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過線。◎

許映白是在說越繁。

言月隔了至少半分鐘, 才反應過來。

“又”,她之前看上過誰?

“他是我的高中同桌。”言月說,語氣很平靜。

許映白神情似乎很是溫和, “你的高中生活很豐富。”

不帶什麽情緒, 像是一種陳述。

言月擡眸看了他一眼,她性格素日內向。此刻心裏卻像是憋了一股子難以抑制的氣,“沒有你豐富。”

高中的時候, 她性格安靜孤僻。

許映白才是那個位于雲端之上,被衆人簇擁的人。

許映白淡淡看着她。

他吩咐前排司機,“去栎城一中。”

司機給許家工作過十多年,聞言立馬改換路線, 朝往栎城一中去了。

一路暢通無阻。

夜色裏,栎城一中的校門很快出現在在眼前。

學校和以前沒有太大變化, 門口是一條熱鬧的街道,高中時候琳琅滿目的攤販消失了大半, 學校放了寒假, 臨近年關,天氣不好,街道顯出一點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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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映白牽着她下車, 天氣寒涼, 他記得在車上備上手套,此刻給她戴上。

高中畢業之後,言月就再也沒有回過學校了,她怎麽也沒想到, 自己再回到栎城一中, 竟然會是這樣一副光景。

校門緩緩打開, 許映白牽着她, 進了校園。

栎城一中已經放了寒假,學生都走了,校園裏只剩幾盞路燈幽幽發着微光。

校園似乎變化了,似乎又沒有太大變化。

路過宣傳欄時,言月一眼便看到宣傳欄一角的歷年優秀畢業生展,許映白的照片在最顯眼的地方。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白色校服,正直視着鏡頭,如畫的眉目,潔淨冷淡,透着一股矜冷的疏離。

言月唇還在火辣辣燒着,她停下腳步,看着照片上的少年。

許映白注意到了,他是第一次發現,這裏挂着他的照片。

言月低垂了眼睫,聲音有些沙啞,“你和以前不像了。”

許映白沒說話。

言月知道,他不愛聽這種話,可是,她卻偏想說。

她心裏像是燃燒着一把火,無法熄滅,越燃越大。

宣傳欄邊上,便是籃球場,以前秦聞渡經常在這裏打球,言月經常在一旁看着,給他遞水,随後,等秦聞渡放學,和她一起回家。

再然後,就是籃球場邊的塗鴉牆,畢業生回母校時最常來的地方。

也是栎城一中著名的情侶聖地。

塗鴉牆下邊,有很多簽名,都是情侶留下的,內容不一,有名字縮寫、有頭像塗鴉,還有各式各樣山盟海誓的祝福語。

言月記得這裏,她高考完後,就是在這裏和秦聞渡表白的。

很多年沒有回來過,冬季的晚上,天上稀稀拉拉挂着幾顆星子,校園裏燈光昏暗,幾乎看不清遠處。

她被壓在了牆上。

“言月,我的生活并不豐富。”對面男人低聲說。

從以前到現在,他的生活都沒有豐富過。

在她之外,幾乎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言月背脊被抵在冰冷的塗鴉牆上,黑夜裏,他輕車熟路撬開她的齒關。

多日不見,久旱逢甘露,言月發現,她的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被他這樣略帶粗暴的對待。在這種時候,只記得他,心裏眼裏被他塞滿。

“那時候,你有看到過我嗎?”許映白問她。

言月心裏,有過他一點點位置嗎?

只有身體緊密無間接觸時,他才會覺得,她眼裏有他。

他問完,卻也沒給她回答的機會。

言月睫毛微微濕潤着。

皎潔的冬日月色下,他眉目更加顯得冷淡難攀。

瘋子。

一個理智的瘋子。

她第一次從心底尤然而生這種感覺。

照片上,少年冰冷的面容仿佛還在冷淡地看着他們。

以前的夢像是成了真。

少年許映白,見到她被成年後的他壓在懷裏。

冰冷的夜晚,風越來越大了,卷着一點細細的雪,她出門時穿得太單薄,許映白把自己大衣脫下,裹在她細瘦的肩上,不讓她受到寒潮侵襲,動作甚至說得上溫柔細致。

言月被他牽着手。

兩人走出校門時,迎面遇到一個人。

五十來歲的男人穿着一件格子外套,頓住了腳步,“言月?”

