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小混賬
話說回來,柳蘭溪趁鬼未無暇顧及身後時偷偷鑽進了轎子,剛掀開轎簾迎面就對上了朽月雙目猩紅,兩頰垂垂泣血的畫面,吓得他心頓時冷了半截,二話不說甩袖施法禦轎離開。
柳蘭溪傾身用袖子拭去朽月臉上的兩行紅淚,兩眉揪得怕是要打結,表面冷靜沉穩,內心兵荒馬亂,一片動蕩不安。
“灼靈,你還在對嗎?”柳蘭溪用手輕捧朽月冰涼的雙頰,将之攬入懷中,見人不語,又喃喃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要消失了我該怎麽辦啊?”
“我時常想不明白,為何我在你心中還不如一株木槿花來得重要,若是當初為你承受天懲的人換作是我,是否能在你心裏得到一點點位置呢?”
“你個騙子,立下的誓言沒能實現,答應我的事一件都沒做到……”
柳蘭溪忽覺心中不甘,開始一件件細數起朽月犯下的惡行,諸如對他脾氣差,抱有成見,還動辄拿他當小孩看,無緣無故随便失蹤十幾年。
還說朽月說話不算數,說欠他人情,也就嘴上說欠着卻從來不還等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被他如數家珍地拿出來說道,字裏行間滿是對這位‘女無賴’表示強烈的譴責。
他這一說,便開始有點沒完沒了了,似乎滿心委屈終于有個機會得以發洩。
“還有,那一晚你居然把我當作了別的男人,事後還讓我忘記……你啊,是不是對我太禽獸了點?”柳蘭溪微微嘆息道。
“你說夠了沒?”
“沒,莊周夢蝶,你可以說蝶是莊周,但莊周醒來後還是蝶嗎?再說了……咦,灼靈你醒了?!”
柳蘭溪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欣喜若狂地将朽月抱得死緊,松都松不開的那種。
“咳咳……你能稍微讓本尊緩一口氣嗎?”朽月有力無氣地癱在他懷裏,警告裏夾着一絲無奈。
柳蘭溪這才戀戀不舍地把她放開,順便用手捋了捋她的後背,方才堆在臉上的怨氣一下子一掃而空。
少年又忽然想到了方才自己說了一堆惡神的壞話,也不知她聽到了多少,有些心虛地笑笑:“那麽,你是什麽時候醒的呢?”
朽月方沖破了禁锢元神的雲翳,臉上的氣色還沒完全恢複,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大病初愈的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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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木着一張冷臉道:“從你說本尊是騙子開始……柳蘭溪,本尊有對你說話不算話過嗎?”
“呵呵,這個嘛……”柳蘭溪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本尊對你又何曾許過什麽誓了?”
“你記性向來不好,”柳蘭溪眼神飄忽地看上別處,小聲嘀咕道:“忘了也不一定……”
“你小子還說本尊脾氣差?咳咳,這個我承認,似乎是有那麽一丢丢,”朽月很難得的意識到了自己的缺點,然後很欠抽地橫着臉道:“但是本尊不想改!”
這樣理直氣壯地承認錯誤且堅決不改的主,一時之間真教人反駁不出個所以然,柳蘭溪只好順着她點點頭:“嗯嗯,不改,這樣就挺好。”
“所以你和莫緋究竟怎麽回事?”朽月話題一轉,忽然對這個問題感興趣起來。
“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說來聽聽。”
“有一日,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變成了莫梁國的皇帝,不知不覺進入到了一個被安排好的故事中,做着禍國殃民的荒唐事,直到遇見你……”
“行了,別扯了!”朽月瞪了他一眼,“你怎麽就不夢見自己變成寰宇主宰,稱霸六界呢?麻煩下次扯謊說個能讓人信服點的!”
柳蘭溪聽了居然很認真地在思考着這個問題,然後默默地搖了搖頭,眯眼笑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朽月:“……”
丫的,這小子白日夢做得還挺有道德水準!
轎子還在寂空之上往前穿雲行風,窗外的猩紅之月在一點點褪去顏色,由盈滿的玉盤漸漸虧厭成弦,殘缺之物的絕美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鬼未留在轎內的香味異常濃郁,柳蘭溪覺得這味道十分嗆鼻,他做了許多嘗試仍舊揮之不散,索性放棄,郁悶問道:“這是什麽香這麽濃?”
“你還是少聞點,這是鬼未獨有的合歡香,催情用的。”朽月身子歪靠在角落一動不動,似是有些疲憊,說話聲音輕飄飄的。
柳蘭溪聞言不禁偷偷掩笑,樂得眼裏的兩條金魚都跑出來了,這絕妙點子他怎麽就沒想到?
