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出了陸散的洞府,季時看了何梁一眼,何梁無奈,只得帶着季時回了自己的洞府。

才在廳上坐下,季時就迫不及待開口:“阿梁,你有沒有覺得,阿散很不對勁?”

何梁坐下,聽到季時的話,點點頭:“有一點。”

季時摸着下巴,很有八卦興趣地道:“哎,你說,阿散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哪位師姐妹了?我們給他出出主意?”

何梁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只說:“應該是發生什麽事了。”

季時轉頭看他,攤手很放松地道:“不會是什麽大事,你沒看見麽,阿散他心境突破了啊。既然是這樣,那麽阿散他一定清楚他自己在做什麽。”

何梁點點頭:“也是。”他橫了季時一眼,“那麽,你跟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季時眼神無辜:“哎,我這不是想要看看你又能拿什麽新符箓出來麽?”

他絮絮叨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給我的符箓總是缺這少那的。最好的,威力強橫的,你都是自己收起來,從來不給我。”

何梁頭疼地瞪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麽話?我什麽時候給你次品了?既然你這麽說,那行!你将你庫存裏的符箓還給我,我再換一些給你。”

說到這個,季時就萎了。

其實何梁交給他出售的符箓品質都很不錯,當然,再怎麽好,還是比不上何梁專門留給他和季時的那些。

季時也幹脆,直接認錯:“是是是,是我說錯話了。”

他還很狗腿地伸手,從案桌上倒了一杯靈茶,親手捧到何梁面前。

“來來來,喝口茶潤潤喉。”

何梁也沒想着因為這麽一句話和他糾纏不休,便接過靈茶,拿在手裏。

同時,他也張口細數:“上品的神行千裏符,”他瞪了季時一眼,“是沒有的,我現在還沒有那個能耐,中品的話,上次出了一張,正好交給阿散。和那些下品的夾雜着用,應該可以了。不行,不太保險,要再加些。”

“輕身雲體符,也有幾張中品的。”

他張口就是好幾種強橫靈符,聽得季時不住瞪眼。

最後,何梁還道:“我這邊就這麽些了,趁着阿散還沒有出宗門,得再畫一些出來才好。”

他瞪了一眼季時:“你呢?”

季時咽了咽口水,眼珠轉了幾轉,道:“我,我當然也要準備。”

他在何梁的目光下,也開始細數:“丹藥什麽的,阿散那邊沒有多少,要給他準備些備用。養氣的、調元的、恢複的、療養的,我那邊還有不少,都給他帶上了,另外,還得尋摸幾塊中品靈石才好,阿散的陣盤是好用,但也很費靈石,都要給他備夠了......”

得,這位自己也是這樣的貨色!

何梁卻是聽得認真,不住在一旁點頭。

他平日裏雖然不太管這些,但他心裏門清,也知道,出門在外,怎麽也要準備好了,要不然一個不小心,栽跟頭就不好看了。

兩人又琢磨琢磨幾番,終于将東西都列全了,便開始分頭行動。

于是,陸散離開宗門的時候,身上的儲物袋就挂了三個。

符箓丹藥靈石法陣,統統都有了。

他将這三個儲物袋分開放好,又跟何梁和季時說了兩句,轉身便走。

誰也沒有看到,他眼中不斷翻滾的情緒。

陸散貼了神行千裏符,一路疾行,跋山洩水,轉入信天長嶺。

信天長嶺,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是修士最喜愛開府設洞的地方。

但後來,這裏出了一位合體巅峰的妖王,呼兵喚将,直接策動妖獸暴動,信天長嶺淪為妖獸和修士厮殺的戰場。

可随着妖王隕落,妖獸漸漸勢弱,人族修士又開始占據了上風,還有不少人傳出得到前人遺澤的消息,更使這信天長嶺更為熱鬧。

就連到了現在,還有很多修士在這裏獵殺妖獸。

當然,有時候,也會是獵殺修士。

陸散到這裏來,為的就是陸爾隐于虛空的洞天。

除了他外,根本無人知道,當年大乘巅峰卻無法突破的陸爾道君,就是在這裏開府設洞的。

當然,也因為陸爾的洞天已經隐入虛空,所以只要陸散找到原地方,畫出召喚法陣,就可以召喚洞天。

陸散在信天長嶺外頭的城鎮稍做休整,探聽情況後,便一頭紮進了信天長嶺裏。

他也不是直愣愣地往一個方向走,不時的也會停下來,認真尋找靈藥,避人耳目。

一路折騰,陸散終于來到一處懸崖邊上,他俯下身,探出頭去看那懸崖下方。

雲霧遮眼,陸散就是修士,五感敏銳,也看不清懸崖下究竟是什麽。

他默默感嘆了一句,果真是滄海桑田。下面的那兩個,究竟幹什麽去了?

