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6)
下來,這才不過十多天的時間,竟然先後被倆美女搭讪,還都是絕色級別的,這種事情也未免太反常了,馮丹心中難免稍微有些在意了起來。上次的歐陽情也就罷了,人家怎麽也算是故知,很可能也是有備而來,早就盯着她多時了的,這回這個可完全是個生面孔啊?
更不要說,她同歐陽情分開之後,為了行路方便,早都已經重新易過容,換做男裝打扮了。
她現在的外表也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少年,丢進衆位出來混的江湖大游俠們中間,基本上就看不見人了。
這樣都還有如此質素的美女搭讪,馮丹這回倒是真有些驚異了。她當下便也停住了腳步,轉回身看時,卻見那美女的眼角正有意無意瞄着樓上,她心中頓時了然。
她就說自己專門用了峨眉特制的“普通人面具”,易容成了這麽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一路上也都平安無事地過來了,怎麽一到了廣州就忽然會有這麽漂亮的美女跟自己搭讪呢?原來是她想多了,看這美人這眼珠子歪的,都飛到樓上去了,估計正跟那上頭哪個犄角旮旯裏貓着的男朋友賭氣呢吧?
馮丹心中覺得好笑,忽又想起葉孤城,倒覺得沒有什麽意思了,于是只微笑着搖了搖頭,便預備進客棧。不想這姑娘竟還不肯放棄,只見她又上前了一步,滿面含笑地柔聲道:“我姓薛,叫做薛冰,不知道公子有無興致同我一道移步西園,嘗一嘗這裏最好的鼎湖上素?”
原來這美人竟然是薛冰,如此說來,她打望着的那樓上的男人,豈不有很大的概率就是陸小雞?
馮丹心念才轉,已經看見二樓的欄杆旁,一個身穿紅披風的年輕人正低頭看着自己身邊的美女,能把那麽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牙痛表情都弄得潇灑萬分的,不是天下聞名的陸小雞又是哪個?
大約是因為順利過了第一關之後,日子過得太懈怠了點兒,馮丹竟然忘記了,即使換了這繡花大盜副本,陸小雞同學也一樣不會漏掉出場的,而且身邊的美女也一定是會及時更新的。這就是真·男豬的光環效應啊!看看,才通關了金鵬王朝,發現前暧昧對象竟然是隐藏小BOSS之後,還沒蔫多久,一刷其他副本,立刻就換了新緋聞女友。呃,怎麽說呢,這薛冰妹子還算是不錯的,總比自己那個挂名的腹黑表妹好多了去了……
還沒等馮丹就這個問題吐槽上兩句,誰知道那陸小雞看了薛冰幾眼之後,竟忽然将目光轉向了馮丹身上。繼而眼神略變,竟然似乎已經生疑。馮丹只覺得心中一震,略一分神,手腕已經給薛冰握住。還沒等馮丹做出什麽反應,她的耳邊已經傳來一個異常輕柔的聲音:“這位姑娘得罪了,能否幫個忙,同我一道出去?”
馮丹倒是忽然明白了過來,原來薛美人表現得如此豪放,是因為已經看穿了自己是女扮男裝的啊。不過是擦身而過的時候碰到了些許關鍵部位而已,這都能看出來真相,這妹子也太犀利了,不愧是敢跟陸小雞談戀愛的妹子啊。
不過可惜,犀利是夠犀利,但人難免還是太單純了點兒,妹子果然還是太年輕啊。
就算陸小雞沒看出她馮丹是女人,被妹子你這麽誇張地一表演,他只怕用腳趾頭也猜得出來了。還故意咬耳朵說悄悄話,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好吧?