李冰是言月高一的物理老師,家就住在附近,他出來買點東西,卻意外遇到了以前的學生。

“李老師。”她開口,發現自己聲音還有些沙啞。

李冰很快看到言月身邊高挑的男人,正簽着她的手。

“……許映白?”李冰有些詫異。

他自然記得許映白,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回國。

許映白說,“晚上散步,回母校來走一走。”

他教養好,對長輩很有禮貌。

“哦哦,你們在談戀愛啊?”

李冰笑道,“挺好的,你現在是回國了?沒有繼續做研究?”

許映白給言月理了理圍巾,裹住她的小臉。

他說,“沒有了,在忙家裏的事情。”

許家背景李冰是知道的,他有些遺憾,卻也能理解。

許映白是許明川的獨子,面對那樣不靠譜的父親,高壓嚴苛的家庭,他沒辦法任性。

許映白曾付出過很多代價,為了走自己的路。李冰稍微知道一點內情。

言月唇依稀還在疼着,被他留下了齒痕,被遮掩在圍巾底下。

男人看起來溫和斯文。

他以前是完美的模範學生,成績優異,教養良好,現在依舊是完美的戀人和丈夫。

他似乎永遠是完美、無可挑剔的。真實的許映白,到底是什麽模樣?

和李冰分別後,兩人上了車。

許映白沒再對她做什麽。

回家後,言月一句話也沒說,開門直接沖回了自己卧室。

言月洗了個澡,對着鏡子,看着面容蒼白的女孩,她細白的手指撫摸到自己的唇,上面被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記。

言月做了一晚混亂的夢,第二天,她終于從夢裏醒來,頭一炸一炸,微微的疼,睡了那麽久,依舊感覺極為倦怠。

言月看到,卧室裏小方桌上,放着一個托盤。

是她的早餐,牛奶還是溫熱的,糖度也正好,正微微散發着熱氣。

她強撐着起床,洗漱。随後拿起自己手機。

手機有個短信提醒。

是昨天下午的。卡裏陡然多出了三百萬。

言月有些麻木地盯着那個數字。

随即,她打開微信,一大摞消息陡然跳出。

同學群裏很是熱鬧。

有女生問:【那天是許學長請客結賬的嗎?那還要不要aa?】

另外一個女生回答:【好多錢啊,好不好意思。】

【是啊。】

【言月,你有沒有許學長的聯系方式?不然給我們一下?把錢給他轉過去。】

有人不願意了:【學長請客呢,他也不缺這個錢,沒必要吧。】

【八卦八卦,言月,你現在和許學長什麽關系啊?在談嗎?】

李明娜說:【言月,昨天的事情真不好意思,大家提早到了一點點,忘記告訴你了。】

言月盯着群聊。

半晌,她回複:【錢不用a了。】

還有人在執着地追問,言月和許映白到底是什麽關系。

于立峰這時候也跳了出來:【哈哈,許少看起來和老同學感情很好啊。】

言月面無表情看着于立峰的頭像,忽然覺得一陣惡心。

言月:【沒談。】

發完之後,她徑直退群了。

退出來之後,好友申請那裏多了好多個紅點。

都是班裏同學的好友申請,甚至其中還有于立峰的。

【言月,真的很對不起啊,之前吃飯時喝多了點,亂說話,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我計較哈哈。】

