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江湖上能夠接下驚天教教主刀的人很少,慕容複絕不是其中之一。

先出手的竟然是霍南風!

他揮掌将慕容複推到一旁,随手拿起書案上的鎮紙迎上了燕玄夜的刀。

“铛”的一聲輕響,燕玄夜的刀砍在了堅硬的鎮紙上。但他的刀并沒有停下,反而順勢沿着鎮紙往下,朝霍南風的手指抹去。

燕玄夜的刀很快,刀光雪白炫目。

可他的臉色卻更白。

他的連一眼都沒看向霍南風,仿佛就要被他手中鋒利的刀削掉手指的,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霍南風反應也是極快。

後退,撤指。

“啪”的一聲,鎮紙跌落在了地上。

燕玄夜的刀已經順勢再次劈向了嘴角噙着淡淡的得意笑容,站在一旁的慕容複。

面對這樣來勢洶洶的一刀,慕容複卻沒有躲。他只是胸有成竹地站在那裏,就好像篤定那刀絕對砍不到自己身上似的。

燕玄夜果然又沒有劈中他。

霍南風又一次搶先出手了。

江湖上的人大都知道武林盟主的掌法和暗器天下無雙,可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霍南風的暗器究竟是什麽。

彈指一揮間,即便武功高如驚天教主,手中的刀也被霍南風手上的勁氣逼得偏離了原本的方向。本該卸下慕容複一條胳膊的刀,卻只是順着他的胳膊劃下,割裂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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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白皙的胳膊瞬間裸露了出來,上面還帶着青青紫紫的掐痕。他本就長相俊美,平日裏多是一副風度翩翩的青年俊彥模樣。此時陡然間露出這樣一片暧昧的傷痕,配上潔白細膩的肌膚和輪廓分明的五官,竟然有一種反差極大的魅惑。

慕容複卻恍若未覺,仍然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淡淡說道:“多謝盟主。”

燕玄夜“唰”得轉過身去,冷眼看着霍南風,寒聲問道:“霍南風,要和我先打一架嗎?”

他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刀。

霍南風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終于輕嘆了口氣,俯身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鎮紙,随手放在書案上,道:“本來我還想……”

“還想什麽?”燕玄夜冷聲阻止了他的話,惡狠狠地說道:“慕容複我是殺定了,你要護着他,就是與我為敵!”

“這位是燕教主吧?”慕容複笑意盈盈地開口說道:“請恕複冒昧直言,你和南風本就是敵非友吧。”

燕玄夜理都不理他,只是執刀冷冷看着霍南風,等他做出抉擇。

書房中一時竟有些沉默起來。

“你還真是……”過了片刻,霍南風終于輕嘆一口氣,開口悠悠說了這麽一句。

“我本就是這個脾氣!”燕玄夜冷冰冰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霍南風落在他臉上的目光終于變得溫柔起來,他甚至有些無奈又寵溺地搖了搖頭,然後沉默着看向了慕容複,重複了一次他剛才的話:“你還真是……”

微微拖長的尾音中,霍南風就如最勇猛犀利的蒼鷹一般,穿着藍色外袍的高大身影猛然撲向了微笑着站在一旁的慕容複,右掌毫不留情地印在了他的右肩。

“喀喀喀”幾聲細微的脆響在書房中響起,捂着肩膀踉跄着後退的慕容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霍南風。

“你還真是……有夠冒昧的。”霍南風的話終于完整,他收回了右手淡淡說道:“本來不想這麽早就對付你,但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慢慢走到慘白着一張臉捂着右肩佝偻着身體倚牆而立的慕容複身邊,微微俯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的眼睛,道:“那天你确實沒看錯,但那又怎樣?你若真能讓我和他的事江湖人盡皆知,我或許就算你将功折罪,留你一命了。”

