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粘腿毛 踮起腳尖走進衛生間

陳游同命相憐地看着初酒, 瞎比比道:“要不咱倆聯手私奔吧。”

開始哼起了歌“一二三牽着手,四五六擡起頭,七八.九我們私奔到月球。”

初酒回頭, 奇怪地看他一眼,說:“請你不要登月碰瓷。”

陳游笑嘻嘻地繼續哼歌:“讓雙腳去騰空, 讓我們去感受——”

桌上的手機響起視頻電話的鈴聲。

陳游回頭看了眼手機屏幕, 吐出一口長氣, 調了一個笑容,劃開接聽鍵。

屏幕上是李瑤的笑臉。

“阿姨。”陳游打招呼。

李瑤笑着說:“吃過飯了沒?”

“吃過了。”陳游說,“謝謝阿姨, 銀行卡我收到了。”

手機屏幕突然一黑, 但是裏面的聲音很清晰,好像是有人推門進了房間。

李瑤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沒來得及,她沒挂斷電話。

陳游能聽得到她說話。

“怎麽了?”李瑤問。

“歲歲把家拆了。”陳也行的聲音, “這個藏好, 別讓她找到。”

李瑤笑了聲:“放保險櫃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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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也行好像把東西放在了桌上, 緊挨着手機,聲音有點大。

陳游不想聽下去,他正要挂斷電話,聽到陳也行說了句:“這是陳游媽媽的遺物。”

陳游頓住,他看了眼初酒, 拿着手機走到陽臺上。

媽媽去世的早, 他對媽媽的印象不深, 但母子連心,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常常會想念她。

校園裏靜悄悄的, 站在陽臺上,能看到遠處的江景,霓虹燈和夜空的星星交織在一起。一陣風吹來,空氣裏夾裹着樓下草坪新割的青草味。

九月的夜風,剛剛好。

陳游趴在欄杆上,手裏拿着手機,聽到李瑤問了句:“道觀的婚約也是遺物?”

陳游的手一哆嗦,手機差點掉下樓。

陳也行沒說話。

李瑤追着又問道:“婚約是陳游媽媽訂下來的?這是她的遺願?”

陳也行“嗯”了聲。

陳游明白過來,李瑤是故意當着他的面問出來的。她想讓他知道,不是陳也行非要逼他入贅道觀,陳也行只是在遵循他媽媽的遺願。

李瑤是個很驕傲的女強人,從來不在陳也行面前主動提陳游媽媽。七年前他們再婚,是李瑤追的陳也行。

陳游媽媽去世後,陳也行帶着陳游搬到了棚戶區,兩個人相依為命過了幾年。後來有一天,有個很漂亮的阿姨上門找陳也行。

陳游至今還記得那天的情形,他背着書包放學回家,看到家門口站着一個派頭很大的漂亮阿姨,戴着一個墨鏡,穿了件大紅的裙子,腳上踩着高跟鞋。

她看見陳游,笑着摘掉墨鏡,說:“你是陳游?”

陳游看着她,問:“你是誰?”

她晃着手指上的墨鏡,說:“我是你以後的媽。”

院門從裏面打開,陳也行陰沉着臉把陳游拉進院子裏,看也沒看她一眼,重重關上了門。

晚上做飯時,家裏的鹽不夠,陳也行讓陳游去買鹽。買鹽的路上,陳游看到之前的那個阿姨,她的高跟鞋踩在了巷子裏的下水道裏,死活拔不出來。

陳游走過去,幫忙把高跟鞋薅了出來。

阿姨誇他:“你和你爸爸一樣可愛。”

陳游一本正經地說:“陳也行才不可愛,你不知道麽,他是我們這裏的惡霸,流氓看見他都要躲着走。”

陳游忘了她當時的反應,但是從此以後,她幾乎每天都來找陳也行。這件事棚戶區的人都知道。棚戶區住的人雜,有地痞流氓見她長得漂亮,想去占便宜,聽說她是陳也行的人,全都散了,沒有人敢上前。

再後來,她成功把陳也行追到手裏。

這個派頭很大的漂亮阿姨就是李瑤。

陳游不知道她為什麽喜歡陳也行,但他知道,他們結婚是因為愛情,不是棚戶區的人嘴裏的靠一張臉攀上了富婆。

電話裏,李瑤問陳也行:“我要和懷曲談心,你一起嗎?”

