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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爸陳媽從網上得知了女兒辭職。
晚上關店回家後,給陳佳雀轉了一萬塊錢。
打語音通話給她,陳英傑說:“找工作就跟找對象一樣,不合适很正常。休息幾天,出去玩玩兒散散心。以後這種事兒不用瞞着我們,一萬塊錢先花着,不夠爸媽再給你打,工作慢慢找,別上火。”
姜初禾和陳佳雀洗過澡,原已經準備睡了。
姜初禾打着赤膊,抱着陳佳雀的腳丫,研究她小趾內側新長出來的一個特別小的肉刺,俗稱軟雞眼。
因被女朋友強制要求閉麥,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收錢,指着自己,唇語道:“往後這個爸爸管你。”
陳佳雀在他額頭輕輕蹬了一腳。
姜初禾側趴在床上,悶聲偷笑。
陳佳雀将那一萬塊錢退了回去。
說來慚愧,她并沒有因丢工作而上火,反而同姜初禾窩在家裏,無憂無慮的幾乎忘了時日。
這違背了爸媽從小對她的教育,使她覺得這樣是沒出息的,心下頓感愧疚,“我有存款的,等畢業證下來,就去找新工作。”
“你那邊什麽聲音?”鄭芳茵隐隐聽到姜初禾的笑聲。
“啊,曉楠……曉楠在客廳看電視呢。”陳佳雀食指放在唇邊,對姜初禾做了個噓的手勢。
姜初禾抿起嘴角,消音閉麥。
“姑娘。”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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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考個研怎麽樣?”陳英傑同女兒講話,粗犷的嗓音變得很溫柔:“爸去年就想讓你考研,還沒等說,你就找到實習工作了。找到工作那個興奮吶,打電話跟我們說都透着高興勁兒,我和你媽商量那就算了。現在正好有空,咱試一試,行就行,不行再說。”
鄭芳茵調侃道:“你爸呀,恨不得讓你一直讀到博士。”
“她能讀,我就能供。”像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聊天,陳英傑說:“女孩子多讀點兒書好。”具體怎麽個好法,他講不出來,單純質樸地認為‘好’!
“明年吧。”陳佳雀也有考研的念頭,但不是因為讀書好、想多讀書,而是帶着想要逃避社會的心理。既然如此,便不能用爸媽的錢逃避社會,工作到明年三月份,攢下的錢足夠她考研。
鄭芳茵:“想考今年就考呗,等明年幹什麽?”
“是不是你男朋友不讓你考?”陳英傑猜測。
姜初禾瞪圓眼睛,一臉問號。
陳佳雀安撫性的摸摸姜初禾的頭,“不是,他不管這些。”
“那是為什麽?”
“我……想先攢些錢。”
姜初禾眼睛睜得更圓了,梗着脖子,臉漲得通紅。
女朋友缺錢,同娘家人講,他作為一個大男人感到非常的臊得慌。
不過陳家一家三口,認為陳佳雀沒錢這事兒和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所以姜初禾臊得很孤獨。
“你工作以後,我們沒給過你錢,不是爸媽摳,也不是想鍛煉你。”陳英傑講到興奮處,壓低聲音:“爸媽想給你在那邊買個房子,再攢攢夠首付了。你去讀研,社保別停,研究生讀完了,很快就有購房資格了。”
陳佳雀咬着指甲,眼睛起了一層薄霧,“你們的錢留着自己花,我不要,我沒有買房的需求。”
“傻孩子。”鄭芳茵笑道:“我們倆的錢留着不也是留給你,只要用在正地方,花多少都不心疼。”
“買不起大房子,就買個小的。買不起新的,就買個舊的。”陳英傑很執着,“總之一定要買,這個你必須聽爸的,沒得商量。”
鄭芳茵對陳佳雀說:“你爸就是操勞命,不會享清福。原來掙錢娶老婆,後來掙錢養孩子,現在掙錢給你買房子。他有奔頭,活着才有幹勁兒,累是累點兒,但他高興,不然一天天迷茫死了。”
“那是,供完閨女,以後我還得供外孫子、外孫女。”陳英傑爽朗地笑道。
姜初禾仰躺在陳佳雀腿上,兩眼一翻要氣死了。準岳父對未來的規劃,有他沒他都一樣,中途把他換了也不耽誤。
“正常考研,三四月份開始準備。現在馬上六月了,有點兒晚。”陳佳雀把通話聲音調小了一些。
姜初禾像條八爪魚一樣纏上她,兩個人耳朵貼耳朵,中間夾了個手機。
陳佳雀無奈,開了外放。
姜初禾松開禁锢,半垂眼皮,露出微微下三白,居高臨下審視通話。
“不晚,你肯努力就不晚。”陳英傑把陳佳雀退回來的一萬塊錢再次轉過去,“收着,明天找找看,有沒有報班學習的地方。那女兒不能長大了,就跟爸媽見外,讓我們多寒心吶!”