慕容複的臉色比剛才更加慘白。

他從來都不知道,身為武林白道之首,從來看起來都那樣端正嚴謹的武林盟主,除了竟然會和他們最大的對頭驚天教主厮混在一起外,竟然還是個如此瘋狂的人。

而且……

他這個樣子……

似乎……

慕容複勉強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燕玄夜已經提着刀走到了他的身前,冰冷的刀鋒就那樣直直貼在了慕容複的臉頰上,他傲然一笑,用刀輕輕拍了拍慕容複的臉頰,道:“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交待,才爬完丐幫長老的床,又去找耶律洪基自薦枕席是為了什麽。你那點底細我早就摸得清清楚楚,最好別試圖說謊,否則……”

他拖長了聲音,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否則怎樣?”慕容複的神色逐漸恢複如常,除了右肩被霍南風出其不意的一掌拍碎外,他怎麽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武林高手,很快便鎮靜了下來,白着一張臉卻依然勉強傲然笑道:“殺了我?我既然敢做這些事,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呵呵呵呵……”燕玄夜笑得一臉詭異,道:“少年,你怎麽就這麽甜呢?”

他的刀順着慕容複的臉頰往下,冷冰冰的刀讓慕容複赤裸的胳膊冒起了一粒粒細小的雞皮疙瘩,最後停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驚天教毒藥大手無數,随便弄兩斤給你,也讓你吃不了兜着走!”燕玄夜一邊說着,一邊繼續比劃,“廢了你一身武功,讓你只能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再把你連夜送到宗贊王子或者赫連鐵樹床上去,讓你剩下的人生,就只能在他們的胯下繼續!怎麽樣?”燕玄夜呵呵笑着問道:“反正你那麽喜歡用身體做交易,是不是也很期待這樣的生活?”

“你!?”慕容複驚怒莫名,他從來都沒想過,堂堂武林黑道第一大魔頭,居然會想出這麽一個無恥下流的方法,而且還一臉坦然說出來,好像壓根不知道這有多麽沒節操。

“你什麽你?”燕玄夜冷哼一聲道:“本座可是魔教教主,行事邪佞,為人乖張,從來做事都任意妄為,這不是你們給我的評價嗎?就算我把你賣到南風館去,也沒人會覺得奇怪,所以你還是乖乖招了吧。”

“呸!”慕容複差點被他氣吐血了,但是眼前這個人……

他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了霍南風,從來正直嚴肅的武林盟主就站在一邊,他不相信他能眼睜睜看着燕玄夜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誰知霍南風卻只是皺眉看了燕玄夜一眼,道:“我們明日便要立刻動身去雁門關,難道還特地為他繞道去趟西夏或者吐蕃?太浪費時間了。”

慕容複覺得自己有點頭暈。

霍南風又道:“直接送去耶律洪基那裏吧。”

“不行。”燕玄夜堅持己見:“吐蕃王子又種馬又好色,身邊後宮無數。赫連鐵樹喜歡虐待別人,這兩人最适合他了。”

“好吧。”霍南風讓步,“找幾個人送他去吧。”

“瘋子!”慕容複自行走江湖以來,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這兩個明明已經是武林黑白兩道的巅峰人物,可是口中說着這樣不着邊際的話,卻是如此一本正經。

他猛然從牆上彈起,除了已經廢掉的右肩,左手和雙腿同時擊出,分襲燕玄夜上中下三路,只求能夠逼退這個瘋子,好讓自己脫身。

燕玄夜表面和霍南風一本正經商量着慕容複的下場,可目光卻從來沒離開過他半點。

慕容複才剛一動,他的刀也跟着動了。

完好的慕容複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已經受傷的他。

“唰唰唰唰”四刀,燕玄夜幾乎是毫不留情地在慕容複雙腿和兩條胳膊上各留下了一道刀痕,冷冷說道:“這四刀,是為蕭大哥還你的。”

