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青梅長大後

“林葉？我還沒下課呢。”看了一眼臺上正在講PPT的老師，白晗戳戳餘元示意她擋一下自己，半彎腰藏在桌下接通了電話。

“今天下午不是沒課嗎？”電話那頭傳來林葉低沉冷淡的詢問聲。

白晗壓低了聲音，道：“星期三老師有事，今天補課啊。”

林葉聲音更冷了：“星期三？那天你也沒早回來。”

“那天取消的是早上第二節 課，第一節課下課之後都十點多了，我和倩倩、小元她們一塊吃了個中飯才回去的。”白晗敏銳地感覺到林葉不喜歡姚靓，所以很少主動提起姚靓。

“林葉？”聽筒裏傳來滋滋的雜音，半晌沒聽到林葉說話，白晗還以為信號不好，着急想挂電話，催促問道，“我真上課呢，什麽事呀給我打電話？”

本來上課是不允許接電話的，但林葉的電話，非常特殊。

白晗發現，每當自己錯過林葉電話，回去都會看到林葉明顯的不悅和冷臉。

如果單單只是生氣甩臉子，白晗也不至于如此在意。

林葉她是在實打實地在委屈！

她在跟自己生悶氣！

上次班上有個會，白晗把手機調成靜音，後來一直忘了調回來，也沒多關注手機。

她和往常一樣回到家，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林葉，第一反應還有些懵，一邊換鞋一邊問林葉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

林葉表情很奇怪，盯着白晗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像是在審視。

白晗被她看的頭皮發麻，心裏發毛，不自覺停下動作，小心翼翼問道：“怎、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林葉聲音沙啞，像是極力壓抑着哭腔似的：“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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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白晗愣了一下，趕忙在褲兜裏摸了摸，什麽都沒摸到，趕忙解釋，“我開會，手機靜音放在書包了，沒聽到。”

她看到林葉擱置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攥成拳，小臂上的肌肉微微顫.抖，一張小臉煞白，妝容都無法掩蓋林葉的慌張和不安。

整個人就像是緊繃的一根弦，随時都有可崩斷。

白晗本來還有些害怕，但很快就只剩下了對林葉的擔心。

她挨着林葉坐下來，緊張問道：“你怎麽了？沒事吧？臉色這麽差，發燒了？”

林葉直勾勾盯着她，也不說話。

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白晗直接上手，摸摸林葉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

“沒發熱啊，哪裏不舒服？你老不吃早飯，其他兩餐也不規律，還老喝酒，是不是胃不舒服了？”

“哎，你怎麽不說話呀。”白晗急的去拽她的手，“是不是很難受？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她拽了林葉一下，沒拽動，對上林葉暗沉的眼眸，又叫了一聲：“林葉？”

“我沒事。”林葉突然用力，白晗猝不及防，摔在了林葉身上，趕忙想要爬起來，“沒事吧，撞哪兒了，疼不疼？”

林葉眼珠子動了動，像是才回過神，偏過頭錯開眼：“公司發生了點事。”

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一定是林葉在外被欺負了，急于找人安慰求溫暖，結果自己還沒接到電話，所以心态崩了。

白晗也不好問她發生了什麽事，盯着她落寞的側臉看了半晌，忽然握住她的手。

僵硬冰冷，就像是抓到了冰塊，絲絲寒意滲透進了骨縫裏，白晗驚訝：“怎麽這麽涼？”

“你穿這麽少還不開空調，難怪臉色那麽差。”白晗說着就要起身去開空調，手被林葉反手握住，沒站起來。

白晗低頭，對上林葉受傷的眼眸，也不管空調了，張開懷抱一把将人緊緊摟住。

清冷微涼的氣息侵襲過來，白晗輕拍着她的後背，溫柔道：“林葉，沒事的，你還有我。”

林葉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好半晌說道：“我會一直有你嗎？”

“會的，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她順毛似的輕撫着林葉的後背，“我們會做一輩子的朋友的……”

白晗話還沒說完就被猛地推開：“怎、怎麽了？”

“一輩子的朋友？”林葉反問道。

對上林葉陡然陰鸷的眼神，白晗沒敢回話。

她弱弱地戳着系統：“我說錯什麽了嗎？”

