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小兔子聽到後耳朵都豎起來了,?趕忙奔到樓下,停在河流旁,水照出了它的樣子。

小兔子舔了舔身上的的毛,?狐疑問道:“主人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小兔子。”黑衣男子從高樓上順着風一躍而下,?眼看着就要稀巴爛到地面,?閣樓桌子上的劍忽然有所感應,飛到黑衣男子腳下。

借着劍的力氣,黑衣男子雙手負在身後,?一陣風吹過,?他的衣袂和頭發往後飄動,他閑庭信步地走到小兔子身旁。

小兔子看着水面上的影子,又開始擔憂了:“可我那麽可愛的本體,?主人你雕的出來嗎?”

它抖了抖長長的耳朵。

“臭美。”黑衣男子伸出手,劍自動飛入到他慎重,黑衣男子随手在地面上畫了幾筆,?一只活靈活現的兔子展現在眼前。

小兔子直起身子,?又挑了點毛病出來。

黑衣男子沒辦法,只得按照小兔子的要求改了過來。

小兔子這才滿意:“行,那到時候我要主人給我雕一個一模一樣的,?不準有一點點錯誤,?不然我——”

它就是一只兔子,對主人實在沒有威脅力,也想不出什麽可以威脅的語言,憋了半天道:“我就不理你了。”

“嗯。”黑衣男子随口應道,?“你主人我每日給你畫一幅,就算我失憶了,都保證給你畫出來,?行嗎?”

小兔子耳朵上下擺動,算是同意。

它這個樣子實在可愛的很,黑衣男子沒忍住,低下身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長耳朵,似是調侃地喊了一聲:“小兔子。”

小兔子驀地警惕起來,壓着身往後退了幾步:“主人,別摸我耳朵!”

那可是他們兔子族最重要的也最敏/感的部位,能夠摸的只有道侶,別的人怎麽可以随便摸呢。

它是一只有節/操的小兔子,得保護好它的耳朵。

黑衣男子笑了笑,道:“那你趕緊修煉化形吧。”

小兔子抖了抖毛,“哼,主人你別小瞧我。我已經學的差不多了。”

說罷,它盯着水面,眼睛朝着黑衣男子瞄,學着黑衣男子的身形,慢慢變化。

最開始的形狀還有點奇怪,黑衣男子眼皮懶懶一翻,小兔子就知道自己變得有問題。

它哪兒會輕易服輸,小兔子想着它曾經見過的人,腦海裏根據這些人的樣子制造出雛形慢慢變化起來,還真的依稀能看出人形。

“化形術。”随着小兔子一聲令下,頭發、五官、身軀漸漸清晰起來。

小兔子轉了個圈,美滋滋地看着黑衣男子:“主人,如何?”

黑衣男子目光從下到手,最後在他頭頂停住了。

“主人?”小兔子疑問道。

“耳朵。”黑衣男子指了指兔子的頭頂。

小兔子往頭頂一摸,呆滞片刻後,趕緊沖到小溪流旁。果然,兩只長長而又毛茸茸的耳朵随風飄揚。

小兔子難以置信:“怎麽可能?!”

他反複揉着耳朵,不敢面對這個事實。他明明已經學了那麽久的化形術,口訣也爐火純青,怎麽會出這種差錯?

黑衣男子忍着笑意,上前狠狠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道,“小兔子啊……”

毛摸起來格外柔順,微風吹過,拂過頰面,這毛竟要比微風還要柔軟。

顧願呼吸一窒。

緊接着,他看到對面的那只兔子也瞪大了眼,揉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終于确定道:“小徒弟?”

