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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夔想殺人, 他有多種辦法取那兩個宮女的命,但, 看着懷裏依賴他要他送的女娃娃,殘忍與柔軟在腦海裏交戰,最終,趙夔選擇了後者。
他抱起顧鸾, 看都沒看假山,直接轉身走了,連兩個宮女的相貌都沒有去認。
顧鸾便明白, 趙夔不會再找那兩個宮女的麻煩,除非二女再次撞到他面前,真有下次, 只能說二女活該了。
“二表哥”的腳步聲遠了,胖宮女偷偷從假山後探出腦袋,瞧見遠處穿绛紅長袍的挺拔身影,胖宮女的臉立即慘白一片。能在禦花園随便行走的男子, 除了皇上就是皇子, 看那身形,分明是二殿下啊。
“是誰?”瘦宮女拉了拉她胳膊。
胖宮女哆哆嗦嗦地道:“好像, 好像是二殿下……”
瘦宮女震驚之後, 突然如喪考妣,一邊指責同伴一邊哭了起來:“都怪你胡說八道, 現在好了, 被二殿下聽去了, 咱們就等死吧!”
胖宮女雖然人胖,膽子并不比別人肥,捂着臉,也哭了起來,早知道會遇見二殿下,她就是憋爛了嘴,也不敢傳湘貴妃的閑話。
遠處,靠在趙夔尚顯單薄的肩膀,感受着他周身陰沉的氣息,顧鸾心裏打起了小鼓。
宮女罪不至死,所以她開口求情,但,趙夔才是受了委屈的那個。
既然趙夔因為她放了那二人,顧鸾就該還一次人情。
“二表哥,她們胡說的,你別生氣。”暫且壓下前世的恩怨,顧鸾擡頭,看着趙夔冰冷的側臉道。
趙夔目視前方,沒有理會女娃娃的安慰。
他是放棄了殺人,但那不代表他不怒不恨,随便來趟禦花園就能聽到這樣的閑話,可見宮裏差不多已經傳開了。是有人提前布的局,還是趁此機會借題發揮,意欲挑撥他與父皇的關系?
父皇寵他,他受着,父皇不再寵他,趙夔也不在意,可被人陷害,趙夔不想叫敵人如願。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顧鸾識趣地閉上嘴巴,老老實實地低着腦袋。
她的兜帽邊緣絮了雪白的狐毛,風一吹,顧鸾歪頭躲風,狐毛無意從趙夔側臉擦過,又軟又癢。
趙夔終于從心事中走了出來,低頭,看到一顆被兜帽擋住的圓腦袋。
六歲的女娃娃頗有分量了,趙夔抱她走了一路,現在也有點吃力,可女娃娃這麽依賴他,趙夔想了想,停住腳步蹲了下去,再讓顧鸾趴到他背上來。
顧鸾知道他心情不好,此時她半個字都不敢逆他的意,他想背,她就乖乖趴到了趙夔背上。
“阿鸾怎麽知道她們在胡說?”趙夔低聲問。
顧鸾腦袋躲在趙夔的頭後,避風,聞言就道:“我爹爹說,世上沒有鬼,不然他殺過的敵兵們早就來找他索命了。”
趙夔唇角上揚,他也相信世上沒有鬼,卻不知父皇會怎麽想。
“那兩個宮女是壞人,阿鸾就當今日沒聽過她們說話,也別再告訴任何人,懂嗎?”
顧鸾點點頭:“嗯,我記住了。”
趙夔專心走路了。
顧鸾手搭在他肩膀,光禿禿的露在寒風裏,沒多久她就受不了了,悄悄将手往襖袖裏縮。
趙夔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那麽白那麽嫩的小胖手,怎麽禁得起凍?
“把手放我領子裏。”趙夔邊走邊道。
顧鸾目瞪口呆,瞅瞅趙夔脖後領,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照做。
“二表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吧。”顧鸾試探着道。
趙夔不容商量:“聽話。”
顧鸾膽一顫,咬咬唇,慢慢地将手放到趙夔的後領口中,就幾根手指探過去了,虛虛地挨着他溫熱的脖子,手背還在外面。
“都放進來。”趙夔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的樣子。
顧鸾做不到,雖然她現在是孩子的身體,可她裏面的魂是大姑娘,肌膚相親要不得。
“我知道了,這樣就不冷了!”靈機一動,顧鸾整個人都貼在了趙夔背上,再把雙手縮到她與趙夔中間,腦袋緊緊抵着趙夔肩膀,從而保持平衡。
小小年紀就知道客氣了,趙夔笑了笑,沒再堅持,她不冷就行。
就這樣,趙夔一直将顧鸾背回了乾清宮。
內殿,隆慶帝并沒有什麽要緊事非要與蕭老太君商量,他只是想讓兒子與他喜歡的阿鸾表妹多多相處,多沾惹點熱乎乎的人氣兒。故,趙夔、顧鸾離開的這段時間,隆慶帝一直在跟蕭老太君抱怨文武大臣,怨他們不知心疼他,他都受寒了,內閣還把一封封的奏折遞過來。
蕭老太君:……
“皇伯父,我們回來了。”顧鸾及時出現,解救曾外祖母來了。
聽了一肚子唠叨的蕭老太君立即帶着曾孫女出宮了。
隆慶帝心情不錯,問兒子:“剛剛與阿鸾去哪玩了?怎麽沒多逛逛?”
