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随着少年郎一聲令下,?昆侖鏡後自動讓出兩條大道來,其中一條寬敞無比,門口的鮮花散發出陣陣花香,?無比誘人。另一條道路窄而幽,?一眼望去,?只有深不見底似深淵一般的場景。
從裏面透露出的隐約微光中,可以看到白骨累累。
這倒讓顧願想起,他在蒼穹洞時,?也曾面臨着這樣的選擇。
修真界的這些秘境啊,?就最喜歡讓修士二選一,非要選出個什麽來,顧願一向對這種方法嗤之以鼻。
又或者非要将正确的道路放在最難走、最要跋山涉水歷經千辛萬苦的道上,?稍有不慎就可能堕入萬劫不複之中。
好像在暗示着修士,那些充滿鮮花的世界,是陷阱,?是絕對不可以觸碰的道路,?是比白骨還有可怕的道。
顧願就不明白了,在血海深仇中成長起來的,最後踩在白骨上,?一步步登頂的是修士。難道那些經歷過萬千磨難,?仍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即使周圍都是廢墟,所見卻都是希望的修士,不值得踏上鮮花之路嗎?
世人總偏頗,?覺得象牙塔,不經歷風雨的嬌花一定會在太陽裏長歪了,可不知有些人,?生來就是野草,從骨子裏就有一股韌勁。
更何況在顧願心中,就算嬌花在溫室裏長大又怎麽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無愧于心,就能無愧于天地。
顧願摸着小兔子的軟肚子,在兩條道上來回掃視。
郁栖有些不滿地埋怨道:“你這鏡靈,不是說顧願是你主人嗎?怎麽還非要讓你主人做選擇?”
鏡靈羞澀一笑:“這是規矩。”
“走哪個?”郁栖只好轉頭問道,“要不就去那條?”
他手指向了窄的那條道路,笑道:“大不了我一把火燒個幹淨。”
反正他還有點力氣,變回原形噴把火還是可以的。
原先是不知道路在哪兒,外面又冷又寒,他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害怕提前把力氣用完,沒辦法到終點,如今有了鏡靈的幫助,自然也就沒有這個後顧之憂一了。
顧願笑了笑,沒回答,而是将小兔子抱了起來,貼在小兔子的耳邊,顧願的臉上緊貼着小兔子軟軟的毛,觸感很是舒服。
“師尊,選哪條?”顧願的聲音幾乎是在小兔子耳朵裏炸響一般,小兔子呆愣了一下,面上泛紅,伸出一只爪子揉了揉臉面後,朝着一條道路指了指。
顧願頓了頓,又道:“師尊帶我去好不好?”
他将小兔子輕輕放在地上。
郁栖慌了,道:“顧道友,清漢仙尊現在和普通兔子沒什麽兩樣,你确定要讓他選嗎?”
顧願悠悠看了鏡靈一眼:“嗯,就算選的不對又如何?”
沒有人能保證自己的每一次決定都是百分之百正确的,能夠打敗的人從來不是選擇,而是自我信念的崩塌。
鏡靈別開視線,不敢看。
這還是他跟着主人的這段時光,學的一點惡趣味,可惜主人看樣子似乎沒有上當?
顧願輕聲道:“師尊,一起走嗎?”
小兔子擡起腳,率先踏出第一步。
這條道路風景優美,也不知鏡靈是根據什麽塑造的,春天和秋天各占一半,平分天地,一半是楓葉飄落,紅色染紅大地,另一半就是顧願在洞口時見到的,一朵朵鮮嫩的鮮花上,還有清晨的露水。
小兔子看起來很喜歡這條道路,等這條小道走完後,身上又沾滿了草,他朝着遠方狂奔,腳步忽然又急急剎住,轉頭看了一眼顧願,似是在催促。
這模樣太過于可愛,顧願用手捂着嘴,輕咳一聲:“來了。”
小兔子将尾巴搖了起來,半蹲在地面,等着顧願來臨,餘光瞥到自己身上的雜草,搖着的尾巴猛然停了下來。
它舔了舔身上的毛,沒舔幹淨,于是又重新站起來,慢騰騰跑到顧願身邊。
顧願将小兔子身上的草撣去後,小兔子忘性大,又朝着前方奔去了。
“叽!”小兔子忽然興奮地轉頭對顧願喊道。
只見在秋天和春日的斷裂處,是一道冬日的風景,似昆侖山。然而比昆侖山多了點春色盎然,這斷崖與春秋皆不同,特立獨行在一方,懸崖上還挂着劇烈的風。
而在懸崖最為陡峭的峭壁上,有一朵雪白的花埋在白雪之下,看起來格外不起眼。
顧願問道:“是那朵花嗎?”
郁栖眯起眼看了一眼,撸起袖子:“是。顧道友,你在這兒等着,我帶你将天山雪蓮取來。”
他抖了抖身子,原地化成巨大的鳳凰,朝着天空唳一聲,雙翅展開,上有劇烈燃燒的火焰。
和先前蔫巴巴的小鳥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顧願道:“等下。”
他将小兔子撈起,同時一個縱身,跳到了鳳凰身上,“我與你同去。”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不帶有半點猶豫,反倒是讓郁栖懵了一下。
郁栖問道:“顧道友,你怎如此熟練?”