陳也行說:“不了,跟他談心能把我談出心梗。”

突然砰地一聲,陳也行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上:“厲懷曲?!”

厲懷曲幽幽地說:“我又讓你心梗了?但是冤枉啊,我一直坐在這裏,什麽都沒有做,是你沒看到我。”

陳游笑了下,從神思中拉回來。

厲懷曲長相硬朗,很有霸總範兒,平時話很少,但是出口必傷人,只有和親媽說話正常。導致願意和他說話的人越來越少,他越不說話,出口時也越毒,這就是個死循環。

李瑤在陳也行背上拍了下,說:“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聊會。”

随後,是陳也行的關門聲。

李瑤這才拿起手機,說:“剛你爸進屋了。”

陳游嗯了聲。

李瑤和他聊了些別的,然後像是随口問:“你自己在寝室嗎?”

陳游說:“沒,舍友也在。”

李瑤說:“龐子也沒回家嗎?”

龐子是陳游去年的舍友。

陳游說:“我換舍友了,他家是外地的。”

“明天周日,如果你有空,和舍友一起回家吃飯吧。”

“再說吧。”

兩個人互道晚安挂了電話。

一挂電話,厲懷曲就迫不及待地問:“看見了嗎看見了嗎?”

李瑤輕輕搖頭:“他在陽臺,看不到寝室裏。”

“肯定是心虛。故意躲到了陽臺。”

“他說舍友也在寝室。”

“學校會讓男女生混住?我看見的那個人分明是個女生,他親口說的那是他媳婦。”

“不能夠吧。”李瑤說,“陳游和他爸一樣,看起來可能不太靠譜,但是關鍵時候不會胡來。”

“他去風水技校還不是胡來?”

李瑤有點動搖,說:“那怎麽辦?”

厲懷曲沉思道:“投訴吧。”

李瑤:“?”

厲懷曲:“投訴他們寝室使用違規電器。”

李瑤:“……”

陳游在陽臺吹了會風。

婚約原來是媽媽給他訂下來的。難道是娃娃親?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娃娃親。他決定哪天回家找陳也行聊聊。

陳游回到寝室才突然想起來,李瑤給他打視頻電話應該是為了查寝。

厲懷曲什麽眼神,居然會把初酒認成女的。

他不免又看了眼初酒。

初酒剛洗漱過,發梢是濕的,水滴到肩上,很快洇濕了一片。

其實,不怪厲懷曲認錯。

初酒注意到他的視線,看過來。

陳游被逮個正着,他嘿嘿笑着撸了把寸頭,說:“我在想,今天上午在軒轅大健家裏,忘記讓你看看他家的風水了。”

“我看過了。”初酒說,“文昌位有點問題,其他沒什麽。”

陳游問:“文昌位?是文昌塔那個文昌嗎?”

初酒點頭。

陳游又問:“會有什麽影響?你在他家時怎麽不說?”

初酒說:“文昌位影響的是學業,反正他也不退學去學賽龍舟,化解不化解都一樣。還不如考試時我賣給他一張逢考必過符。”

!!

陳游震驚:“真有逢考必過符?”

初酒嫌棄道:“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我的大腿。”陳游順勢抱住她的腿,往地上一禿嚕,死皮賴臉地說,“我還知道只有咱們兩個人時,我是你的腿部挂件。”

初酒很無語,一個一米八多的男生,動不動抱她大腿,而且是具化形的真·抱大腿。

哐當——

寝室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水不着站在寝室門口,面無表情地說:“查收違規電器。”

初酒:“?”