朽月把他樂不可支的模樣盡收眼底,臉上閃過一絲狹促的微愠之色,問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我笑鬼未愚蠢,這香對男人一點效果都沒有。”柳蘭溪言不由衷。
“這香當然對男人沒有效果,因為這是特別為本尊研制的,本尊身上有她種下的白頭蔓,這是一種魔蠱,以香為食,對香源很是迷戀,從而激發宿主對此産生依賴。”
慢慢聽着朽月娓娓道來,柳蘭溪立刻笑不出來了,見他沉思片刻,也不知使了什麽法門,突然間有一股勁風從外往內猛然灌入。
轎簾被吹得嘩啦啦作響,轎內坐着的兩人被清風快速地清洗了一遍身子,朽月頭上本來還半蓋着紅紗巾,被強風一吹又落了下去将臉遮住。
無須多時,轎內的香味便被柳蘭溪招來的風一舉掃除幹淨。
但朽月頭上的蓋頭還喜慶地披着,沒有被風所影響分毫。
“柳蘭溪,還不将本尊頭上礙眼的物什拿走?”
雖聽着是命令,但朽月的話中更多的是威脅和恫吓,教柳蘭溪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
“灼靈,你都醒了,自己用手輕輕一扯就掉了……诶,話說怎麽從剛才就沒見你動過?”
“廢話,要是本尊能動還要勞你大駕?”
就算頭上披着蓋頭,‘新娘子’的火氣還是無法蓋住。
“喔,明白了。想必灼靈雖是醒了,可一時半會還控制不了軀體,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這麽說來……”
說到此處,柳蘭溪把惹靈帝惱火的蓋頭一把掀下,又往朽月坐的位置挪了挪。
少年眨巴着能亂人心弦的多情眸子,露出狡猾一笑:“這麽說我現在可以對灼靈為所欲為,是這意思嗎?”
朽月繃着的臉上忽而露出淺淡的笑意,她定定地注視着面前膽大妄為的少年,良久,溫和又親切地說出了滲人的三字:“你試試。”
只要是不傻都能明白這話的背後含義是:小崽砸,你敢動一下,老子碎屍萬段了你!
但偏有人裝傻裝出了新境界,不為恫吓而退縮,英勇無匹敢為人先,老實地遵循了字面的意思。
柳蘭溪往前一拱手,道: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說着竟然真的伸手去脫朽月身上的衣服。
“你可考慮清楚後果了?!”
柳蘭溪動作一滞,微笑地對上靈帝要殺人的目光,繼續認真地解着她身上的衣帶。
朽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臉的‘本尊不信你敢亂來’的輕蔑,同時還自信着‘身上并無值得可占的便宜’,在兩者共同作用下頗有點‘老子無所畏懼’的強大氣場。
“抱歉,動作生疏了些,灼靈莫要見笑。”
小道士折騰了半天連一件外袍都還沒脫掉,心下也并不怎麽着急,可能是覺得反正熱豆腐不會涼,慢慢來就是了。
朽月看他磨磨蹭蹭,覺得甚是沒用,于是善解人意地為他好心指導一番:“這個是坎離扣,來,本尊教你怎麽解,先解左邊的那根,再從中間抽出,然後往回扯一下右邊的那根,對,沒錯,真聰明……”
柳蘭溪照着她的方法教果然把扣子解開了,受寵若驚地睜大了眼看着這位他有些不認識的女神仙,不敢置信地咬了下舌頭。
但報應很快就來了,只見這位善心大發的女神仙對他冷嘲熱諷道:“這種事你不應該無師自通嗎?你還在做白日夢的時候可是擁有三千後宮美姝,天天泡在女人堆裏的緋帝,怎麽現在手法那麽快生疏了?”
唉,就知道事情不簡單!這叫舊賬新賬一起算嗎?
柳蘭溪苦澀地自嘲了一番,乖覺地向朽月承認了錯誤:“此事雖不是我能左右,但到底也是犯了錯,這種夢蘭溪以後斷不會再做,我個人是從心底鄙視莫緋的作風的。”
柳蘭溪說歸說,脫衣服并沒有耽誤,正因朽月的神來之筆為他助攻,最後脫到只剩下一件岌岌可危的黑色裏衣。
“既然知錯你還敢繼續脫?!”朽月差點被他冒死在危險邊緣徘徊的精神深深所折服。
“還剩最後一件。”柳蘭溪挑釁道。
就在朽月脾氣即将要發作時,他驀然将人抱入懷中,退去了她最後一件衣裳。
朽月上身清涼無物地趴在柳蘭溪懷裏,在一臉震驚中,再一次感嘆道像這種不要命的風流道士還挺有種,看來這類物種今後要徹底絕跡了!
