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黃昏忘年桃（三更）

姚濯熟門熟路地帶着顧桃西從巷子後方繞過去，走到了一條小路上。

這條路在美食街的旁邊，本就是淡季，路上沒幾個人，只有昏黃的路燈在黑夜之中散發着唯一的熱度。

G省的優勢這時候就顯示出來了。

這裏經濟落後，工業不發達，清新的微風從遠山中捎來濕潤的草木香，不知何處的溪流發出悅耳的潺潺——沒有一個草木妖會不喜歡這樣的環境。

“別看老板這樣，他化形的年份可不短了。”姚濯把牛肉串遞給他，“像他們這樣夫妻一起修煉化形的不多見。”

顧桃西嘗了一口，詫異道：“好好吃！”

老板聞言，高興地擦了擦汗回過頭來：“好吃吧？”

老板娘坐在店內的收銀臺後方，遞給顧桃西一瓶可樂，說：“畢竟咱們都是妖類，口味相近。”

顧桃西禮貌地笑了笑，心想，你是豬妖，我是樹妖……怎麽算，口味都不可能相近才對吧？

一波客人剛剛走，老板想了想，幹脆挂了牌子提前收攤，半拉下卷簾門，在水池邊邊洗手邊用熟稔的口氣對姚濯說：“可是有好多年不見你了，最近在做什麽來着？”

老板娘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豬腦子啊你，姚先生現在是明星！昨天還在電視裏看到他。”

老板也不介意，拍了拍腦袋，說：“害，我可不是豬腦子麽。”

天色漸漸暗了，墨藍色的天幕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星鬥，在頭頂上方劃出一道隐隐約約的河。

姚濯在黑暗中牽起了顧桃西的手。

“你瘋了嗎……”顧桃西手指動了動，力道卻像撒嬌似的輕，“要是被人拍到，咱們倆就都別想混了。”

“沒人。”姚濯跟他十指相扣，聞言居然無奈地嘆了口氣，“要真的被拍到了也沒什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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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了腳步，黑暗之中的眼眸含着笑意，亮的像一汪清泉。

“大不了不演戲了，小西也陪我去開個夫妻店怎麽樣？”

顧桃西呼吸停滞了一下，随後又開始習慣性惱羞成怒：“誰跟你夫妻啊！你這個人……真的是自說自話！”

他也停下腳步，別開了眼，小聲抱怨道：“還開店呢！連我的男助理你都當不好！當不好就算了，還不經我的同意就自己指定了一個，你到底……”

姚濯沒有說話，只是突然用力，把顧桃西拉近了旁邊一條漆黑的小巷。

顧桃西幾乎在被壓在牆上的同一時間就閉上了眼。

他們接了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吻。

在這個黑暗的，狹窄的，不知道幹淨還是髒污的小巷子裏。

從顧桃西見到姚濯的第一面開始，他們已經接了很多次吻。

但是每一次跟姚濯在一起，肌膚相觸，唇齒相依，他還是會被迷得暈頭轉向，妖丹滾燙着旋轉，心髒撲通撲通地跳成不規律的節奏。

——就像回到了當初那個初生的、無知的小妖。

真是……要死啊。

顧桃西把頭埋在姚濯的壞裏，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覺得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你做過什麽，有過什麽經歷，我統統沒法想象。”

他無時無刻不被姚濯深深吸引，但越接觸，越覺得對方像無底的深海，他緩緩沉入其中，越沉越深，手足無措，不知道要何時才能觸摸到底部，也不知道海底又是個什麽樣的光景。

這種感覺讓人本能地害怕。

姚濯咬着他的耳垂：“你還小。”

老東西！顧桃西在心裏咬牙切齒地罵。

“你還知道我年紀小？”他哼了一聲，“他們都說小妖根本抵抗不了大妖的妖力，讓幹什麽幹什麽。”

姚濯貼着他的臉笑了一聲，聲音溫柔到不可思議：“小西，你憑良心講，我對你用過妖力壓制？”

顧桃西左哼哼右哼哼，倒像是一只豬妖。

“我活了太久了，久到很多東西，我自己都忘了。”姚濯捏了捏他的鼻子，“小西可以慢慢陪我想起來。”

“誰要陪你回憶過去啊！”顧桃西推開他，“我又不是夕陽紅！”

姚濯沒放開他的手，依然十指相扣向外走：“不過小西從出生開始……不對，應該說從有靈開始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微微挑眉：“包括小西化形，第一次面試、第一次拍戲……”

說着說着，又湊到了顧桃西耳邊，暧昧的氣息毛茸茸地舔上他的耳朵。

“還有第一次硬、第一次哭着身寸出來……這樣想想，還有點帶感。”

顧桃西整個人被雷劈了一樣呆在了原地。

心頭泛起的那點可憐的濃情蜜意瞬間消失殆盡，半晌之後，他狠狠甩開姚濯的手，叉腰怒罵：

“姚濯！你變态啊！”

石咪咪的心情好極了。

她哼着歌幫顧桃西整理發型，又笑眯眯地幫顧桃西把臺詞一條一條劃好，方便他一會兒看。

想了想，又叮囑新來的臨時助理諸離把顧桃西要喝的水多搬兩桶到車上。

諸離已經來了兩天，逐漸适應了劇組的工作。

之前顧桃西覺得他有些呆呆的，相處久了卻發現他是個勤快陽光的男孩。

只是聽說他平時連電視都不看，對劇組來來去去的明星都沒什麽概念，就愛溜到草原上去打滾。

可以說非常無憂無慮了。

他生長在這裏，對本地非常了解，一兩天之後就跟顧桃西混熟了，經常從各種地方給他買好吃的。

跟石咪咪也相處地很愉快。

體力活都有人幹了，石咪咪有了更多的時間處理顧桃西的工作。

石咪咪“咔嚓”按下了快門，撥弄了幾下手機，湊過去給顧桃西看：“小西哥小西哥，快看，這張是不是把你拍得很好？”

顧桃西看了一眼，照片上他的側臉溫和，看起來像在發呆，還有陽光從周圍灑下來，自帶光暈，于是點了點頭：“不錯。”

“嘿嘿，那我就發微博啦。”石咪咪高高興興地拿起顧桃西的手機解了鎖，随即被他挂在手機上的羊毛氈水蜜桃吸引了視線，“咦，這是……粉絲送的那個？”

“嗯，對，我看挺好看的，就戴上了。”顧桃西低頭看劇本，随口答道，“倒是你，什麽事這麽高興？”

“我能高興什麽……”石咪咪晃了晃腦袋，還是憋不住，湊近輕聲說，“聽說啊，白茶被公司罰了呢。”

“白茶？”顧桃西擡起頭，想到了哪裏，“不會是你姚哥出面……？”

“想啥呢小西哥……”石咪咪嘟了嘟嘴，“姚哥忙着拍戲，忙着跟你親熱都來不及，哪有空管她啊……聽說她一直翻不出水花，因為算計你的事情路人緣也下滑得厲害，公司對她不太滿意，說她用了非常手段搶走了郝路仁的資源，要罰她錢。”

顧桃西被某些用詞戳中，想了想，還是冷着臉問：“那是要補償郝路仁嗎？”

“不知道。”石咪咪搖了搖頭，“反正看她倒黴我就高興了，還好沒讓她蹭到你的熱度。”

顧桃西随便聽了一耳朵，點了點頭，忙着複習劇本，沒再搭話。

前方的棚子下方，姚濯正在跟陳導進行最後的讨論。

今天是他們兩個的對手戲，放眼《長生》整個劇情，也是比較重要的一幕——水中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