這黑衣男子的長相,赫然和顧願一模一樣。

這段記憶熟悉而又陌生,顏星君摸着心髒,一種窒息感讓他無法呼吸,他死死盯住黑衣男子的面容,往後退了兩步。

腳下踩空,顏星君往後倒去。

“師尊。”顧願幾步上前拉住顏星君,同時屬于黑衣男子的劍也飛了過來,餘光裏,顧願看到這把劍上龍飛鳳舞地寫着三個大字:

十四劍。

一劍霜寒十四州。

劍身很細,古老的劍柄散發着歲月的痕跡,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劍身發着冷色的光芒。

這……不是師尊的劍嗎?怎麽會在他手裏。

噗通。

兩人一起掉進水中,激起層層漣漪。

白光褪去,兩人視線清晰起來,那片接連的高山河流已經消失不見,出現在眼前的是月羽宗和一張張戒備的面容。

顧願還沒弄懂到底發生了什麽,身旁顏星君猛地吐出一口血,灑在地上。

顏星君彎腰緊緊扶着顧願的肩膀:“小、小徒弟。”

顧願看向大陣。

一只黑色的傀儡宗所制的傀儡烏鴉,慢慢将大陣啄出一個洞來,黑色的魔氣在空中缭繞。

顏星君腦袋一沉,兩眼發黑往旁邊倒去,顧願眼疾手快将人往自己懷抱裏帶。

“果然,那不是傀儡鳥。”顏星君喘了口氣,低聲道,“是妖。”

不知道到底是傀儡宗和妖族有所牽扯,還是傀儡宗從一開始就是妖族隐姓埋名在人類中創建出來的。

無論是哪一種原因,只有妖族才能破開玉髓大陣。

“小徒……”

不必顏星君多說,顧願快速将顏星君放到樹旁,輕聲道:“師尊,請稍等片刻。”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昆侖鏡中看到了那些場景的原因,他的劍比先前更加凜然,竟能與顏星君相比。

太快了,他的劍太快了,就像是一條肆意橫沖直撞地猛虎,對眼前的所有人不屑一顧,眨眼間就是幾十條性命。

期初還有人想要反抗,然而劍還未碰到顧願,不知為何,顏星君的「十四劍」在沒有主人的控制下,忽然出鞘。

出現在顧願身後,将偷襲的人一一砍下。

心中一道劍意在顧願心中升起,他挽了個劍花,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嗡——

是一道響徹雲霄的劍鳴聲。

顧願終于沖到大陣旁,将這些鳥的翅膀砍斷。

然而這些鳥太多了,有的是傀儡鳥,砍斷後變成兩半木頭,有的是真真切切的妖族鳥,肉眼難以區分。

顧願沒法子,只能加快速度。

随着最後一只鳥被砍下雙翼,被顧願随意踩在腳下,大陣也咯吱咯吱作響。

壓在底下的魔尊,吸收了那麽多人的性命,終于突破了大陣。

黑氣讓月羽宗上空的天變了,在師徒大典上的人終于發現不對勁,紛紛想離開青玄峰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月羽宗宗主臉色慘白:“怎麽可能?不應該是這樣啊?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一旦大陣破滅,月羽宗得承擔所有責任。

他一開始明明只是對顏星君有些嫉妒,怎麽發展成了這樣?

他的眼中逐漸恢複清明,但這也已經太晚了。

沉睡了多年的魔尊,終于要蘇醒了。

顧願沒有理會月羽宗宗主,見大陣要壓不住底下的魔尊,他下意識調轉身上靈氣,轉到手中,綠色的靈氣開始修補大陣。

“小徒弟。”顏星君咬着下唇,「十四劍」受到主人的召喚,給顏星君當把手。

顏星君剛走到顧願身旁,再也沒有力氣地倒在地上,摸了摸大陣,搖搖頭:“算了吧。”

顧願一轉頭,就看到師尊耳朵上的小紅痣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師尊本命燈的光芒逐漸黯淡下來。

他搖搖頭,繼續看向大陣,語氣堅決:“不。”

大陣關乎着師尊的性命,他萬不可能讓大陣破滅。

綠色靈力運轉枯竭,他又将屬于自己的靈氣往裏面輸送,然而還沒碰到,便被一股無形的屏障攔截下來。

顧願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小徒弟。”

聽到名字,顧願下意識擡起頭,還沒來得及看到眼前的畫面,手指先感受到一陣冰涼。

一道靈力探入他的空間戒指中。

顧願對師尊從來不設防備,空間戒指可對師尊開了權限,因此顏星君輕而易舉便能在顧願的空間戒指中拿東西。

“閉眼。”

眼前被覆上一層布。

是最開始師尊送給他的白綢,這個白綢其實并不能擋住他的視線,但顏星君并不知道此事。

于是在白綢之下,顧願看到師尊的耳朵、尾巴都漏了出來。

顧願心裏緊張,他道:“弟子可以想辦法的。”

“小徒弟,”顏星君打斷道,“你相信為師嗎?”

