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從你還有男朋友的時候開始◎

清明節的時候, 言月和許映白一起去了一趟咎裏。

談珊琳的墓就在這裏,咎裏是個小地方,風景卻極為秀麗。當年, 談珊琳就是在這裏, 認識了那個來寫生的男人。

她葬在一座不起眼的公墓裏,和那個男人沒有葬在一起。男人自殺之後,他的家人對談珊琳敵意極足, 辱罵她不檢點,不知廉恥,作為一個年長、有丈夫女兒的女人,害死了他們大學才畢業的兒子。

談珊琳的墓碑也很簡單, 只是簡簡單單寫了她的名字和生卒年,并沒有提到丈夫和女兒。

“我記起來, 媽媽自殺前很崩潰,說, 是我害了她, 把她的翅膀剪掉了,把她綁在了言家當行屍走肉。”言月低聲說。

她失憶的時候,只記得她自殺的畫面, 說的話都模糊不清了, 也是最近才想起來的。

這麽多年。她經常會覺得,自己像是濃霧裏的一艘航船,不知道該往哪裏行駛,于是随波漂泊, 因為她沒有家, 沒有愛她的父母, 她最長體會到的就是撲面而來的孤獨, 心像是缺了一大塊。

言月還才十一二歲時,便被言高詠一個人扔在一幢空蕩蕩的大房子裏。

因為太害怕,她把自己的毛絨玩具拿出來,她給它們一個個都取了名字,擺成一圈,讓自己圍在它們中間,來營造一種熱鬧的氛圍,讓她覺得,自己不那麽孤獨,還有人陪着她。

後來,她那麽害怕失去秦聞渡,無非也是害怕回歸那種噬人的孤獨裏。

言月回想起來,覺得自己以前,似乎一直有些讨好型人格。

言月含着淚,低聲說,“我那時候經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笨,所以爸爸媽媽才會那樣吵架。”

許映白英氣的眉已經皺起。

他大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墓碑,嗓音微涼,“她不配當你的媽媽。”

許映白說話很直接,言月有瞬間的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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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一點也不笨。”

“況且,這些事情,和笨不笨無關。”

許映白是完美主義者,假設父母給予的愛只是因為孩子優秀,他也不會把這視為愛。況且,父母和孩子,是無法雙向選擇的,許映白不因為這些不能改變的事情折磨自己。

許映白的家人分組裏,一直只有唯一一個人。

他的家人,他的愛人。

以後,他也是言月的家人和愛人。

溫度從他手指傳來,清明時節,寂靜的雨飄灑在天地間,倏而停了。言月心頭擠壓的痛苦,一點點慢慢散去。

像是烏雲散開,終于露出被遮蔽已久的太陽。

是的,她何必因為這些不能改變的事情來折磨自己呢。

一切都已經是過去,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是個獨立的人,誰都無法再阻攔她前進的腳步,在未來的道路上,她會和許映白一起。

她揚起臉,朝他甜甜一笑,“哥哥,走吧。”

許映白的原生家庭也并不幸福,但是,他似乎很少有為這種事情焦慮的時候,甚至很少提起這些事情。

他的性情,總體來說,很是沉穩、成熟、包容。

這份感情,似乎也一直是她在從許映白身上汲取力量,大部分時候,是他在給她提供情緒價值。

言月想,“哥哥,我平時是不是太脆弱了?太依賴你了?”

許映白看了她一眼,手指略微收緊。

他淡淡道,“有什麽不好呢?”

多依賴他一些,最好再也離不開他。

和很多人以為的不一樣,許映白其實是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像是冰封的湖面下,藏着的灼然燃燒的火,甚至于,他的愛那麽強烈分明,甚至帶有濃重的獻祭意味。

言月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錨點。

沒有她,他也是一艘無處歸帆的航船。

五月的一個晚上,秦聞渡在家細心收拾打扮自己。

下午他去做了一個新的發型,回來試穿了一下自己的定制西裝。

在英國他胖了一些,但是衣服還是按照原來的尺碼定做的,穿進去的時候,明顯感覺腰和腿有些緊繃,但是還是咬牙穿上了。

言月喜歡冷調的香水,他找了新款的白麝混檀香的香水,細心噴在了自己手腕和脖頸試味,味道濃郁卻很清冷,是言月會喜歡的味道。

秦聞渡咬牙拿了五萬塊,買了一款眼月月以前經常用的某牌包,對于如今的他而言,這一筆開支也不算小了。以前他沒怎麽給言月買過禮物,言月也懂事,逢年過節,從來不找他要任何禮物。

