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2.3(下)

2.3(下)

嘀嘀——

嘀嘀——

清晨,天還未大亮,紀小瞳手邊的鬧鐘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她動也沒動一下,直接用腳将鬧鐘踢了下去。

鬧鐘剛被掐滅,床頭櫃上的手機緊接着不安分的震動起來,屏幕一閃一暗,紀小瞳這才算稍微清醒了一點,眯着眼睛掃了一眼屏顯,發現竟然是那個人之後不情不願的接了起來:“幹嘛啊,老板,現在只有五點多,我昨晚趕稿趕到三點鐘,剛剛睡了沒幾分鐘你就……”

“限你十分鐘之內神清氣爽的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就親自上去逮人。”夏河顯然沒空聽她的絮絮叨叨,直指核心的說完話,果斷挂掉電話。

神經病啊,現在只有五點半而已,除了菜市場的那些人之外還有誰會這麽早就起來?難道不知道冬天的被窩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值得留戀嘛!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紀小瞳索性把手機關閉,繼續做她的後宮春夢。

不知過了多久,紀小瞳隐隐約約聽到門外有動靜,但也沒去理睬,直到傳來人說話的聲音才大發慈悲的睜開一只眼,與對面的白果萌疑惑的相視。

真相終于在袁弘彗的阻攔聲中大白了,夏河推開門,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環視一圈房間的布置,最後将目光集中在蓬頭垢面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紀小瞳身上,二話不說把她從床上拎起,在袁弘彗的大喊中徑直拖出了大門。

一路上,紀小瞳都處于昏睡階段,呼嚕打的震天響,夏河嫌棄不已,趁着紅燈的檔口毫不留情的在她耳邊播放《義勇軍進行曲》,紀小瞳被吓得一骨碌跳起來,差點撞在天花頂上。

反應過來後她沖着夏河大聲嚷嚷:“老板,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還有,你是怎麽把我帶出來的,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除了錢你還對什麽有感覺?”夏河一個大轉彎,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一處富麗堂皇的大酒店前。

紀小瞳恍恍惚惚的下了車,剛要跟着夏河走進酒店,卻被兩位門童擋在了門外:“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裏不接待衣冠不整人士。”

鏡子裏的那個人一頭堪比鳥巢的被雷劈的發型,一套粉紅色HelloKitty的睡衣,腳上歪歪扭扭的穿着嫩綠色的夾腳拖鞋……哎喲媽呀,這怨婦樣的丐幫幫主是誰?!

紀小瞳差點沒被自己氣得暈過去。

“這位小姐是我帶來的,一會兒就去換衣服。”好戲終于看夠了,心情不錯的夏河這才出聲,大手一揮就帶着紀小瞳名正言順的進來了,還招來門童尊敬的九十度彎腰鞠躬。

看着這酒店的方方面面,紀小瞳是不是的發出沒見過世面的驚嘆聲,惹來不少人的側目,紀小瞳燦燦一笑,生怕給夏河丢了面子,于是只能克制住內心的欲望,擺出一副貴婦人的架勢,只不過今天這位貴婦人忘記換衣服了。

“老板,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紀小瞳東摸摸西碰碰,反正酒店是他開的碰壞了也沒事。

夏河勾起一抹笑容,“進行我們的結婚典禮。”

話音剛落,一大群人從四面八方湧現出來,在紀小瞳還沒反應過來時就不知道被哪個人推到了一間小黑屋內,随後,她只感覺從頭到腳都被人圍住,脫她衣服的,往她臉上塗脂抹粉的,各個行當分工明确,她只能像玩偶一樣任人擺布,天旋地轉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紀小瞳被推到鏡子前時,整個人還處在昏昏沉沉的狀态,只迷迷糊糊的看見鏡子裏的那個人穿着潔白的拖地婚紗,臉頰紅撲撲的,妝容淡淡的,就是粘在眼睛上的假睫毛有點不舒服。就說嘛,她只要稍微打扮一下還是很拿得出手的!紀小瞳得意洋洋地在鏡子前轉了幾個圈,直到差點被裙擺絆倒才作罷。

