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七個紅包 假象(入V三更合一更……
沈月柔經過沈鈴兒身前的時候, 她瞪了她一眼,是那種無奈的瞪。
這也算是報答沈家對她十六載的養育之恩,畢竟頂着沈相之女這個頭銜她歲月靜好的活了這麽久, 至少吃穿不愁衣食無憂, 也算是現世安穩。
沈鈴兒你又欠了我一命!
她強迫自己穩着身子走出寝殿大門,屋外冷風撲進她的脖領間, 讓她舒服了許多, 一瞬間似乎清醒了點, 她用自己僅有的理智對身後的翠果說:“無論如何,将我送回珑月閣。”
翠果應了一聲忙跟上她,看她搖搖晃晃磕磕絆絆的樣子, 便緊緊攙扶着她的小臂。
沈月柔的身體裏應該存了不少藥性,她半阖着眼睛, 前胸劇烈的起伏, 視線模糊的她終于踉跄着出了雲梧宮的殿門, 她勉強睜開眼睛,選了一條熟悉的小徑。
“走小路,人少。”
翠果點點頭, 她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怎麽了,想張口去問,可心裏卻知道, 小姐不願意說, 她肯說的話早就說了,她的樣子就像在保護着什麽。
珍寶閣是內務府的一處藏寶倉庫, 裏面以前朝舊畫、歷代典籍居多,這裏位置偏僻,離着禮成宮不遠, 因着裏面的物件都是一些書畫典籍而幾乎被人遺忘,空頂着珍寶閣的名頭,實則都是些被人嫌棄的無用之物。
藏寶閣一般都無人看守,若有人要進去尋些東西,只要有妃位以上主子的宮牌去內務府尋了鑰匙,自己過來開門進去即可。
太後此刻在禮成宮裏與明慧大師談佛,想起來舊時曾讓宮裏的畫師給自己畫了幅畫,便讓連枝去內務府取過來。因着時間久遠,內務府将畫卷收到了珍寶閣裏保存,連枝又從內務府取了鑰匙,走到珍寶閣的殿門前。
珍寶閣的銅鎖上了鏽,連枝費盡擰了半天才将它打開,正想着緩口氣揉揉發酸的膀子,突然看到有道人影搖搖晃晃從遠處走了過來,便警覺起來。
“什麽人在那裏?”
這時兩個少女一左一右依偎着從細雪裏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穿着淡青色鬥篷,盈盈弱弱腰肢纖細,那五官精致的像剛從畫裏走出來的仙子一般,看清樣貌後,連枝趕緊迎了上去:“沈美人怎麽到這來了?”
走近一瞧,只見沈月柔面色潮紅,朦胧的眼神迷離含霧,瞧着像是寒潭一般噙着水珠,竟讓連枝這個小太監心神蕩了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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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灑灑的雪又開始飄了起來,将整個大地籠成雪白,風一吹那些枯枝上團着的積雪便簇簇的落下來。
沈月柔手捂着額頭腳下一軟,踉跄着向前一撲,眼瞧着就要摔倒了。連枝根本沒來得及想什麽,一伸手沖上去趕緊把人扶住。
滾燙的手掌覆在連枝的小臂上,讓他像被匕首刺到一般猛地收回,但沈月柔也因此身子重心不穩再次撲向前,翠果用力在她腰間托了托,仍是沒能将她扶穩,沈月柔軟着身子癱到連枝小臂上。
連枝別過臉擔着手抓住沈月柔,猛地抻到自己身邊,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眼上:“我來吧。”
翠果應着聲才緩緩收回扶在沈月柔身上的手,感謝的沖連枝點點道:“我家小主在雲梧宮吃了點果酒,哪知不勝酒力又吹着冷風,現下酒力上來,恐怕是無法回珑月閣了,我又怕遇上哪個娘娘在沖突她們,想着這裏僻靜,能不能歇歇腳。”
連枝終于尋了個舒服的角度将沈月柔的一條胳膊但在自己肩頭,諾着道:“我送沈美人進去休息一會,你回去拿些醒酒的湯水來。”