“你們若現在殺了我,就永遠別想知道那個秘密。”慕容複咬牙切齒地忍痛揮掌還擊,一邊尖聲說道。

“咦?”燕玄夜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沒聽到他剛才說的話嗎?明日我們就啓程前往雁門關。”

他其實并不知道慕容複的秘密是什麽,只是從他們的對話中獲得的一些信息,并且完全不願意對慕容複服軟,所以才故意這樣說。

但慕容複臉色立刻一白。

燕玄夜眼珠轉了轉,心中明白了幾分,又道:“早告訴過你,你的那點底細,我早查清了,不就是想惹得天下大亂,好趁機複國嗎?”他冷笑一聲,又是“唰唰唰唰”四刀快刀斬下,只是這一次,四刀都留在了慕容複的雙腿上面。

最後一刀,甚至直接橫過他的膝蓋。

慕容複再也站立不穩,一個腿軟跪了下去。

燕玄夜的手掌按上了他的後頸,板起臉冷冰冰說道:“這四刀一掌,是替差點被你卷入戰亂的百姓還你。”

雄渾的內力透穴而入,慕容複“哇”得吐出一大口鮮血,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滾倒在了血泊中。

“你為一己之私,竟然妄起無明,想要挑動天下大亂。”一直負手旁觀的霍南風緩緩走到了慕容複身邊,微微低頭不屑地看着狼狽不堪的他,道:“剛才你若說了實話,我或許會留你全屍,但是現在,你該為之付出點代價。”

武林盟主畢竟沒有驚天教主那麽肆意妄為,他只是找了個人将武功幾乎全廢的慕容複送去邊關苦力營中,讓他為了這些差點被他一己之私而陷入戰火中的百姓做出點犧牲。

到死為止。

燕玄夜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霍南風打發走了下屬,關上書房門走到他的身邊,對他說道:“明日和我一起去雁門關。”

燕玄夜點了點頭,看了看滿地都是血跡的書房,突然轉頭對霍南風一笑道:“這裏好像髒了。”

霍南風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到處都是血腥味恐怕今晚是不能住人了。”

霍南風的臉上已經有了笑意。

“為了不影響明天,你今夜就去我那裏休息吧”燕玄夜道。

霍南風低低一笑,伸手攬過他,親了親他的唇角,道:“好。”

但是那晚,他們什麽都沒做,真的就只是躺在一張床上好好休息。

因為第二天,他們要去雁門關。

雁門關,本是抵禦契丹入侵的第一道險隘,關外青峰四立,關隘據險而建,易守難攻。

燕玄夜和霍南風風塵仆仆趕到這裏的時候,蕭峰和虛竹、段譽他們都已經到了。

對于并肩從天而降的武林盟主和驚天教主,除了段譽外,喬峰和虛竹眉都沒揚一下,只是虛竹莫名其妙紅了臉,突然低頭默念了好幾聲佛號。

“你們到這裏都整整一天了,竟然還未說服雁門關守将相信耶律洪基要率兵入侵?”燕玄夜不敢置信地挑了挑眉。

段譽臉紅了,虛竹頭埋得更低,只有蕭峰解釋道:“耶律大……”他說到這裏竟然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他不久前剛平定了內亂,誰都不肯相信,他竟然會在此時主動挑起戰争。”

燕玄夜皺眉,右手按上了刀鞘,揮手道:“我去和他說說。”

霍南風一直含笑不語,蕭峰微微皺眉,臉有憂色,只有段譽和虛竹落在最後。

此時段譽便在小聲問虛竹:“燕教主說的話,難道比大哥還讓人相信。”

虛竹默默搖了搖頭。

霍南風卻在此時轉頭對兩人笑了笑道:“驚天教主的信譽度或許沒有前丐幫幫主高,但驚天教主的刀卻從來很會說話。”

他此時已傳下盟主令去,武林白道正源源不斷趕往雁門關,只可惜當初得到消息時太遲,慕容複又咬緊牙關不肯說和契丹勾結的具體事情,導致他們确定剛剛平定內亂的契丹竟真的準備興兵來犯時,已經有些遲了。

