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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助理小跑着将安文昌準備已久的雞毛撣子送了過來。
“老安,魚竿多少錢我賠你。這麽多人,別搞得太尴尬。”姜初禾忽感背後一空,回頭看,陳佳雀抱着十五,牽着陳皮、雖然、但是和陳醋,正小心翼翼往外擠。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陳佳雀聲音細小而羸弱,“小心踩到狗,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姜初禾。
挺好,知道跑,不傻。
安文昌目标不在陳佳雀,溜了便溜了,“這是等了一年的定制款,對我而言不是錢能彌補的創傷。”
“理解。”姜初禾點點頭,“那你報警吧。”
安文昌捂着心口,‘悲痛’道:“我這做外公的,不忍心啊!”
“所以一定要抽我幾下解恨?”
“外公是想讓你以身作則,給姜湯看。”
經過激烈的讨價還價,最終以抽三下屁股成交。
陳佳雀把狗拴在樹上後,又擠了進來,舉起手,“我替他挨一下。”
抽人的與被抽的均不同意,姜初禾将姜湯遞給陳佳雀,挺直腰板,“說三下就三下,一下都不能多。”
“講好三下就三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安文昌揮動雞毛撣子,比量了幾下,“屁股撅起來,不然我不好用勁兒。”
“事兒怎麽這麽多?!”姜初禾雙手插兜,望着天兒,懶聲說:“愛抽不……”後面的話沒來得及講出口,雞毛撣子夾雜着獵獵風聲正中他的後腰。
“安!文!昌!”姜初禾一字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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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昌心虛,辯解道:“讓你撅着,你非站着。站着也就算了,還站的那麽直,瞄錯了怨不得我。”
姜初禾撸了撸袖口,圍觀的二十多人忠心護主,一哄而上将他壓倒。
陳佳雀心疼姜初禾,但還是抱着開啓震動模式的姜湯向外擠,“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讓一讓。”
午飯時間,姜初禾拒絕同安文昌一起用餐。
灰頭土臉,赤着上身端坐在D棟餐桌前,等泡面泡好。
後腰貫穿着一條很長、破了油皮的鮮紅印記。
他不去主樓吃,陳佳雀自然也不會去,留下來陪姜初禾吃泡面,有一搭沒一搭地偷瞄他。
姜初禾捕捉到陳佳雀做賊似的目光,僵直的嘴角抖了抖,綻放出兩個小梨渦。
他笑,陳佳雀也笑。
像是觸動什麽開關,兩個人笑得停不下來。
“很滑稽是不是?”姜初禾問。
“有點兒。”陳佳雀從姜初禾頭發裏摘出一根草,“一會兒吃飽了,我把你洗幹淨。”
姜初禾在陳佳雀碗裏放了一顆鹵蛋,“那你要多吃點兒,洗我可累了。”
“只是單純的洗你。”
姜初禾鼓起兩腮,嚼着泡面,大眼睛滿是純真,“不單純的洗,是怎麽個洗法?”
“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聽你講兩句騷話,就會臉紅的小姑娘麽?”陳佳雀仰頭哼了一聲,“才不是。”
“沒羞沒臊。”
“嗯?”
“我說……”姜初禾突然靠近,鼻尖貼鼻尖,眼簾低垂,在陳佳雀的嘴唇上舔了一口,聲音暗啞道:“我說我喜歡你沒羞沒臊的樣子。”
陳佳雀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大腦發熱到請求重啓。
一把将他推開,講起話來舌頭直打轉,“你…………你快吃面吧!”
姜初禾挑起泡面,低下頭、側過臉,邊吃面邊眼角含笑望着陳佳雀的桃花粉腮。
事實證明,即使什麽都做了,還是能輕而易舉讓你臉紅心跳。
避開後腰上的長血印,陳佳雀幫他洗澡。
姜初禾人高馬大又不老實,洗起來确實累。
将洗發膏擠在手上,揉出泡沫,墊起腳尖,“低一點。”
姜初禾彎下腰,‘吧嗒’親了她一口,“這個高度?”
繼續向下,在她脖子上也‘吧嗒’一口,“還是這個高度?”
“姜先生。”陳佳雀揪住他的頭發,制止了他再‘低一點’的想法,“這樣就可以!”
