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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姨拿着藥膏進來收盤子的時候,本以為一個才十八歲的少年受了這樣的責罵,會忍不住委屈痛哭。
然而她走近了才發現,坐在床沿的少年只是微弓着身子忍耐着疼痛,瓷白色的面容随着窗外的車燈投射而來的光線,掠過幾抹溫暖的色調。
下颌線條緊繃,纖白的脖頸微仰成漂亮的弧度,但明顯不是孩子氣的委屈無助,而是一種成熟的忍耐。
“劉姨,麻煩你了。”路望鶴接過藥膏,意外地看見和藥膏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張卡。
“這是先生吩咐給你的。”
路望鶴目送着劉姨出門,仔細打量了手中的銀行卡。
傅京墨在和他簽署的協議裏答應過會保證他日常的花銷。
不限額度的黑卡,大約也就只有傅京墨這種國內數一數二的商業大鱷可以随手給出來。
他把卡放進了随身的衣袋裏,徑自走向洗手間,稍稍撩起後背的衣擺。鏡子裏的少年的腰很纖細,但勁瘦得留有一層薄薄的肌肉,脊背挺直,只是靠下的位置青紫了一小片。
穿越前他經常拍古裝戲,威亞吊着、武打戲摔傷蹭傷也都是常有的事情,路望鶴抿唇咬着衣擺确保淤青暴露在空氣中,一手打開了雲南白藥噴霧,對着傷口噴好。
一切弄完,鬓角的墨發已經被汗水濕漉漉地黏成了一捋一捋,路望鶴閉了閉眸子,眼前還浮現着方才傅京墨森然的不帶一絲溫度的冷酷鳳眸。
怎麽會有這麽多巧合……自己喜歡的顏色、食物,竟然都會和傅京墨摯愛的那位白月光如此相似。
還是說傅京墨只是單純厭惡霍淵,所以為了敲打他,故意做出這樣一副姿态來?
但是明早六點的紅眼航班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思考這些,路望鶴只是用手機問霍家要了一份霍淵的資料,防止以後再鬧出對黑胡椒過敏還吃黑椒牛排這樣的事情來平白給自己招惹麻煩。
他簡單擦洗了一下,就鋪好被子關燈休息了。
睡熟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忍一時海闊天空,等他拍戲攢下足夠的錢,就跟傅京墨開誠布公提離婚。省得他們一個疑神疑鬼,一個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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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傅京墨清心寡欲的,娶誰都是擺樣子做替身,擋外面的莺莺燕燕,離了再娶就是。
二樓另一端的書房裏,傅京墨聽着劉姨絮絮的話,冷色的眼瞳微縮,神色晦暗不明。
“……霍淵他沒有哭沒有鬧?”
“是的,先生。夫人他……”
“沒有客人的時候,不許叫他夫人。”
“是。霍淵先生只是拿了藥膏和銀行卡,然後就送我出來了,剛剛我來的時候,看到他房間的燈已經熄了,應該是休息了。”
傅京墨手裏拿着一疊紙,上頭赫然是霍淵的全部資料,他一列列掃過:“霍淵沒有表現出任何過敏的症狀嗎,也沒有吃治療過敏的藥?”
“過敏的症狀倒是看不出來,但是他問過我治療過敏的藥放在哪裏。”
青年骨節分明的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戴着的那枚尾戒,随後緩緩把那疊資料放了下來。
“好,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第二日一早,路望鶴就趕去了機場,抵達橫店以後先租了一天的賓館,然後打的去了劇組。
通知的報到時間是下午一點,他到的時候提早了三個小時,場地裏只有許導和幾個副導坐在一起商讨着什麽,還有一些場務在忙碌布景。
路望鶴摘下了帽子,把被帽沿壓得有些淩亂的墨發理好了,才緩步走過去,趁着導演喝水的空檔。
“許導,各位導演好,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嗎?”
許德放下杯子望過去,站在桌子旁的少年一身普普通通的白T恤黑褲,身形有些單薄,額前的碎發在瓷白的臉上灑下幾點陰影,将秀致的五官勾畫得更加精致立體。
“小霍來了,怎麽到得這麽早?”
“我第一次來劇組拍戲,想早點來熟悉一下環境。”路望鶴沒料到許導竟然還記得他,趕緊答道。
許德滿意地笑了笑:“對了,你的合同還沒有簽,一會兒場務把合同拿來,你簽一下……劇本看了嗎?”
“看了,但是時間緊,還有好多沒理好,我會抓緊的。”
許德翻了一下劇本:“你的戲份差不多都能在橫店拍完,不用換地方取景。不過你進劇組晚……這樣吧,我把你的戲推後幾天,怎麽樣?”
“謝謝許導。”
簡單聊了幾句後,路望鶴去簽了合同,然後便找個了角落,自己研究起劇本來。
他這次演的只是一個小角色,片酬不過幾萬,但劇組包吃包住,對于現在的他來說,至少可以保證不用花傅京墨的錢就能養活自己。
比起試鏡的劇本,完整劇本對于人物的刻畫更加深入立體,少年低着頭,時不時在劇本上做一些批注,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冷笑。
緊接着似乎是一個小助理的聲音:“溫哥,你這是幹什麽,他也是--”
話音剛落,路望鶴眼前的光忽然被嚴嚴實實地遮住了,他擡手輕輕按了一下眉心,少年的眉骨并不突出,但眼神很淡,擡眸便自帶一種疏冷之感。
小助理一下沒拉住溫濤,見路望鶴擡起了頭,趕緊趕過來:“霍淵老師,這位是溫哥,他也是劇組的演員,飾演的角色是……”
眼前穿着一身潮牌,眼角眉梢都帶着仿佛複仇一般的怒氣的溫濤瞪了小助理一眼,并不領情。
“你領的誰的工資?一個素人也配你叫老師?閃一邊去!”
溫濤仗着幾位導演離得遠,周圍就他們幾個人,肆無忌憚地流露出了敵意。
“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見到你。霍淵是吧,挺有本事啊,一個素人竟然能進《故關》劇組?”
路望鶴眉梢輕挑,似乎沒有聽出溫濤語氣裏的鄙薄:“運氣好而已。”
溫濤試鏡失敗了還能進劇組,顯然是背後有人捧他,他現在跟溫濤嗆聲除了争得一時的意氣,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都是十幾二十年輕氣盛的年紀,溫濤沒料到眼前的少年分毫沒有惱怒,只是好脾氣地微笑一下,頓時一噎。
只是他旋即想到了自己試鏡失敗的事情,再一看路望鶴唇角的弧度,怎麽看怎麽諷刺。
眼見着幾個場務朝着這裏走來,溫濤狠狠地盯了路望鶴一眼,咬牙切齒:“試鏡的事我還記着呢,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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