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蛻變
第三十一章,蛻變
月牙兒挂在天際,從紀宇風的視角看過去像個大大的笑臉。
他離開酒店後就和另外三個半異人分道揚镳了。
他能感受到那幾個人驚魂未定,對自己也是将信将疑。
同不同道不好說,看起來都不是同路的。
那幾個人分別奔向了城市的不同方向,紀宇風嘆了口氣。
都沒來得及開口借點錢。
沒手機。
大約等于,山頂洞人。
紀宇風走出來的着急,連外衣都沒拿,初秋的夜晚冰涼如水。
他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人瞬間清醒了。
有問題要找誰?
毅然決然,跨進了派出所的大門。
“警察叔叔,我走丢了。”
第二天早上,紀宇風如願以償地坐着警車,風風光光地回到了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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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和你家人打個招呼吧。”
“不用了,叔叔,我爸爸24小時都不在家。”
“啊?”
“哦,他是外務勞工,我是留守……學生。”
紀宇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終于把那幾個警察給說走了。
從小區門口走回家的路上,忽然有些莫名的興奮。
明明一周前離開還是心如死灰,以為自己再也不想見到秦空了。
現在卻有些雀躍。
等一下,心裏有個聲音。
紀宇風猶豫了一下,這個住址不安全,會不會秦空已經帶着徐哥搬家了?
越想,這個可能性越大,他的情緒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自己是不是傻啊,為什麽覺得他們會還在這裏等着?
紀宇風連樓下拉着的黃色警戒線都沒留意,悻悻然地拉開門,上了電梯。
電梯停在了19樓,出了電梯,他的腳步一下慢了下來。
那堵門後,到底有沒人在等自己回來?
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牆上的門鈴就是個擺設,因為秦空很讨厭被這種聲音吵,他總是默默地把門鈴的電池拿掉。
門口的鞋架上亂七八糟地還擺了幾雙鞋。
紀宇風蹲下來,在鞋架下的墊子下面摸了一把。
果然他放在那裏的備用鑰匙還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把鑰匙插進鎖孔,扭動鑰匙,咔嗒。
門開了。
果然是沒有人的。
“喵嗚。”
紀宇風低頭一看,終于笑了起來。
“你還在呀。”
他伸手抱起小貓,走進了屋子。
房間裏不算整齊,顯然離開的人走得很匆忙。
貓食盆裏的貓糧還剩下1/3,說明也沒走多久嘛。
“喵嗚,喵嗚。”小貓舔了舔他的手。
圓溜溜的眼睛裏充滿大大的疑惑。
紀宇風摸了摸頭發,哦,應該是這個原因。
也不知道殷陸那天哪根筋不對,非讓林筱卉把他的頭發染成了銀灰色。
雖然很時髦,但看起來和他有點格格不入。
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他走進洗手間,打開了燈。
浴室牆面上的鏡子裏,顯出一張有點陌生的臉。
綻開的雙唇露出一個微笑,像火焰一樣明亮動人。
眼神中充滿了堅定,沒有迷茫。
好吧,重新開始生活吧。
他用紅筆在客廳的挂歷上畫了一個圈,圈着的是他的生日,10月21日。
還有63天。
加油。
第二天一大早,紀宇風就被咚咚咚地敲門聲給叫醒了。
今天明明是周末好不好!!!!!
他昨晚在桌上找到了徐建之前給他的手機,撥了徐建的號碼,卻沒有人接電話。
搞得他有點傷感,打了大半夜的游戲。
直到淩晨三點才安穩躺下。
七點鐘來敲門的是來|查(那個)|水|表的嗎????
紀宇風忍着起床氣拉開了門。
“嗳?”門外的人顯然比他還驚訝。
“之前住在這裏的人呢?”
門口是兩個穿着制服的民警。
紀宇風的身體一僵,“我就是住在這裏的人啊。”
“不是,還有個高個子,和一個矮點的瘦子。”警察用手比劃了一下身高。
紀宇風頓時就知道了。
秦空和徐建。
“嗯,我不知道他們搬哪裏去了。”
警察皺了皺眉。
“他們是我室友,我們分租了這間房,現在他們人不在了。”
紀宇風挪了挪身體,慢吞吞地說道,“你們可以進來看看。”
警察走了進來,又盤問了他一通,最後還是悻悻而歸。
話裏話外,紀宇風大概推測出,警察是想找他倆作證,但人在昨晚就聯系不上了。
留的號碼也打不通了。
“你有他們的聯系號碼嗎?”臨走的時候一個警察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呃,有一個人的號碼我有,另一個我沒有。”紀宇風垂下了眼睛,掏出手機,把徐建的號碼翻出來給他們看。
號碼和警察手裏的那個一模一樣。
警察搖了搖頭,“同學,你如果看見他們回來了,第一時間聯系我們啊。”
說罷,又追問了一句,“你是個學生吧,你爸媽呢?怎麽留你一個人在這裏住?”