“收着、收着,挂了電話趕緊睡。”鄭芳茵囑咐道:“不上學、不上班也不許熬夜,三頓飯要正常吃。”
“嗯,好。”
親情電話結束,陳佳雀盯着手機錢包裏多出的數字發呆。
姜初禾則盯着她看,“沒聽你提起過要考研。”
“我沒想好,其實……”陳佳雀揉搓臉頰,“現在也沒想好。”
姜初禾收回目光,拉過她的腳丫,按了按腳趾內側的肉刺,說:“我幫你割了。”
陳佳雀立刻收回腿,将腳丫墊在屁股下藏好。
“怕什麽。”姜初禾把她的腿拉出來,指尖劃過肉刺邊緣,“從這兒下刀,做個環形切口,鑷子輔助,割完用紗布包好,按時消毒,防止感染。”
“不管它行不行?”
“行,反正不是我走路疼。”
陳佳雀翹出小腳趾,瞧了瞧,瞧了又瞧。
“我準備一下。”姜初禾默認‘患者’同意,下樓取了工具上來。
陳佳雀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位前法醫,“姜先生,你有執業醫師資格證麽?”
姜初禾在她的肉刺周圍消毒,“修腳師傅就能幹的活兒,你問我有沒有執業醫師資格證?”
“所以你沒有。”
“沒有,不過我有法醫鑒定資格證。”
陳佳雀見他消完毒便要下刀,驚得抽回腳,“沒有麻藥麽?”
“不用麻藥。”姜初禾拽過她的腳,固定在自己大腿,“老實點兒。”
陳佳雀不敢看,平躺在床上望着燈,有點兒疼但可以忍受,兩三分鐘的時間,姜初禾說:“好了。”
腳上貼了紗布,姜初禾把割下來的肉刺給她看了眼,端着不鏽鋼托盤去洗手間。
陳佳雀偷偷揭一角,心想這麽大點兒傷口,要麻藥确實小題大做了。
“別動,貼上。”姜初禾走出來,關了燈,上床躺下,懶聲道:“女朋友,過來。”
陳佳雀側身窩在他懷裏,姜初禾摸着她的頭發,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考研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複習,我寫文陪着你。工作也好,想回野鳥或是去像DB這樣的雜志社,我找人說說,不用面試直接入職。如果不願意在這個行業做了,去公司更容易,部門、職位你随便挑。開店也好,店面現成的,裝修啓動資金我來拿。當然……”頓了頓,“還有另一種選擇。”
陳佳雀仰頭:“什麽?”
姜初禾沒有直說,而是繞了個圈子,“人和人之間的活法不同,有些辛苦沒必要經歷。短短七八十年,享受人生也是很好的選擇。”
陳佳雀撐起身子,“你想養我?”
“夫妻一體,講誰養誰很難聽。”
陳佳雀背對着他躺下,“我們不是夫妻。”
“我想我一定會娶你,你也一定會嫁給我,或早或晚的事兒。”姜初禾雙手墊于腦後,眨了眨眼,“不過你爸不把我當做唯一的女婿人選,你也不确定未來是和我一起走。我覺得不公平,但沒處說理。”
“我沒有不确定!”陳佳雀聽他發酸,又好氣又好笑,轉過頭:“你這一天天,哪來那麽多歪理?”
姜初禾閉上眼睛,拒絕溝通。
“我不能心安理得的讓你養我,至少現在是這樣的。”陳佳雀坐起身,“有時候糾結未來做什麽,很迷茫,想到頭疼。”
姜初禾望着她在黑夜中的剪影,“我說了,別用‘養’這個字,很難聽。況且你每天做飯給我吃,要養也是你養我。”
陳佳雀習慣性蹬蹬腿,踢到腳趾上的傷口,痛得叫了一聲。
“怎麽了?”淡然的姜先生猛地起來,拉開床頭燈。
疼過之後不疼了,陳佳雀今晚心情太過複雜,睡是睡不着了,逗逗姜初禾,誰讓他動不動就講歪理,自己還說不過他。
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巴巴望着他。
姜初禾慌了神,擦掉陳佳雀的淚水,将她腳上紗布揭下,心疼道:“疼啊?”
陳佳雀點點頭,“磕床邊了,特別疼。”
“等着。”姜初禾打開照明燈,去洗手間拿回托盤,重新消毒包紮,怕她再磕到,細心地往腳趾縫裏墊了些棉花球。
關燈躺下後,姜初禾把陳佳雀的腿擡到自己腰上,懷抱着她,哄道:“你想幹什麽我都全力支持,睡吧。”
“想不出幹什麽。”
“那就慢慢想。”姜初禾拍拍她的頭,“這是成長的煩惱,別急,總會找到喜歡做的事兒。”
陳佳雀:“我太沒有主見了。”
陳佳雀:“我還沒上進心。”
陳佳雀:“我辜負了爸媽對我的期望。”
陳佳雀:“我……嗚——”
姜初禾吻住她的唇,堵上陳佳雀的深夜反思,暗啞道:“不睡覺,加班。”
“我睡。”
“睡誰?”
“睡你,不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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