然後,他就開始發愁,該如何名正言順落到懸崖下方,去繪制召喚法陣。

沒錯,陸爾當年的洞府,就在下方。

陸爾也算是一代推算大能,但就是這樣,他也沒有想到,在那麽多年以後,他洞府所在地山谷,居然變成了這麽一處懸崖地底。

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陸散心裏不斷吐槽,卻終究還是得想法子。

這裏的修士不少,不僅僅是築基期的,就連金丹甚至元嬰境的修士也有。

他們雖然對陸散這樣的煉氣期小修士沒有興趣,但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就在不遠處尋找前人洞天遺跡。

這樣神出鬼沒的修士還真是不少。陸散沒有親眼見過,但在城鎮休整的時候,也聽說了不少。

什麽築基修士劫道,不長眼撞上了金丹元嬰等大能,直接被人出手打殺,什麽煉氣修士在信天長嶺夜宿,遇上一位金丹修士,正巧是師門長輩,就搭上了那位金丹修士,什麽兩位金丹修士在信天長嶺裏碰上了,不知為什麽大打出手,殃及無辜。

這樣的事情,還真就不少。

陸散現在不過是一個煉氣六層的小修士,別說金丹元嬰了,就算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他也只有逃命的份。

所以,他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同時,還必須讓自己的行為合理化。

畢竟,誰無事自己跑到這信天長嶺才跳崖?

陸散低頭,慢慢走動,視線不住游移,一看就是在尋找東西。

忽然,陸散眼前出現一點墨綠。

他皺眉,回頭一點點梭巡。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點引起他注意的墨綠。

峭壁石塊顏色本就沉灰,那一點墨綠在石塊顏色的遮掩下,并不顯眼。

但就算是這樣,也架不住陸散仔細的尋找。

陸散皺眉,卻也沒再遲疑,直接走到懸崖邊上,背過身去,朝着自己剛才看準的地方踏去,這一腳站穩,陸散放松了一些,側頭看了看位置,又邁出一步。

如此這番,約莫一刻鐘後,陸散來到了那點墨綠所在的位置。

他伸出一只手将岩藓扒拉開,湊下身去,眯眼仔細打量被他這麽一番折騰露出全貌的靈植。

他皺眉想了一陣,眼睛裏掠過一絲喜色。

“千載墨藓!居然是千載墨藓!”

千載墨藓,是煉制萬靈解毒丹的一味主藥,在現在的天元界也算是難得。

一手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個玉盒,艱難地将玉盒打開放在紮着馬步的膝蓋上,然後用一只手将那千載墨藓收入玉盒之中。

才将玉盒封號,陸散正要稍稍移動一下重心,然後......

卻就在這時,一個粗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給我,它是我的!”

陸散眉頭一挑,轉過頭去看的時候,已經是驚恐滿面。

他的身後,不知何時飄着一柄飛劍,飛劍上,站了一個人。

他滿面虬髯,雙眉怒飛入鬓,雙眼圓瞪,正惡狠狠地盯着陸散。

而此時的陸散,卻正像壁虎一樣攀爬在峭壁上。

他張了張嘴,眼中先是無措,接着就是惱恨。

但能駕馭飛劍禦空的修士,最低也是築基層次的,陸散如今惹不起。

當然,他也不想惹。

此時的陸散,已經不是剛開始覺醒記憶時候的陸散了。他對自己,看得很清。

他如今也就只是一個煉氣六層的小修士而已。

他轉頭,将自己手中的玉盒放到一旁,擡頭就要爬上懸崖。

但這個時候,那個修士已經被陸散惱恨的視線激怒了。

他也不拿劍,随手一巴掌拍向陸散。

掌風破空,一把将陸散掀起。

陸散淬不及防之下,整個人被扇離了山壁,直接落下懸崖。

那人看也不看陸散,随手一招,那被放在原地的玉盒就飛過來,直接落入他的手中。

東西到手,那人也沒有多留,劍光驟然大盛,整個人破空而去,直入青冥。

風聲在耳邊鼓蕩,陸散眼底早沒了方才的無措或是惱恨,平靜無波,但似乎也有波流暗湧。

身在半空,無處借力,快速下落,這樣的狀況陸散卻沒有半點擔憂,他甚至還有興致在空中舒展身體,調整姿勢。

然後,他才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張輕身雲體符,打入一道靈力,貼在自己的身體上。

輕身雲體符符紙上的符文亮起,陸散看準方向,轉了個身,一腳踏在峭壁上,借力彈起。

一路來回借力,陸散輕飄飄地站在樹梢上,衣袂随風飄動。

他的視線在山谷裏轉了一圈,才擡頭看了一眼上方。

雖然他只是一個小修士,雖然那個人的修為絕對是金丹往上,但他陸散,卻也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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