沈月柔努力想睜開眼睛,但那視野裏模糊扭曲誇張的線條讓她害怕,但那種可怕的念想沖進她的大腦,她恨不得鑽進雪裏打個滾。
翠果看着連枝将她攙扶進了珍寶閣才轉身往珑月閣跑,跑了兩步腳底打滑,一頭栽倒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使勁揉着膝蓋,撐了半天才緩緩站起來,每走一步都顫抖一下。
珍寶閣內分為上下兩層,下層是典籍書櫃,上層是書畫珍藏,還有個靜室供人休憩,連枝想都沒想就把人攙扶上了二層。繞過幾個木架子後,終于轉到後面的靜室。
靜室外有一個金線繡花屏風,再向外有一層珠簾遮蓋。
連枝将她扶到靜室裏,裏面有張軟榻,将人安置在榻上後,他又從牆角的木櫃裏拿出一條薄毯,輕輕蓋在沈月柔身上。
他松手剛想退出來,卻看見沈月柔閉着雙眼,一把攥住自己的手指,想都沒想就将手指放進口中。
連枝抽了幾下都沒将自己的手指抽出來,也許是他的動靜刺激到了她,那口中軟舌一卷手指下一刻就狠狠咬住。
連枝“啊”了一聲,指尖傳來錐心的刺痛,但他仍是沒有收回手指,似乎這樣的行為能讓她舒服一些,她修長白淨的手指使勁攥住連枝的衣襟。
沈月柔在一刻才知道那藥的效用竟然是如此可怕,從心底生出的渴念幾乎像一團烈火将她狠狠包圍起來,不住的撕咬啃噬她,擊潰了她最後一點理智和堅持,她難過的想哭,也可能真的哭出來了,她被那種痛苦炙烤着,仿佛地獄的業火般茫茫一片,無處可逃,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蓮花業火。
她漸漸失去理智,她想解脫,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她伸着手指在一片火海中摸來摸去,直到有個東西冰冰涼涼的放進她嘴裏,她毫不猶豫的狠狠咬了下去。
終于,那東西被她咬透了,一股溫暖的腥熱順着發燙的喉間緩緩流了下去……
此時此刻連枝已經完全肯定,沈月柔根本不是不勝酒力,而是被人下了藥。到底是誰會做這種下作的事情,這是宮中大忌,竟然有人在皇上、太後眼皮底下做這種肮髒龌龊的髒事。
他看着她,她的臉上泛着緋紅,就像初春的海棠那般誘人,眼中含着欲滴不滴的霧氣,襯着她如雪的凝肌,連枝強壓住心底陣陣漣漪,最後他終是将垂下的另一只手緊緊握住她那只四處亂抓的小手。
她的手指滾燙炙熱,手心冒着細細密密的汗珠,握起來軟軟的皮膚滑滑的……
連枝這不是第一次對沈月柔心生悸動。
他是個閹人,本就不配擁有正常男人該有的情感,可他不是木頭,第一次見她時,她在青音殿一舞驚鴻,像個仙子般飛進他的心裏,後來太後賜賞時,是他第一次離她那麽近,她是那麽好聞,淡淡的青草味道,就像夏天一般暖進人心,再後來,他在內務府第二次遇到她,她眼裏含着桃花一般,會害羞會嫣然燦笑。
可那不是對他。
連枝心頭微微刺痛,他沒資格,甚至連保護她的資格都沒有。
他甚至都已經不能算是個男人了。
想到此處,連枝鼻子一酸,一滴淚順着眼角悄悄滑落下來。
而且……連枝還有個秘密,不能告訴任何的秘密。
他年少未入宮時和一個女子早有婚約,後來家鄉鬧疫病,一個村子的人都死了,只有他靠吃土裏的蟲子,喝露水活了下來。後來跑到臨縣,卻被人牙子哄騙賣進皇宮去了勢,成了這種沒根的東西。
連枝有一張極美的臉,就算是個小太監也引來很多宮婢的投懷送抱,太後正是看上他的這張臉還有些用,便将他要到了慈安宮。
有時候臉好看對一個來說太重要了,連枝憑着這張臉到哪裏都能行個小方便,無論是宮婢還是年長的某些公公,都肯為了親近他給他提供一些便利。
他看着眼前的人終于停止了折騰,慢慢安靜下來睡着,他才緩緩将那只手抽出來,看着手指上一排刺目的血坑,他竟不覺得疼,眼中的眸光透着滿足,他将那殘留着血水的手指放進自己的嘴裏。
第一次覺得血竟然是甜的。
