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杏花落滿頭

“我沒躲你呀。”

周沅白眸中怒氣未減,  顯然沒相信,事發突然梁景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說辭,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是不是也因為那天的事覺得別扭?我想開了,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TN當時也也親,  之後他們還是朋友和夥伴。”邊說邊在周沅白頭頂摸了下,  “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周沅白一身怒氣,  霎時融化在梁景掌心,按着梁景肩膀的手,  不由地放松了力度,目光移到了別處。

見周沅白不說話,  梁景又說:“真的沒什麽,  要不我去親溫一然一口?”

垂向地面的目光猛然擡起,帶着鋒利在梁景耳邊警告:“不可。”

“我也沒有與人亂親的習慣。”梁景擡手在兩人中間比劃了下,  “咱倆都是誤會,  KTV那次我玩游戲輸了。”回想那晚的場景,當時說好借位假親,  但好像碰了下,  又好像沒碰到,  梁景始終沒搞明白到底親到沒,  “咱倆那天到底親上沒?”

周沅白:“.......”

“應該沒親到。”梁景自言自語,“行吧我大度點,  就算親到了。我親你一次,你又親我一次,一人一次等于誰也沒親誰。”

周沅白:“.......”

“诶?我親你是玩游戲輸了,  可你為什麽親我?”梁景繞來繞去,把自己繞進去了。

“我.......”

梁景想到演唱會上周沅白那句平淡的親了,“你想看TN親?”梁景像發現什麽秘密似的兀自笑了,“想不到你還挺悶|騷。”

周沅白卡在嗓子裏的半句話,硬生生被梁景一通鬼扯,給扯沒了,上次在醫院知道身世,也這樣被梁景東扯西扯,扯得忘了生氣,算了,以後梁景不再躲着就滿足了,他松開了按在梁景肩上的手。

“你再用點力,能把我骨頭按折了。”梁景邊活動肩膀邊說,用腳下拉出椅子,踢給周沅白坐,“我看小學妹可愛,順手幫了個忙,你不喜歡可以直說,幹嘛生這麽大氣?”

“你知道我因為這個生氣,還幫忙?”周沅白平靜下來的眼眸,再次起了波瀾。

梁景趕忙笑道:“小姑娘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可愛,你現在生氣是因為沒見到本人,見了本人就不氣了,沒準還要感謝我。”

周沅白咬緊後牙槽,“我真謝謝你,感謝你祖宗十八代。”

梁景:“.......”

越聽越不是味,他沒說話。

“那麽可愛你怎麽不追?”周沅白問。

“我一心向學,眼中只有書本.......等考上過大學再想個人問題。”

慷慨激昂的一番話,周沅白只聽到最後一句,他眸光一亮,“那天梁叔叔說,讓你出國讀大學。”

提起這事梁景嘆氣,步入高三難免要讨論以後,王美一心讓他學表演,梁冬陽則一心讓他學管理,一個往左一個往右邊,他自己表态想學表演,被梁冬陽無情拒絕,“一個男孩學什麽表演,自古以來戲子最無情。”

王美:“當年你沒被戲子迷得神魂颠倒?再說戲子怎麽了?戲子吃你家大米了?什麽年代了還搞封建社會那一套。”

兩人你一語言,我一語,不給梁景發言的機會,吵來吵去最後也沒個結果,王美逢人就說兒子以後要考表演學院,梁冬陽到處宣揚兒子以後要出國,梁景夾在中間,只能默默看他們表演。

梁景拍拍周沅白肩膀,“別管以後去哪,還有多半年時間一起努力,一起考大學。”