姜初禾翹起嘴角,像極了聽話的乖寶寶。
于是陳佳雀獎勵了他一個吻,誰知‘乖寶寶’立馬不乖了。
除了姜初禾,陳佳雀又多洗了個自己。
浴室置物架上被姜初禾扔過去的女士吊帶、短褲,證明陳佳雀只是單純想洗幹淨他的初心。
相擁睡了個沉沉的午覺,姜初禾出門,陳佳雀開始看書。
學累了,到露臺眺望遠處歇歇眼睛。
姜初禾、安逸、孔靜雅、安文昌他們在球場打網球,姜初禾和安文昌一隊,兩個人似乎又鬧了點兒不愉快,對峙了一會兒,安文昌揮舞着球拍滿場打姜初禾。這會兒場地大、沒人幫忙,安文昌根本追不上他。
姜湯踱步過來,狗頭擠進欄杆中間,扯着嗓子呼喚老父親,“嗚——”
“太遠了,他聽不到的。”陳佳雀捋了一把姜湯的尾巴,進屋過了十分鐘,姜湯還在那兒時不時的嚎叫。
陳皮急促地倒騰着小短腿,diudiudiu跑來扒陳佳雀的膝蓋,又diudiudiu跑去姜湯身邊,“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陳佳雀放下書,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上前查看,果然……
狗頭卡在欄杆裏出不來了。
姜湯見她曉得了自己的處境,四舍五入認為自己已經獲救了。
搖着尾巴,悠閑地看風景。
媳婦卡住了,陳皮急得擡起前爪,圍着陳佳雀‘嘤嘤嘤’哼唧個不停。
陳佳雀嘗試各種角度、各種力度,企圖将姜湯弄出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狗頭卡的十分牢靠。
沒辦法,唯有向姜初禾求救。
很快,姜初禾猶如神兵天降,拎着電鋸趕來。救出愛女的同時,報廢了露臺的欄杆。
此刻從外面欣賞D棟建築,宛如一個端莊優雅的姑娘,可惜缺了一顆門牙。
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安文昌特意在主位給姜湯加了把椅子,握着它的狗爪,冷笑聲連連,感慨萬千。
“我這重孫女。”安文昌說:“看面相就不一般,随它爸爸了。”
他講反話,臉上卻挂着和善的笑。
姜湯以為受到了誇獎,一百八十度仰過頭,向姜初禾得意道:“嗷——嗚!”
毀人魚竿和露臺,姜初禾理虧,裝作聽不見、聽不懂,專心致志剝粽子。
桌上粽子有甜有鹹,蜜棗粽、豆沙粽、鮮肉粽、水晶粽、小龍蝦粽、八寶粽、火腿粽、蛋黃粽……
小巧玲珑,每個都不重樣。堆在一起,扒粽子好似開盲盒。
姜初禾和安逸兩個人,剝了粽子皆是先讓媳婦咬一口。安文昌看得直撇嘴,一只狗爪悄然搭在他的肩上。
“真不錯。”福伯路過,感嘆:“吃飯都有個伴兒。”
安文昌瞧了眼和他同坐的姜湯。
姜湯正含情脈脈盯着他盤子裏的牛排。
“下去。”安文昌發令。
姜湯非但不肯下去,還趴在安文昌的腿上,轉個圈兒,露出肚皮,眨眼發射魅力。
安文昌忍俊不禁,切下一小塊兒牛排,捏起來喂姜湯,“吃吧。”
姜湯對用手投喂的食物向來斯文,小心謹慎的模樣融化了安文昌的心,魚竿和露臺的事兒也不再計較。
姜初禾開口:“狗不能吃調料。”
然而吃一點兒沒關系,所以姜初禾單是提醒。
“涮一涮。”安文昌再切下牛排,放進杯子涮一涮,放在手心給姜湯。
姜湯吃完,安文昌擡起頭,向年輕人們瘋狂暗示:“我将來一定會是個非常好的太爺爺。”
安逸附和:“是。”
“爺爺。”孔靜雅說:“小孩子淘氣起來不比狗的破壞力小,到時候不是折根魚竿,斷根欄杆了。”
“不怕。”安文昌大手一揮,“他願意拆家,我就給他蓋。拆一家、蓋一家。後面那片林地瞧見沒,我留着給小孩子蓋游樂園的。”
姜初禾:“每月給親孫子一千八的生活費,到曾孫這兒倒大方了,隔輩親隔的有點兒過分了。”
剝了個水晶粽,陳佳雀不愛吃,他也不愛吃,悄悄藏進粽子葉下。
“哥。”安逸輕聲糾正:“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說過,生活費漲了兩百,現在每個月有兩千。”
姜初禾眉頭微蹙,“你別告訴我,你結婚後一個月還是兩千?”