然而她緊緊靠過來,頗有些軟玉溫香的感覺,一張臉漂亮得不像話,美麗的大眼睛裏竟偏偏有些天真,混合成一種奇異的魅力,幾乎讓人無法抗拒。加上她的手勁兒也确實不小,簡直都已經可以同章魚媲美了,馮丹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一時間不知道是先用力甩掉她好,還是先跟她講講正常人萍水相逢時的相處之道好。
依着馮丹的本意,是想着先脫身為上,然而現下既然已經知道陸小鳳也在這兒,馮丹心念一轉間,已經重新做了決斷。她看着薛冰的笑臉,當即也含笑點了點頭,一面順勢握住薛冰的手,一面笑着道:“原來是薛姑娘,幸會幸會,在下馮丹。久聞西園的鼎湖上素連神仙都愛,難得薛姑娘有此雅興,馮某便陪姑娘一同領略一番,卻也是件極難得的雅事。”
聽了馮丹這話,薛冰的俏臉立刻帶上了春天般的笑容。她立刻挽住馮丹的手臂,同馮丹如同熱戀中的情侶一般相依相偎地出了院子,徑往西去,直跌破了一衆圍觀人們的眼鏡。衆女士們頻頻側目,小聲議論着薛冰的大膽妄為、有傷風化;衆男士們則紛紛嘆氣,惋惜着為啥剛剛自己不上,白便宜了馮丹這“其貌不揚的少年”豔福不淺。
這些也就罷了,但是馮丹轉過身的功夫,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殺氣一閃而過。擡起頭看時,卻又沒有見人。她心中微動,面上卻仍是十分平靜,眼角的餘光早已經把圍觀的人群又掃了一遍。果然,很快便見到有個邋邋遢遢的年老乞丐正在街角蹲坐。他狀似專心地啃着手裏的半個饅頭,一雙眼睛卻暗蘊精光,顯見着有一身極高的武功。
對薛冰接近其他男人這種事生得出來殺氣的,除了陸小雞,竟然還有別人?這事情倒是愈發有意思了。
電光火石間,馮丹已經有了個大膽的猜想,只是這猜想是不是真的,還需要一點驗證。
她心中不斷盤算,臉上的微笑卻仍是毫無破綻。一片紛擾中,她同薛冰神色如常,含笑晏晏,相攜而行,仿若情侶一般的親密,旁若無人。然而等到一出了衆人的視線,薛冰便立刻松開了馮丹的手,紅着臉施禮道:“方才是我冒昧了,多謝姑娘仗義相助。”
馮丹擡頭看時,見她粉面微紅,十分可愛,然而眼中卻隐隐有些擔憂之色,又帶三分可憐。
怎麽也算大半個劇情帝,見了薛冰這個情形,馮丹大約猜到了她擔憂的是何事了。故而她也不多問,只笑着道:“小事而已,何足挂齒,薛姑娘想是同情郎吵嘴了罷?拉了我作伐子倒不要緊,只是有些男人,是冷不得的,若他來尋你,還是想着怎麽揭過去這節兒才好。”
聽了馮丹這話,薛冰的臉已經羞得通紅,神情卻瞬間有些萎靡了下來,喃喃地道:“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夠再來尋我了……”話一出口,倒自覺有些失言,一張粉面更是紅潤欲滴了。
馮丹也不想深究,再者她也确實有事。方才雖然勉強算是江湖救急,但是她私心裏其實也有利用這個機會避開陸小雞的意思。現下兩邊的事兒都了了,她便也禮貌性地拱了拱手,準備轉身告辭。
那薛冰原本不過就是同陸小鳳在賭氣,現在這麽折騰了半天,一口氣早已經消了。她出身于神針山莊這樣的武林世家,教養本就是相當好的。雖然在江湖中歷練得還不久,但看人的眼光倒還是不錯。故而她雖然剛剛是氣極了找人做戲激那陸小雞,但也不是随便找個人就可以的。又兼這會兒冷靜了下來,看着馮丹進退有度,舉止合宜,早已經看出她并非尋常人,倒還真得存了個結交的意思。
故而她又趕上前兩步,柔聲道:“今天這一回,本是我的不是,姑娘仗義,無以為謝。此時天色将晚,姑娘若無急事,咱們便就同去用飯如何?”
