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溪口張氏(2)

第65章 溪口張氏(2)

冷雨夜的白家莊園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張勢以待的小廳裏,氣氛森嚴。不過是尋常晚茶的時間,穆楓陪了一席,和白斯年眉間略有傳遞。這個客人,他等了很多年。

幾個鐘頭前在白家金色大廳被穆楓收拾掉的那幾個叛徒口中的總管,便是當年依附張家後來又背反張家的禍首張傳信,當年張氏一族幾乎被夷,就是這個禍首壞了大事。

張傳信自溪口張氏遭難之後,早已行蹤全匿,即使張家幸免于難的後人想要找他報仇,也是艱難非常。時隔多年,卻被穆楓一條引蛇出洞的計謀釣出了行蹤。

穆楓不說話,揮了揮手,有人沏來了晚茶。漂亮的套杯,共十二只,胎薄釉潤,是上好的玲珑小品,沏一汪暖暖新綠的茶,映的那細瓷愈發透亮,漂着幾點嫩尖兒的茶葉,輕輕吹一口氣,滿起的皺漪……

張傳信端了茶,話也多了起來:穆先生,我有消息,當年溪口張氏走丢了幾個男丁——張風載也算一個!這幾年,他們藏的再好,還是走了點消息……穆先生只要給話,我一定能把那兩個姓張的揪出來!他做了個殺狠的手勢:趕盡殺絕!

穆楓淡淡笑,神色不動:張氏在哪兒?

張傳信起身,附在穆楓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列座都是世家的人或者世家相熟的朋友,如褚蓮、慕顏,那個叫黎清的女人也在座,她倒是閑散,好似上桌來真的只為茶水,只顧舉着玲珑小品喝茶,臉上淡淡一笑,嘴角兩邊漂亮的梨渦若隐若現,她好似對席上穆氏的談話完全不在意,笑意中還帶着些孩子的天真,一雙小鹿似的漂亮眼睛裏皎皎有童趣。

反倒是褚蓮,聽的極認真。她忽然站了起來,看向那個張傳信:張叔叔,你還認識我嗎?

張傳信一頓,打量着她:你是……?

貴人多忘事,想及當年事件累及褚氏的種種,褚蓮心裏不免感到凄涼,她冷笑道,您可以忘,張家和褚家四百多條冤魂,怎麽也不敢忘!

褚……蓮……?那個張傳信一臉橫肉,這時細眯着眼睛打量褚蓮,好像終于在她身上看見了當年的影子,一臉的橫肉都驚的顫抖起來:你……你……他伸出兩根指頭,有些恐懼地戳向褚蓮那邊,一雙眼睛裏寫滿莫名的慌張。

是,我現在是穆太太,褚蓮微微抿唇,三藩穆先生的太太,她忽然話鋒一轉,但,嫁雞随雞,穆先生既然和張叔叔有合作,褚蓮是女人,不好說什麽……反正,張風載已經不在了!最後一句話,她加了重音。掩藏不住的欣喜,如果說早前還有一點疑問,那方才穆楓和張傳信的對話則完全打消了她的疑問——因為,她現在可以肯定,張風載還活着!

她坐了下來,既然已經确信了這個消息,那其他,還有什麽重要的呢?

黎清忽然放下了茶杯,略有興致地打量褚蓮。自入席,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眉間淺淺的笑意卻從未放下。褚蓮一頓,她居然在這個女人身上,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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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兩年前倫敦的雨天,許謙益第一次見到黎清時的震驚。

黎清随手拿起桌上方壺,在十二只玲珑小品中選了一只紋杯,倒上茶,輕輕推向褚蓮。褚蓮沒想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會待她這樣熱情,略微愣了一下,接過時,附上溫淡的笑,算是感謝。

她端起精致的紋杯,眼光輕輕掃過杯身時,卻突然凝固,在那一瞬間,仿佛周身的血液都逐漸冷卻,她的手抖了一下,碰了杯身,那盞精致的花卉紋杯被撞到,碧色茶水傾在桌上,一不小心,将她手背燙了一片紅。

她驚慌地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那位比她更緊張:阿季,你怎樣?!穆楓拖開椅子就想過來,卻被黎清淡淡一個眼神按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态,眼色微動,卻還是平靜地坐下。

褚蓮呼了呼燙傷的手背,問他:小楓哥,這套紋杯你是怎麽得到手的?

怎樣?穆楓眼色如常:有什麽來頭麽?

褚蓮輕輕嘆了口氣,卻見穆楓手指遙遙指了指黎清:這些東西,不是我的。物主是那位黎小姐。

褚蓮驚訝去看黎清,那個漂亮的女人仍然是清淡微笑:褚小姐好像很懂行市,不妨說說。

黎小姐,你是從哪兒得來這些東西的?褚蓮問道:送你這套紋杯的原物主在哪兒?我,想見他。

黎清笑道:你怎麽知道是別人送我的?這套康熙青花十二月紋杯……是我本人的呀!