顧願道:“師徒大典上,師尊請了一個鳳凰來,就是他帶我們來到妖族領地的。”
郁栖哧了一聲:“你說那個幼崽?他哪兒算是鳳凰,毛還沒長齊呢。”
他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炫耀似道:“看到沒,這是鳳凰的本命火,普通人是沒辦法碰到的。”
而顧願不僅在鳳凰本命火的洗禮下不傷分毫,甚至動作還能如此熟稔,讓郁栖的鳳凰驕傲徐徐破碎。
顧願道:“嗯,否則清漢仙尊為何收我為徒?”
郁栖想了想,還真是這個理。
清漢仙尊在修真界是清漢仙尊,曾封印魔修,但随着魔修的歷史遠去,新一代修士只當這是一個功績,和別的仙尊那些斬殺xxx,游離xxx,沒什麽不同。
他們沒經過那些生靈塗炭,也不知道為何修士生怕修真界再誕生第二個魔尊來,所以清漢仙尊雖富有威名,但也就像天邊遙不可及的雲朵和月亮一樣。
跟神話故事似得。
但在妖界不同,顏星君雖從小在修真界流浪,但正如先前所說,許多為了化形的小妖懵懂不已,闖蕩人世間,被人類騙財或是騙色都不知道,還傻乎乎地幫別人數錢。
顏星君這些年來,是真的救了不少這些小妖,再加上他努力平衡者妖族和人類之間微弱的平衡,因此在妖族極富盛名。
妖族是發心底,恭恭敬敬喊他一聲“仙尊”的。
想到這兒,郁栖接受了顧願這個理由,道:“抓好了。”
大風吹過,一道火紅的影子,将天空燒成晚霞。
來到天山雪蓮附近,郁栖微微低下頭,讓出一條道路,“顧道友,快拿!”
顧願伸出手,正準備将天山雪蓮拿走,忽然一條銀色的靈獸竄了出來,張開深色的牙齒想要咬住顧願的手。
顧願飛快收回手,同時捏住它的七寸。
只見這條靈獸身上覆滿了銀白色的铠甲,被顧願捏住,他身子一抖,腦袋拉長,竟又要咬顧願的手。
顧願眼神一暗,收回手,沒讓靈獸碰到。
同時,郁栖也看到了這一幕,尾巴一抖,往後退了幾步,張開嘴,嘴裏的火焰開始聚集。
那靈獸被惹怒,身體變成數倍大小,頭上飄着須須,變大後的體型能看到四只尖銳的爪子,張牙舞爪地。
郁栖驚訝道:“龍?”
随着郁栖的驚嘆聲,那靈獸竟也發出一聲龍吟。
靈獸誕生于昆侖山,吸收日月精華而長大,看他嘴上尖銳的牙齒和殘留的血肉,不知吃了多少修士。
這威力不可抵擋,龍吟讓人耳朵一痛,甚至眼前發黑,似要昏厥過去。
郁栖也緊随其後叫了一聲,想要壓過這一聲龍吟。
兩邊同時用力,反倒讓郁栖更難受了。
郁栖道:“這地方竟然有龍?該死,這不應該早就滅絕了嗎?”
“不是龍。”顧願緩緩搖頭,爾後斬釘截鐵道,“是蛟。”
傳聞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1],這玩意兒看大小,應該沒有五百年,估計是靠着靈氣和修士的血肉才勉強修煉到蛟的。
顧願補充道:“惡蛟。”
郁栖擺了擺翅膀:“蛟?那也挺少見了。”
随着妖族的漸漸堕落,鳳凰族因喜好窩在梧桐樹上,而只有如今妖族的聖地最适合梧桐樹生長,因此被逼無奈,只得固定居住在那兒。
龍族與鳳凰不同,最愛朝着山洞裏鑽,哪裏小而窄,就喜歡往哪裏跑,再加上喜歡金銀財寶,因此更喜歡游歷各地,慢慢的竟連妖都找不到龍族了。
現在這種時間,能看到一只蛟也實屬不易。
郁栖往後退去兩步,尬要将火噴出,顧願道:“小心天山雪蓮。”
這倒是為難郁栖了,他也沒成年,哪兒能将火控制的如此準确,嘴一張,原來氣勢洶洶的火焰瞬間只剩下一點點了。
對惡蛟而言,天山雪蓮只是個引誘倒是入局的誘餌罷了,毀壞雖然可惜,大不了再找一個。
沒有致命危機,因此它的尾巴毫不留情,每次一甩,像是随時要将天山雪蓮摧毀。
顧願将小兔子抱在懷中,看了一眼局勢,沉聲道:“聽我指揮。”
“好。”郁栖毫不猶豫道,“顧道友,怎麽辦?”
顧願道:“先收回火焰,向左飛。”
寒風凜冽,讓人打了個寒顫,郁栖翅膀上的火焰肉眼可見在減小,惡蛟看到後,狂妄地擺了擺尾巴,朝着天空放聲而吟。
被顧願抱在懷中的小兔子被這麽一吵,眉頭皺了起來,順着顧願的胳膊跑到顧願頭上,也學着惡蛟的方式氣勢洶洶地叫了一聲。
“叽——!”
吵什麽吵!
原來兇悍地惡蛟聽到這一聲,竟像是被吓到了一樣,立刻收回聲音,不敢出聲。
顧願擡眼,看着不過巴掌大的小兔子。
顧願:?
猛兔咆哮?
作者有話要說: [1]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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