就那樣安安靜的享受了一會,連枝才拿出手指,垂頭将躺在軟榻的嬌軀扶正,幫她把對襟上盤扣扣好,又細細的将腰間的衣褶撫平,薄被輕輕拉到她的脖頸下。
戀戀不舍的看了最後一眼,連枝走出了靜室,他緩了緩心緒,擦去眼角的淚痕,用冰冷的手掌給那張漲熱的面頰降溫,當眼底最後一絲煙煴褪去,他才走到木架旁邊去尋找太後交代的那幅畫像。
翻了幾個木架之後,他終于看到幅要找的畫像,吹了吹畫紙上的浮沉,小心翼翼的卷好系上帶子,連枝一只手奉着畫卷,想下樓去等沈月柔的宮婢,但他戀戀不舍的想再多看一眼那人。
每次見她都要小心翼翼隐藏自己那點小心思。
連枝總還是沒有在撩開那扇珠簾,而是負手挺拔的走下旋梯,坐在靠窗的矮幾旁的蒲草墊子上。
矮幾上燃着一爐檀香,袅袅青煙缭繞而上,将他的眼前事物朦胧起來。他躲在煙霧中,怯怯的向樓上望了一眼。只那一眼,他便覺得一切都不重要。
往後就讓他來守護她吧,哪怕只是一條狗,一條只會認路,只會舔舐傷口的狗。
檀香燃燼,珍寶閣的大門終于被人推開了。
翠果一蹦一跳的蹭到連枝身旁,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她笑的如紅蘋果。他在沈月柔便無事。
這太監就是有這種魔力,能讓人心定。
重櫻攙着翠果慌着神走近,她四下張望尋找沈月柔的身影,連枝微微颔首,側頭向樓上看了看,重櫻也看着二樓閣樓,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扔下手裏的翠果,咚咚的跑上去。
“太後還另有交代,我就不耽擱了,沈美人無恙放心。”
連枝彎着眼眉淡淡笑着,翠果覺得那是一朵如蓮般純白的花,一朵開進她心裏的花。
——
沈月柔醒來的時第一眼看見的是挂在床角淡紫色的香囊。
香囊上長長的穗子垂下來,那上面繡着一種小花,可可愛愛的,廉雪說那是一種叫做“荊芥”的草藥,她曾見過一次,成片的生長在家門口小坡上,每年夏末就會開成一片淡紫色,一眼望去就像是紫色的海洋。
這個香囊是廉雪送她的。
她松了口氣,自己既然在珑月閣便說明是安然無恙的。那東西竟然藥性如此劇烈,讓她幾乎喪失了全部的意識,她不敢想像,若是被有心人遇到,後果将是如何。
那是她沒辦法承受的結果。
沈月柔的頭疼的快要炸開,猛地張開眼睛眼前還是暈眩的,還真有幾分像宿醉。她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怎麽回的珑月閣,可記憶似乎只是停留在某個閣樓門口……
“小主!你醒了?”
翠果端着銅盆魚游而入,看到沈月柔睜開眼愣在那裏,高興的叫了起來。她趕緊跑過去将沈月柔扶起來,又把床角的軟枕墊在她的後背上,這才讓她向後靠去。
“翠果,你的腳……”
翠果扶正她後,便跳着去銅盆裏洗了一條帕子,将帕子擰幹淨遞到沈月柔手中。
“走得急了,摔了一跤。”翠果吐吐舌頭,看她愣在那裏,趕緊湊上去幫她擦拭額頭。
“我怎麽回來的?我明明記得去了一個不認識的閣樓,好像還遇到了什麽人……”沈月柔閉上眼睛甩甩頭,輕輕錘了錘額角:“到底是誰?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
“是太後身邊的連枝公公。”
翠果趕緊搭上話:“正好在珍寶閣門口,是連枝公公扶着您在裏面休息了一會,然後奴婢和重櫻才趕到,将您接回來的。”
“是他……”
沈月柔腦海裏浮現出一個長相隽秀清秀的太監,他似乎每次都帶着暖暖的笑意。
不像某人,總是懶懶的還帶着疏離。
“你可曾跟他說我……”沈月柔真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只覺得現在自己嘴裏有股子腥甜,她伸出自己的手指左右看看,沒有傷痕,她感覺自己在夢裏咬到了一根手指,然後還喝了那裏面的血。
可這樣看來,那不是自己的手指。
或許是夢吧。
“現在幾時了?皇上可來了?”