注意到那老乞丐果然也跟來了附近,馮丹暗暗嘆了口氣,臉上卻仍是挂着微笑。她看了看薛冰,笑着道:“薛姑娘客氣了,用飯就不必了,倒是我這裏有些小事,需要姑娘幫忙。”
薛冰笑道:“不知馮姑娘有何事,但講無妨。”
馮丹笑道:“這事情簡單的很,我想要的是……姑娘的性命。”她略頓了頓,方才将這一句話說完。話音還沒落,她已經閃電般地出手,素手輕揮,直取薛冰的要害。
這變臉的速度實在太快,薛冰不禁大吃了一驚。她武功不弱,反應原本也算不慢,但是因為這片刻的遲疑,加上馮丹的出手也實在太過淩厲,她便再也躲避不開馮丹的這一擊。
眼看着她就要傷在馮丹的手中,斜刺裏卻忽然沖出一個人來。如同幻影一般,堪堪架住了馮丹這要命的一擊。
此人的身法甚為迅速,饒是馮丹,都沒有看清楚他的出手。好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故而也不再出手,兩人拆解了一招,便雙雙後退,心中不由得都是一驚。
最吃驚的,自然還是薛冰。
她瞪着馮丹,驚怒道:“你,你這是幹什麽?”
那老乞丐也早就直起了身,一雙眼睛精光四射,緊緊盯住馮丹,哪裏還有半點兒衰老的樣子。
看着這個架勢,馮丹反而倒笑了起來,拱手施禮道:“薛姑娘請恕罪,是我冒犯了,只因為方才在客棧外,我見這位兄臺似乎在暗中盯着姑娘,恐怕他對姑娘不利,故而才有此一試。沒想到這位兄臺竟是姑娘的熟人,看來是我想錯了,慚愧,慚愧啊。”
馮丹這麽一說,薛冰才恍然大悟,立刻把關注重點放在了身邊出手救自己的“老乞丐”身上。而那“老乞丐“的眼神卻忽然有些尴尬了起來,目光也有些飄忽,顯見是在考慮退路了。
薛冰看着他的臉,忽然驚呼道:“你,你是司空大哥?”
“老乞丐”渾身一震,連連搖頭否認道:“不是,我不認識你。”
可惜他剛剛的手還抓着薛冰的胳膊,一副忠心護花的模樣,就算是這麽說,也實在沒有什麽說服力。
馮丹微笑,心中略松了一口氣,也不去管這兩位的牽扯,靜悄悄地離開了。
有司空摘星在,這妹子的安全應該略有保障了。總比她一個人在外晃蕩,最後莫名其妙地被金九齡那厮弄死了的好。
至于大小姐和偷兒,會有什麽結局,就不是她該關心的問題了。之前的猜想都一一得到了驗證,馮丹對接下來要發生的劇情,也更有了幾分底,而心中的焦急擔憂,便也就更甚了。
要是她沒有記錯,陸小鳳此來廣州,是要去夜探東南王府的,而且,就是在那裏,接了葉孤城的一招天外飛仙。
而他們的這一次交手,似乎便是觸發決戰紫禁之巅劇情的導火索。
兩個遺世獨立的絕頂劍客,大約早晚都會有一次遭遇,但是,若不是因緣巧合跟同一個偏巧也是天下聞名的絕頂高手過過招,那麽,這一種想要對決的心,大約也不會如此地難耐。
馮丹舊時看這個故事,只覺得葉孤城心思深沉,西門吹雪性情純正,那一戰竟不是劍的對戰,反而是心的對決。
自古邪不勝正。
但是卻又有一句“成王敗寇”在後面等着。
把皇帝老兒拉下馬這種事情,成功了就是英雄,失敗了就是邪魔。可憑什麽就說,葉孤城就是邪,西門吹雪就是正?就因為,白雲城主未戰已經先敗了麽?
跟全書第一男豬腳陸小雞對着幹,哪怕是神仙,恐怕也不會贏的。
何況一個心已經在搖擺了的劍客。
真正的枭雄,不應該懷疑自己的道路,否則,便無法成功。
夜色如水,東南王府已經近在眼前。
馮丹輕輕地嘆了口氣,從懷中摸了條黑巾蒙在了臉上。沒想到,夜探王府什麽的,果然還是得來上一次,簡直是武俠劇必備橋段啊,有木有?
收拾停當以後,她飛身上了牆,半點兒聲音也沒發出來。跟着如同貓兒一般滑下地,開始往府邸深處摸去。
這王府她來過一次,雖然不算熟門熟路,但也很順利地接進了內院。面前是一大片空曠的空地,穿過這片空地,就是內府了。
看着面前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兵士列隊走過,馮丹屏息凝神,剛要趁着兩班交替的空擋飛身而過,卻忽然見到前面屋角閃出來一個人影。
那輕捷的步法,靈活的身手,頓時引起了馮丹的注意,難道,是陸小雞?
