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節

不在意鎮寧庵真實情況如何;但新上任的皇後可不是這樣萬事不管的人;據說皇後家族裏曾有一名婦女被拘進了鎮寧庵之後不久就報了病亡,事後暗中查探,發現有人賄賂尼姑虐待那名婦人,失手将人虐死。

所以新任皇後力挺嚴肅正直的定恒師太當住持,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定恒師太為人雖然嚴厲,但一切都照規矩來。若想砸錢來讓犯婦日子好過或難過,在定恒師太這裏是完全行不通的。她只依照規章辦事,犯婦該抄的經書、該勞役多少、每日該聽多少時辰的訓誡……所有條規上明文列出的,犯婦們一件也逃不掉;條規上沒有的,你花再多的錢,給再多的好處,她也不會平空創造出來作踐人。

「嘿!小雲,你看,那個就是鎮寧庵剛卸任的住持,法號叫定逸,不過京裏的人都叫她彌勒師太,你猜為什麽?」小芳指着遠處正領着一票尼姑從庵堂正殿緩緩走出來的人問道。

白雲只看一眼,答案顯而易見,道:

「因為胖。我從來不知道吃素可以讓人肥成這樣。」其實肥的不只是那個彌勒師太,跟在她身後那一票女尼們,氣勢也不容小觑。光看着她們在走路時,那寬廣的體積、佐以臉頰上垂墜的肥肉震蕩抖動的模樣,實在難以相信,這些是佛門清修弟子——能修出滿身肥油,甚至胖到行走困難的程度,可見當尼姑實在是個很有前途的職業……

「我第一次瞧見這些尼姑,也險險以為這些人是混廚下的。你要知道,所有差事裏,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肥胖的,就是廚娘。我們廚房那個掌勺大娘可肥壯了,她正是我未來努力的目标。」小芳說着便一臉神往起來。即使現在已經不會再餓肚子了,可她對食物的熱愛仍然沒有稍減分毫。

「你想當掌廚的?」

「當然!」雖然賣了身當奴婢,但人還是應該積極向上,為夢想而努力。

「那,祝你心想事成。」

「我當然會心想事成。」小芳用力點頭,看向庵堂大門又走出幾個尼姑與婦人,連忙問道:

「小雲,她們就是被流放到慎嚴庵十七八年的那幾個尼姑吧?」小時候慎嚴庵可是所有村童都不敢接近的所在,大家繪聲繪影地傳說着她們的恐怖事蹟,簡直比鬼怪還吓人,拿來止小兒夜啼超有用的。

「是的。那個走到胖尼姑面前的就是定恒師太。」不方便用手指去比,小雲下巴微微擡了擡。

「哇!怕是三個定恒綁在一起也沒那個彌勒尼姑重吧?」小芳咋舌。然後回頭拍拍白雲道:「以前我還羨慕你跟你阿娘每天有一頓飽飯可以吃,可看着定恒老尼姑又黑又瘦的模樣,我實在忍不住要懷疑慎嚴庵的夥食費用是不是被京城這邊苛扣了,每天也就只能在中午吃上一頓飽飯而已。」

「慎嚴庵不缺錢也不缺糧,但定恒師太信奉『一日不勞作,一日不得食』,

吃的是最精簡寡味的糧食,閑時又盡耗在田裏伺弄莊稼,才整得她這樣黑瘦。雖然看起來風吹就倒,但其實她身子骨健旺得緊,十年來沒見她生病過一次。」白雲雖然與老師太接觸不多,但混在慎嚴庵多年,自然是幾乎天天打照面的;而對于這幾個出家人,她是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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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最難得的就是安于本分,尊重自己的職守,做自己該做的事,不用任何人監督。

小歸村的人本質上是反骨的,但這并不防礙小雲去欣賞因堅守原則而吃苦的人。十年的耳濡目染,她多少學得一些較為正道的東西,雖然仍然覺得這幾個尼姑很傻——衣食豐足卻不肯善待自己;因為她們是出家人,因為她們奉行的是四大皆空的清修道。對白雲這樣的凡人來說,這樣的自虐實在不可思議;但身為一個在慎嚴庵混得很滋潤的受益者,自然對尼姑們相當感激與敬佩。

小芳是完全不能理解這樣的人,畢竟她從出生起就飽受死亡的威脅,家裏的長輩、哥哥、姊姊,一一在每年的冬季裏因為捱不過饑寒交迫而死去。就算現在她在明宣侯府的廚房裏做着很有前途的工作,再不必擔心挨餓,可是仍然無法理解怎麽會有這樣有福不享的人,就算其它身外之物不講究,也不應該對不起自己的肚皮啊。