系統一個人工智能，打游戲都能把蘿莉音罵哭，更不知道了。

想了想說道：“大概是因為說的比唱的好聽吧，你要用以後的實際行動證明這句話。”

白晗：“……”

林葉突然緊緊抱住她，力道之大幾乎要勒的她喘不過氣來：“好啊，一輩子。”

這話聽着有些咬牙切齒，白晗正準備答應，又聽見林葉說：“那你以後不能不接我電話。”

白晗為難道：“可我要上課，還要開會啊。”

林葉：“你把你的課表給我，沒課開會的時候跟我說下，我不會在你忙的時候打擾你的。”

白晗猶豫：“可……很多會都是臨時開的，我随時給你發消息，不會打擾到你嗎？”

“不會。”林葉打斷她，“你發給我。”

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白晗立刻答應下來：“那行吧。”

從那之後，白晗就再也沒敢錯過林葉的電話。

那天晚上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的孤單寂寞，讓人心疼的林葉，白晗不想再看到了。

林葉的人生已經不像絕大多數人那般輕松自在了，她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咬牙承受着旁人無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白晗不舍得她在這些小事上也受委屈。

只是她的這般體諒，看在其他人眼中，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尤其是姚靓，看到白晗課上還接電話，眉心蹙的都能夾死蒼蠅，張嘴想說什麽，被林倩攔住了。

林倩笑的意味深長：“別管她，忙着哄她傲嬌.小公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公主多醋包，要是被她聽見了你聲音了，還不得馬上殺過來？”

白晗瞪了林倩一眼，對着電話時聲音溫柔軟糯：“抱歉抱歉，我想着那天剛好要吃火鍋，就沒跟你說換課，又忘了說今天補課，這節課結束我就回去了，你在哪兒？公司還是家裏？”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白晗終于挂了電話。

林倩趴在桌子上，咬着筆頭側臉看完全像是應付嬌.妻查崗的丈夫一般的陡然放松的白晗，調侃道：“小晗，不至于吧，你這完全被拿捏得死死的啊。”

“去去去，她今天正好提前回去，還給我帶了我一直想吃的那家蛋糕，這才打電話來問的。”

姚靓挑眉看她一眼：“就這麽巧？你難得晚回去一次，她就提前到家了？你确定她沒在你身上安裝竊.聽器什麽的？”

白晗以為她在說笑，也跟着笑了兩聲：“說什麽呢，怎麽會？我又不是犯人。”

“白晗，她這麽控制你，你确定你真的不是犯人？”姚靓陡然拔高了聲音，引得老師都看過來了，“幹什麽呢？不想聽出去！”

姚靓控制了下情緒，偏過頭不跟白晗說話了。

白晗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求助地看向林倩和餘元。

林倩聳肩，愛莫能助。

餘元戳了戳姚靓的肩膀，被無情地抖掉，也有些尴尬。

她小聲跟白晗說道：“其實靓靓說的也對，小晗，你那個朋友，對你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強了點，這都超出友情的範圍了吧。”

“不是，你不了解她。”

林葉只是童年受過傷，有心理陰影罷了，只是這話，白晗不打算說。

餘元突然想起來一個事，問道：“你小時候看過那個沒，就那個電視劇，《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白晗一臉懵，“什麽電視劇？”

“你沒看過啊？”餘元一臉你怎麽沒童年的表情看她，“那可是我童年陰影之一，我覺得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你就會發現你朋友的行為究竟有多不對勁了。”

白晗轉頭看林倩，對方也沖着她點了點頭，顯然是站在對面的，答應道：“嗯，有空我看看。”

看電視劇還不簡單嗎？哪裏需要等有空，現在就可以。

白晗戳系統給自己放，加了五倍速，很快就看到餘元想要她看的畫面了，看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咬住了嘴唇。

“小晗？小晗？”

“嗯？”白晗猛地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已經下課了。

教室裏學生走的都差不多了，她慌張站起來，随手将桌上的東西撥拉到書包裏，着急道：“林葉還等我呢，我今天得早點回去，走啦~”

她揮揮手一溜煙小跑出了教室，把欲言又止的姚靓甩在了身後。

直到坐到出租車上，白晗還是沒能從《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的劇情中脫離出來，甚至還有些代入其中，一個勁地看着手機，就怕晚會去一秒就被教訓。