從言月和他們同學開始,一直到畢業後的三年,第一次有這麽多人踴躍加她好友。

一個個都極為友善,仿佛世界上最友好和諧的班集體。

言月統統拒絕,把李明娜也删除了好友。

現在,她高中的聯系人就只剩下了唐姜和越繁。

看着列表,心裏舒暢不少,拒絕比她想象的感覺好不少。

越繁在群裏一直沒說話。

【言月,你安全到家了嗎?】

這是昨天越繁給她發的。

【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言月昨晚睡着了,沒有回複他。

見她今天在群裏冒泡,越繁又給她發來了消息。

【其實,這幾年我一直想聯系你,只是怕打擾到你。】

【對不起,高中時候的我性格實在是太懦弱,作為你的同桌,沒有給你解釋那些謠言。】

明明知道,言月不是這樣的人。

【分手的事情,你沒必要太在意,以後路還很長,你性格那麽好,遲早會遇到珍惜你的男生的。】

越繁顯然也不擅長安慰人,和她說話又緊張,發的很慢,經常顯示在輸入中,半天才發來一條。

當年那個少言寡語的男生,其實一點不冷,反而是溫柔腼腆的。

看完長長一段話,言月回了一個:【謝謝。】

【我沒事的,過得很好。】

随後跟了一個笑臉。

除去說謝謝之外,她又還能做什麽呢?只是接收到別人這樣純粹的善意時,還是會心裏一南暖。

言月洗漱完,去了客廳。

許映白在客廳,正在回複工作郵件,客廳電視上在播放財經新聞。

他似乎永遠如此,什麽事情,都不會打亂他生活的節奏。

言月垂下眼。

她似乎找到了自己在這段感情裏懸浮的原因。

許映白是那麽冰冷強大的一個人。為了自己的規劃,喜歡了多年的學科,可以毫不猶豫放棄。

那麽,即使他現在對她有些感情,以後需要發展事業,覺得她是阻礙了,是不是也會像丢垃圾一樣,毫不留情地斬斷這份感情?

是的。她應該向許映白學習。

生活裏,有許許多多遠比談戀愛更重要的事情。

她也有自己要追求的夢想。

許映白看着屏幕,對面是溫睿發來的消息:【今天還要去醫院看看嗎?】

溫睿很擔心,那天路況太差,回栎城路上,他們出了個不大不小的車禍,只是簡單處理一下就回家了。

他一直覺得,許映白可以推遲一天回來的,推遲一天,等風雪過去再走,還可以再多談一筆合作,顯然是最合理的。

許映白卻沒選這條路。

許映白:【沒事,不用。】

他合上電腦,看到言月,“起來了?”

她氣色比平日沒血色一點,朝他說了聲早,又回了自己房間。

言月戴着耳機,在聽自己的音樂,一遍遍琢磨着,哪裏還有修改的餘地。

她寫了一個大提琴譜,準備等合适的時候,再給大家直播一次大提琴版。

言月昨天直播觀看人數創了她自己的新高,出乎意料的是,她直播音游觀衆特別愛看,就愛看她笨笨地踩旋律的樣子。

澤淵給她打了個電話,“可以的啊,比我想象的數據好多了。”

“很多小男生都在看你,還給你建了粉絲群。”澤淵道,“假設你不是單身,更加吸粉。”

澤淵沒說的是,實際上,不是單身也沒關系,分手也可以。入這一行,分個手算不了什麽。

“看來,簽她不錯啊。”早上同事還在對澤淵說,“指不準下一個大爆的賬號。”

那個合同也劃算,原本還以為只是關系戶的特權。

言月的漲粉速度已經蹿升到了全平臺第一了。

“還沒呢。”澤淵說,“王炸都還沒出。”

“她本人長得如何啊?”同事饒有興趣,“有個導演我問起她來,問有沒有全臉照片給他們看看,說他們有檔音樂節目缺人,相中了的話想找她呢。”

“漂亮。”澤淵道,“賊漂亮,你見過就知道了。”

皮膚白得發光,頭小臉小,骨骼高挑纖細,萬裏挑一的上鏡臉,身上還帶天然的,極為惹人憐愛的憂郁氣質。

很具有可塑性。

“不過。”澤淵頓了一下,“她估計不會去,小姑娘很天真,就喜歡音樂,現在就想發發單曲彈彈琴。”

“這還不簡單。”同事說,“就那首《月之海》,好幾個發行商來問了,就是一直聯系不上她,她不看私信又沒聯系方式,你沒告訴她呀?”