忽然想起離開時自己對那人說的那句話,雖然是脫身之計,可現在在心裏隐隐的期待是怎麽回事?
“剛才劉冉公公來通報過,北疆又來了急報,皇上诏了幾個重臣在曦月殿議事,今夜恐不會來後宮了,他讓您早些休息。”
沈月柔松了一口,但心裏卻有點失落。
她發誓,真的是一點點。
“小主早點休息吧,劉冉公公來時還交代了,明兒要帶着太後和幾個嫔妃去西山的暖宮住上一段時日,特意交代小主要收拾收拾東西。”
翠果将銅盆遞給屋外的重櫻,又提進來一個食盒。
“小主先用膳吧,是重櫻去青音殿後面的小廚房特意為您做的。”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深紅色的食盒,将裏面的飯菜一一掏出:“您看梅香小排、骨渣丸子還有葡萄奶酥,甜點是廉才人送來的。”
沈月柔揉揉自己的肚子,眨着黑亮的眸子說:“我确實餓了。”
她覺得此刻頭痛已經好多了,便自己起了身子,緩緩走到餐桌前,翠果盛了一碗飯擺在她面前,又将竹筷放在她的手心裏,才退到一旁。
“翠果你也一起吃吧,還有重櫻,進來一起吃吧。”
沈月柔看着眼前這七八個瓷碟,感覺重櫻一定是把自己當成狗熊再養了,一到冬天便要儲存能量冬眠等待着春暖花開再睜開眼。
我只是有點懶,還沒那麽懶。
其實平日裏翠果和重櫻也會陪沈月柔一起用膳,尤其是沈府的時候,沈月柔只要在自己屋裏用膳,便會她們陪着一起。
她倆應了一聲,便圍着桌子吃了起來。
翌日,沈月柔披了件新制的墨青色鬥篷簇着柔軟的毛領,站在珑月閣門口等着轎辇來接她去昭營門。不一會便有一頂雕花黃梨木的轎辇慢慢晃過來。
西山的暖宮位于京郊的西山腳下,宮裏有一汪溫泉,暖氣騰騰缭繞着白色的宮殿,頗有幾分仙家氣場。沈月柔只是聽父親說過幾次,因着西山還有一座皇家獵場,沈相倒是随着皇上去獵場狩過幾次獵,至于暖宮他是外臣,沒有資格進入。
今年的暖宮之行,除了太後、皇上還帶了莊貴妃和靜妃還有個嫔位的妃嫔,再就是沈月柔了。這可是沈月柔莫大的榮耀,代表着皇上的寵愛。
至少在後宮衆人眼裏是這樣的。
暖宮裏泡湯池有限,大家又不可能混用,所以每年帶去的人都是有定數的,往年這個殊榮都是屬于賢妃的,今年卻被皇上美其名曰留在宮裏暫管後宮。
這後宮不過這幾個人,皇上不在大家又會有什麽機會作妖,哪還需要管?
賢妃聽到這個消息時只能絞着手裏的帕子,抹抹眼角的那幾滴淚珠。
這能怪誰呢?誰讓自己沒人家那張沉魚落雁的容貌呢?
莊貴妃和靜妃也不見得就比賢妃好到哪裏去,想來一個剛進宮兩月餘的小小美人,竟然能跟她們同轎而行,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被她怎麽迷了心智以至于此。
哦對了,一行人裏還有個人。
沈相的二小姐,沈美人的親妹妹沈鈴兒。
說起這個莊貴妃氣的想捏自己手指。皇上寵一個沈美人還不夠,竟連帶着還要把妹妹也接進來,難道真的要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嗎?
靜妃跟太後、麗嫔在一個轎辇中,太後看着她坐立難安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伸出手拍拍她的袖口,閑閑的說道:“稍安勿躁。”
太後是靜妃的姑母,她自小便喜歡與她親近,進宮後太後也确實對她多加照拂。所以她跟太後說話時自然是更随意一些。
“太後我安靜不下來。您看那個小狐媚子都被皇上擡舉成什麽樣子了?”
