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差距

溫月初牽過自己的那匹馬,笑意淺淺地謙虛道:“我馬術不怎麽樣,可能趕不上三小姐,就當我是陪襯好了,可不許取笑我。”

一人朗聲笑道:“月初妹妹乃女中翹楚,說這話太妄自菲薄了。”

溫朗還是覺得有點不合适,開口與顧修瑾道:“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有什麽好比的。”

顧修瑾道:“無妨,既然她那麽想比,比比也好。”

只是他口中的這個“她”到底是顧盼月還是溫月初,溫朗心知肚明。

溫朗太了解他這個妹妹了,表面上看起來與世無争,實際上骨子裏倔得很。她不争的時候那是她認為別人不如她,可一旦遇到別人有可能比她好的,她便要一争高下。

而顧修瑾又怎麽可能不了解顧盼月。

顧盼月平時都盡斂鋒芒,唯有遇到事情的時候,才會把她的利爪伸出來,幹脆利落、狠辣決絕。

她豈會主動與溫月初比試騎馬。只不過是被溫月初給先聲奪人罷了,顧修瑾分明看見她擡起頭來時的表情,都是一臉茫然的。

顧修瑾也不擔心,她心裏有數就好。

況且若論騎馬,當初徽州城外顧盼月騎走他的坐騎時,那游刃有餘的姿态,絲毫不比男兒差。

顧盼月去牽馬的時候,衆人也都各自找馬來騎。

她和溫月初比試,這馬場又這麽大,還是需得跟着,一來是好辨勝負,二來是避免出什麽意外。

顧修瑾驅着馬緩緩在顧盼月的馬旁邊踱步。

顧盼月抓着馬鞍,翻身就騎到了自己的馬上去,扯了扯缰繩,對顧修瑾道:“二哥,我是該輸還是該贏啊?”

顧修瑾道:“随你。注意安全就好。”

此時溫月初已經在前面準備就緒了。

顧盼月本是不想和她一較高下的。

可能是因為之前誤以為溫月初有機會成為自己未來的嫂嫂,顧盼月對她的印象不好不壞。加之她又是溫朗的妹妹,溫朗又是顧修瑾的好朋友,顧盼月才沒有駁她的面子。

但不知是誰給溫月初一個錯誤的認知,以為顧盼月沒有架子,就斷定她是沒有脾氣的。

輸贏不重要,可若被人當墊腳石一樣踩着來取樂別人,顧盼月縱使再好脾氣,也會感到不舒服。

這場比試是溫月初自己主動要求的,那就陪她玩玩吧。

顧盼月不緊不慢地驅馬來到和溫月初并排的起點上。馬場的另一端為終點,誰先到達誰就勝出。

還沒開始,溫月初便已蓄勢待發。周圍騎馬的人圍觀,一人出來做判官,詢問道:“三小姐和月初妹妹都準備好了嗎?”

溫月初側臉柔和,道:“準備好了,哥哥下令吧。”

判官又向顧盼月詢問道:“三小姐準備好了嗎?”

顧盼月像不在狀态的樣子,道:“我随時都可以開始。”

随後判官揚臂往下一揮,道一聲:“開始!”

溫月初只在他将将做這個動作之時,便策馬奔了出去。判官不由咋舌:“月初妹妹好快啊。”

而顧盼月呢,則等他做完了手勢,“開始”的話音兒穩穩落下後,方才打馬揚鞭。

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一群看熱鬧的人,他們騎的烈馬很矯健,基本上不費多大力氣就能跟上顧盼月和溫月初。

因着兩個女孩兒到底膽小,騎馬也不可能卯足了力撒鞭子騎的。

起初一直在溫月初跑在前面,顧盼月跟在後面。

衆人還以為是溫月初奪得先機先跑一步而顧盼月落後一步所造成的差距。可漸漸的,大家就發現好像不是這樣。

溫月初一心往前跑,而顧盼月絲毫不着急的樣子,總慢條斯理地在後追,像追個獵物一般,不着急一步追趕上,而是慢慢享受追上去的過程。

顧盼月騎馬的動作和姿勢,哪裏像個小女孩兒,那舉手投足間分明顯足了敏銳和大氣。再看看前面生怕被追趕上的溫月初頻頻回頭,就頗為小家子氣。

一人驚訝道:“三小姐明明可以超過月初妹妹的,為何遲遲不肯超?”

顧修瑾眯着眼,看着那鎮定從容的身姿,道:“那樣還有得玩嗎?”

另一人随口就道:“這明顯差距這麽多,三小姐還主動跟月初妹妹比什麽比,就該直接跟我們比啊。”

顧修瑾看了他一眼,問:“你親耳聽見阿月主動提出要與她比試了?”

那人倒一愣。

細細想來,好像從頭到尾是沒聽顧盼月說過半句,都是溫月初在說。最後顧盼月只不過點了個頭,承認比試。

溫朗抿唇道:“是月初太不自量力了。”

這夥人與溫月初相識的時間也不算短,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現又聽溫朗這麽說了一句,大抵都明白了過來。

後來大家也不亂說話了,便不緊不慢地追上去繼續看兩個女孩兒比試。

溫月初原以為她占盡先機,顧盼月的馬術不見得比她好,因而她是勝券在握的。可後來她發現,顧盼月正在一點點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溫月初微微色變,心裏焦急,卻又不敢放開膽子驅馬。

盡管這馬很溫順,但女子膽小,本能的會有些恐懼,要是被馬兒颠下來了,在這樣快的速度上,又不慎被馬蹄給踩到,那真是非死即殘。

所以說,除非馬術非常娴熟的,否則還不能随心所欲地驅使。

就在這遲疑猶豫的空當,顧盼月已然和溫月初并駕齊驅。

顧盼月凝着雙目看着前方,她想起自己前世的時候,并沒有機會來學習騎馬,她坐在馬背上的一刻,便是她即将要上戰場的時候。

戰場上無數刀槍箭雨她都扛下來了。

而這區區馬場,與戰場又如何能相提并論。如果說誰先到達終點,誰便是勝利者,不用計較死了還是活着,那還真的是小菜一碟。

眼見着顧盼月超過去了,溫月初眼裏陰晴不定,她再也顧不得許多,猛甩馬鞭,讓馬兒放開馬蹄狂奔,也不管自己會不會被颠下來。

這場勝負,不知怎麽的,對她來說就變得格外重要。

或許她是不想承認,這個比她還小三四歲的小姑娘,真的比她厲害。

可一旦被顧盼月超了過去,溫月初不論怎麽使力,就是再也超不回來。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差距被越拉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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