澤淵笑道,“急什麽,再發酵發酵。”等熱度上來,談的條件又不一樣了。

有貓平臺背後有澤淵的注資,他對推言月這件事情很有興趣。

言月昨天直播直接上了首頁推薦,來的人越來越多。

甚至還是在言月把禮物關了,也不日日直播的基礎上。關了禮物,收入要少一大片不說,其實也少了一個培養粉絲粘性的渠道。

按照澤淵要言月今天去戶外播一下,播什麽不重要,要上播固固昨天的粉。

澤淵說她以前一直在家,背景都是琴房,有點兒枯燥。

趁着新年的時候,換換新氣象。

言月披上鬥篷,換了白色雪地靴,懶得走遠,幹脆就近去了自家樓下。

或許是因為昨天心情不好,睡得太晚,她沒調整好狀态,沒有平時甜甜的笑,她模樣生得甜,但并不屬于天生笑臉,沒表情的時候,反而像是含着淡淡的憂思。

【誰惹老婆生氣了啊!!!今天怎麽這麽憂郁。】

【這是哪?月月家樓下?環境好好,草,我怎麽還看到了湖,這住的是大別野嗎?】

【我我我,我好像知道這是哪了,不會吧,那一帶房價貴得我想死。嗚嗚何德何能讓大小姐下凡來給我直播了。】

言月看到彈幕,回了一句,“不是我的房子。”

【啊?那是誰的?租的房子嗎?】

【這一帶房子租不到的,只能買。】

【那是誰的啊?月月男朋友的?】

言月情緒不高,淡淡嗯了一句。

這時,有人發了一句,“他的都是你的。”

w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直播間了,只是一直沒說話。

【?什麽霸道總裁發言?】

【大佬,今天沒在家陪老婆啊?】

【老婆不是生氣了嗎。這種時候,不去哄,還在這裏看女主播,老婆只會更生氣吧。】

縮小屏幕後,男人纖長的手指揉了揉自己太陽穴。

他缺乏對這種事情的處理經驗。

該怎麽哄女人?

他不擅長這種事情,許映白是個行動派,行動遠多于言語。

那邊戚喚宇發來一條消息:【許少,來确定一下,你們是明年四月婚禮?我已經通知出去了。】

【嗯。】

戚喚宇:【小嫂子也知道吧?】

過了會兒,許映白說:【還沒和她說,鬧了些矛盾。】

戚喚宇:“……”

戚喚宇覺得很是新奇。

從小到大,他以為許映白只會被倒貼,現實也确實如此,想倒貼他的人數不勝數。

居然有人可以抗拒他,鬧矛盾需要他去哄的?

關掉直播頁面,許映白換了衣服下樓。

言月還在直播。

彈幕說:【對面好像有帥哥哎,月月過去看看。】

直播間人多,有人眼尖,一眼看到涼亭邊的男人。

距離有些遠,但是可以看出身形極好。

言月只是看了一眼:【大家明天再見,今天我要出門了。】

随即,已經下播了。

許映白站在池子邊,安安靜靜看着她。

冬天冰冷的午後,灌木邊還積着一點點白色的雪。

言月一雙漂亮的、波光粼粼的眸子,淡淡略過他。

口罩下,她唇上咬痕還未完全消退。

是許映白第一次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言月側開視線,往湖水對面走去。

現在已經是二十五,離着過年只剩幾天。言高詠和何冉已經回了滕城。

物業已經四處懸挂了紅色燈籠。

言月剛接到一個電話,物業客客氣氣說,有人來找她,說是有事,又說不清和她是什麽關系,問言月怎麽辦。

言月說,“讓他在門口等等。”

言月沒和許映白說這件事情,她朝物業走去。

門口,果然站着一個男人,二十來歲的樣子,高胖,手指有些髒,背脊微微佝偻着,穿着一件深綠色外套,一雙盜版球鞋。

何安一眼看到言月,興奮地搓着手,“月月?”

