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中原中也感覺有些不對勁。

自踏上回橫濱的飛機後, 右眼皮就一直在狂跳，這種情況直到下飛機都沒能緩解。

怎麽回事？

中原中也有不好的預感，戰戰兢兢地回港.黑報道、又戰戰兢兢地回到家裏。

一切如常。

望着鎖得嚴嚴實實的酒櫃, 中原中也松了口氣：吓死他了, 他還以為家裏的酒又遭殃了呢。

酒沒事，卡也還在, 車庫裏的車也都一輛不少……那他的右眼皮跳個什麽勁兒？

忍受着不對勁的感覺，中原中也熬到晚上，準備喝完牛奶睡覺——

存放牛奶的櫃子空空如也。

中原中也：愣住。

原因找到了——

牛奶對于中原中也而言, 就是他長高的希望！現在有人偷走了這份希望，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太——宰！！”

中原中也當場翻出窗外，幾步跳到樓下的樓下太宰的陽臺上、一腳踹開門。

“骨碌碌。”一個空蕩的牛奶瓶子滾到中原中也腳邊。

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在風的作用下，喝空的牛奶瓶接連滾到中原中也的腳邊。

作為花錢買下它們的人，中原中也感覺心都在滴血——尤其是這個牌子還是他拖人從國外代購回來的！國內根本買不到！！

中原中也一腳踹開太宰卧室的門：“死青花魚！你完了！”

太宰睡得正香，被中原中也的踹門聲驚醒：“中也？你回來了啊～”

“我回來了, 你的死期到了！”中原中也邊挽袖子邊大步向前，“受死吧太……”

“哎喲喲！肚子突然好痛！”太宰忽然捂着肚子倒在床上。

中原中也頓了一下：“你在裝傻嗎？混蛋太宰！”

“痛痛痛——是真的好痛！”

中原中也瞥見地板上堆積如山的牛奶空瓶：“真是, 誰叫你一次喝這麽多啊！”

“有人跟我說喝牛奶有益于睡眠……”

“那也不能一次性喝那麽多啊！”

“送我去醫療部好嗎？中也。”

“哈？憑什麽要我送？！”中原中也掏出電話, “打電話讓他們過來不就好了……”

“哎呀呀呀～痛死了！感覺快要痛死了！”太宰滾到地上, “仿佛能看到通往三途川的路……就這樣吧中也，打電話讓他們過來，一來一回的時間足夠把我送走了。”

“……啧！”中原中也不爽地把電話塞回褲兜, 拎起太宰, 拖着他來到車庫。

“我要坐那輛！”太宰指向中原中也最喜歡的一張愛車。

粗暴地把這條半死不活的青花魚塞到後座, 中原中也坐到駕駛位，系好安全帶。

為什麽倒黴的總是我啊……

在心底發出如斯感嘆，中原中也腳踩油門, 車緩緩滑出車庫，認命地駛到公路上。

“別以為你偷我牛奶的事就這麽算了！”在送太宰去醫療部的路上，中原中也惡狠狠道：“等你好了，我非把你的魚鳍剁下來不可！”

太宰仰躺在後座上，吹了聲口哨。

中原中也：……好不爽！

前方是一座吊橋，車在開上去前，太宰倏然開口：“中也，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三年了……幹嘛突然問這個？”

“已經認識這麽久了嗎？那往後主人不在日子裏，狗狗要學會自己覓食哦～”

“你在說什……混蛋！你說誰是狗？！”

“再會了，中也。”

車駛上吊橋。

太宰拉開車門，風吹動他的發梢，拂過臉龐完美的弧度。中也這才注意到他臉上沒有纏繃帶。

“喂！死太宰！你想幹嘛？危……”

太宰從車上跳了下去。

身後是吊橋邊緣，太宰直接躍過邊緣，跳進了水裏。

中原中也緊急踩下剎車：“搞什麽啊？太宰那個家夥……”

“滴滴滴——”炸彈即将爆炸的聲音。

……？！

“轟隆！！！”

伴随一聲巨響，橋上升起沖天的火焰。

死裏逃生的中原中也：“……”

他的愛車，沒了。

他的牛奶，也沒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

“太——宰！！！！！！”

……

——

“太宰先生，中原先生好像很生氣啊？”事先守候在岸邊接應的泉禾野，伸出手把太宰從河裏拉了上來。

“啊～沒事沒事，小矮子睡一覺就會忘光的。”

“可是……”

“這樣和小矮子的告別就完成了。接下來得好好藏起來才行。”

“那個，太宰先生，可是……”

“藏匿地點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就過去吧。”

“太、太宰先生！”泉禾驚悚地看向太宰身後，“可是！中原先生追來了！他追來了啊啊啊啊！”

……嗯？

太宰轉身，看到小矮子翻過吊橋、毅然決然跳進水裏，正一臉殺氣地往他的方向游來。

“哦豁。”