武林盟主令所過之處,白道武林紛紛依令前來支援。

燕玄夜也傳令下去,驚天教九天九部星夜馳援雁門關。

可畢竟距離有遠近,所以現在雁門關中,武林中人所占比例仍是極少。

燕玄夜壓根就沒拔出刀來,只是并指如刀,輕輕巧巧便切下雁門太守紫檀書案的一角,随手剁了幾下,便将那一小塊堅硬的木頭剁成了碎塊,然後伸掌在雁門太守脖子上依樣比劃了幾下。

雁門太守砰地給他跪下了。

雁門守衛大權就此易主。

第三天,陸陸續續到來的黑白兩道武林人士紛紛被編入軍中,暫時負責警戒之職。

雁門關守衛力量大增。

第四天清晨,燕玄夜站在雁門關上遠眺,已經可以遠遠看見,塵土飛揚有大隊騎兵正朝這裏湧來。

“來了。”霍南風站在他的身邊,沉着地說道。

燕玄夜回首和他對視一眼,突然說道:“霍南風,你為何對此事如此上心?”

霍南風迅速傳下令去,讓所有人戒備,然後才回頭對燕玄夜說道:“如果我說是為了忠君愛國,你信嗎?”

燕玄夜搖了搖頭。

霍南風眺望遠處,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大概是武林盟最無志向的盟主了,與其說是為了國家天下,不如說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生活在安寧平和的環境中,不要因為戰亂而生離死別,抱憾痛苦終身。”

燕玄夜深深吸入一口雁門關上微冷的晨風,道:“這想法很好啊,至少比滿口仁義道德好多了。”

“那你呢?”霍南風問:“又是為了什麽而來?”

“咦?”燕玄夜有些驚訝,“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你在緊張。”霍南風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燕玄夜輕哼一聲,轉頭看向了遠處。垂在身邊的手被另一只溫暖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山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也讓他有些睜不開眼。

燕玄夜微微眯起眼睛,緩緩說道:“我也很讨厭,屍橫遍野,到處都是哭哭啼啼,流離失所的難民的江湖。”

霍南風微微一笑,問道:“因為那樣,八卦周報的銷量會銳減嗎?”

“霍南風……那一次我就明白,武功再厲害的武功高手在亂軍之中也是沒有用的。”燕玄夜微微側頭看着霍南風,道:“聽說這次契丹出動十萬鐵騎,你說我們能守住這裏嗎?”

“無論如何,我總會在你身邊。”霍南風道。

然後他們便在晨風中,甜蜜地接了個吻。

契丹大軍終究兵臨城下,浩浩湯湯鋪滿了整個雁門關前。

契丹騎兵想來所向披靡,此時雖然人多勢衆,但卻軍記嚴明,竟然連馬嘶聲都幾乎沒有聽到。

蕭峰不知何時到了燕玄夜身邊,他的臉上帶着薄薄的面具,改變了下容貌。否則此時的他若是和武林中人照面,只怕還未一致對外,便先禍起蕭牆了。

“契丹鐵騎……”蕭峰輕嘆一聲,他畢竟是武林中人,雖然武功高絕,但對付軍隊的辦法卻也有限。

段譽憂心忡忡地看着關外密密麻麻望不到頭的騎兵,他是大理世子,未來的大理皇帝,若是雁門關破,對大理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壞消息。

虛竹陪在他的身邊,只是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蕭峰,問道:“大哥,你……”

蕭峰緩緩搖了搖頭,道:“我不是為了哪一邊,戰火燃起,倒黴的永遠都只是百姓和普通人。”