随後,秦聞渡又去花店預定了新鮮的紅玫瑰,打算趁着明天520,去找言月。

他想起言月和許映白的那些流言蜚語,不由得從鼻孔裏微嗤一聲。

怎麽可能是真的。

秦聞渡給自己倒了一點紅酒,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和許映白之間的關系一直非常微妙,不過,可能也只是他單方面如此以為。

秦聞渡從小就是個很容易讨人喜歡的人,他有這樣的天賦,可以将自己包裝得讨喜,或許是因為一直大家族的夾縫裏生存,他知道怎麽快速拉近和人的關系。

秦聞渡早早知道許家在京州的背景,也知道作為許明川獨子的許映白的分量。

按道理,作為許映白的鄰居,他近水樓臺,自然應該早早拉攏和許映白的關系。

後來,他發現太難了。

許映白和他幾乎是完全不同的人,因為他的出身,許映白可以極為從容地生活,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他是需要被讨好的對象。

許映白很優秀,從小到大聽過的溢美之詞太多了,對常人管用的奉承和巴結對他也毫無意義。

許映白壓根是個沒法接近和讨好的人。

随着年齡越來越大,秦聞渡對他的感情愈發複雜。

許映白實在是太優秀,甚至近乎完美,看不到一點瑕疵。

秦聞渡對他。嫉妒、豔羨、甚至敬畏……是對超過自己太多的強者的敬畏。

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比得過許映白。

只除了一件事情,在和言月的關系上。

言月是個很讨人喜歡的小姑娘,言高詠說,月月記憶出現了一點混亂,叫秦聞渡有空的話,陪她多玩玩。

但是,後來秦聞渡發現,她其實并沒有完全忘記,似乎還能想起一些淩亂模糊的片段。

于是,秦聞渡便好好發揮了自己的本事,用語言來一點點矯飾,慢慢熏陶她,把自己的形象,融入言月尚存的模糊的記憶片段裏,讓言月相信,記憶裏的那個人,就是他。

随着時間推移,兩人關系越來越好,言月也對他愈發依賴。

秦聞渡很滿意且自得。

高三畢業,收到言月的告白信時,這種情緒達到了頂峰。

言月居然暗戀他?

言月那麽漂亮,秦聞渡發現,當年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随着時光流逝,已經長出了女人模樣,腰肢纖細窈窕,一張清純稚嫩的臉蛋,女人味和少女味并存,作為一個男人,有這樣一個主動追求他的女伴,實在是太有面子。

秦聞渡自然答應了。

和言月的交往,也完美滿足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虛榮心。

他也試過,抱着言月時,對她提起許映白。言月每次反應都很大,脾氣很好的她這種時候總是怒不可遏。

秦聞渡回想了一下,言月失憶後的這麽些年。

原本,秦聞渡還有些心虛,擔心許映白和言月會重新認識,只可惜,這麽多年,兩人一直漸行漸遠,越發疏離。

言月高中時,數學有次不及格,言高詠大發雷霆,秦聞渡知道這件事情,是許映白主動提出給她補習的,兩家大人也都知道這件事情。

以許映白冷淡的性子,會主動做這種事情,實在是極為出乎意料。

但是後來,秦聞渡也記得,這場補習只持續了一個下午。

言月便再也不願意去了,她對許映白一貫冷淡。

甚至後來,一直黏着纏着他,叫他給她補。

回憶起來這些時,秦聞渡笑了。

言月回了老宅,這是言月一個同學給秦聞渡的信息。

秦聞渡也知道言月的這個習慣,每年,差不多四五月的時候,言月總會回去言家的老宅住一段時間。

這是秦聞渡精心挑選的時間。

秦聞渡收拾停當,抱着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玫瑰,來到了言家宅邸。

昨天晚上,他在自家往外看,看到言月卧室方向亮着小燈,約莫到了三點的時候才徹底關掉。

言月以前很少熬這麽晚,不過,秦聞渡想,人到底還是會改變的,或許是她回了故地失眠,睡不着。

秦聞渡在一樓大門處按響了門鈴。

他頭發打了厚重啫喱定形,都往後梳,露出額頭來,手裏抱着的玫瑰散發着清香,看起來,像是一個花枝招展的大孔雀,有幾分滑稽造作的英俊。

言家的門打開了,出來的卻是一個男人。

男人站在清晨微涼的薄霧裏,身材颀長,背脊筆挺,烏黑的額發微微濕着,有些亂。他并沒有刻意修飾自己,整個人卻有種說不出的氣質,很清新的冷調,像是雪竹和冷月。

秦聞渡驚呆了,“你……你怎麽會在言月家?”