距離典禮開始還有些時間,紀小瞳想要到處轉轉,可無奈這婚紗太長,即便她拉着裙擺也還是不太方便。紀小瞳探出頭,看了看大廳內的情況。哇塞,不愧是財大氣粗的夏氏,整個酒店幾乎全被包下來了,粗略看上去就有幾百桌的樣子,而且前來參加婚宴的人都是盛裝出席……紀小瞳哭喪着一張臉,兩腿直打顫。

她不幹了行不行?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她今天的伴娘——據說是夏河公司的某助理,反正她是不認識,急急忙忙的拉着紀小瞳跑去另一扇門,趁着最後的時間加油打氣:“這場戲無論如何都要演好,既然夏總相信你就說明你一定可以的!去吧,皮卡丘!”

迎着結婚進行曲,手執捧花的新娘面帶微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紅毯的另一端,接受着賓客們發自內心的祝福,新娘微低着頭,似在嬌羞。紅毯另一端,新郎眼裏盛滿期盼之情,伸出右手,将新娘的手緊緊牽起,兩人相視一笑。

這場婚宴不設司儀,由于新郎家信奉耶稣,所以請來了一名德高望重的牧師念詞。

紀小瞳皮笑肉不笑,不動聲色的掐了一把夏河,“老板,你也不跟我打個招呼,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要陪着你演戲。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結束這場鬧劇,然後回家睡覺!”

被掐了一把的夏河微笑以對,“我說過領完證的兩天後就要舉辦結婚典禮了啊,是你自己沒聽清楚而已。還有,主桌上我奶奶在,記得等會兒去和她打個招呼。”

本想看一眼迄今為止還沒有見過見過一次的他奶奶,卻被牧師嚴厲的打斷:“請雙方新人集中注意力,結婚是個很嚴肅的事兒,不是兒戲。”

果然是天天在教堂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紀小瞳不服氣的哼了哼,雖然很輕但夏河還是聽到了,牙咬切齒的低吼了一句:“哼什麽哼,給我走點心!”

“夏河先生,請問你願不願意娶尹菁小姐為妻?不管貧窮或者富貴,健康或者疾病,美麗或者醜陋,你都願意一輩子陪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嗎?”

夏河故意停頓了幾秒,才說,“我願意。”

本該是很浪漫的一句話,紀小瞳每當看着電影總會幻想自己是女主角,如果有一天真的有男人對她說這種話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但是,為什麽這句話被夏河說出來她就這麽想撕碎他的嘴呢?

“尹菁小姐,你願意嫁給夏河先生嗎?不管貧窮或者富貴,健康或者疾病,美麗或者醜陋,你都願意一輩子陪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嗎?”

我、不、願、意!

紀小瞳牙咬切齒,死死的瞪着微笑着的夏河,即便她心裏有千萬頭的羊駝在奔騰,面對着幾千親朋好友,幾萬雙眼睛在盯着她看,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雄赳赳氣昂昂的吼出一句:“我——願——意!”

*,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非常好哦,乖狗狗。

“現在請新人交換對戒。”伴郎伴娘端着一盒周身被蕾絲所覆蓋的小盒子,中央躺着一對設計簡潔的戒指。夏河拿起女款,往紀小瞳的右手無名指上套,但這是尹菁的尺寸,她無論怎樣就是套不進,無奈下她只好換了左手,這才順利戴上。

有了前車之鑒,紀小瞳一把拽過夏河的左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上套,她才不管戴在左手是不是吉利,反正又不是她的婚禮,既然都已經策劃好了讓她扮演新娘,為什麽不能重新訂做一枚戒指,這有多難?一點誠意都沒有。

“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牧師說完,合上小冊子微微一笑,算是功成身退了。

什、什麽?她怎麽從來沒聽過還有這茬?紀小瞳惶恐不已,眼看夏河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微微偏過頭,在沒人能看到的方位說:“你奶奶又看不見,就不必了吧!”