太後擡了擡眉,睨了她一眼:“沒有氣度。”
靜妃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一雙黑亮的眸子頓時布上血絲:“姑母說這話,就是刺侄女的心尖了,您是知道的,侄女一向很大度的,這次不一樣,那個沈月柔跟別人都不一樣。”
麗嫔縮在角落裏不敢開口,這轎辇裏酸成這樣的氛圍,她還是裝透明人比較好,千萬別殃及池魚才好,于是麗嫔便閉上眼睛,斜靠在車窗上,裝成睡熟的樣子。
太後“哦”了一聲,問道:“哪裏不一樣?”
靜妃愣了愣,她只覺得皇上對她不同,卻沒真的想過到底哪裏不同,如今太後一問倒是難住了她,只好擦了擦眼角的淚,撅着櫻嘴說道:“不同就是不同,就是好像更喜歡她。”
太後緩緩閉上眸子,輕哼了一聲,心道:你還不傻。
“那你就好好體會一下這喜歡二字吧。”
說完便自顧自撚着手上的佛珠,不再看她。
其實對于太後來說,盡管靜妃是她的侄女,只能說比起來更添了幾分血親的情誼,但無論是誰做她的兒媳婦其實都不重要,只要能給她生個孫子。
要說一開始讓靜妃進宮沒有私心,肯定是謊話,一開始她确實是抱着扶持靜妃上位當皇後的,畢竟這後宮之主的位置能給自己人為什麽流落到外人手裏呢?而這靜妃也确實是她母家裏頂頂漂亮的一個美人,年紀雖然比皇上大了幾歲,但大點會疼人啊。
都說靜妃受寵,可太後眼瞧着卻知道,靜妃根本無寵,每次侍寝之後她都是精力滿滿,甚至比沒侍寝的時候還要精神幾分。都是從這樣的日子過來的,太後當然知道真的受寵是什麽樣子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靜妃一躍成為後宮之中侍寝次數最多的人,寵愛最多的人,但是……那個不争氣的肚子卻比從前還平。
太後輕輕嘆口氣,她其實第一次見到沈月柔的時候便覺得,這姑娘能勾着皇上的心,所以才安排了那場禮成宮的意外相遇。
她眉梢挑挑,嘴角含笑卻不露痕跡,結果自然是很讓她滿意。
靜妃哪裏知道太後這番心思,她沒察覺到太後的臉上顏色,依舊在那裏自顧自的說着沈月柔怎麽勾引皇上,定是給皇上下了什麽藥……
你行你也去把皇上勾走呢?
另外一輛轎辇裏也沒有多和諧。
莊貴妃坐在尊位上将手指捏着咯吱響,她當然不會像靜妃那般把嫉妒挂在臉上,于是她把所有的不高興都隐在心底。
沈鈴兒昨日那事沒做成,沈月柔以為她出了宮,沒想到第二日竟在轎辇裏看到她那張笑得歡快的臉。
“姐姐,昨日您走得急,後來我倦了就宿在靜妃娘娘的雲梧宮裏,娘娘宮裏可真暖和啊,也不知那寝殿是怎麽設計的,不用燒火爐也好似春日般溫暖。”
沈月柔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單純,還是裝的什麽都不懂,明明給皇上下了那種龌龊東西,卻好像什麽事都沒有,依舊能笑逐顏開的說話聊天。難道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樁滔天大罪嗎?
“雲梧宮裏燒了地龍。”
沈月柔淡淡的說,她側過身子撩着簾子向外望了望。
“姐姐,何為地龍?”沈鈴兒睜着銅鈴般的大眼睛,一臉好奇的問道。
沈月柔掃了一眼她手裏的絲帕,眉頭蹙了蹙:“就是通了條銅管藏在牆壁裏,冬天的時候會将燒熱的水灌進去,每日換一次,自然你感覺溫暖如春。”
“姐姐為何知道?鈴兒都不知道,還以為皇宮也像我們府裏那樣燒木炭取暖,姐姐住在哪個宮殿?那裏也燒地龍嗎?”