許映白自然不會回答這種問題。

他穿着一件淺灰色的襯衣,扣子沒完全扣好,領口下幹淨的皮膚上,能看到一個齒痕,很新鮮,咬得很重,明顯沒收力氣。

秦聞渡幾乎維持不住表情。

都是成年人,他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言月以前喜歡他,但是對男女之事很抗拒,對他的身體一直沒表現出過太大興趣,秦聞渡甚至曾經懷疑過言月是不是性冷淡,只是在履行女朋友義務而已,而且她很保守,他最多也就和她接過吻。

怎麽跟了許映白後,一下就有興趣了?

許映白聲音也是冷調的,聽不出多少情緒,“有什麽事情?”

“我……我找言月。”他聲音發澀,幾乎拿不住手裏的花。

對着許映白,他甚至不敢發怒。

他淡淡道,“胡鬧太晚,月月還沒起。”

這時候,他身後再度打開,女孩光腳趿拉着拖鞋出來了,她穿着一條奶白色的寬松睡裙,只露出了一點點纖細腳踝。腳踝上還殘存着一圈顯眼的刺目紅痕,随着她行走,露出的一截小腿上,依稀見到星星點點斑駁吻痕。

女孩發絲柔軟地垂落在肩,黑發下,露出來了一點點小巧瑩潤的耳垂。

她變了很多,像是一朵晨曦裏,含着露水的栀子花,純稚和美豔這兩種完全矛盾的氣質竟然能被融合在一個人身上。

言月睡得迷迷糊糊的,起來就發現被窩空了,許映白不在,于是習慣性來找他。

言月壓根沒擡眼看秦聞渡,她從背後環住了許映白的腰,把面頰貼在了他背上,聲音很軟,帶着一點點啞,“哥哥,你怎麽走了?”

許映白在她發上揉了揉。

秦聞渡幾乎要崩潰,玫瑰散落一地。

這是他上次在禮大後,第一次見到言月,卻是在這樣一個時間。

“言月。”他發現自己嗓音難聽極了。

言月擡眸看了一眼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這一瞬間,他覺得身上緊繃的西裝褲勒得人發疼,發膠和香水刺鼻的味道嗆入鼻腔,他手裏拿着的花落在了地上。

秦聞渡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小醜,一個笑話,像一條狗,在一對珠聯璧合的情侶面前,路過的醜陋的野狗。

許映白給她理了一下頭發,随後在她耳邊說了什麽,言月乖巧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從頭到尾,她甚至都沒多看他一眼。

秦聞渡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出來。

在許映白面前,他從來都擡不起頭來。

許映白看向他,淡淡說,“以後,別再來找我太太了。”

太太?

他們真的結婚了?不是假結婚?

晨光裏,男人清隽的面容顯得高不可攀。

“秦聞渡。”他那種漂亮的面容,此刻顯得尤為冷漠無情,卻揚唇笑了一下,“你現在,應該沒空想這些事情吧。”

門被關上。

他幾乎癱軟在地。派出所已經給他打了電話,叫他擇日去一趟,作為證人接受調查,秦聞渡一直沒去。

他最近一直在籌錢還債,可是都是拆東牆補西牆。

夏麗年初的時候懷孕了,秦志鴻驚喜不已,四月的時候,她生産了,是個健康的男嬰,比秦聞渡小了二十多歲的弟弟。

他自然知道,這些都意味着什麽。

對于大清早看到秦聞渡這件事情。

言月并沒什麽感想,因為早不在乎了。

不過看到他,還是有幾分惡心的。

或許因為和許映白在一起久了,她對男人的審美好像越來越高,凡事都以他為标準,于是,就極難有看得上眼的了。

言月洗漱完,回了卧室,就接到了唐姜電話,說她在回國路上了,回國交換兩個月,正好來參加言月的婚禮,順便拍客單。

唐姜最近混得風生水起。

原本,唐姜大學也是學傳媒相關的,上次回國實習,拉了點人脈後,她自己開了一個小小的攝影工作室,生意很好,還雇了兩個助理。

言月真情實感誇獎她,“姜姜,你現在都是小老板了。”

唐姜從小賺錢欲望就特別強烈,而且很獨立。

唐姜說,“那是,你知道嗎,當年賣你老公試卷挖掘的第一桶金。”