趙夔沉着臉,瞎子也看出二殿下不高興了。
隆慶帝皺眉:“怎麽回事?”
趙夔看他一眼,扭頭道:“父皇,我與表妹經過假山時,聽到兩個小宮女非議母妃。”
誰敢非議他的湘兒?
隆慶帝的臉比兒子還難看,肅容道:“她們說了什麽?”
趙夔冷着臉轉述了宮女的閑話,并未添油加醋。他敢篤定,放出謠言的人就是要讓父皇聽的,今日他瞞下來,明日父皇也可能從別人嘴裏得知,與其那樣,趙夔寧可親自回禀父皇,順便看看父皇是什麽意思。
隆慶帝半晌沒言語,呆呆地坐在暖榻上,失魂落魄。
他落水,是湘兒在怨他寵愛別的妃嫔嗎?如果她的魂魄真能回來,她為何不入他的夢?如果她真因為嫉妒想害死他,要他下去陪她繼續專寵她一人,昨晚她為何還給侍衛們救他的機會?是不是她心軟了,放棄了?
隆慶帝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昨晚,他在湖裏的時候,湘兒就在他身邊嗎?
這麽一想,昨晚快要淹沒他的冰冷湖水,似乎都變成了另一種溫暖。
睜開眼睛,隆慶帝雙目亮得驚人,迫不及待地吩咐石公公:“快,派人再雕一座貴妃像!這次朕要十分相似,差一分要工匠提頭來見!”
石公公愕然,他的皇上,莫不是瘋了吧?
隆慶帝沒瘋,馬上又想起一事:“等等,這次讓工匠去重華宮的水晶宮雕貴妃像!”
也許水晶宮真的存在,也許他在人間搭一座水晶宮,修一尊貴妃相,他的湘兒就能回來了!
隆慶帝非常激動,激動地忘了身邊人,立即跳下地,去翻他珍藏的幾幅貴妃像了。
石公公看向趙夔。
趙夔面無表情。父皇對母妃确實夠好,可……
最後看眼翻箱倒櫃的帝王,趙夔默默離去。
隆慶帝墜湖的消息傳了出去,涼亭塌落可能是貴妃鬼魂作祟的謠言傳了出去,隆慶帝要工匠連夜重雕貴妃像的旨意傳了出去,緊跟着傳出來的,便是隆慶帝日夜待在二皇子的重華宮而不出,朝政也不理。
滿朝文武與京城百姓都震驚了。
大多人都在數落隆慶帝的昏聩,少部分卻被隆慶帝的癡情打動,沒過多久,街坊間竟開始傳唱帝妃的愛情佳話,更有文人為隆慶帝與湘貴妃寫了一首婉轉動人的長詩。
各種消息陸續傳進承恩侯府,顧鸾一次比一次震驚。
如果涼亭事件真是皇後、太子所為,結果變成這樣,他們一定很失望吧?
中宮。
就要過年了,皇後的寝殿卻沒有半分喜氣,伺候的宮女、太監們個個死氣沉沉,仿佛都是啞巴。
太子不喜這樣的中宮,就像一座死人殿,所以,随着年紀漸長,太子來中宮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但今日,他必須來。
熟門熟路,太子直接去了偏殿,那裏擺着一尊如來佛祖的金身像,皇後像往常一樣,正在默念佛經,雙目輕阖,手裏轉動着檀木佛珠。
其實皇後才三十七歲,好好打扮打扮,就算沒有年輕的妃嫔美豔,但也雍容端莊,可惜,自從湘貴妃過世後,隆慶帝就再也沒有跨進中宮一步,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不來,皇後也就沒有打扮的必要了。
太子替母後悲哀。
曾經,太子只會偷偷怨恨父皇偏心,直到遇見顧鸾,直到自己也變成了父皇,太子才明白,感情這回事,最無公平可言,要怪只怪,母後沒有變成父皇心上人的命。
“母後,兒臣來看你了。”
跪在皇後面前的蒲團上,太子平靜地道。
皇後睜開了眼睛。
此時偏殿只有母子倆,對視片刻,太子目光複雜地問:“母後,涼亭是否與你有關?”
皇後沒承認也沒否認,閉上眼睛,繼續念佛了。
太子面露諷刺,他一直都以為阿鸾落水是意外,沒想到居然是母後動的手腳。母後是想離間父皇與二弟吧?結果呢,前世母後害得阿鸾痛不欲生,這輩子母後白忙一場,父皇對二弟的偏愛更上一層樓。
“宮裏的事,兒臣自有計較,還請母後安心休養,別再輕舉妄動。”太子用一種告誡的語氣道。
皇後恍若未聞。
“兒臣告辭。”太子起身,轉身朝外走去。
“兩年了,你準備何時給母後添個胖孫?”
太子握拳,艱難道:“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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