不一會兒,輕功和暗器功夫不錯的武林中人陸陸續續到了城頭,紛紛朝下看去。

契丹鐵騎,見過的武林中人不少。

但是這樣大面積的契丹鐵騎,對武功再高的人來說,絕對都是極大的震撼。

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了霍南風,希望武林盟主能如往常般,帶領他們度過難關。

霍南風卻轉頭看向了蕭峰。

正在這時,契丹騎兵突然分開,幾列帶着重甲的士兵越衆而出,用手中的巨盾,在騎兵前方的空地上壘出一個盾牌陣來。

一名三十多歲的英武男子,騎着高頭大馬緩緩從騎兵隊伍中朝前行來,所過之處,士兵雖然甲胄在身,仍然紛紛低頭行禮。

那名男子在盾牌陣後面便勒住了馬,仰頭高聲問道:“二弟可在?”

蕭峰臉色變了幾變,但他終究不是藏頭露尾之輩,終究還是伸手抹去了上的面具,上前朗聲應道:“陛下,蕭某在此。”

段譽和虛竹并沒有露出什麽驚訝的表情,燕玄夜卻是大吃一驚,他知道蕭峰之前來過雁門關追尋身世,甚至還去了趟契丹,但是他什麽時候和這個耶律洪基兄弟相稱了?

“蕭峰助耶律洪基平了契丹內亂,保住了皇位,兩人在那之前便已義結金蘭,所以耶律洪基便封了他為南院大王。”霍南風仿佛知道他的心事般,主動湊了過來低聲說道。

燕玄夜點了點頭,立刻便明白了:“現在契丹出兵開啓戰亂,一邊是養大自己的漢人,一邊是自己的族人,蕭大哥左右為難,所以一直悶悶不樂?”

“嗯。”霍南風道。

可蕭峰這一出聲露面,激起的卻不是一點波瀾。

雁門關城牆之上的白道武林人士竟然紛紛亮出了兵刃,對蕭峰露出戒備之色。

蕭峰神色不變,他之所以隐藏真面目,本就是擔心這樣場景的出現。

那耶律洪基得他露面,臉上便露出笑容來,大聲說道:“二弟在此最好,這便下來,看大哥替你殺盡那些欺辱你的漢人!”

城牆之上的武林中人面色戒備之色更濃,若不是霍南風就在一旁,他們只怕已經合力撲了上去。

蕭峰卻是臉色一沉,朗聲說道:“陛下此言差矣,戰端開啓,苦的兩國百姓。蕭峰一人之事,怎能牽出兩國兵禍,那蕭某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耶律洪基沉下臉來,揚鞭傲然道:“這天下,遲早會在我手。二弟速速下來,将來南下中原,這天下我會和二弟共享。”

城中的武林中人,已經開始有些按耐不住了。

霍南風幾步走到蕭峰身邊,垂在一旁的手對段譽和虛竹做了幾個手勢,人卻看向了下方,朗聲道:“南下中原,只怕沒這麽容易吧!”

他的話音剛落,雁門關城牆之上,兩名身影突然飛出。

虛竹和段譽無論輕功還是內力,在武林中都算得上翹楚。此時二人同時發力,就如兩只白鶴一般,兔起鹘落地便從城牆上一溜而下,飛身撲向了耶律洪基。

他們動作實在太快,而契丹軍中又無這等武功高手,再加上耶律洪基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蕭峰身上,即使霍南風突然出現在蕭峰身邊對他說話,他也沒怎麽注意。

在他眼中,蕭峰已經是中原武林第一高手,除了他之外,那些文弱的漢人,他可絲毫不放在眼裏。

段譽和虛竹,就這樣幾乎暢通無阻地,直接飛撲到了耶律洪基身邊。

他們一個是靈鹫宮當代傳人,身負天山六陽掌等多項絕世武功。

一個是大理段氏六脈神劍的唯一傳人,劍氣随心而發,神秘莫測。

耶律洪基和普通契丹士兵又怎會是他對手。

段譽和虛竹不過幾招之間,便腳踏盾牌,飛身上前,一左一右挾制住了耶律洪基。

這下契丹雖然人多勢衆,但投鼠忌器,根本不敢随意亂動。

虛竹段譽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挾持着耶律洪基飛身而起,幾步掠到了前方空地之上。