言月,“……”

“ 現在還有無知少女在惦記他呢。”唐姜說,“你們婚禮最好辦大一點,辦得誰都知道,別讓他再出去沾花惹草了。”

唐姜老覺得許映白不是什麽老實人。

言月對這件事情倒是一直沒什麽看法。

她始終認為,她們喜歡的,并非真實的許映白。

以前她見過一段話,覺得說的特別好。很多人一見鐘情,愛上的,不過是自己理想投射的幻影,只有經年累月的相處後,大家各自脫下面具,顯示出最真實的模樣來,那時候,還談得起愛,才是真實的愛。

譬如她知道,許映白是個會有自己的情緒和欲望,掌控欲和占有欲很強,性子甚至說得上有幾分小惡劣的真實的男人,而非神壇之上被裝點的高嶺之花。

許映白也知道她的幼稚、脆弱和時而發作的天真的矯情。

他們其實是一路相伴着長大的。

她想起了那些青梅竹馬的回憶,最近,言月經常在心裏反複咀嚼,那些被她重新撿回來的,關于過去的記憶。

許映白實在太驕傲了,或許,只有她,是這個傲慢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唯一的軟肋,只有對她,許映白會低頭,甚至低到了塵埃裏,讓她看到他的脆弱和不堪。

挂了電話,言月說,“姜姜要回國啦。”

她語氣很雀躍。

許映白在看財經新聞,順手把她拉到了自己懷裏。

他很專注,言月盯着他眼尾下那顆小小的痣,又看到他的左手。

她忽然握住他的左手,輕輕親吻他掌心的傷痕。

那麽完美漂亮的一雙手,被他自己毀了。

許映白有次問她,她在意麽。在意的話,他去做個手術,去掉這些傷疤很簡單。

言月說,沒關系。

她說,他可以不用那麽完美。

她喜歡的,是不那麽完美的他,是完完整整的許映白,而非一個完美的幻影。

女孩子柔軟的唇,輕輕蹭了上來。

他停了動作,停緩了片刻,旋即,已經緊緊抱住了她。

這是一個完美的清晨,無言中,他已經感覺到了,言月對他的愛。

五月,栎城一中期中考結束。

許映白設置的獎學金第一次頒獎,是言月去頒獎的。

見到臺下那些學生年輕鮮活的面容,言月也忍不住被感染。

第一名的是一個少女,第二名是一個少年,兩人似乎認識,頒獎時還在低低地鬥嘴,大概是在不服氣。

言月看着忍不住笑。

真好。

她忽然又有些惆悵,想着,倘若那時候,她沒有失憶,她的青春,有許映白的陪伴,該有多好。

言月下臺後,見到校長和幾個董事,陪着許映白一起過來。

校長滿面笑容,“以後歡迎畢業生回母校多來看看。”

她還見到了許映白以前的班主任,班主任叫做李渠,是個物理老師。

許映白畢業之後,李渠帶過他們一年物理。

李渠推了推眼鏡,看到眼前這一對壁人,笑着說,“你們現在是在談戀愛?挺好的,很般配。”

男人高挑俊美,小姑娘也長得乖,氣質特別好。

許映白溫和地說,“已經結婚了。”

言月面頰微紅,站在他身邊,乖巧地叫了聲李老師好。

李渠認出言月的臉,眉開眼笑,“我記得你,小姑娘當年特別漂亮,就是物理不太好啊,學考差點過不了,還急哭了。”

他笑道,“讓映白回家好好教教。”

許映白是他執教二十多年,教過的最聰明靈透有悟性的學生。

言月臊得滿臉通紅,辦公室大家都笑。

回了家。

晚上,他習慣性來抱自己小妻子時。

言月卻推開了他,“許映白,你應該去找個聰明的。”

“以後和我生孩子,影響你孩子的智商。”

許映白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原來她在意白天李渠那句話。

他環住她的腰,低聲說,“你最聰明。”

明明知道他只是在哄她,言月面頰還是微微紅了。

其實她只是不擅長數理而已,在藝術方面很有才華。可是,因為童年陰影,她總是被言高詠批評,說她資質不足驽鈍,言月為此一直很自卑,很在意被別人說不夠聰明。

他的唇貼着她的手指,“我只是比你勤奮一點。”

