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殺雞

“聲音細細小小的,喊了一晚上,快天亮的時候才離開的。”連蔓兒繼續說道,“好可憐的,我想去給他開門,可是根本就動不了。姐,你沒聽到嗎?”

“二姐,我也聽見了。”小七往連蔓兒身上靠了靠,“我還看見了,好小的一小團,我想去抱他,他身上都是血……”

“你們倆別胡說。”周氏慘白着臉喝道。

“奶,我沒胡說,是真的,後來他走了,好像又傷心又生氣,也不知道去哪了。奶,你就沒聽見啥,他有沒有來敲你的門?”連蔓兒天真地問。

周氏嘴唇都有些發抖,旁邊的連秀兒也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老姑這是咋了?”連蔓兒裝作才看見連秀兒的異樣,“老姑,你臉上咋有個腳印。”

連蔓兒指着連秀兒臉上的那塊青紫。連秀兒的傷都經過簡單的處理,可以模糊地看清傷處的形狀。

“好小的腳,好像是被小娃娃踩的似的。”連蔓兒瞧了一會又說道,“老姑,不是那小孩他找你去了吧。”

連秀兒吓的嗚哇又哭了起來。

“娘,娘救我啊,我不是故意的。”

“別怕,別怕,沒有的事,有娘在那。”周氏連忙安慰連秀兒。

鄉村人家都是非常迷信的,對于神神鬼鬼的事情,都采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态度。周氏本來疑心是連蔓兒幾個小孩子下的手,可是又沒一點證據,連秀兒也說沒看見人,甚至不知道打他的是幾個人,過程中都沒發出過聲音。要說起來,連蔓兒幾個不過是小孩子,不可能做到這麽滴水不漏的。

周氏和連秀兒兩個心虛,又聽連蔓兒這番話,就已經信了八九分:是那個流掉的小孩子不甘心,不肯走,要找她們報仇。

連秀兒和周氏都沒吃早飯,連蔓兒幾個卻都吃的很香。

吃過早飯,連老爺子将煙口袋裝在身上,又準備下地了。

連蔓兒趕緊跑過去,扯了扯連守信的衣袖。

Advertisement

“爹,你不是有事要跟爺商量。”

“對。”連守信點頭道,“爹,我和您商量點事。”

“說吧,啥事?”

“蔓兒她娘這次虧了身子,沒了半條命。石太醫囑咐了,這個月得好好當個月子坐,吃的上面,不能虧了她。爹,就讓幾個孩子輪流照看着,吃的上面,您看能不能給買點大米和白面,還有雞蛋啥的。”連守信和連老爺子商量道。

這是昨晚上連蔓兒和連守信商量後的結果。

連老爺子聽了,沉吟了一會,就點了頭。

“行,你跟你娘要去,就說是我說的。”連老爺子道。

“爹,咱都下地,娘還有事,我怕娘顧不過來。家裏就留小孩子照看,她年紀小,不大懂事,萬一惹娘生氣就不好了。爹,您看,能不能,這事就不麻煩娘……”連守信道。

連守信說的婉轉,連老爺子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信不過周氏,怕周氏陽奉陰違,暗中克扣,或是給張氏臉色看。

張氏小産差點就一屍兩命,是周氏和連秀兒的過錯,“行,就每天一斤細糧吧,另外家裏的雞蛋都可着她吃。要別的東西,再商量。”連老爺子道。

周氏在旁邊聽見了,立刻就不答應了。

“老爺子,咱家是啥情況,還一天一斤細糧,又不是啥千金貴體……”

連老爺子瞪了周氏一眼,“別說那沒用的,快給孩子拿錢來……”

周氏嘴裏說沒錢,最後才慢吞吞地從錢袋子裏數出一堆銅錢來。

“就這五十個銅錢,還是賣雞蛋攢下的,留着給你們秋收添菜的……”

“要是沒錢了,你就先挑你和秀兒的首飾當一當,不管咋說,先得讓老四媳婦養好了身子。”連老爺子道。

他心中知道周氏手中不止這幾個錢,卻不說破,而是讓周氏和秀兒當自己的東西。他的意思,是讓周氏和連秀兒借着這個機會,修複一下和張氏,和四房的關系。

然而周氏卻并沒有領會連老爺子的一番心意。

“我做婆婆的,不要她的孝敬,還要為她當東西?”周氏惱了,“她做嫂子的,還尋趁上秀兒的東西了……”