一起考大學被周沅白四舍五入想成考同一所大學,時間一久,念頭印在腦子裏。

高三梁景幾乎沒待在學校,前半年參加表演培訓,藝考之後找家教在家狂補文化課,同時還要應付梁冬陽申請國外學校的一些事,一年忙得像陀螺。

偏科拉分嚴重,走普通學校有難度,“三巨頭”的另外兩人也走藝考,高三的生活同梁景相差不多。

周沅白還梁景還住一起,但相處時間少之又少,前半年梁景封閉培訓不在家,後半年學校放學晚,梁景又忙着惡補文化課,只有早餐期間能跟周沅白碰個面。

最後一個年,每個人都在為未來拼搏,高考結束那天晚上,他們聚到一起,都沒說話,看着彼此先笑了。

四人順着考場外的一條河漫無目的走着,走到城邊一個村子,村中主道兩旁燈火通明,穿行其中的人絡繹不絕,村對面的河邊,有許多小吃攤,沿路排成一排,人很多。

“咱就在這吃吧?”梁景指着一排小吃攤。

“好呀。”趙雅婷率先應答,“我最喜歡外面這些小吃,有生活氣息,比飯店有趣多了,可惜平時我媽不讓吃說不衛生。”

溫一然:“今天誰也管不到你了,走。”

四人在燒烤攤前的餐桌坐下,點了一桌子燒烤,溫一然沖着幾人環視一圈,“沒有未成年,要不要喝點?”

“要!”梁景和趙雅婷齊聲呼應。

三人目光鎖定周沅白,溫一然:“小怪物,你呢?”

“我随便。”

“随便就來白的。”

三巨頭喊歸喊,實際都是新手沒人敢喝白酒,只要了幾瓶啤酒。

晚風輕拂,人流不息,少年們坐在路邊喝酒談天,盼着未來早點到來,在他們心裏遙遠既是美好。

酒足飯飽,趙雅婷拎着瓶就晃晃蕩蕩走到河邊,很爺們地盤腿坐地上,舉起酒瓶沖夜空喊道:“敬明天一杯酒.......願我們越來越有。”

梁景過去本想把人拉回去,卻被趙雅婷拽住,梁景暈乎乎地坐下,溫一然和周沅白也陸續過來,四人坐成一排,吹着河風,望着水中倒映的圓月,欣賞夜景的靜默好時光,很快被溫一然打破,他舉起酒瓶唱:“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梁景和趙雅婷也跟着唱起來,三人不顧旁人目光大聲歌唱,周沅白無奈卻沒走開,拿出手機給三個“瘋子”拍了張照片。

照片剛拍完,歌聲又變成:“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潇潇灑灑........”

“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周沅白實在聽不下去去,打住不顧一切高歌的三人,“都閉嘴,再唱師父要來念緊箍咒了。”

歌聲停了,趙雅婷長長地嘆氣,“讓師父把我帶走吧,活了十八年還沒談過戀愛,不如出家當尼姑算了。”她把酒瓶放一邊,站起身沖河對岸大喊:“我要減肥,談戀愛,讓那些曾經拒絕過我的男生後悔。”

溫一然和梁景齊刷刷給她鼓掌,溫一然也喊道:“我要談戀愛,要做最有名的插畫師。”

梁景:“我要活下來.......活到最後.......好好活着。”

“切!”溫一然用肩膀撞他,“換個願望。”

梁景搖頭,“唯有活着,才能實現你們說的那些。”

衆人腦袋迷迷糊糊,沒深究他說什麽,都喊完三人齊刷刷看周沅白,溫一然說:“小怪物到你了。”

周沅白看着梁景,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變成,“我沒願望。”

反派的願望無非就是把主角搶過來跟他在一起,梁景偏頭看他,“有人知道你的願望。”

“誰?”周沅白問。

梁景用僅剩那一點沒醉的理智,控制大腦沒說出實情,他指了指天上,“月亮。”

周沅白擡眸望向夜空的圓月,呢喃道:“恐怕也只有月亮知我心了。”

趙雅婷舉起酒瓶:“你倆別月亮星星了......來,對酒當歌,人生數學。”

溫一然:“那是人生幾何。”

趙雅婷:“管它幾何還是數學,反正畢業了。”

四人一起笑了。

梁景從穿來那天就盼望畢業,真到這一天竟有幾分不舍,他一把摟住周沅白脖子,“不求以後你多惦記我,只求再想起時別恨我。”

“你在說什麽?”周沅白想把梁景胳膊從脖子上拿開,結果卻跟黏住似的,拿不下來,梁景為了跟他較勁,頭直接落他肩膀上,“我在對月亮說話。”