陳游:“?腿部挂件算違規電器麽。”

“不是電器,但違規。”水不着瞥了他們一眼,開始在寝室東翻西翻,“有人投訴302寝室私用違規電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剛不知是誰把電話打在他手機上,言辭确鑿地說302男生寝室私用違規電器。水不着問是什麽電器,投訴人頓了頓,說是酒精燈火鍋和電飯鍋。

水不着今天在政教處加了一天班,這個點剛剛下班,還沒有吃晚飯,聽到302有吃的他就過來了。

沒想到302正是初酒的寝室。

他翻遍寝室,只找到一個熱得快。

全寝室只剩下最後一個地方——初酒的床鋪。

床鋪挂着床簾,嚴嚴實實,是很好的犯罪現場。

水不着二話不說掀了她的床鋪,收獲了一個快遞盒。

初酒緊張地看着他,不怕他知道裏面是什麽,怕他當着陳游的面拆開。

“這是什麽?”水不着問。

初酒:“……師父寄給我的東西。”

反正包裝盒上的訂單詳情已經被她燒了,沒人能看出來裏面是什麽。

聽說是師父寄過來的,水不着頓時來了興趣,三下五除二拆開。

水不着:“?!”

水不着:“……”

他默默把東西裝回去,重新放回初酒的床鋪上,說:“不愧是問的去死。”

然後他拍了拍陳游的肩膀,道:“保重。”

水不着拎着熱得快走出寝室,又拐回來,飽含同情地對陳游說:“要不要我給你在男德班預留一個名額?”

陳游:“?”

水不着抽了抽嘴角:“好自為之。”

同學,你離被上不遠了。

陳游一臉懵:“?”

水不着擺擺手,關上門走了。

肚子咕嚕嚕地叫,好餓。

他憤恨地拉黑了向他投訴的那個電話號碼,誰他媽這麽無聊瞎投訴。可惡。

更可惡的是為什麽問的去死當年上的不是他(bushi)

陳游滿頭問號地問初酒;“他是什麽意思?”

初酒反問:“水不醒天天在衣服裏藏刀是什麽意思?”

陳游:“……不知道。”

初酒攤手,說:“沒人能懂水氏兄弟。”

陳游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沒理會水不着的話,轉而問初酒:“你師父給你寄的是什麽?”

初酒趕緊蹬着梯.子上床收拾:“我們道觀的秘籍,不能讓外人看。”

陳游哦了聲,化身好奇寶寶,問個不停:“風水真的管用嗎?你以前給人看過風水嗎?你說的逢考必過符真管用?期末考試你給龐子一張吧。羅盤怎麽看?這個是指南針吧。”

初酒被他問煩,說:“你先別看羅盤,沒基礎看不懂。我給你推薦幾本風水方面的書,你先随便看看。”

陳游記下初酒說的書名,上網下單購買。

終于打發好陳游,初酒把床簾拉嚴實,拆開快遞包裝袋。嚯,滿滿一大袋腿毛。

她擰開床頭燈,捏出來一根瞧,好家夥,又黑又粗又亮,确定不是豬毛???

店主附贈一份說明書,還有粘腿毛的一套工具,可以說是非常細致周到了。

初酒本來想現在就開始粘,但是說明書上寫,粘腿毛時要保持腿部濕潤有水,粘一根用水澆一澆,非常麻煩。

在火鍋床上操作不太方便,她打算先睡覺,等陳游熟睡了後,她再偷偷去衛生間裏粘。

因為心裏惦記着事情,初酒沒睡踏實,淩晨兩點醒來。

寝室裏黑漆漆的,能聽得到陳游均勻的呼吸聲。

初酒拿着袋子爬下床。

陳游突然翻了個身。

初酒一愣,屏住呼吸,悄悄把袋子塞進睡衣裏,生怕弄出聲音吵醒陳游,她踮起腳尖,一路悄無聲息地走進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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