“你消停點,別以為又逮着理了。”連老爺子對周氏斥道,接着又壓低了聲音,“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老四媳婦當了簪子給蔓兒看傷,你好好的,非要買什麽養榮丸……”

“那也是她願意給我買的,正好我還沒吃完,都還給她。”周氏道。

連老爺子氣的胡子都撅起來了,“這家我說話還算不算?讓你拿錢,你就拿錢。”

最後,周氏百般不願意,還是擰不過連老爺子,只得把錢袋子都拿出來。連老爺子就拿了三串整整三百文錢給連守信。

“就買點米面得了,別的東西家裏都有,就別買了。”周氏連忙叮囑連守信,又忍不住小聲抱怨,“哪就那麽嬌貴……”

連守信要下地,就把錢交給連蔓兒。

有了這三百文錢,連蔓兒馬上和五郎去了鎮上。她先去糧店裏,買了二十斤最好的粳米,每斤是十文錢,又買了十斤白面,每斤九文錢。這樣就只剩下十文錢,家裏的雞每天都下蛋,連蔓兒決定就不買雞蛋了。她就去雜貨鋪裏,稱了一斤的紅糖,然後又去肉鋪,挑帶肉的大骨頭買了兩根。這樣的大骨頭,裏面有骨髓,熬進湯裏是很補的。十文錢,自然是不夠用的,連蔓兒從自己的私房錢裏掏錢補上了。本來還想買別的,可是連老爺子給的錢有數,她不想太招人眼,就先只買了這些。

兩個人提着籃子回來,也不讓周氏看見,就将買的東西帶回西廂房裏,然後,就給張氏開了小竈。

先把大骨頭洗一洗,留下一根用鹽腌上留着下頓吃,把另外一根用開水燙一遍,然後用斧頭砍稱小段,扔進鍋中,加入大蔥、姜片和水開始熬煮。等湯汁變濃,變白,連蔓兒就舀了面,開始和面做手擀面。五郎下地去了,換了小七回來。連蔓兒就讓小七去撿雞蛋,摘些小白菜來。

骨頭湯的香氣,就飄了一院子。

“蔓兒,做啥那?”周氏過來問。

“做手擀面。”連蔓兒道。

周氏就把鍋蓋掀開,往裏看了一眼,又看連蔓兒手裏擀的面,“給你老姑帶一碗。”

“好。”

連蔓兒答應的十分痛快,周氏轉身就走了。

大骨湯熬好了,連蔓兒就将擀好的面條下了進去,等湯又開始翻滾,才将洗好的小白菜放進去,最後又在湯裏打了兩個雞蛋。

半斤面條,給小七吃了一小碗,其他都給了張氏。

張氏端着面碗,問連蔓兒,“給你老姑帶了份沒有。”周氏剛才說的話,她在屋裏聽見了。

“娘,你這個時候還惦記着她?”

“我不是惦記她。你奶發話了,你要不給帶,你奶肯定要生氣,不知道要找什麽茬。”張氏道,她也算十分了解周氏的脾氣。

“娘,你就是想求安寧,結果步步後退,直到沒路可退。你看我的,只要咱們穩住了,總不理她,她也沒辦法。”

果然,周氏等了半晌,不見連蔓兒給送面,就過來了。

連蔓兒把西廂房的門關上,拿了小板凳坐在門前,正拿着一把破菜刀給雞剁菜。張氏需要雞蛋補身體,連枝兒幾個不用人囑咐,每天回來都會帶足夠的野菜,還有小七給捉的螞蚱,也被連蔓兒跺在菜裏,讓雞吃飽,多多生蛋。

周氏過來了,連蔓兒也不讓她進門,說張氏要休息。

“讓你給你老姑帶的一碗面那?”周氏問。

“奶,你也沒拿面來?”連蔓兒早就想好了借口。

“你那不是剛買的有嗎?”

