩地了。”

寶兒沒有想那麽久遠的事,只是想先将眼前這個擂臺招婿的事解決了。

可她想了一天也沒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到了晚間用膳時,卻不見謝淮序,馮瀾的臉色無異,那應該府裏還沒有傳開吧。

寶兒正要松一口氣,這時候謝淮序不來,或許還好。

“擂臺招婿,我應該也能參加吧?”馮瀾冷不丁淡淡問道。

寶兒差點嗆着,驚恐地看着他:“你,你怎麽知道?”

馮瀾依舊不緊不慢地用餐:“府裏已經傳開了。”

“那,那兄長......”

馮瀾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他自然也知曉了。”他沒有将寶兒愈發蒼白的臉色看在眼裏,自顧道,“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比較公平。”

海棠提醒道:“這擂臺肯定是要比拼武功的,馮公子你行嗎?”

馮瀾給了她一個淡定的微笑:“還可以。”

看來不是還可以,是很不錯了,她一直以為馮瀾只是個弱書生呢。

“馮公子慢用。”

寶兒放在筷子就疾步離開了,馮瀾看着她着急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失落,過了好一會,才繼續用膳。

寶兒一溜煙跑回了院子,去了謝淮序的房間,房中空無一人,她随口喊來院中的下人:“侯爺呢?”

下人們面面相觑,皆是不知。

就在寶兒急得出冷汗時,這時南宋過來:“寶姑娘是找我家侯爺嗎?”

寶兒驚喜地提裙跑過去:“他人呢?”

“藍橋溫泉。”

洛城環着半山,藍橋溫泉建在城西接壤半山腰,這一處占盡地勢,是陳家的溫泉。

漫山遍野的紅楓在一路宮燈下,像是燒紅了半片山,寶兒臺階而上,越近溫泉,地上就能看到嵌着的照明石。

溫泉中氤氲朦胧,并沒有人,卻在紅楓樹下坐着一位芝蘭玉樹的公子,公子像是飲醉,支着額角閉目養神。

寶兒跑過去,搖了搖桌上空了的三四五個酒壺,擔憂地輕輕喚道:“兄長......”

聽到她的聲音,謝淮序好看的眉宇微微一簇,漸漸睜開眼來,寶兒就這樣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似有琉璃流轉的眼眸,專注地看着她。

寶兒愣住了,今晚的他似乎很不一樣。

謝淮序拿起手邊的文帖,清淺地笑了:“聽聞姑娘要招婿了,還未恭喜姑娘。”那笑意就如他今晚喝進的酒,涼的刺人。

寶兒沒想到四位叔伯的手腳這麽快!她還不知道怎麽解釋,就聽到謝淮序輕輕嘆息。

“啊,原來,我這般遭人嫌棄。”他無波無瀾,淡淡說着,卻叫寶兒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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