“我是處女座的,所以什麽事都要求十全十美。做戲麽,就要敬業一點咯。”說罷,捧起她的臉親了上去。

一時間,臺下的人吹口哨的吹口哨,起哄說最少五分鐘的也不在少數,而大多數人只是含着笑容看着着甜蜜的一幕。

五分鐘?那也誇張了吧,都不會斷氣的嘛——紀小瞳一邊暗自诽腹,一邊不得不在意兩人這近的令人害羞的距離。夏河是将自己的拇指放在紀小瞳的唇邊,也就是說,夏河是親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但由于距離及角度的關系,旁觀者根本無法看出。

親完後,夏河領着她在酒店裏竄梭,一會兒給那人點一支煙,一會兒又給這人敬敬酒。正如他所說的,真的是事事都要求完美,紀小瞳很快就發現腿部又算又漲,可照這架勢看來,還有大半的人沒招呼,轉一圈下來的話自己的退恐怕會報廢。但……唉,誰讓她只是一個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小角色呢,沒那個時間給她抱怨。

正這樣想着,夏河的奶奶就出現在她身邊,這也是紀小瞳第一次正面看到他奶奶。大概八十來歲的年紀,慈眉善目的,眼部因為常年看不見的緣故微微凹陷,并沒有很濃重的塗脂抹粉,服裝上也只是一件暗紅色的刺繡旗袍,更增添了一絲平易近人的感覺。

“奶奶好。”紀小瞳禮貌的問好。

聽到熟悉的聲音,奶奶似乎很開心,握着紀小瞳的手關心的說:“小菁,你今天也累了,早點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準備明天就搬過來,這裏有我就夠了。”

紀小瞳剛想婉拒,就聽到夏河擅自答應了下來,“好啊奶奶,那就勞您多操心了,我送她回去後會幫忙整理行李的,盡量趕在明天搬到我們家。”

“謝謝奶奶,奶奶再見。”

看得出來夏河的奶奶真的很滿意尹菁啊,要不然怎麽會願意買這麽一大顆鑽石呢?紀小瞳看着左手無名指上的那顆閃閃發光的鑽石,起碼有五克拉吧,戴在手上都有些沉甸甸呢。

換完衣服出來,夏河已經在車上等着了,紀小瞳趕緊鑽進副駕駛,搓着手把空調開到最高溫,“冷死了冷死了,穿那麽少真要了我的老命!”

夏河不搭話,默默的開着車。

紀小瞳知道他是想到了尹菁,如果尹菁沒放他鴿子的話,那他今天就一定是十分高興的了。紀小瞳輕咳兩聲,換了個話題:“诶,老板,你是從哪兒弄來這麽一幫群衆演員的?哇塞,那演技,絕對能去角逐奧斯卡呀。”

“誰說了那是群衆演員,那些還真都是我們家親戚。”夏河依舊不看紀小瞳一眼,将空調關小一點,“他們一早就知道了,我會拽個人過來舉辦婚禮,他們都願意配合演這出戲,所以基本沒什麽問題。”

……他奶奶這待遇,慈禧太後都得自愧不如啊!

紀小瞳側頭看向窗外,一片片剛剛出來時還沒有的細小晶狀體飄落下來,雪不是很大,但紀小瞳卻很興奮,因為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老板,你看,下雪了!這就預示着以後一定會順順利利的,所以啊,你最愛的人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夏河看着異常高興的紀小瞳,意外的嘴邊勾出一抹弧度,笑了笑,“承你吉言了。”

如果下的第一場雪你在外面的話,那就用手去輕輕觸碰吧,一定會帶來幸福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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