“月月,我是叔叔派來,接你回家過年的。”何安一雙貪婪的眼,只顧盯着言月,“我開車來了,你今天跟我一起走,正好趕回家過年。”

過去這麽久了,她越長越漂亮了。而且長開了,像個女人了,那身材,即使藏在寬大的衣物下,依舊看得人心癢癢。

居然是何安。

何冉的弟弟。

這麽多年沒見,只是第一眼,依舊可以輕易勾起她痛苦的回憶,言月沒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情。

很多時候,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因為她看起來太軟弱好欺負了?為什麽遇到這種事情的人永遠是她?

“我不去。”言月忍着惡心,厭惡地說,“你走吧。”

何安像是就沒聽到一樣,要過來拉言月的手。

她長得太好看了,哪裏似乎都是嫩嫩的,何安朝思暮想了好幾年。

沒拉到,他笑容陡然僵在了臉上。

言月被人擁入了懷裏。

是一個高挑的年輕男人。

“言月在這裏過年。”許映白說,“哪都不去。”

何安嘴微微張着。

他好不容易,找喝醉的言高詠問到言月現在的地址,言高詠卻沒說,言月現在和一個男人在同居?

“滾吧。”許映白擡起眼,平平靜靜說。

他從來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許映白氣場很強,何安對女人暴躁,但是對于這種一眼,和自己明顯不是一個階級的男人,卻從來都不敢造次。

言月被他擁着,一言未發。

直到許映白握住她的手,他的手依舊是纖長冰涼的,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

他們回了家。

言月才看到,家裏被布置得很漂亮,紅色為底,挂着福字和對聯,熱熱鬧鬧,紅紅火火。

是許映白叫人來布置的。

言月看到對聯,鐵畫銀鈎,清俊肆意的字跡,是許映白的字,竟然是他親手寫的。

以前,言月夢想的就是這麽一個家。

幾天前,她還憧憬着,要和許映白一起布置這個家,一起過年。

言月坐在沙發上,把面頰埋在自己膝蓋上。

思緒一片混亂,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許映白說,“下次我會提前至少一天回來,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在她的生命裏,他已經遲到過一次。如果那時,他沒有離開,而是陪在言月身邊的話,事情或許會完全不一樣。

這麽多年,他一直沒有真的原諒自己過。

許映白是會平靜地咀嚼痛苦,并繼續前行的人。

他說,“新年禮物都放在書房,有空去拆。”

言月面頰埋在膝上,沒擡頭,聲音沙啞地嗯了一聲。

她回了自己房間,心亂如麻。

給唐姜打了個電話,

唐姜驚呆了:“許映白給你低頭了?”

“他這樣的男人,我以為只會來硬的呢。”

唐姜一直以為他是個冷淡傲慢,眼高于頂的人。

言月咬着唇。

其實,他做錯了什麽呢?

可能只是不夠愛她而已。

她下了樓,對許映白說,“我們談談。”

書房裏,只有他們兩人。

暖空調運轉着,發出輕微的響聲。

言月低垂着眼,雖然是她說要談談,來了之後,主動權,不知不覺,卻似乎又挪去了許映白身邊。

“把那個男人删了。”他說。

許映白居然還記得這件事。

指的是越繁。

言月別開了眼,沒說話。

她說,“我沒有叫你把你通訊錄裏的女同學都删了。”

許映白把自己手機扔給她,示意她可以自便,他手機沒密碼。

言月,“……”她僵硬地把手機還給許映白。

“我今天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她聲音很輕。

她唇上印記還沒消退,穿着柔軟的棉麻裙子,少女腰肢和起伏的曲線像是春日婀娜的柳條。

“我們分房睡。”言月說,“暫時……別再有任何過線的親密接觸。”

她想平平靜靜,克制住大的情緒波動,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許映白平靜看着她,“怎麽叫過線?”

他身上那點人間的熱度已經完全消褪,像是又回到了神龛上,居高臨下俯視着她的神明。

她的手指被按住。

“誰能過線?你死活不肯删掉的那個男相好?”他淡淡道,言月細瘦的肩微微顫着。

許映白纖長冰冷的左手挑起她下颌,強行将她的臉轉到了自己面前,她被迫同他接吻,呼吸不過來,宛如淬冰的聲音浮在耳畔,“你愛他們,不能愛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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