還沒等她看清楚,對面的屋頂上已經站起來一個人。
白衣如雪,一雙眼睛在黑夜裏如同寒星般明亮。
馮丹心中大震,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跟着,她便見前面屋角那剛剛如燕子般飛起來的人已經如同一塊石頭一般沉下了身子,落在了地上。
就在這一剎那,那白衣人已經出了手。
只見銀色的劍光,如同一道白練一般飛向那剛落地的人影。
輝煌、美麗,迅疾、鋒銳。
舉世無雙。
馮丹的瞳孔忽然收縮,她忽然淩空而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昨天加班加晚了,今天補上,大家都過節去了麽?好冷清呀……默默地爬走^_^
☆、53最新更新
雙劍相交,火光四溢。
馮丹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量從劍身上傳導過來,登時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便如同一口裝滿了石頭的麻袋一般直直墜落下去。
不愧是正版的天外飛仙,這效果真是太霸道了。
自己果然還是太沖動了點吧?竟然真有膽子直接去接天外飛仙啥的……馮丹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苦笑,想要提氣緩沖緩沖下落的速度,卻只覺得丹田一片虛空,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她無奈只得咬緊了牙,做好直接摔到地上的準備。
地上那蒙面的人顯然也沒料到半路會突然殺出個人來,竟然還能接下沖着他來的這如此厲害的一劍,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故而他難免有一瞬間的愣怔。但是他反應卻是不慢,很快便已經發現了馮丹的異樣,于是立刻足尖點地,預備飛身來接住她。然而下一瞬,馮丹卻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已經落入了一個熟悉的微涼的懷抱。
面上的黑巾早在下墜時脫落,馮丹忽然覺得沒有勇氣去面對抱住自己這人那雙明亮的眼睛。可惜整個空地上此時已經燈火通明,她的整個人都在他的懷中,早已經無處遁形。
到了這個時候,站在地上的那名夜探蒙面人也大大方方地摘去了蒙面的黑巾。明亮的燈火映照下,他臉上那标志性的四條眉毛神采飛揚,果然,就是那個“哪裏有閑事哪裏就有我”的陸小雞。
而抱住了自己的這位,自然就是白雲城主了。
馮丹看着他幾乎已經快要挂霜的臉和比平時更冷峻了幾分的氣場,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虛,本想扯出個笑容來緩和下,卻只覺得體內氣血翻騰,似乎稍微一動就要噴出血來。
當下她不敢再亂動,只好閉上眼睛裝死。
誰料剛剛閉上眼睛,那邊的陸小雞已經開口問道:“白雲城主?”
葉孤城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
馮丹倒是有些吃驚,按照劇情,城主你應該接一句“陸小鳳?”的啊,怎麽不照劇本演了?
她這點兒驚異還沒過,旁邊不遠處卻已經響起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輕笑着道:“真不愧是陸小鳳,竟然能在守衛如此森嚴的王府中來去自如,實在讓人敬佩。”
馮丹聞聲轉頭,便見到一張熟悉的臉。臉還是那張十七八歲的少年的模樣,但是這氣派可就完全不同了。
馮丹只覺得更加驚詫了,怎麽不但葉城主脫離了劇情,就連小王爺都出場了?而且看這氣勢,不過一個月沒見,這熊孩子竟然還忽然由天真賣萌的正太轉型成了中二腹黑,簡直是太讓人接受不能了。
她這麽略一分神的功夫,已經壓制不住翻騰的氣血,登時一口鮮血又吐了出來,染紅了白雲城主雪白長袍的前襟。
葉孤城看着她這樣,面色微微一變,似乎有話要說,卻終究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只是出手點了她幾個大穴之後,便抱着她飛身離去。只剩下陸小雞一個人站在圍滿了王府衛士的空地中,無奈地摸着胡子,獨自一人同衆人環繞的小王爺對峙。
他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可惜,白雲城主沒給他這個機會。
馮丹躺在葉孤城的懷裏,一動都不敢動,她能感覺到他壓抑着的怒火。也有些為自己方才的莽撞而不安,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卻并不後悔。
葉孤城抱着她一路疾行,很快就到得一處小院。夜色之中,可以見到茂盛的竹子随風搖曳,竟是個十分清幽之所。
因着被葉孤城封住了大穴,馮丹的內傷倒也沒有立時發出來,故而她還有興致觀察環境。然而,等到她給他抱着,徑直進了房,繼而被放到了床上之後,她才感覺到不對來。
看着葉城主堪比陰天的臉,馮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默默地低下了頭去。
然而城主大人卻并沒有讓她做鴕鳥的意思。片刻之後,便聽得他清朗冷峻的聲音響起,緩緩地道:“你竟然為了他,來硬接我的劍?”