紀宇風沒辦法,把之前忽悠江城民警的那套說辭又搬了出來。
“所以你在旁邊的M中上學是吧。”
紀宇風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民警盯着他的頭發看了半天。
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兩人進了電梯。
“MB?”
紀宇風隐隐約約地聽見他倆嘀咕了一句。
MB?這不是罵人的話嗎?
他氣呼呼地關上門,又跳上床蒙頭大睡起來。
周一去學校的時候,紀宇風還是不小心引發了一陣騷動。
他原本五官就很打眼,結果這頭銀灰色頭發,簡直搞得他像個明燈一樣。
走哪都點燃一片焦灼的目光。
他也很煩躁,周日他洗了半天頭發,頭要洗禿了,才知道這染發劑原來是洗不掉的。
帶上了棒球帽,結果升旗,要脫帽。
下課就被叫去了教務室。
這次的教務主任是個中年女人,把紀宇風從頭到尾教訓了一通。
“你上周不是說病休嗎?”
“呃,是病了。”
“那這頭發怎麽回事?”
“我去做化療了。”
“…….什麽意思????”
“我得病了,化療時好多頭發變白了,還掉頭發。”
“…….什麽病?”
“白血病。”
“小孩子亂說什麽。”
“我上周去江城治療,您要看我的病歷嗎?”
“那你染頭發…….”
“因為白發太多了,我哥,就拿染發劑給我染黑了一下,結果他混錯了順序,就搞成這個顏色了。”
紀宇風低着頭,手緊緊攥着衣角。
雙腳乖乖地并攏。
“能叫你哥來下學校嗎?”
“他出去打工掙錢了,看我這病要花不少錢。”
“……好吧,那你回去上課吧。”
“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呼——”紀宇風走出教導處,外面雲淡風輕。
果然從好孩子變成壞孩子的感覺,挺不錯。
從那天起,紀宇風身邊就凝聚着觊觎混雜同情的複雜情緒。
大家越發孤立他了。
他曾經不經意問了一句關于同桌林筱卉的事,班主任匆匆說了一句。
她家裏有事。
顏凱和本市某件鬧得沸沸揚揚的殺人案扯上點聯系,最後還是不了了之,悄然回國。
總之是沒有人再來騷擾他了,無論是林筱卉,顏凱還是殷陸。
手機的賬戶裏還留了一大筆錢,他乖乖存進了理財賬戶。
然後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找了個兼職。
原本人家是堅決不收童工的,他磨了半天,最後還是懷裏的那只貓打動了店主。
“算你家貓咪來打工,我付貓糧。”
紀宇風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是星辰。
店主偷偷摸了摸心髒,媽呀,還好是個男孩子。
就在平穩的生活過了幾周之後,一天晚上,店主看着一個外賣單在發愁。
“怎麽了?”紀宇風伸頭看了過去。
哇靠,好大一個單,20杯咖啡。
“這個地方是學校,外賣員送不進去,但是客人标注一定要送到手。”
紀宇風愣了一下,他知道店主的太太腿不太好,他每天這個點要帶着老婆去理療。
“我去吧。”他伸手脫下圍裙。
跑個步不就到了。
最近他發覺,這個異人族基因還是很強的,他的速度和視力,時不時吓他自己一跳。
但是學校運動會他這個“患者”不能參加,考試時看見第一排同學的試卷答案,只能讓他數數對方錯了幾道題。
嗳,他只好躺在家裏想了一下,等滿了16歲,什麽工作用得上這兩項技能。
快遞員和外賣員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天色漸暗,四周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紗。
寒露過後,夜晚的氣溫驟降,路上行人寥寥。
紀宇風呼出一口白氣。拉了拉背着的外賣箱。
一道黑影像風一樣,卷起了腳下的落葉。
等他跑到大學門口,連汗都沒出。
門口的大爺看了他一眼,他抿嘴一笑。
大爺揮揮手,讓他進去了。
這麽可愛的男孩子,背後背的箱子是什麽,自己老花眼了看不清。
外賣單上的住址是教職工宿舍X棟。
紀宇風看着門口指示牌繞了個圈,古怪了,沒這棟樓啊。
“呃,同學你好。”他迫不得已拉住了一個正要去上自習的男孩。
那男生的黑框眼鏡厚得可以夾死蒼蠅。
對方僵硬地看着這個漂亮的小學弟。
紀宇風奉上了地址,對方皺了皺眉。
“這地點是我們的生化科研樓啊,喏,就你眼前這個,不是老師宿舍,這人寫錯了吧。”
紀宇風謝了一聲,拔腿就跑。
“嗳,你可以打電話問下~~~~~~~~~~~~~~”
孩子沒影了。
學長的話被一陣強風嗆了回去。
那樓,一般學生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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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