“那是爺特批給我娘做小月子的,還不夠,沒了可就沒處要去了。爺不是說了,老姑那個傷,就要吃清淡點嗎?”連蔓兒理直氣壯道。

連老爺子對連秀兒莫名其妙被打了這件事,只說了一句話:“也算消了一點她的罪孽。”就這一句,然後就什麽都不說了。周氏心虛,見連老爺子這樣,也只能将事情放下。

可是現在,見連蔓兒這樣,周氏立刻就惱,指天畫地的開始罵。

“奶你大點聲罵,反正還有人家不知道我娘是咋個小月了那。”連蔓兒道。

周氏立刻消了音。小姑子将嫂子給推小産了,這傳出去可是不好聽。人家細問起來,知道了內情,以後還有誰肯娶她家連秀兒。

周氏在連蔓兒這碰了不軟不硬的釘子,只能忍下氣,回屋去另外給連秀兒做小竈。

雖說是讓幾個孩子輪流照看張氏,但是一直是連蔓兒留在家裏,雖然連枝兒比她更細心,對家裏的活計更熟悉。但是大家都知道連蔓兒在家,張氏就不會受氣,而且還能吃上好吃的,因此都默認了她才是照顧張氏的最好人選。

小七也不是白吃飯的,比如說現在,那只蘆花雞咯咯叫着從柴禾跺上下來,小七一溜小跑過去,蹭蹭蹭爬上柴禾跺,手裏舉着一枚還熱乎的雞蛋,沖着連蔓兒笑。而周氏,只能在旁邊看着生氣。就算她能摸雞屁股,判斷哪只雞會下蛋,但是她沒小七有空閑,沒小七眼睛尖,跑不過小七,不像小七柴禾跺爬得,牆頭也能當平地一樣跑,只能看着一個個雞蛋,落入小七的手裏。

周氏自然不會這麽罷休,但是連蔓兒早有話等着她。

“爺說,家裏雞下的蛋,都可着我娘吃。”

幾次過後,周氏總是碰釘子,讨不了好,就不太來招惹連蔓兒,只是自己摔摔打打的,氣的直喊肝疼。連蔓兒笑眯眯地,竟然覺得每天這樣雞飛狗跳地,還別有一番意趣。

大骨頭本就不多,也不能保存太長時間,沒兩天就吃完了。連蔓兒就想着,要給張氏添什麽油水。她把目光轉向了雞圈裏。

“奶,人都說坐月子得喝雞湯,咱殺一只雞給我娘熬湯吧。”連蔓兒就找周氏來商量。

“啥”周氏差點從炕上跳下來,就好像是連蔓兒要她的命一樣。

“不殺下蛋的,不是還有不下蛋的嗎?”連蔓兒趕忙道。

“下不下蛋也不能殺。你個小丫頭片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好大的口氣,還想喝雞湯,你不撒泡尿照照……”

連蔓兒沒有待在屋裏聽周氏罵,轉身就出來了。

周氏從屋裏罵了一陣,又跟出來罵,卻不敢罵的太過分。她罵了半晌,見連蔓兒不聲不響地,就以為連蔓兒歇了這個心思。看看要做晌午飯了,周氏就去後院園子裏摘菜。

連守信帶着連枝兒五郎推着一車花生回來了。

“爹,你把這雞殺了吧,我不會殺雞。”連蔓兒和小七抱着一只老母雞遞給連守信,“殺了給娘熬湯喝。”

“你奶知道不?”連守信的意思,是問周氏答應了沒有。

連蔓兒肯定地點頭,“知道。”她和周氏說過了的,周氏當然知道了,不過沒答應就是了。

連守信就以為是周氏答應了,就取了菜刀,蹲在前院的窩瓜架旁邊,把雞給殺了。

“爹你快回去吧,讓姐留下來幫我。”連蔓兒趕着連守信快走。

等周氏從後院趕過來的時候,連守信推着走應走了,周氏就看見老母雞已經一命歸西,正被連枝兒和連蔓兒扔進開水盆裏燙毛。

周氏立刻呼天搶地。

“你個丫頭片子,小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

連芽兒不頂事,連守仁、連繼祖兩個出門會友去了,蔣氏不知道躲哪裏去了,連秀兒受傷,同時吓破了膽,不能來助陣,周氏也不好暈過去,只能撒潑打滾。可是張氏在西廂房裏不吭聲,幾個孩子該幹啥幹啥,周氏就無可奈何。

等連老爺子回來了,周氏就告了一狀。

“……沒有王法了,背着我就殺雞吃。”

連守信吃了一驚,心裏意識到什麽,就什麽都沒說。

“是誰殺的雞?”連老爺子問。

“爹,是我。”連守信答道。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