聽出話中明顯的冰冷和不悅,馮丹在心中哀嚎了一聲,心道,果然,城主大人您還是生氣了。不過,這語氣怎麽有點酸?不會是想歪了吧?莫非,這種感覺,竟然是城主大人您在吃醋?
而且,這詭異的對話模式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的高貴優雅的丹鳳模式在面對着別人的時候都用的好好的,單只是碰到了城主,就會退化得一幹二淨。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即使是真愛,不站在對等的立場上,也是不行的吧?
想到了這裏,馮丹深深地吸了口氣,擡起了頭,微笑着道:“我為的不是他,只是想認認真真接上城主一劍,如此而已。”
葉孤城的表情一窒,目光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沉聲問道:“為何忽然想要如此?”
馮丹笑道:“只是想試試傳說中天下第一的劍法,确實很厲害。”
她一面笑着,一面在想着如何開口說起自己真正的來意。雖然很難開口,但是,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好再繼續拖下去了。
葉孤城沒有動,仍是靜靜凝視着馮丹的雙眼,雖然什麽話都沒有說,但他的眼睛似乎有種看透人心的力量,讓馮丹完全無法再僞裝下去。
不愧是城主大人,看來不照實把心裏話說出來,是過不了關了。但是說了的話,那結果恐怕不用十分的想象也是可以猜得到的。
馮丹嘆了口氣,表情也慢慢凝重了起來。她重新擡起頭來,直視着葉孤城的眼睛,終于還是定下心,緩緩開口道:“我此去峨眉,路遇了一隊黑衣人伏擊。”
葉孤城的神色沒有變,一副靜靜傾聽的模樣,馮丹便也就慢慢将獨孤一鶴受傷,峨眉險些被滅門的事一一說給他聽。
說完了之後,她便停了下來,只靜靜看着葉孤城,不再說話。
葉孤城凝視了她片刻,忽然嘆息了一聲,緩緩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看着他平靜的眼神,馮丹忽然覺得心中一陣刺痛,到了這個時候還這麽沉得住氣,難道非要她再說得直白些麽?
不過,一次說清楚也好,總好過生活在幻想的泡沫裏醉生夢死。
想到這裏,馮丹咬了咬牙,終究還是苦笑道:“獨孤掌門說,那日在晉陽城,他原本請來救他的接應,并不是城主。”
葉孤城仍是十分平靜,只是眼中似乎多了一點兒別的東西。他看着馮丹,沉聲道:“不錯,我同他此前,不過只見過一面。”
馮丹心中一陣發涼,卻仍是忍不住接着問道:“那城主又知不知道,這一次伏擊我同獨孤掌門、血洗峨眉的黑衣人裏,有一個人的劍上,帶着王府的标識?”
葉孤城平靜地應道:“我知道。”
這麽說的意思,也就是承認了。
難道一直以來的一切,都不過是個局?
就為了他們的那所謂的大事麽?
馮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說不出話來。然而此情此景,她卻又偏偏受不了同他長時間的沉默以對。
所以片刻之後,她終究還是扯出來一個慘淡的笑容,聲音卻不免有些嘶啞,緩緩地道:“原來如此。”
她只覺得周身籠上一層刺骨的冰冷,心中卻似有一把火在燒。她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方才心神激蕩,可能已經重新引發了內傷。只是忽然不想再在他的面前示弱,馮丹咬緊了牙關,硬撐着站起身來,苦笑道:“不管怎麽樣,還是多謝城主幾次出手相救。作為報答,有一句話留給城主: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不是籌劃得好就一定可以成功。還望城主珍重,我便就此別過了。”
說完之後,她看也不看葉孤城,便徑直往門口走去。
才走了兩步,便只覺得眼前一花,葉孤城已經攔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他依然平靜如水的臉,馮丹忽然覺得怒火中燒,雖然知道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了結的,但是此時此刻,在這個身心俱傷的時候,她真得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倒下。
若是平時她或者還能冷靜地觀察他的表情,大概很快就能從他的目光中看出異樣來。然而這一晚,她竟似忽然失去了耐性,只想着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療傷。
所以她只是擡起了頭,雖然沒有說話,但滿眼的冷意已經足夠表明了她的立場。
葉孤城卻還是沒有動。
看着他的雙眼,馮丹忍不住嘆了口氣,苦笑道:“你這又是何苦?”