「雖然那個胖彌勒看起來不像出家人,倒像個商人,可是如果我非得出家的話,也會選擇去當她的弟子,可不敢追随那個一看就知道得跟着吃苦的定恒。」

「一想到有錢而不能買肉吃,哪個小歸村的人會去出家?」

「也是。像鎮寧庵這樣拿皇家俸祿的廟,日子可好過得很,加上不時有富貴人家過來送錢打點,這些尼姑們就算吃不成胖彌勒這樣的,也該肥潤些才是。可瞧瞧無歸山回來的這四個尼姑,那真的叫一臉菜色啊!我想,即将被打發去慎嚴庵的胖彌勒以及她座下的弟子們,現在可能想死的心都有了,瞧她們的臉苦得。」說到後來,小芳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白雲聽了撇撇嘴,正想說些什麽,卻發現有人走近而停止,立即目不斜視地看着正在交接住持工作的那群尼姑們,一副持正君子的讀書人模樣,雖與小芳站得近,卻不會讓人覺得她們兩人有所關系。

「喔,都躲來這兒了,怎麽又見着她了,真是陰魂不散。」小芳也看到來人了,忍不住嘆聲低咒,暗暗走開了幾步,像是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站在這兒瞧熱鬧。

白雲雖然沒開口問,也沒看過去,但注意力卻全在那兒。就見一名嬷嬷打扮的婦人走到小芳面前,看婦人衣飾考究,身後還跟着兩名健壯丫頭,就知道這個仆婦肯定是大戶人家得臉的管事嬷嬷。

這位面相冷淡、眼含威勢、沒個笑模樣的嬷嬷打一照面,就沒有多客氣,直接道:

「芳兒,我家主人有請。」十足纡尊降貴的語氣。

「我可不是昭勇侯府的丫鬟,你說請,我可不一定讓請。」只有五鬥米能讓小芳折腰,至于其它與她飯碗無關的人事物,她懶得給好臉,更何況她與這位婦人已經有過幾次不愉快的會面。

「不知好歹。」冷哼。「別以為你知道點無關緊要的消息就能拿喬,你一個低三下四的丫頭,竟敢托大至此。來人,帶走!」說完喝令身後兩名丫頭架人走。

「喂!桂花大嬸,你這是做什麽?我是明宣侯府的人,可不是你昭勇侯府的,你敢亂來!」小芳揚高聲音,倒也引來周邊一些人側目。

桂花?白雲心思電轉,立即明白了情況,于是側轉過身,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名叫桂花的嬷嬷。

看起來是混得很出息。一個不是家生子出身的丫鬟,能在偌大侯府混成受倚重的管事,可真是不容易的事。若不是立過大功,就是與主子有極深的情分,就不知道這位桂花大嬸憑恃的是什麽了。

由于打量得太專注,沒發現賀元的到來。

「在看什麽?」他在她耳邊問。

「啊!你也來了。」白雲被他小小驚了下。不是驚于兩人太過靠近,而是驚于他都如此近她身了,她竟然沒有察覺。這對她來說,實在很不可思議。所以她多看了他兩眼。

賀元當然感覺得到她目光的不同,微揚着眉,無聲詢問:怎麽了?

她搖搖頭。「沒事。」一時想不通,就不想了,還是先專注眼前的事吧。

「這個婦人就是桂花。」賀元跟着看過去,也認出人來了。

「她似乎在昭勇侯府很有地位。」這實在沒道理。像這種外頭采買進府的下人,通常不可能混得太體面,畢竟主家向來優先重用家生子,近身服侍的工作,輪個八百遍也落不到外頭買來的身上。像小芳這樣,要日後真能在廚房稱霸,就算是混出了大成就,可以衣錦還鄉啦。

賀元低聲在她耳邊簡單說明道:

「她在十七歲以前,只是個燒火丫頭。與李順兒同期被采買進府,兩人交好,以姐妹相稱,卻因為沒貌沒才不伶俐,所以境遇大大不如李順兒。後來李順兒産後病亡,她卻被提拔到夫人房裏當粗使丫鬟,後來又被指派給現任這位昭勇侯當嬷嬷。随着昭勇侯在府裏地位日高,她也跟着雞犬升天。如今,這位桂花還算是昭勇侯的半個岳母呢。」

「半個岳母?」白雲想了下,道:「她把女兒送給昭勇侯當妾室?」

「一個下人之女,哪裏當得妾?只是個通房罷了。」大雍朝對妻妾的定位是很嚴格的。一般家奴服侍了主人,雖然大家口頭上叫一聲姨娘,卻依然只是上不了臺面的通房,永遠晉身無望;就算生了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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