沈鈴兒瞥了一眼閉眼休憩的莊貴妃。
“我在珑月閣,我的寝殿也是靠木炭取暖。”
沈月柔看看莊貴妃,示意沈鈴兒不要再多言,免得擾了貴妃休息,沈鈴兒這才安靜下來。
她靠在窗口,從車窗布簾縫隙裏瞧見一個人,那人騎着高頭大馬,油紅锃亮,他氣宇軒昂意氣蓬發,額間垂下的須發飛揚在拂面而來的寒風裏。
有一霎她是出神的,她幻想過無數次自己未來的夫婿,甚至也曾暗暗期待過他的模樣才學,但那些對未來的期待似乎都在父親告訴她要進宮選妃的一瞬間破滅了。
她曾在少年時見過皇上一面。
那時她還是個梳着兩把梳子的小丫頭,那日她跟着父親去了摯友家中對茗執奕,小小的她乖乖的縮在父親的懷裏,那扇窗正好透進一枝紫色的玉蘭花,一團一簇開的正好,煞是美麗。
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樣子。
可突然破門而入的侍衛軍舉着長長的冷劍對着她時,她才知道什麽是可怕。那日她看到了血流成河、看到了生命的突然逝去,看到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睜着眼倒在血泊裏,看到了他嘴角細細流下的那絲血柱……
當一切都結束時,有個白淨少年手握着明黃布帛沖了進來,對着已經沒有活口的屍&體宣讀聖旨。
他轉身時看着她,勾着唇角冷冷地說:“我要你做我的皇後。”
後來,從父親的只言片語中她猜到了他的身份,太子蘇衍。
再後來,入宮選妃變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
一行馬車終于趕在日落前到了西山的暖宮。
果然如沈月柔所想,沈鈴兒之所以能留在這裏,是因為皇上覺得他們姐們只見許久未見,應該多說說話,可皇上卻不知,她和這個妹妹,早就無話可說了。
蘇衍一到了暖宮,便讓劉冉将幾位大臣喚到議事廳裏,繼續讨論北疆之事,而那些随行的妃嫔,則有內務府的林管事一應安排。
皇上特意交代要把沈月柔跟沈鈴兒兩姐妹放在一間屋子裏,但要分開床。
林管事做事一向得體,自然是将所有事物安排的妥妥帖帖。當沈月柔走進暖宮的寝殿時,才知道為什麽這裏會被稱為暖宮。
她驚嘆于宮殿設計者精巧,将不僅将溫泉誰引導了各個宮殿的套間內,還用這些水做了地龍,貫穿在整個暖宮的牆壁上。
這該是多麽龐大的工程?
沈月柔住的這間寝殿有三間屋子,一大一小還有一個泡溫泉的暖室。
沈鈴兒興奮的将自己的行禮扔到小房間後,便跳着腳跑到沈月柔這裏,要她陪着一起去跑湯泉,沈月柔本也好奇,便随着她一起換了貼身的裏衣進了湯泉。
這湯泉水清澈見底溫度比體溫略高,人泡在裏面十分舒服,沈月柔很自然的倚在泉水裏,悠然的将頭向後仰。
“姐姐,總覺得少點什麽不然我們讓她們拿些果酒來,好不好?”