褚蓮搖搖頭,想要咽下那苦澀,只是在擡眉間,恍惚又見到了當年的光影,已經不忍回想了,她垂下眼睫,眼淚簌簌落下來:不,黎小姐,你一定是弄錯了,……康熙青花十二月紋杯的物主,是我。

這套紋杯,原屬于張家,小時候在風載哥哥那裏,我曾經見過一回。張家藏品太多,各種古玩玉器數不勝數,我卻偏偏愛這套精致漂亮的十二月花卉紋杯……風載哥哥看我實在太喜歡,便要叫人搬回褚家的藏庫,送給我做生日禮物。我不肯,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應該留在張家的藏館裏,只有懂欣賞的人才配擁有最好的寶貝……

說到這裏,褚蓮輕輕嘆了口氣,那聲音輕輕柔柔的,好似打在芭蕉上的絮絮細雨,聲音的主人,也早已沉浸在多年前的往事中,情難自禁。

風載哥哥便開玩笑說,等将來我長大了,嫁給穆家的小哥哥啦,他再派人将這套十二月花卉紋杯置放進我的嫁妝中,從張家帶到加州,交給穆先生保管……在這樁美妙的往事裏,提起穆楓,她臉不禁微微一紅。

後來……她頓聲,聲音中卻透着小女孩的氣息:我再也找不見風載哥哥啦!

黎清笑了起來,她似乎不覺得聽了一個悲傷的故事,因為故事裏那個消失的人,在另一個世界與她朝夕相對這麽多年。每一晚,每一天,她睜眼閉眼都能見到他。而她的小阿季,這麽多年,也有一個癡心的小野狼疼愛,當年的兩個小女孩,各自長大,各有歸宿,在彼此看不見的世界裏,為當年一段遇見而祝福。

那這麽看來,這套紋杯,的确是你的。黎清舉起了紋杯,抿了一口茶,微笑道。

你的是牡丹花!褚蓮笑着叫了起來。

嗯?

你的紋杯是十二月花卉中的牡丹花,褚蓮笑着指給她看,你看,紋杯外壁有牡丹花,四月,‘曉豔遠分金掌露,暮香深惹玉堂風’。

黎清低頭一看,果然另有玄機。脫口問道:你的呢?

褚蓮舉起自己的杯子,看了一眼,笑道:可巧呢,我是六月荷花,正好嵌‘蓮’字,‘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

果然妙!她閨名單字蓮,正好合這一句六月荷,妙極!

穆楓也來了興趣,翻轉着手中的十二月花卉紋杯:‘不随千種盡,獨放一年紅’……他居然笑了起來:有意思,張風載這份厚禮,倒是有意思的很!

白斯年見他們興致高,偏插一句:老子是粗人,看不懂!穆楓不客氣地搶過他的紋杯:我識字,我幫你看。握在手裏輕輕一轉,那紋杯碰着他手上的金屬指環,發出清脆的铿一聲,他看了幾眼,笑道:我念給你聽,免學費!說完,還真有模有樣讀了起來:‘千載白衣酒,一生青女香’,老白,這句适合你。

說人話!白斯年白穆楓一眼。世家的孩子雖然自幼有單獨教訓的國文老師,但白家長公子小風邺同志,自幼貪玩,國文老師根本壓不住他。況且他自幼長在俄羅斯,因為一些原因,又流落俄境內北奧塞梯共和國多年,對當地方言熟稔,卻對彎彎繞的中文沒多大興趣,讓他理解這些文绉绉的酸詩,可真為難他了。

說人話?穆楓手指活絡地轉着紋杯,眼中笑意狡黠至極:沒什麽太深的解釋——‘千載白衣酒,一生青女香’,它講的也沒什麽意思,就是……對應的十二月花卉是,九月菊花。

菊花?!白斯年一臉無辜。

跟白先生賣弄中文的唯一好處是——他看起來傻的像個孩子。

張傳信被席上這些人弄的雲裏霧裏,心裏雖然有些疑惑,但礙于穆楓勢大,這麽多年經營穆家,手段毒狠人盡皆知。他也不敢深問,只想抓住機會,擺脫這麽多年躲躲藏藏的困境,便有些着急:

穆先生,張氏遺孤……我們應該斬草除根!不能心軟,否則,禍患無窮啊!

穆楓大笑起來:你是說張閱微嗎?他在三藩的時候,就幫我廚房裏打雜,留着他一條小命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嚴肅的穆先生偶爾也會講些黑色笑話:張閱微會是個好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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