她本來還想試試繞過他離開,卻忽然發現,她似乎已經連擡腳的力氣都沒有了。
即使她再不想示弱,她的內傷卻再也壓制不住。
倒下之前,她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句:“殺了我罷。”
雖然這句臺詞異常狗血,但是她忽然發現,此時此刻,沒有什麽其他的話更能表達她內心的情感。
這坑爹的世界,這坑爹的感情線,幹脆死了算了。弄成相愛相殺的結局,不也挺好?
但是顯然,這一次她沒有攤上這樣的設定。
所以她還活着。
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掌心溫熱,傳來陣陣暖流,湧入體內。原本翻騰的氣血漸漸平息,這顯然是有人在幫她療傷。
窗外月色明亮,竹影映在床上,在對面那人俊美的臉上投下斑駁的暗影。
他顯然也已經察覺到了馮丹的蘇醒,不過同她相對的掌心卻并沒有分開。
感覺到他運功已經到了關鍵時刻,馮丹也不敢亂動,這時候走火入魔,他們兩個人就都廢了。
半個時辰之後,馮丹吐出最後一口淤血,體內的經脈已經全部暢通,而天色也不過剛剛微明。
她看着葉孤城額頭沁出的細密汗珠,只覺得心中五味陳雜。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們要做的事,我大抵都已猜到……你本該殺了我的。”
她本來已經做好了繼續被冷凍的準備,沒想到葉孤城這一次卻竟然開口回應了她。不過說得卻是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聽了馮丹的話之後,葉孤城看着窗外的竹林,緩緩地道:“這屋子是我素日閉關練劍所用,從無第二個人來過。”
馮丹略微愣了愣,覺得他這話中似乎帶着深意,連着之前的種種事情仔細一想,已經大致猜到。
她輕輕嘆息了一聲,心終于還是慢慢軟了下來,幽幽地道:“我明白,只是如此一來,你那一件大事,成數恐怕便更低了。”
一個真正的枭雄,是會為了成功不擇手段的,不應該為任何事、任何人動搖。
做不到這一點,還想要做大事,必敗無疑。
這其中的道理豈非十分簡單?
馮丹能想得明白,葉孤城又何嘗不清楚?
只是有些事,恐怕心裏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作為用劍的人,要了解一個劍客最直接、最通透的辦法,就是同他一戰。馮丹不惜自己受傷也要接下葉孤城的那一招“天外飛仙”,其實也存了這個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獨孤一鶴的影響,或是自己天性中本來也就有賭博的偏好,她這一回又拿自己的命豪賭了一場。
如果葉孤城真得能動手殺了她,那麽說不定,他的謀朝篡位大計真得能夠成功。
只是接他那一劍的時候,馮丹便已經發現,他的劍法雖然孤高遺世,但是卻并沒有戾氣。
即便是成王敗寇,要采取這麽大的行動,必要的大量的殺戮定然會帶來戾氣。
一個想着謀逆的人,是不會有這樣高潔如天上雲一般的劍法的。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葉孤城沉默了片刻,忽然轉過頭來看着馮丹,緩緩道:“想不想去看看白雲城?”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JQ戲神馬的還是卡了這種事,我會跟乃們說麽。。。默默地爬走。。。寫了半天還是這個樣子,先爬去睡,歡迎大家拍磚,請親們多提意見啊,或者明天睡起來就改了。。。
☆、54最新更新
馮丹聽得葉孤城如此一說,心中倒是不由得微微一震。
她這一次雖然存着個孤注一擲的心思,但是卻壓根兒未料到葉孤城竟忽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故而她不免怔忪了片刻,雖然有些地方仍是不能釋懷,但是心底卻已經微微發燙。想着他待自己,終歸還是不同的。
如此一來,她一時之間便有些失語,竟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才好。而葉孤城說完了那句話之後,便也沉默了下來,只靜靜看着她。他有一雙極亮的眼,馮丹到了現在才發現,她竟從未将他看透。
定定地回望進那雙如潭水般深邃的眼,馮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未及她開口,門外已經傳來一陣笑聲。卻是有人在窗外撫掌,吐字開聲,緩緩道:“未料師父對馮姑娘已然深情如斯,實在是讓人感動。”
葉孤城面色微動,然而很快地又恢複如常。
這聲音清亮動人,似乎是個少年的聲音。馮丹暗暗嘆了口氣,已經猜到了來者是誰。
片刻之後,窗口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果然便是那東南王府的小王爺。這少年今夜一身錦衣,頭上束着紫金冠,站在窗邊微微含笑,通身的高貴之氣。除了臉還是那張臉之外,他同上次見時那個天真爛漫的江湖小菜鳥哪裏還有半分相似?