還在研究如何能讓對方死得好看點的朽月正在糾結間,又聽得這個恐怕見不到明天太陽的小道士誇了她一句:“嗯,愈合能力是不錯,開天斧的傷完全好了,且不留痕跡。”
“灼靈,以後還是改了愛打架的毛病吧,容易受傷,主要是我會擔心。嗯,若是實在忍不住,蘭溪讓你揍便是。”
柳蘭溪近在耳邊的話顯得異常親昵,朽月只恨自己渾身無力,否則真的非揍得他回爐重造不可。
“這事我可以成全你。”
呵,小混賬,包管揍得你哭爹喊娘。
朽月心裏正想着怎麽收拾這小子,後背蹿起一陣酥麻。
柳蘭溪的指尖正一寸一寸地輕輕掠過她的後背,如同肌膚上吹拂而過片片柳葉,動作輕柔和緩,有條不紊地向下游移,直教人心猿不定,意馬四馳。
“你在做什麽?”
朽月将頭往後偏移了些,看到柳蘭溪忽然用力摁住她軟韌的腰側,接而準确無誤地撚住某根纖如發絲的東西用力一拔,迅速拉出了一條還會蠕動的銀絲。
柳蘭溪雙指夾着那根細得幾乎難以看清的蠱蟲舉近到眼前,問:“這就是你說的白頭蔓?”
“嗯?這麽輕易就被你扯出來了?”朽月出乎意料地看着他,顯然已經忘了自己還光着上身這事了。
她曾經試着将魔蠱從體內逼出,然而試了幾千種方法都未有成效,據說這種渺小之物只有達到化境入微的人才能找到。
據她所知,枯陽和顏知諱就達到了,但總不能觍着臉讓這兩人給她捉蟲子吧?
柳蘭溪随意用手一捏,那條蟲子瞬間化成一股黑煙散去,這才滿足地笑道;“這下不用擔心鬼未那魔女糾纏你了,我能少吃幾壇子醋也是好的。”
他話裏有話,朽月遲鈍不覺,未能領悟,疑惑道:“鬼未和你吃醋有何關聯?”
“灼靈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啊。”
柳蘭溪的下巴輕輕抵在朽月的滑如膏脂的肩上,她身上獨有的味道似能醉人,像清風烈酒誘人心脾,有種令人想一飲而盡的欲望。
朽月察覺到對方氣息變得灼熱,有個磁性的男音在耳邊響起:“不明白麽?她對你有非分之想,我不喜歡。”
她的身體還是冰冷的,此刻覺得自己正卧在一塊暖玉之上,溫煦的日光像一層薄被卷覆周身,在一點點地融化着她。
這樣的溫度很好,她一點都不想離開這個舒服的被窩。
朽月方一回神,打了個激靈,猛地驚覺不對——等等,本尊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居然覺得不穿衣服躺小道士身上舒服?
夙灼靈啊夙灼靈!你怕是要讓小妖魅迷了心竅,你該多想想那些魔怪們茹毛飲血的殘暴場面!
“本尊好歹也是女兒之軀,你想讓我一直這樣光着膀子嗎?”惡神終于端起了忘記已久的矜持,實在讓人可喜可賀。
“再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
柳蘭溪閉上眼沉醉在深深的某種眷戀裏,上瘾又戒不掉的苦痛抽絲剝繭地扒去他的僞裝。
據說,魔類一旦貪戀上某物便能産生極大的占有欲,這種欲望不死不休地擾亂他的意志,能輕而易舉地奪走他的理性,這是深埋在骨子裏怎麽也改不了的劣根性。
“小道士,你的心窩裏養了只活奔亂跳的兔子嗎,怎麽跳得這般快?”
朽月如一灘爛泥般糊在他身上,兩人胸口貼得過于近,以至于形成了動靜分明的反差,一個心亂如麻,一個沒心沒肺。
“灼靈……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很危險嗎?妖魔向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也是,乘人之危這種事我這人是做得出來的,你不要這麽放心我。”
“危險?”朽月猶是好笑地反問了一句,“你還不足以讓本尊産生危機感。”
得,靈帝她老人家覺得只要不危及性命都不算是危險。貞操?那是什麽東西,反正不存在于她身上。
柳蘭溪雙目倏然睜開,他暗自咬了一口緊緊握着的拳頭,像是下了什麽很大決心似的,伸手撿起了腳下的衣袍飛快地為朽月穿上,還十分周到地把坎離扣給她完好如初地系回去。
轎子還在空中飛馳,他做完這一切後沒有猶豫地轉身,拂開軟簾子準備出去。
“你幹什麽去?”朽月叫住了他。
柳蘭溪回頭迷茫地看着她,眼睛裏多了一種朽月不曾見過的如釋重負,只聽他輕輕笑道:“出去吹風冷靜下,否則真會忍不住把你吃了。”
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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