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在小屋裏将就的這一晚，寧初睡得不錯。

床雖然窄了點，翻身的時候底下的木臺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窗戶也沒有玻璃。

不過龍島的氣候四季如春，蓋上一件薄外套夜裏就不會冷。

寧初最開始玩游戲時，說是季節交替系統還在制作當中，很快會上線，結果一直到現在，打開游戲的天氣預報，季節的那一欄永遠都是“春”。

屋子裏的床總是比睡在山洞或是龍背上舒服多了，寧初罕見地沒有早起。

他醒來時屋子裏只剩一只小黑龍，別的龍崽都不在，連最愛睡懶覺的五崽也不見影子。

寧初打着哈欠翻了個身，還有點不想動彈。

小黑龍蹲在寧初身邊，爪子搭在他手上，像在催促他起床。

寧初閉着眼按住那只爪子：“我再睡一會兒……”

又過了許久，屋外不時有動靜傳來，寧初才揉着眼睛起身。

他整理好床鋪換好外套，一邊問變回人形的巫斯：“它們跑哪兒去了？”

巫斯言簡意赅：“外面。”

寧初推開門，一只小龍崽飛速從他眼前掠過，差點撞到他的鼻子。

巫斯及時拉住寧初，把他往後帶了一點。

飛過去的是二崽，它嘴裏叼着一只白胖的肥兔子，三崽追着它搶。

兔子一看就是從後山抓的，寧初早上沒能起床投喂食物，幾只龍崽不想打擾他，于是自己去島上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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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大崽和四崽在教五崽飛行，五崽蹲在高高的樹枝上，望着底下的草叢四肢發軟。

距離五崽吃下生命之樹果實已經過了挺長一段時間，它的龍翼又長大了一點，骨骼明顯更加成熟，寧初同意它開始學習飛行。

在別的龍背上飛了那麽多次，等到真正輪到自己時，五崽還是有點退縮。

它閉上眼，鼓起勇氣往下跳，同時奮力振動雙翼。

小小的綠色身影掉下樹枝，又晃晃悠悠地往上飛。

四崽陪着五崽一起飛，大崽則在下方盯着，一有情況就過去接住。

五崽睜開眼，心裏的恐懼與害怕逐漸被興奮所代替，它看見寧初出現，更加開心，調轉方向直沖過去，四崽差點都沒跟上它的速度。

寧初伸手接住飛撲過來的五崽，驚訝道：“小五好聰明，學得這麽快。”

雖說飛行是大部分龍的本能，但五崽以前的龍翼如同虛設，從來沒飛過，和其他龍比不得。

五崽興奮地喘氣，舔舔寧初的手，扭頭還想回到樹枝上再試一次。

島上有別的雜食和食草的龍，寧初種了不少燕麥草之類的，看五崽這狀态，一定也吃過了東西。

他把五崽放到四崽背上，叮囑四崽看好它，才去打水洗漱。

之前帶的幹糧所剩無幾了，商城裏賣的肉幹之類的又是給龍專供的，味道很腥。

寧初去後山撿了兩個野雞蛋，用火系魔法煮熟，就當作早餐。

他盤算着下次弄點鍋碗瓢盆什麽的回來，還有油鹽醬醋等等，他以後估計會在島上長住，總不能像以前一樣吃沒味道的烤兔子。

雖然穿來這裏之前寧初沒怎麽自己做過飯，第一次烤兔子的成果也一言難盡，但做飯嘛，多試試就會了。

巫斯一直跟着寧初，像他身後的小尾巴。

寧初煮好雞蛋遞過去一個：“你吃嗎？”

巫斯搖頭。

寧初自顧自剝雞蛋殼：“我這裏也沒什麽事，你不用跟着我，可以去看看二崽它們……”

他要做什麽，直接進游戲更方便，更不需要巫斯幫忙。

雖說兩人以前也總待在一起，但現在算是回家了，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島上空間也足夠，幾只龍崽都不圍在他身邊轉了。

巫斯這樣跟着他，讓寧初有種兩人整天形影不離，正在熱戀當中的錯覺。

巫斯沒說話，擡眼看着寧初。

他看起來似乎真的在考慮離開，寧初心裏又有點說不出來的糾結。

他想起昨晚睡前，巫斯湊過來離得那麽近，最後好像擔心他不高興，退開只蹭了蹭他的手。

難道因為昨天，他吞噬過巫斯的魔法元素，才會……

“看它們做什麽？”巫斯以為寧初是擔心二崽又不老實，拿起第二個雞蛋給寧初剝殼，“不會有事的。”

他剝着蛋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垂下的眼睫微顫，手上的動作不停：“還是，你想讓我離開？”