馮丹輕輕嘆了口氣,她就是說怎麽一個王府的小王爺會天真憨傻到那種程度。就憑着他能順利地活到成年,還能找到葉孤城這樣的人做師父,定然也不會是個白給的。此刻見了這個模樣,方才明白過來,原來有的時候,扮豬吃老虎是很有效的,至少,她當時,曾經是相信了這孩子的僞裝的,足見其表演實在是精彩。
葉孤城的表情仍是一絲波動都沒有。
他不動,馮丹也沒有動。
氣氛一時間便有些沉悶。
東南王世子卻似渾然不覺,只笑着繼續道:“聞說此處乃師父靜修之所,徒兒不請自來,還望師父不要怪罪才好。”
葉孤城仍然沒有說話,但目光卻愈發冰冷。
東南王世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馮丹,笑得愈發燦爛。“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師父素來冷情,王府中那麽多美人、江湖上那麽多女俠,傾慕師父的人如此多,偏偏師父一個都不喜歡。我當師父此生已奉獻給大道,恐無欲于此。誰料師父此時對着馮姑娘卻竟然也說得出如此甜蜜之語,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他說着這種話,表情也十分誠懇,仿佛真得為葉孤城和馮丹高興似的。然而馮丹和葉孤城兩人卻竟似完全沒有聽見一般,仍是靜靜伫立在原處。
葉孤城內心想的是什麽,馮丹無從猜到,但是她心中卻隐隐生出一股子不安來。東南王府的世子,黑衣人殺手團,決戰紫禁之巅,偷天換日,密謀造反……将這些線索一一串聯起來之後,她似乎隐隐抓到了事情的真相。
那東南王世子說了這半天的話,兩個談話對象卻沒有一個理他,然而他卻半分惱怒都沒有,臉上仍是帶着完美的微笑,果然甚是不簡單。
他略略停頓了片刻,忽然悠悠念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他的聲音本就清亮動聽,氣息也夠綿長,念起這詩句來竟很有一種吟哦的腔調。加上他錦衣華服、纓帶飄飄,微明的天色映照之下,真個如谪仙臨世,不帶半絲人間煙火。連帶着聽得人也跟着對那白雲間的城闕,油然而生出一種無盡的向往。
那世子念完了詩,竟似也沉浸在了詩的意境中無法自拔。
馮丹也沒有說話,她是不是也想看看,傳說中的白雲城,在月色之下那美若仙境一般的模樣?
夜靜的好像快要死去,葉孤城卻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他看着少年,淡然地道:“你不該來此。”
那世子擡起頭,緩緩道:“我正該來才是。師父想必忘了,五年前你已答應我,若我劍術有成,便帶我去白雲城。如今看來,師父,确是忘了當日對徒兒所諾。”
馮丹站在葉孤城身邊,聽了這話,心中暗暗一驚,這話聽起來怎麽有點奇怪?不過就是為了一句邀她去白雲城的話,也值得來這麽長的一通?
看着那少年漂亮的眼睛,馮丹忽然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這麽簡單,他似乎說得不是白雲城,而是另外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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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