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領證◎

到家後。

言月快速洗了個澡,吹幹頭發。猶豫了下,她化了個淡妝,拎起上層長發束成了高馬尾,用正紅的絲絨蝴蝶結固定好,剩餘的頭發披散下來。她發量多,天然形成微微卷曲的弧度,這個發型顯得俏皮又不失莊重。

随後,用遮瑕稍微遮了遮這幾天熬夜的黑眼圈,她皮膚實在是太白,黑眼圈便格外明顯。言月是疤痕體質,以前唐姜經常揶揄,說來個人随便在她一掐一碰,看起來都慘不忍睹,像是被家暴了一樣。

上完底妝後,鏡子裏少女氣色夢想好了不少。她這幾天瘦了,人也憂郁,比起平日裏,眉目間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氣質。

從浴室出來,言月快速查了一下領證的環節和注意事項,有什麽建議服裝。随後在衣櫃前糾結了片刻,她想起許映白的穿着,咬着唇,也選了一件簡潔的灰色襯衫,配上高腰褶裙。

許映白沒有催促她。

待言月收拾停當,她打開卧室門,看到許映白在客廳,凝神看她。他站在她熟悉的客廳裏,整個客廳,似乎都明亮了起來。

言月出來後,輕聲說,“我好了。”

她懷裏抱着一個文件袋,裏面放着她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不自覺摟得緊緊的,神情茫然無措,看起來像是一只伶仃無助的金絲雀。

重新回到車上,許映白親自開的車,他讓她坐在副駕。

想起關于副駕的說法,言月耳尖紅了紅,摟緊了懷裏文件袋。

她很緊張,卻聽許映白說,“很好看。”

他車開得平穩,讓人安心,這一聲說的不大,言月擡頭看到他清隽的側顏,眸子不自覺彎了彎,心頭擠壓的惆悵的陰雲似乎終于消散了絲縷。

來到民政局時是四點鐘,這天并非良辰吉日,天氣又極其惡劣,因此來人寥寥無幾。

她和許映白年貌相當,看起來相當登對,因此手續都十分快速而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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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結婚證時,看着上面她和許映白并排的照片——二十分鐘前拍下的,言月只覺得依舊像在做夢,走路都暈飄飄的,人像是走在棉花上一樣。

一切就那麽簡單。

她确實,在今天,把自己嫁了出去,可是,嫁的對象,是她以前怎麽也想象不到的。

她和許映白,從今天開始,在法律意義上,就是夫妻了。

這可能是言月二十年人生裏,最為瘋狂、沖動的一天。

許映白神情很平靜,似乎看不出對新身份的任何不适應。

“許叔叔、阿姨知道這件事情嗎?”猶豫再三,言月還是問到。

她對許家了解很少。許家本家不在栎城,她依稀記得,多年前見過許叔叔,是個很儒雅的英俊男人,她從沒見過許映白的母親,許家人也很少提及他的母親。

大抵這些豪門大戶裏,都各自有各自的龃龉,言月不是個愛打聽的人。

許映白淡淡說,“和他們無關。”

他性子冷,說話不帶情緒時,便會給人強烈的距離感。

言月垂下睫,不再做聲。許映白注意到了,他放緩了聲音,看着她的眼睛,“我已經把這件事情通知了全家人。不過只是通知,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你想見他們,随時都可以。”許映白說,“和我說聲就好。”

言月心熨帖了起來,她性子內斂,現在,即使只是和許映白在一起,她都覺得不适應,莫說陡然讓她去面對一家子陌生人。

“嗯。”她抿着唇,小聲說。

印象裏,許映白也确實獨立很早。

讀書時,許映白的名字,每一次都在學年大榜的首位,他的名字始終是最耀眼的一個。

言月那時候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的名字,會和她在結婚證上相逢。

她想不明白許映白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憐憫也好,其餘也罷。對她而言,似乎已經沒有了其餘選擇。