燕玄夜、蕭峰以及霍南風以及一些輕功好手同時掠起,一樣下了雁門關城牆,分站在虛竹段譽身邊。

耶律洪基臉色瞬間白了下,但他畢竟是帝王之尊,又剛經歷了內亂風雲,很快便鎮定下來,冷眼看向蕭峰,道:“二弟,我以誠待你,連江山都願與你共享,你卻為了這群辱你罵你驅逐你的漢人,要與我為敵?”

蕭峰臉色一變,突然大步向前,左打虛竹,又踢段譽,右手虛抓成爪,龍爪手使出,一把将耶律洪基拉到了自己身邊。

“大哥!”虛竹段譽雙雙變了臉色,焦急地喚道。

蕭峰一擺手,突然反手扣住了耶律洪基的脈門,道:“陛下素來一言九鼎,立時便放陛下回陣,只是想求陛下賞賜。”

耶律洪基也不掙紮,只是冷冷說道:“你有何求懇,我自是無有不允,何須如此姿态?”

蕭峰道:“鬥膽請陛下答允立即退步,終陛下一生,不許一兵一卒越過邊界。”

耶律洪基被俘之時尚未變臉,此時卻沉下了臉,道:“我興兵來此,原本是為你報仇出氣。你竟如此威脅于我,蕭峰,你叫我一聲大哥,恐怕在你心中,一萬個大哥,也及不上那些翻臉無情的漢人對你重要。”

蕭峰沒有說話。

耶律洪基振臂一掙,從他手中掙脫出來,淡淡說道:“我若不肯,你便會将我擊斃于此?”

蕭峰看着耶律洪基的眼睛,道:“那麽臣便和陛下同歸于盡,玉石俱焚。咱二人當年結義,也曾有過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耶律洪基冷笑一聲,轉身朝契丹陣營中走去。

段譽虛竹着急要追,卻被蕭峰一伸手攔住。

耶律洪基很快回到契丹陣中,翻身上馬從一旁摸出一卷明黃色聖旨來,朗聲道:“這是封你為宋王的旨意,我本已準備同你共享江山,現在已經無用。”

他的臉色有些陰沉,深深再看蕭峰一眼,轉身高聲宣布道:“三軍聽令,大軍北歸,南征之舉作罷。于我一生之中,不許我國一兵一卒,侵邊犯界。”

說完,又轉身冷冷看着蕭峰,問道:“蕭大俠,你究竟是契丹人,還是漢人?你究竟真當我是大哥,還是從來都只把我當做敵國皇帝?今日你為他們立下汗馬功勞,他日他們是否就會念着今日之事,接納你為同伴?再去做威風凜凜的喬大幫主?”

他說完,不再看蕭峰,調轉馬頭朝契丹軍中而去。

蕭峰臉色一變,突然朗聲說道:“蕭某身為契丹人,卻犯上作亂,是為不忠。身為大哥義弟,卻脅迫綁架大哥,是為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徒,有何面目茍活于世!”

他說完,突然伸手一抓,将剛才契丹士兵射到地上的一支長箭抓起,折斷便朝胸口插去。

燕玄夜本就站在他的左邊,見狀大驚,想也不想,突然伸手急抓向蕭峰手中斷箭。

他動作已是極快,但蕭峰本就是等一等的高手,出手極其迅速,長箭雖被燕玄夜抓住,卻是透掌而過,将他的掌心紮得血肉模糊,最後箭尖竟還是沒入了一點到蕭峰胸膛。

“你……”蕭峰驚疑不定,他和燕玄夜交情其實不算深,但這人卻……

“蕭大哥。”燕玄夜痛得要命,但卻仍然勉強保持冷靜,道:“你死了就死了,永遠背着不忠不義之名。那有什麽用?你活下來,可以救幾十個,幾百個甚至更多的契丹人,也可以在耶律洪基遇到危險的時候再次出手助他,如果你真問心有愧,那這樣贖罪,比你損失一命卻什麽都換不來要有用多了。”