巫斯面上不顯，心底升起一絲焦躁與不安。

他想跟着寧初，實際有求偶期來臨的原因。

龍族求偶期期間，公龍會在心儀的母龍身邊一直跟随着，确認對方沒有伴侶，是否能接受自己，并趕走周圍其他的公龍。

如果遭到母龍的拒絕或反抗，會主動放棄。

巫斯沒有告訴寧初關于求偶期的事情，他不是普通龍族，繁育的本能是可以壓制的。

甚至在遇到寧初之前，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求偶期的存在。

更重要的一點是，寧初是人類，并且是男性，他不是擁有擇偶期的小母龍。

況且他近期情緒平穩，并沒有什麽異樣，所以更不打算提。

然而寧初剛才說的話，像在拒絕他。

巫斯心裏明白，寧初不是龍，注定無法回應他的求偶，也不是真的拒絕，可他還是會感到失落。

寧初不知道巫斯心中所想，手裏的雞蛋微微發燙：“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他沒再提讓巫斯離開，默默吃着兩個小小的野雞蛋。

巫斯情緒稍緩，等寧初吃完，及時遞上一杯溫水。

寧初接過來，輕輕抽動鼻尖，在巫斯掌心看見殘留的魔法元素。

巫斯注意到他的目光：“想要能量？今天可以。”

寧初連忙搖頭，移開視線努力克制住自己：“不用不用，我今天不累。”

可他昨天還沒有拒絕的，晚上還專門問過他會不會有事。

即使是在求偶期初期，公龍的情緒仍舊容易受到刺激，巫斯剛剛才緩和的焦躁又開始升起。

寧初喝完水起身收拾東西，打算離開後山，巫斯跟在身後走了一段路，突然出聲：“寧寧。”

寧初扔掉蛋殼，扭頭：“嗯？”

巫斯走近一步牽住他的手腕，手上力道有些緊。

他垂下的眼睫看着有點委屈：“你抱我一下。”

寧初：“……”這只龍又怎麽了，幹嘛突然要他抱。

寧初試圖抽回手：“怎麽了你……”

巫斯力氣大，根本不讓他掙脫，身型擋在他面前不讓他離開。

“一下就好，”巫斯說話間喉結上下滑動，聲音低沉，“我想抱你。”

他不懂人類的感情，只知道寧初無法給他龍族所需要的求偶期回應，但他想要更多別的東西。

抱住寧初，确認他是自己的。

他也只會是自己的，身邊不可以有別的人類或任何其他種族。

寧初掙紮未果，嘆了口氣向巫斯伸出另一只手：“來吧。”

話音剛落，巫斯幾乎是立刻抱住他，手臂收得極緊。

他微微彎腰，低頭埋在寧初頸側，讓他沾上自己的氣息。

寧初快要喘不過氣，仰着頭推了推巫斯：“好了沒有？”

巫斯悶聲道：“沒有。”

他好像是突然變得不對勁，寧初皺着眉，輕輕拍了拍巫斯的肩：“你到底怎麽了？心情不好？”

寧初回憶着這幾天，也沒發現哪裏不妥。

難道是來這裏連着飛了幾天，累着了？也不應該啊。

巫斯力道放松了一些，還抱着寧初，低頭看着他答非所問：“你親我一下。”

“……”寧初冷酷道：“不親。”

他說完語氣又軟了一點，擡手輕輕捏一捏巫斯的臉：“除非你說實話，你到底怎麽了。”

這只龍絕對有什麽事瞞着他，就算他以前想與自己親近，都不會這樣。

巫斯卻說：“你親了。”

“什麽？我沒……”寧初一愣，反應過來。

他又捏了一下巫斯的側臉：“你管這叫親？”

巫斯不答，算是默認了寧初這句話，臉上一貫的沒什麽表情，眉眼與神色看起來卻是愉悅的。

寧初有點想笑，難怪上一次……

他清了清嗓子，認真道：“這不叫親。”

巫斯不置可否，他當然知道親是什麽意思。

只是他人類形态時，寧初只親過他的手，捏臉對他來說同樣是親密的動作，也是親。

寧初沒再推開巫斯，任由他抱着自己，不知想到了什麽臉有點紅。

巫斯發現了他的變化，探了探他的額頭：“熱？”

寧初拉下他的手：“你太高了，再往下一點。”

巫斯不明所以，彎腰把臉埋的更低。

寧初慢慢湊近，差一點碰到巫斯的鼻尖。

兩人現在離得極近，寧初想讓巫斯閉上眼睛，不要看着自己。

他喉間莫名哽住，說不出話來，盯着巫斯近在咫尺的唇開始退縮。

寧初剛才腦子一熱，是當真想親他一下的。

臨到頭了，又有點不敢。

他還從未親過誰……這樣是不是太快了？

都怪巫斯剛才的表現太具有迷惑性……他把捏臉當作親吻，看着有點可憐，寧初就心軟了。

他退開一些，最終只在巫斯側臉上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