明明知道他在說鬼話。

言月還是耳尖發燙,心裏也沒氣了,被哄得服服帖帖。

那天頒獎典禮之後。

學校貼吧又出現了好幾個熱帖。

有很多照片,很多是在校學弟學妹發的,但是帖子标題帶了許映白名字,說是訂婚的學長學姐來學校回饋母校,倒是吸引來了一大堆畢業生。

【我靠,雖然圖片高糊,但是許學長還是那麽帥啊。】

【頒獎的美女姐姐也特別漂亮,還很溫柔,笑起來甜甜的,有個小酒窩。】

【等等,我怎麽覺得美女,和我經常看的一個歌手好像長得很像呀,不過應該不是一個人吧。】

【嗚嗚好想去現場看看,見見我的白月光,我以為他出國再也不會回來了。】

【算了別想了,你的白月光年紀輕輕已經是人夫了。】

謠言終于蓋鍋定論,甚至有人八出來了他們婚禮的舉辦時間和地點。

【可惡,那個酒店是邀請制的,沒邀請函進不去。】

【我是做這行的,知道六月初那兒被包場了半月,不會真是xyb吧,也太大手筆了。】

【以他家的背景,也不算啥哈。】

【啊可惜看不到婚禮了。】

再後來,有個女孩子發的一個帖子。

“看到xyb要結婚了,有感而發。”

“回憶起了以前的一點事情。”

“我高三的時候,有一次六點就起來了,打算去操場跑步,見到他在操場抽煙。”

“就是大操場升旗臺旁邊的那片蒿草叢,我當時特別特別驚訝,畢竟,xyb那樣的好學生,怎麽會抽煙呢,看起來動作也很熟練。當時物競出結果了,他拿了國獎,我知道他之後要出國的,高考沒煩惱,家裏也那麽好,在我心裏像是完美的人。”

“那天很早,天還沒完全亮起來,我見他一直站在那裏,我不敢動,他後來看到我了,但也沒說什麽,完全無視了我。抽完後,他把煙按滅,扔進了垃圾桶,離開了。那會兒早自習已經開始了大半,我聞到他校服上還有一點淡淡的煙草味。他校服很幹淨。”

“他對老師說,路上堵車遲到了。他知道我就跟在他後面進來,也知道我剛在操場看到了他,但是他不在意,也知道我不會對老師說。”

“他那時候,和平時,看起來真的,真的……很不同。我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只覺得他很壓抑很不開心,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情緒,我對情緒很敏感。”

“我後來就想,他是不是其實是不快樂的。再後來,他沒選擇保送,而是繼續走了高考,最後出國了。我覺得他做很多事情好像都只是出于責任,出于別人的要求,他自己其實是不開心的。那麽多人喜歡他,好像也沒人能走到他內心。”

“總之,作為以前受過學神複印筆記恩惠的廣大老同學之一,希望他可以得償所願,餘生都平安喜樂。”

唐姜把這個帖子轉給了言月。

言月看到了這個帖子,她細細讀了兩遍,心裏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第一次看到其他人視角中的許映白,竟然有種極為異樣的感覺。

她擡眸看向身側男人,“你原來會抽煙?”

她沒見過,也沒在他身上聞到過這樣的味道。

他倒是也沒否認,“很少。”

言月說,“哥哥,你不驚訝我知道了?不怕你在我心裏的好學生人設崩塌了麽?”

他接着話,從善如流,“怕。”

唇蹭過她柔軟的面頰,“怕你知道了抛棄我。”

他纖長的手指捏住她小巧的下颌,讓她正過面頰對着他,低聲說,“你喜歡哪個許映白多一點?我就讓他來,好不好?”

許映白身上很幹淨。他五感都很敏銳,不喜歡自己身上有多餘的味道,從不用香水。但是言月覺得幹淨清新且好聞。

言月捂住自己燒紅的臉。

覺得自己完完全全抵擋不住。

言月婚禮前的這次同學聚會,是唐姜組織的,唐姜要她把許映白帶過來。

他工作忙,會遲一點到。

言月便先到了,還沒到晚餐時間。

她和唐姜先聊着,卡座裏只坐了唐姜一個人。

兩人好久沒見面了,聊了一下現狀,對于林其諾和許映白其實是同母異父的兄弟的這件事情,唐姜表示大為驚訝,她說林其諾自己也受打擊不小,誰能想到,初戀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嫂子呢。

後來,又聊了一下言月的婚禮。

唐姜即将擔任伴娘。

唐姜上下打量她,“最近過得看起來還挺不錯哈。”

言月惆悵地說,“姜姜,我最近……經常覺得自己像個色鬼。”

唐姜無語,“你色鬼個屁,你都快趕上坐懷不亂的和尚了,那要怎麽樣,也是許映白勾引你的吧。”

看不出來,許映白有這種本事,能把言月迷成這樣,單純靠臉和身材嗎?