“不錯!”蕭峰肅然道:“燕教主說得是,蕭某一介莽夫,慚愧之極。”

燕玄夜已經打定了主意,大不了自己多去契丹宮中走幾趟,吓唬吓唬這個耶律洪基,讓蕭峰多多贖罪,減輕他的內疚之意。

霍南風早已疾步走了過來,一手握住蕭峰胸前斷箭,一手握住燕玄夜的手腕,雖然明知他是救人心切,但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問道:“你怎麽……痛不痛?”

燕玄夜對他和蕭峰露齒一笑,道:“男子漢受這麽點傷算得了什麽?能夠救回蕭大哥,斷了這手掌又有什麽關系?”

他說着又是一笑道:“那樣即使想着我這只手掌,蕭大哥也不會再有今日的莽撞之舉了。”

靈鹫宮主人丹心妙手,很快便替蕭峰、燕玄夜二人處理好了傷口,并承諾絕不會影響燕玄夜左手功能。

唯一讓燕玄夜不滿的是,他們準備回轉中原的時候,霍南風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死活弄來一輛馬車,讓他在車上養傷。

而他自己,則抱着燕玄夜,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動作十分溫柔,但表情卻十分難看。

“喂。”燕玄夜不滿,“受傷的是我,你擺這臭臉給誰看呢?”

霍南風猛然睜開眼睛,俯身看着舒舒服服躺在鋪着柔軟皮毛的馬車椅上的燕玄夜,過了很久,才冷冷問道:“如果是我……你也願意用一只手掌來換?”

“你?怎麽可能?”燕玄夜輕哼着說道。

霍南風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霍南風……”燕玄夜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微微挺起上身看着霍南風,問道:“我十六歲的時候,被白道武林圍攻,那個救了我的少年,是你嗎?”

霍南風沒有說話,只是轉過了頭去看着馬車壁。

“是你吧?”燕玄夜湊得更近了一點,幾乎貼上了霍南風的臉,笑得就像一只狐貍一樣問道:“是你吧?你就別害羞了,承認吧。我記得那時候你也受了不輕的傷,後來好了嗎?”

“在床上躺了三天。”霍南風硬邦邦說道。

燕玄夜低下頭去吻了吻他的右胸,他記得那就是霍南風為他受傷的地方。

然後他擡起頭看着霍南風,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驕傲,“霍南風,你是不會讓我為你受傷的。”他坐起身體,第二個吻便落在了霍南風的唇上,然後微微分開兩人的距離,眼睛看着霍南風的眼睛,道:“我知道的,寧願自己受傷,你也絕不會讓我受一點傷的。”

他說完,再一次吻在了霍南風的唇上。

驚天教主主動的,熱情的吻,甜美得讓霍南風差點溺斃在了他的氣息中。

他反手扣在對方的後頸上,正準備加深這個吻,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趕車的車夫壓低了聲音說道:“盟主,有人攔住了我們的馬車。”

攔住他們馬車的是另一輛馬車。

馬車本身顯得十分簡樸,可是趕車的人,卻讓原本簡樸的馬車一下便在江湖人眼中顯得華麗起來。

那車夫高大健美,五官英挺,霍南風一眼便看出,這人是個頂尖高手。

可是即使是他,也及不上那個撩開車簾靠坐在馬車中的人。

他的身旁放着一個酒壺,手中卻握着一柄小刀,正專心致志地雕刻着一個木頭小像。

他雖然時不時就會咳嗽幾聲,身體似乎不太好,但是江湖上沒有人會把這柄小刀的主人看作病夫。

燕玄夜和霍南風自然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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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