“我們結婚的這件事情……可以先不要對外公布麽。”半晌,言月終于說。

她暫目前還無法适應這個忽然轉變的身份,她還只是個大三學生,馬上開學,學業繁忙,她和許映白猝然領證,因為他的身份,會給外界增加多少談資,帶來多少甚嚣塵上的謠言,都是能想到的。

言月不喜歡那種感覺,她太疲憊了,只想暫時安靜一會兒。

她知道自己是在利用他,這樣的要求有多不合理,可是,也只能如此,她太疲憊了,一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外豎起了尖尖的刺,只為了保護自己,不再受到新的傷害。

女孩圓圓的小鹿眼裏透着依賴和祈求。

多少年了,他沒見過她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只需要一眼,對他,從來就夠了。

……

言家和秦家的這場訂婚宴,因為準新娘的不告而別,一時間成為了圈子裏最大的笑話。

四點時,賓客已經幾乎都走了。

哪裏都找不到言月,電話一直打不通。言高詠最注重面子的人,怎麽也沒想到,活了五十多歲,被自己二十歲的女兒擺了這麽一道。

他氣得臉色鐵青,血壓飙升,當着所有人的面,放狠話說已經和言月斷絕父女關系,以後再也不會給她提供一分錢,遺産也不會有。

秦家人倒是小聲勸着,說親父女哪裏有隔夜仇。

臉色第二難看的就是秦聞渡,今天的事情,對他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他知道言月是愛他的,而且只愛他一個人。今天,她這樣做是為了什麽?因為吃醋,想讓他後悔?秦聞渡腦子飛速轉着,他始終把言月看作自己的掌心之物,今天這狀況讓他無法理解。

祝青雯柔順地站在他身邊,眼看今天婚結不成了,兩家人不可能再做親家,她的籌碼,也就暫時先沒有拿出來。

“阿渡,別生氣了。”祝青雯輕輕柔柔說,“言小姐說不定是出了什麽意外才無法趕來的呢。”

“你有病?在這烏鴉嘴?”秦聞渡還在氣頭上,但是沒喪失理智,言月出意外顯然對他也不是什麽好事。

祝青雯捱了這句罵,也不生氣,低眉順目說,“阿渡,你不是說,她和她爸爸鬧翻了,為了財産又急着需要結婚嗎?可能真是饑不擇食,随便大街上拉了個流浪漢去結了呢,以後遲早還會回來纏着你的。”

她拿最壞的惡意揣測着那個沒見過面的,出生就含着金鑰匙的女孩,心裏陡然升出一股扭曲的暢快。

車上,言月在認真低頭删除記錄。

她認認真真,仔仔細細,把秦聞渡和言高詠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聊天記錄也删除。

或許因為關于秦聞渡的痕跡太多,言月低着小腦瓜子,删了一陣子還沒删完。

等紅燈時,許映白給她遞過一個盒子。

言月打開一看,發現盒子裏是一支新手機,上月出的最新款,漂亮的金粉色,裏面已經有了電話卡。

算是是她告別過去,擁抱新生的好兆頭,言月沒想到,他會這麽細心,且對她上心。

通訊錄裏,唯一存的號碼就是他的。

許映白看着言月乖巧地收下手機,心裏翻滾着的情緒方才開始平複,面上卻完全不顯。

以前友人說過許映白,他是個難以理解的人。他身上有濃濃的不可調和的矛盾,站在高高的神壇上,悲憫又淡漠,俯瞰一切。可是,一旦走下神龛,沉溺在俗世的欲海裏,那身皮囊,也會化作最猖的豔鬼,哪個女人能拒絕得了他?