他耳朵上的紅痣從最豔的紅色,慢慢開始消融,連接着他性命和大陣之間的那條細細的線,開始消失。

這并不意味着沒有了連接,而是因為這個大陣在吸取顏星君的性命,補大陣的缺口。

顧願道:“相信。”

“為師是妖。”顏星君幾乎沒有力氣,他兩只手圈住顧願的脖子,“不會這麽輕易死的。”

騙人。

如果師尊有辦法,他恐怕早就把大陣和他的命解開關系了。

顧願沉默着沒有回答。

耳畔傳來微弱的笑聲,白綢被顏星君系在腦袋上,同一時間,顏星君将手又覆在了白綢上。

“師尊?”顧願茫然道。

顏星君曾經喊過很多次小徒弟,顧願永遠都能在第一時間作答。

而每一次,顧願喊師尊時,顏星君也總能應達到。

這次也不例外,顏星君道:“為師在。”

顏星君道:“小徒弟,你是不是還欠為師一個賭約?”

顧願抓住顏星君的衣袖,防止顏星君随時抽身,慢慢道:“是。”

“……”顏星君想說,既然如此那便忘了為師吧。

或者就像谶裏說的那樣,帶着魔修占領修真界,将月羽宗連帶着青玄峰燒得一幹二淨,恣意妄為地做想做的事情也挺好。

可話到嘴邊,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不想、不願、不甘心,他剛剛才體驗到人類感情中,最難得的東西,怎麽能讓對方說忘記就忘記呢。

他的小徒弟,剛要開竅啊。

“小徒弟……”顏星君顫着聲音,手緊緊捂在顧願的眼睛上,幾乎是崩潰着哭了出來,“求求你,別忘了為師。”

顧願攥着顏星君袖子的手一緊,想要将顏星君的手和白綢拿下,卻被顏星君牢牢锢住。

顏星君的手上青筋乍現,他帶着哭腔道:“小徒弟,說好為師說什麽都好的,逆徒,你莫不是想忘記為師不成?”

“好。”顧願道,“好。”

顏星君将手拿了下來,顧願的視線重新恢複光明,他想起先前師尊讓他閉眼的話,慢慢将眼睛重新閉上。

又是一片黑暗。

緊接着,是唇上的溫涼,像是一塊在昆侖山上放了千百年的玉,又冷又涼,要把人骨子都給徹底凍僵。

這根本算不上親吻,顏星君也沒親過人,磕磕絆絆地和顧願的嘴撞了好幾次,顧願甚至能嘗到濃烈的鐵鏽味。

兩人卻都沒有停止。

顏星君将顧願壓在地上,胡亂啃咬着。

同時,顏星君将兔子耳朵重新變了出來,拉着顧願的手來到他耳朵上。

顏星君覺得越來越疲憊,想一下睡個天昏地暗,再也不醒來。他強振作起精神,道,“說好給你摸的。”

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說好虧欠小徒弟一次摸耳朵,就一定要實現。

顏星君修煉無情道多年,雖對人保持着喜歡之情,但就像“無情道”三個字一樣,可以做到以萬物為刍狗,做到絕對的公平公正,不會特別偏愛哪一方。

唯獨在小徒弟身上……

他有一顆私心。

顏星君道:“小徒弟,為師恐怕教不了你什麽是感情了。”

“但是,我喜歡你。”

顏星君忽然璀璨地笑了起來,含着顧願的唇,牙齒在顧願的下唇上咬着,像是給顧願上了個記號。

“我愛你。”

白綢在這劇烈的運動下漸漸掉落,顧願直起身,将顏星君也扶了起來,一滴眼淚從顧願的眼角劃過,滴落到顏星君緊閉的雙眼上。

顧願睜開眼,眼中瞳孔已變成血色,他又将白綢系在顏星君眼上,試探着喊道:“師尊?”

已無人應答。

作者有話要說:  是HE,請大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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