白晗自己也在反省，林葉和自己的關系是不是有些畸形：“人家是夫妻關系，我倆就是好朋友，不至于吧。”

系統想不到話安慰她，劍走偏鋒道：“這不就是三人行，必有一個被排斥的道理嘛，反派本來就欠缺安全感，當然希望有一個人全身心只關注自己，她只有你一個朋友，但你還有其他舍友，她當然不高興了。”

“你不就是為了她來的這個世界嗎？唉，她想要什麽，你就給她什麽呗。”

“你說的也對。”白晗摸了摸涼嗖嗖的後脖頸，“就是怪吓人的。”

系統翻了個白眼：“你別做讓她生氣的事不就好了。”

白晗默默催眠自己，林葉除了粘人之外，還挺好哄的，尤其對自己特好，總算是消散了些心裏的不安和惶恐。

快到家的時候，都已經能笑着打趣：“不過她也黏不了我多長時間，她現在專注于事業，還沒談戀愛，說不定等有了男友，還要催着我走呢。”

……

回到家，白晗說不上為什麽，總覺得心情忐忑。

大概是看了那種電視劇的緣故吧，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果然，一眼就看到沙發上冒出來的那只後腦勺。

林葉坐的筆直端正，聽見動靜轉過頭來，表情嚴峻凝重。

白晗走過去，看到桌上小蛋糕已經打開了包裝袋，仔細看就能發現缺了一小塊。

“想什麽呢？這麽認真？”白晗坐下，胳膊肘怼了怼她，“你吃的？你不是覺得蛋糕太膩了嗎？怎麽突然想起來吃了？”

林葉的眼神就像是細細密密的蜘蛛網，将她網得嚴嚴實實，白晗甚至覺得有些壓抑，喘不過氣，好似被束縛的獵物，随時都有可能被拖回去一口一口吃掉。

路上做的一切心理建設頃刻間土崩瓦解。

先前白晗只覺得她的眼神攻擊性太強，但看了那部電視劇之後，她終于找到了林葉讓自己毛骨悚然的點。

這眼神——分明和電視劇中男主看他老婆的眼神一模一樣！

白晗心尖過電似的顫了顫，下意識躲過了林葉伸過來的手。

林葉的手剛一落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滿眼風雨欲來的平靜和暗沉。

白晗眼角一跳，趕忙找補：“怎麽了？表情這麽吓人？”

林葉扯了扯她的衣領：“你沒化妝吧，口紅怎麽蹭到領子上的？”

白晗歪頭，瞄見一道暈開的紅痕，突然想到上課前姚靓湊過來跟自己說過話，或許是那時候不小心蹭上的。

她猶豫了下，本能地打了哈哈：“口紅？今天上的是大課，教室人多又擠，那時候不小心蹭上的吧，我去換下。”

白晗咽了咽口水，飛快站起身，逃跑似的進了卧室。

林葉盯着她的背影，咬了咬後槽牙。

“叮咚——”白晗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一聲，一條微信闖到屏幕上。

林葉瞄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傾身去拿手機。

短短一分鐘內，又是接連好幾道提示聲，林葉微微皺眉，直接用白晗的生日開了鎖，姚靓的消息立刻蹦了出來。

“小晗，你到家了嗎？”

“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你要是還沒到就先別回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小晗，今天是我太沖動了，但我真的想跟你聊聊你那個朋友的事。”

大概是因為白晗一直沒回消息的緣故，林倩的微信也随後就到。

她發的是宿舍三人等火鍋的合照，沖着手機鏡頭開心地比劃着剪刀手：“小晗，我們在吃火鍋，來一趟呗，吃頓飯而已，她不至于看你這麽嚴實吧。”

畫面中，姚靓眼神有些不耐煩，但卻極度配合，像是要透過鏡頭看向手機外的白晗似的。

林葉盯着她的嘴，手上突然使勁，金屬的手機殼都被她捏的咔咔作響。

姚靓的口紅顏色和剛才白晗衣領上的，顯然易見是同一個色號。

作者有話要說：某人要完球了。

白晗：憂郁的音樂起！

林葉：戰歌起！

還有沒睡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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