言月驚了一下,還是搖頭。

唐姜給她發來的一段音頻,“最近很熱的一段asmr。傳聞裏的色鬼鑒定器,正好,我早想給你分享呢,你戴耳機聽聽。”

名字叫【男朋友深夜哄你睡覺。】

言月看了一眼評論區,都是尖叫雞,都在說耳朵懷孕,叫老公的。

言月戴上耳機。

音頻裏,是個年輕男生的聲音,有些造作的刻意的喘,黏糊糊的。

聽完一段,言月摘了耳機,毫無反應。

唐姜瞧着言月,點評,“別懷疑自己了,你确實夠和尚。”

言月,“……”

行吧。

聲音不如許映白好聽,而且許映白音色很冷淡,甚至平時說話都少有情緒起伏。

因此,他在她耳邊微喘着叫她名字時,沖擊力更大,她腿都是軟的。

言月沒來得說話,正巧聽到茶座服務員帶人來她們這個卡座。

随即,有人掀開了簾子。

竟然是許映白,他提前到了。

言月做賊心虛,慌忙收好耳機,卻忘了暗滅手機屏幕。

那幾個字就這麽浮現在了屏幕上:【男朋友深夜哄你睡覺。】

鬥大的。

言月,“……”

唐姜和他打了聲招呼,“許少今天真給面,來這麽早。”

許映白在言月身邊坐下,倒是沒接她這句陰陽怪氣,溫和地說,“我習慣早到。”

唐姜,“……”許映白這麽說話,她很不習慣。

他對言月說,“我可以聽聽嗎?”

言月臉紅透了,讓許映白發現,她在聽這種羞恥的東西,她還活不活了。

可是,他已經拿了手機,戴上耳機。

唐姜樂壞了。

言月又急又氣,要去搶他耳機,“許映白,你別聽了,把手機還我。”

他置若罔聞,言月個頭比他低太多,搶不到。

“許少鑒賞得如何?”唐姜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聽完音頻,挑眉看向言月,“喜歡這種?”

言月很想原地死一死。

他說,“我不會。”

言月心想,你明明會,而且比他……好聽多了。

言月卻不敢說。

許映白坐姿非常端正,他端起面前清茶,“以前沒談過戀愛,很多不會。”

“許少要放下身段。”唐姜笑嘻嘻,“我們月月喜歡會玩的。”

他放下杯子,轉眸看向言月,若有所思,“是這樣?”

言月,“……”

他自己不就是這樣的麽?

來了人,唐姜接了個電話,出去接待他們來二樓飯店。都是言月以前的同學,初中的有幾個,高中班裏有幾個,大部分是唐姜的朋友,以前和言月關系也不錯。

到時候婚宴,言月同學朋友那一桌人不能太少。于是唐姜發出邀請後,大家都愉快赴約了。

卡座裏只剩下了言月和許映白。

他在喝茶。

言月在裝死。

許映白斂着長睫,“第一次知道你喜歡什麽類型,你朋友比我了解你。”

唐姜這損友,害死了她,然後自己跑了。

言月嘴巴笨,半晌憋出一句,“我不……”

他伸出一只纖長漂亮的手,不輕不重,捏着她的耳垂,認真地說,“以前做的不太好,以後,許太太可以給我多找一些教材學習。”像是以前,他當好學生學習課本一樣。

言月臉噌的一下紅透了。

暧昧封閉的空間裏,他表面氣質是典型的清傲的貴公子,男人清冷端秀的面容上,那顆小小的淚痣分外秾豔。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唐姜的話,顫着嗓音說,“許映白,你勾引我。”

室內安靜了下來。

言月後退了幾步,堅定地遠離他,“你,你一直在勾引我。”

他聲音幾乎算得上溫柔,唇線微微揚起,“是嗎?”

他卻完全沒否認。

言月仔細檢索記憶,顫着嗓音說,“……是不是從,從,上月開始?”

“嗯,從你還有男朋友的時候開始。”

他想要她的人,自然也想要她的心。

人有很多辦法,心卻難說,只能慢慢收籠。

作者有話說:

許哥,氣質其實更像男狐仙,而不是狐精,是那種氣質清冷端正的。

掉落三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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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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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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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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