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１５章：借命

天空囤積着大片的雲層，皎潔的月光透過厚厚的雲層傾瀉而下，明月躲在雲層中時隐時現……

後院水井旁，一白色身影焦急的在那走來走去，時不時的朝門口張望幾眼，似乎在等誰。

微風乍起，卷起一地的落葉，男子下意識的環住雙肩，嘴裏喃喃自語：“怎麽還沒來？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淺憶站在他身後默默注視了他許久，“你在等誰？”她突然問。

男子猝不及防，猛地轉過身，見身後不知何時站着一女子，臉“唰”的一下紅了，慌亂的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是誰？”

“我是這府裏的丫頭，你在等誰？”淺憶随便诹了個身份。

誰知話一出口，男子激動的走到她面前，“是翠娥讓你來的嗎？”

“翠娥？”淺憶眼角微皺，翠娥是誰？

“你……你不是翠娥的丫頭！”男子見她一臉茫然，頓時慌亂起來，雙目瞪大十分驚恐的看着她。

“翠娥，你要等的人是她？”淺憶将他的緊張樣看在眼中，只覺有些好笑。

“不……不是……你別亂說，小生……小生沒有等誰。”男子目光躲閃，狡辯道。

淺憶輕笑，故意吓他，“是嗎？剛剛還翠娥呢，這會兒又說沒等誰，騙誰？”

“你……你別誤會！”男子急的臉色慘白，雙手亂擺，“小生和翠姨娘之間清清白白，你千萬別亂說！”

“我什麽都沒說，你這麽激動做什麽。”淺憶眉眼微挑，“你和翠姨娘是什麽關系？”

“我們只是單純的表兄妹關系，你別亂說！”男子漲紅了臉，對淺憶怒目而視。

又是表兄表妹的戲碼……淺憶有些無趣的搖搖頭，她雖然行走陽世時間不長，可是這表兄表妹的戲碼卻聽了不少，搞得她現在随口就能诹出一段。

“你……是怎麽死的？”淺憶斂了笑，“死了多久？為何滞留人間？”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的戾氣，後院那沖天的戾氣是從何而來？

“死？小生死了？”男子先是皺眉，接着瞪大眼，随後像陷入一團迷霧中，滿臉茫然，“小生死了？小生怎麽會死？”

“人死如燈滅，本應魂歸地府，而你卻滞留陽世不歸，可是有心願未了？”淺憶循循善誘，“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

這只糊塗鬼，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說出去真讓人笑話。還有黑白無常，辦事能力竟然這般不靠譜，這麽大的一只魂魄藏在梁宅中，他倆竟然沒發現！

男子垂下頭，猶豫了許久，才吞吞吐吐道：“勞煩姑娘幫小生帶句話給表妹，小生答應她的事辦不到了……”

黑白無常收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當看到杵在淺憶身側的男鬼後，臉上頓時露出錯綜複雜的表情，這男鬼……是從哪冒出來的？

昨天他倆在這宅子裏轉了大半天，半只魂魄都沒發現，他是從哪……鑽出來的？

“帶回去吧，順便查查他生前的過往。”淺憶斜了一眼還沉浸在“自己怎麽死了”這曠世難題中的男鬼，對黑白無常道。

“是！”黑白無常表情極為尴尬，眼前這只突然冒出來的男鬼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身為鬼差竟然找不到鬼魂的藏身之處，簡直是奇恥大辱。

黑白無常将男鬼帶走，院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破舊的院門被人推開發出“吱啞”聲，淺憶下意識的躲到陰暗處，只見一坨黑影走了進來，圓滾滾的像只大球，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個人。

對方一手提着燈籠，另一只手中拎着一只食盒，鬼鬼祟祟的走到水井邊，然後打開食盒，從裏面取出一碗東西倒入水井中，随後如來時一般鬼鬼祟祟的走了。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淺憶看到井中突然竄出一股戾氣，将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吞噬殆盡。

淺憶好奇井中到底飼養着什麽，她走到井邊，借着淡淡的月光朝井中張望了幾眼，井水清澈透明，井中有張和她一模一樣的面孔，那是她的倒影……

奇怪！

她皺起眉頭，方才那股戾氣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一切只是她的錯覺，這井中到底躲藏着什麽？

黑白無常将男鬼帶回地府，一番盤查之後才弄清事情原委，原來這秀才姓劉，死了半個多月了。自小家境貧寒，有個一起長大的表妹，大約半年前，表妹沈翠娥被梁富貴買進府當小妾，劉秀才進京趕考途中丢了盤纏，便找到梁府問沈翠娥借盤纏。

得知沈翠娥過的并不好，劉秀才許諾，将來高中定将沈翠娥贖回來。那日，沈翠娥的丫頭找他，說沈翠娥在後院水井邊等他，劉秀才如期赴約，誰知在井邊一等就是大半個月，連自己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更別提是怎麽死的。

當鬼當到他這份上也是萬中無一。

更讓黑白無常奇怪的是，陰陽簿上明明寫着這劉秀才還有五十年的陽壽，他是怎麽死的？

陰陽簿被打亂這可不是開玩笑，兩人忙将此事告知冥王，冥王聽完大手一揮，召來淺憶，讓她務必查清此事。

對于冥王什麽事都往她身上丢的行為，淺憶已經見怪不怪，冥王使喚她已經使喚上瘾了，找個機會得好好治治他這臭毛病！

忘川河上，相對于前幾日清淨了不少，橋邊架着兩口大鍋，孟婆拿着湯勺不停的在鍋裏攪拌，看到淺憶，孟婆老遠就朝她招手，“丫頭回來啦？”

淺憶嘟着嘴走過去，見她沉着一張臉，孟婆笑道：“可是冥王又給你安排了新差事？”

淺憶點點頭，一屁股坐在橋邊，雙手托腮很是郁悶，“孟婆，陰陽簿上寫好的東西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孟婆放下湯勺坐到她身側，“每個人一出生，命格便被寫好了，然後轉交到冥界，生老病死都是嚴格按照生死簿上走。”

“可是有人明明陽壽未盡卻死了。”

“陽壽未盡死了也能還陽。”孟婆說道，“不過這個得看情況，若是被人借命了，死了就無法還陽。”

“借命？”淺憶疑惑，“什麽是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