“太——宰！！！”中原中也跳下來後看見站在岸邊的熟悉身影，游上岸後飛奔而來。

“啊啊啊太宰先生！現在該怎麽辦？”泉禾野跟在太宰先生邊跑邊問。

太宰跑在前面，微笑着回答：“泉君，你聽說過《獅子追人》的故事嗎？”

“沒有……”

“某天，兩名人類在河邊遇到獅子，獅子對兩人窮追不舍。跑在後面的人對前面的人說：‘咱們別跑了，反正也跑不過獅子，遲早會被吃掉。’ ”

“跑在前面的人說——”

太宰拔高聲音，同時跑得更快了：“我只要跑過你就行了！”

泉禾野：“太宰先生您怎麽這樣！？”

“相當不錯的故事呢，我們就各安天命吧泉君！”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太宰震聲：“事到如今，就只能讓瞳出來了！”

“放瞳去攔住小矮子！小矮子是不會對他怎麽樣的！快！放瞳出來！！”

“啊啊啊雖然但是，伊藤先生被您形容得好像狗……重點是！我不知道怎麽放他出來啊？！”

“泉君，中也快追上來了哦！要被吃掉了哦！！”

“啊啊啊啊啊啊可我真的做不到！”

……

太宰停住腳步：看來還是不行。

瞳沒辦法完全掌控泉禾野的身體——就算後者再迫切希望也還是不行。

“嘛～中也，冷靜一點……”

太宰轉身，厚臉皮地讓中也冷靜。

中原中也能冷靜下來就有鬼了。

他直接飛起一腳，對準太宰的狗頭：“還我牛奶和車！”

太宰熟練地歪過頭，正欲開口，餘光中泉禾野撲了過來，試圖攔住中原中也的這一腳。

糟糕！

在太宰劇變的神色中，中原中也那一腳偏移方向，對準了泉禾野的腦袋——

“咻！”泉禾野飛了出去。

“瞳！！”太宰大吼一聲，快速接近泉禾野。

“……瞳？”中原中也聽到這個稱呼，臉色也變了變，怒火得到冷卻。

遠方，泉禾野趴在一塊巨石上，人已經暈了過去。

二人趕到後，試了很多種方法，都叫不醒他。

此情此景，令中原中也想起噩夢般的從前：那是他和瞳最後一次一起出任務，結果瞳忽然昏迷，醒來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明明答應過會保護好他的……

中原中也完全冷靜下來，甚至感到了愧疚：“我沒想要踢他。”中原中也側過頭，旁邊是流淌的河：“我想踢的人是你，太宰。”

“我知道。”太宰拍了拍泉禾野的臉，見對方還是毫無反應，幹脆站起了身。

“瞳又換身體了？”中原中也想起不久前在太宰家裏見過的少年，“這麽快？”比換衣服還快。

要不是太宰神情不像作假，中原中也甚至懷疑太宰是在演戲：“算了。”

中原中也習慣道：“就當他是瞳吧，人還活着，得趕快送醫療部搶救。”

太宰默默看着他。

中原中也：“打電話啊死太宰！”

“你來打，中也。”

“等等，憑什麽我來？”中原中也懷疑，“你是不是在我的手機裏也安裝了炸彈？！”

“哈，想太多會禿頭哦。”太宰攤牌，“我決定離開港口黑手黨，不方便給醫療部的人打電話。”

“……離開？”中原中也神色凝重下來，“你想叛逃嗎？太宰！”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原因呢？”中原中也陰沉着臉，“如果沒有合理的原因，你以為我會坐視不管嗎？”

太宰輕輕瞥了他一眼：“……是森先生的意思。”

“你說什麽？！”

“森先生害怕我像對待前任首領那樣算計他，故而想逼走我。”

“還記得你送的那封信嗎？那封給Mimic的信——其實整個事件都是森先生自導自演的。”

“還害死了瞳。”太宰眼神一暗。

“死了誰？”中原中也沒聽清。

太宰擡眼：“知道是森先生的意思，你還要阻止我嗎？中也。”

“誰知道你這家夥說的是不是實話。”中原中也暴躁道，“啧！炸了我的車也是這個原因吧？不想牽扯到身為雙黑之一的我身上。”

“中也……你可真會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的是誰呀？你叛逃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系！”中原中也背過身，“以後都不用再看見你這張臉，我高興都來不及。”

這就是默認太宰叛逃了。

太宰微微一笑，直到中也走遠，才把手搭在嘴邊故意喊話：“我也是噢——以後都不用再見到蛞蝓矮子小狗狗！汪！”

遠處的中也#：“喂！死青花魚！我聽到了！”

“诶——？”

“趕緊有多遠滾多遠吧！”

趁醫療部的人到來前，太宰愉快地滾遠了。

太宰終于滾了，中原中也又回到泉禾野身邊，有些不是滋味。

地上的泉禾野驀地動了動。

“瞳？”中原中也驚喜蹲下，動作輕柔地扶起他。

“雙、雙黑……”懷裏的人聲音很輕，中原中也低下頭，努力聽清了那句虛弱且倔強的：“是真的！”

中原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