“嗯,因為還在念書。”安逸眼睛很大,眼角天然下至,狗狗眼呆萌可愛,像個大號男孩兒,滿足道:“靜雅有時會給我一點錢。”
餐桌上只有姜初禾和陳佳雀表現出了吃驚。
多麽樸實無華的富家少爺呀!陳佳雀覺得自己可能都比安逸寬裕些。
“靜雅。”安文昌叮囑孔靜雅,“不要給他太多錢,他還有獎學金,夠用就行。”
“知道。”孔靜雅應下。
“哥。”安逸伸長叉子挑起姜初禾面前的粽子葉,将他之前扒開不願意吃,藏在下面的粽子暴露出來,真摯尋問:“你不愛吃水晶粽、八寶粽、還有……”還有一些吃光餡料不知道是什麽粽子的粽子,頓了頓,卡出個疑問詞:“麽?”
姜初禾接受衆人的審視,瞪着安逸,緩而慢地咀嚼。
安文昌陰陽怪氣念起古詩,“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陳佳雀很失望,嘀咕着:“我要告訴爸爸。”
此處的爸爸當然不是指姜蘇河,而是陳英傑。陳英傑自從上次回去後,對準女婿提高重視,時不時和姜初禾打電話開開小會,已然成了姜初禾的紀檢委。
“我才不怕他。”姜初禾眼簾半垂,一叉子插進丢棄的水晶粽,野人啃食生肉般大嚼特嚼,是個桀骜不遜的模樣。
“哦……”即使吃得很飽,陳佳雀還是幫他吃了兩個被咬得沒有餡料的粽子。
姜初禾在沒得選的時候,硬面包配白水,也能吃得下去。有的選的時候,就會由着性子吃,這點和姜湯如出一轍。
安文昌頂不願意見姜初禾被陳佳雀管得服帖,改換風向道:“不願意吃就算了,吃壞了外公心疼。幾個粽子而已,小家子氣。”
聽了這話,陳佳雀局促不安起來。
是啊,幾個粽子而已,明明可以回去後私下說,何至于當着大家的面叫姜初禾難堪。
姜初禾吃了一個沒餡的粽子便不吃了,他吃這一個是也看在女朋友的面子。畢竟已經飽了,吃多了胃難受。
這時進來兩個傭人,手裏捧着木板、竹子、紙殼、防水膠帶……
外面開來一輛白色跑車,漂移着停在外面。
“端午節,我們也熱鬧熱鬧。”安文昌掏出一個絲絨禮盒,禮盒中擺放一顆璀璨奪目的粉鑽。
指着傭人手中的材料,“你們用這些材料做個船,明天上午後湖比賽,誰先劃到終點。我獎勵一臺車、一顆粉鑽。”
“我有車開。”姜初禾說:“車給安逸,激勵他早點兒考駕照。至于鑽石……”姜初禾征求陳佳雀的意見,“你喜歡麽?”
鑽石這種東西,孔靜雅無所謂多一顆、少一顆,“鑽石給佳雀妹妹。”
安文昌把禮盒丢在桌上,雙手撐着桌沿站起身,“車和鑽石是獎品,不是讓你們平分的。”
姜湯探過頭,叼起桌上的禮盒。颠兒颠兒跑到姜初禾身邊,将禮盒吐到老父親手裏。
孩子長大了,知道顧家了。
姜初禾摸着狗頭倍感欣慰,轉手将禮盒扔還給安文昌。
安逸咬着下唇,想了想,“爺爺,船可以裝發動機麽?”
安文昌搖晃食指,“不可以用電。”
門外跌跌撞撞走進來一個人。
安承醉醺醺,努力站穩,同安文昌打了個聲招呼,“爺爺。”死水般的眸子,投向孔靜雅和姜初禾。
“喝酒了?”安文昌問。
安承一點頭,“喝了。”
安承打發他,“回去休息吧。”
“是。”安承腳下發軟,在傭人的攙扶下離開。
之前歡樂的氛圍不複存在,安文昌沉默良久,開口道:“靜雅、初禾,安承前陣子出了事,你們在其中做了什麽我心裏清楚。不提,是因為安承有錯在先。但不管怎樣,他姓安,是我的親孫子。”
頓了頓,警告二人:“适可而止,別讓外人看笑話,覺得姓姜的和姓孔的聯合起來,欺負姓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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