沈鈴兒眸子裏直冒光,不等沈月柔答應,她便伸手叫來了重櫻,要她去找些果酒、點心一類的東西來,重櫻沒動,而是看了看沈月柔。
她非常清楚明白的知道,誰才是自己的主子。
沈月柔淡淡的點點頭,算是允了。重櫻這才弓着腰出了房間,沒過一會便踏着木屐噠噠的走了進來。
“二小姐,這是杏花釀,微甜但不可多飲,這酒的後勁還是很大的。”一邊說一邊推過來一張黃梨木矮幾,将琉璃盞放在矮幾上,又添了兩杯子的杏花釀,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沈鈴兒毫不拘束,細長的小臂在濕膩的裏衣下若隐若現,她伸着手夠到酒盞,放在自己的鼻下狠狠聞了聞,說了句:“真香!”便煞有介事的一飲而盡,喝完還在嘴裏品了品:“很甜的,很好喝。”
沈月柔側臉看着她,她很自然的與她保持一段距離,這樣的距離又剛好能讓她将沈鈴兒的表情都看在眼裏。
她從沒想過家裏那個天真爛漫只是有時候會驕縱無禮的妹妹,有一天會把她推下懸崖,會見死不救,會拿着一根白绫将她勒死。
她曾在無數個夜裏被她那冷若冰霜又狠絕的眼神吓醒,醒來後又只能安慰自己,這是前世,而不是現在。沈月柔一直很想淡化這種仇恨,她希望她們之間不再有交集,感情慢慢淡化。她曾問過自己,她們之間還算不算是親情,然而很久之後她突然明白了。
她們之間的已經從不知名的時候開始有了一條鴻溝,這條別人看不到的鴻溝隔在兩個人之間,沒人注意過,直到那一日爆發出來,才知道這條鴻溝原來已經那麽深了。
沈鈴兒自顧自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她扶着額角說:“姐姐我頭好疼。”
沈月柔才喚來重櫻,讓她将二小姐扶進去安置好,重櫻臨走時問道:“小主還要在泡一會,還是等我回來也要就寝了?”
她想了想說:“你把她送回去也回去休息吧,折騰了一天你也累了。”
翠果腳腕受傷,這次出行沈月柔只帶了重櫻一人,她自己跑前跑後收拾侍候她,确實辛苦,重櫻本還想多說幾句,卻被沈月柔一句話堵了回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靜靜是誰,我不知道。
沈月柔看着重櫻攙扶着沈鈴兒走出屋子,順手勾着酒盞将那杯杏花釀放在唇邊抿了一下,沈鈴兒沒說謊,這酒确實十分香甜。
她試着緩緩将一杯酒液倒進嘴裏,甜而不烈,沁人心脾。沈月柔泡泉水覺得口渴,不知不覺竟多喝了幾杯。
不知是這暖宮天熱,還是酒後勁的作用,沈月柔現在覺得喉間隐隐有些灼燒,臉上也開始發燙,從裏向往透着潮紅,她又吃了幾口一旁的糕點,往下壓了壓,又覺得好多了。
其實這杏花釀看似甜清,實則後勁十足,若是酒量好的人自然不覺得有事,只有她這種沒喝過酒的女子,喝完之後不久便會覺得上頭。
沈月柔覺得自己的頭越來沉,越來越擡不起來,便輕輕喚了一聲:“重櫻。”
殿內空空如也,沒有回應。
沈月柔不敢再喝,便勾着手從一旁拿了重櫻放在這裏的擦身軟布,不知道為何,她游到那邊去拿軟布時,腳下打了個滑。
“啊!”
沈月柔睜着眼睛看着自己身子向後倒去,她很想控制一下,畢竟磕到後面的池子可是很疼的,可那個瞬間才發現自己的手腳早就不聽話了,軟綿綿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于是只好認命了,緊閉着雙眼,咬着牙向後狠狠仰去。
但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如期而至。
沈月柔過了一會才麻木的轉過頭,她發現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托在自己的後頸上,她想看清那人是誰,可是轉過頭,視線卻遠比自己想的模糊。
只有一個看不清的曲線。
蘇衍今日與朝臣議事時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心裏總在想着一個小小的人,想着她那削瘦的肩膀,想着她明媚的嬌笑,想着她故作城府的眼睛。
于是他早早遣散了衆人,獨自來了她的寝殿。來的時候他還是有點後悔的,不該讓他那個不太懂事的妹妹與她住在一間。
但是當他穿過雲煙霧饒的水氣後,只看到那個人影一個人倚在池子裏時,他覺得有些慶幸。
他本想慢慢走過去,悄悄看着她,看看她這個腦袋裏整日都在想着什麽,可是她忽然勾着那條隐在濕透的裏衣下的白皙胳膊時,蘇衍覺得一陣熱血沖到了腦海裏。
他還沒顧上多想,便看到那個小人晃了兩下,仰着身子就要往後栽去。
蘇衍向前跨了兩步,單腿跪在地上兩只手才能将将托住那個小腦袋。
然而氤氲的熱氣騰了整個屋子,那個小人青色的肚兜就貼在胸前,裏衣前襟早就濕透,隐隐約約看到裏面的雪山。
沈月柔,沒想到你那麽瘦還挺有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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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