兩人離得近,梁景的臉緊貼跟周沅白脖子,吐息落到皮膚上,周沅白不由地繃緊脊背,咬住下唇,強迫理智不被酒精奪走,“再不走開,你會恨我。”

周沅白頭發順直柔軟,上次摸一下,梁景一直懷念那手感,借着酒勁他擡手又摸了下,“只要不殺我,做什麽我都不恨你。”

“你倆離那麽近做什麽?”趙雅婷皮筋扯斷了,披散着頭發打斷他們說話,“倆男人離那麽近做什麽?我活了十八年,男人的手還沒碰過。”

溫一然擡手往她面前一放,“随便摸。”

“拿開、拿開,你這手又細又白,比女生還好看。”趙雅婷往周沅白那邊看眼,“我要碰周沅白的手。”

梁景起身準備給趙雅婷讓位置,學着溫一然的口吻說:“随便摸”

周沅白:“......”

趙雅婷:“真的?”

“小怪物今晚都交給你了,帶走吧。”溫一然開玩笑。

周沅白拉住梁景,冷道:“坐下。”又看了眼趙雅婷。

趙雅婷被周沅白看得打了個寒顫,腦子清醒一些,收回身子,抓住溫一然的手,“然哥,跟你牽手一點感覺沒有。”

溫一然嫌棄:“我也是。”

“算了,喝酒吧。”

三人湊到一起碰瓶,周沅白意識到不能再讓他們喝,再喝下去,今晚梁景和溫一然指不定要把賣給誰,“別喝了,該回家。”

看他來搶酒瓶,三人像對寶貝似的,把酒往嘴裏灌,僅怕被搶走。

周沅白:“.......”

一對三周沅白敗了,瓶中酒見底,三人才停下來。

周沅白一拽三,勉強把他們弄上車,将趙雅婷和溫一然送回家,他松了口氣,梁景在車上還算乖,一直靠着車門看窗外。

萬萬沒想到,下車人就變了,梁景往地上一坐,“小怪物,我走不動了。”

“你叫我啥?”

“孤僻不愛說話,脾氣又差的小怪物。”

周沅白:“........”

秉着不跟醉鬼一般見識的想法,他蹲下身,“上來。”

梁景毫不客氣地趴到周沅白背上,然後咯咯笑不停,嘟囔道:“被反派大佬背着,這一趟也算值了。”

“什麽反派大佬?”

最後半瓶酒,徹底奪走梁景的理智,他一巴掌拍周沅白頭上,“閉嘴,沒讓你說話,不許開口。”

周沅白:“.......”

“你以後還會記得我們嗎?”

“我、溫一然、還有雅婷,我們一直拿你當朋友的.......”

巴拉巴拉說了一堆,沒等到回複,梁景急了,“說話呀!耳聾了?”

周沅白:“.......”

“你剛才讓我閉嘴。”

“哦,現在能說了。”

“不會忘記。”

“等你遇見白月光就不這麽說了。”

“白月光是誰?”

梁景拍拍他,“很快你就會知道。”

醉鬼的話周沅白未放在心上,背着他上了二樓,進到房間,“下來吧,到了。”

背上的人:“不!”

周沅白:???

“到你的卧室了,去床上睡,乖!”

“哦。”

周沅白把人放床上,轉過身想幫梁景的拖鞋,床上的人忽然起來,摟住脖子,腿盤他腰上,整個一八爪魚挂身上,“你後背比床舒服。”

周沅白:“.......”

他深吸口氣,“這是胸膛,後背在另一面。”

梁景往他頸窩蹭了蹭,“熱乎......比床舒服。”

沒法溝通,周沅白抓住梁景手,想把人放下來,結果梁景手跟鉗子似的,怎麽都弄不下來,他耐着性子說:“你這樣沒辦法洗澡?先下來,好不好?”

梁景眯着眼說:“你幫我洗。”

作者有話要說:  歌單:《讓我們蕩起雙槳》《當》《敢問路在何方》《猴哥》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引自《短歌行》感謝在2021-08-05  07:46:57~2021-08-06  07:52: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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