“謝謝。”言月小聲說,有點兒不好意思,也順便把這筆賬記上了,她覺得自己欠他好多。

以後,倘若許映白發現真愛了,要和她離婚,他給她的這些,她都需要還回去,不能占他便宜。

離開學沒多久了,九月八號開學。言月在拂月街那套別墅還有秦聞渡的物品,她想起來就惡心,預約了保潔公司明天過去徹底打掃,至于談珊琳留下的老宅,因為還沒有開始走法律程序,産權依舊有一半歸屬于言高詠,言月也不願回去。

在她還在糾結時,許映白淡淡說,“和我一起住吧。”

言月腦子有點空白,宕機了一秒。才想起她和許映白如今已經是合法夫婦了,既然如此,那麽住一間房子,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

許家宅邸很多,哪裏似乎都有一兩處房産,這幢房子就在禮大對面一個清幽的別墅區內,住着的都是禮大的老教授和家屬,地理位置極佳。

“暫時先住一住。”許映白說,“過幾天再換房子。”

言月還有些局促,許映白打了幾個電話後,她的随身物品已經有人送來了。

這間別墅是個小複式,裝修複古又簡約,住下兩個人顯然綽綽有餘。

“晚飯想去哪裏吃。”聽到她肚子叫了聲,許映白唇微微揚了揚,很快回歸平靜。

“在家……可以嗎?”言月說。

這一天,實在是太疲憊了,她完完全全不想再動了。

許映白問,“想吃什麽菜?”

言月小聲說,“蘇菜。”她口味清淡,喜歡吃甜甜的食物和甜品,秦聞渡嗜辣,以前和他在一起,都是遷就他口味。

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帖帖。

言月在沙發上小憩了一會,便聞到誘人的香。吃完飯,鐘點工和廚師都離開了。

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天色越來越晚。

看到二樓浴室裏亮起的燈光,言月緊張得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不敢去看那裏的影子。

原本和許映白獨處,她就一直有種難言的緊張。眼下,加了這層身份,緊張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

小複式二樓有三個卧室,寝具都是嶄新的,一個主卧,兩間側卧。言月看到雙人床并排的枕頭,慌忙移開了視線。

因為那幾個荒唐的夢,以及秦聞渡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她如今對男人,都有些說不出的抵觸與戒備。

許映白洗完澡便下樓了。

和秦聞渡不一樣,即使在家,他也不會肆意裸/露,整個人依舊是潔淨而克制的,整潔的烏發黑眸,發上帶着淡淡的檀木香。

言月偷偷看他,發現他右眼尾有顆小小的淚痣,許映白的鼻梁和唇都生得精致。其上那雙清淩的狹長鳳目,或許才是他疏冷難以接近氣質的根源,那點淚痣在他臉上,半點不顯得輕佻,反而顯出端嚴和疏離。

這樣的他,和她記憶裏少年時的他,重疊更大了,讓她更加緊張。

他說還有些工作要收收尾,言月草草看了一眼,是全英文的文件,她沒看太明白。

言月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渾身都不自在,雪白圓潤的腳指頭都糾纏在了一起。

男人擡起長長的眼睫,看着她。筆尖一頓,在紙上湮出墨滴,他神情未變,照常寫了下去。

晚上雨勢又開始加大,雷聲隐約傳來,言月縮在沙發一角,困得打呵欠,那股子寒意又蔓延而上。她困得東倒西歪,也只能勉力支撐着,不敢回房間睡,随着雷聲加大,整個人都在發顫。

她的手被人握住,握地很淺。

是許映白。

這動作,由他來做,便一點也不顯得狹昵輕浮。欲/望對他而言,似乎是種完全陌生的情緒,言月在他身上從來不會看到,她也不會用這種亵渎的念頭去想他。

雷聲越來越大,她手指冰冷。

言月困意已經無影無蹤。

“需要我嗎?”他清越的聲音落在她耳後,有種冰涼涼的,冰雪般的質感。

似觸非觸的距離,言月耳垂敏感,頃刻間一下紅透了。

作者有話說:

怎麽還是個病嬌捏,控制欲和占有欲都賊強的那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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