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我一直在

沈绾兮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天，不知道幾時睡着，幾時醒來，她只知道在夢裏總是出現她剛到這裏的那一幕，母親眼角的淚水，或者偶爾她會發現自己在一個無邊無際的草原上奔跑，永遠沒有盡頭。

“你醒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沈绾兮偏了偏頭發現是葉亦諾。

“亦諾，你來了。”

葉亦諾一怔，随即激動的點頭：“恩，是我，怎麽樣，你好些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沈绾兮這些日子都沒有說過話，今日這是第一次開口說話，怎麽能讓葉亦諾不激動。

“我什麽都不想吃。”

“好，那就不吃，不吃。”

其實昨日蘇凜軒離開後沈绾兮就想明白了很多，只是，她還是過不了自己心底裏那道坎兒，她邁不過去，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面對府中的關系，怎麽面對柳眉兒，沈绾雪，怎麽面對她曾經那麽珍惜的父親和親情。

沈绾兮說了話葉亦諾十分的高興，她扶着沈绾兮坐了起來，讓丫鬟打了水，然後讓屋子裏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她親自給沈绾兮擦手擦臉。

“以往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你不住的在說，叽叽喳喳，好像這世界上的事情都能在你的口中變的簡單，有趣，那個時候我多羨慕你的灑脫，随性，卻沒有想到你也有如此脆弱的一天。”

葉亦諾一邊給沈绾兮擦着手臉，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就像二人從前聊天一般。

“是啊，我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如此脆弱。”

自嘲的語氣，卻帶着淺淺的悲涼。

“其實我也未想到伯父會動手打你，我知道你很在意你伯父，他打了你，你一時間接受不了也實屬正常，不過，他終歸是你父親，他是愛你的，你這些日子病了，他可真的是自責的不行，這些日子幾乎每天來幾次。”

葉亦諾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以為是沈青打了沈绾兮，沈绾兮在賭氣。

Advertisement

“亦諾，你知道，對一個人失望是什麽感覺嗎？”

沈绾兮握住了葉亦諾的手，驀然擡頭，葉亦諾一愣，只見沈绾兮的眼眶紅的厲害，她心底一驚，連忙回握住沈绾兮的手。

“绾兮，你，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沈绾兮閉了閉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搖了搖頭沉默不語，不是她不想告訴葉亦諾，而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害怕現在一開口會讓她好不容易想明白的事情再次變得複雜。

葉亦諾将她的兩只手都握在手裏：“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也不問，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跟我說，但是绾兮，不管你對別人多失望，你的身邊還有我，我不會讓你失望，我會一直在。”

沈绾兮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她重重的點點頭。

“好了，都過去了，沒事的，來，我前些日子剛學了個新的發式，我給你梳，一會兒九殿下會來，你們這些日子一定沒好好說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他說說話，心情也會好點。”

然而，話還未落地，屋外就傳來了含真的聲音。

“二位小姐，我家小姐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擾。”

“滾開，我和表姐就是因為姐姐身體抱恙，所以來看看姐姐，怎麽，你還敢攔着。”沈绾雪十分的不客氣。

柳沛菡打量着含真：“不過是個奴婢，就敢将我們攔在外面，這就是沈二小姐的待客之道嗎？”

“在病人房門外吵吵嚷嚷，這就是大家閨秀該有的禮節嗎？”

葉亦諾打開門走了出來，面色冷淡的看着二人。

“葉小姐都在，你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沈绾雪一看見葉亦諾頓時更加氣憤了。

“三小姐不必生氣，人分三六九等，人的心也一樣，你們在別人心裏占幾等，難道你們不知道？”

葉亦諾平日是溫柔大方的性格，極少和別人針鋒相對，今日一開口倒讓柳沛菡和沈绾雪反應不過來。

柳沛菡極為不屑的笑了笑：“那葉小姐在沈小姐心中占幾等呢？”

“自然是上等，只有上等的人才能進屋子裏去，怎麽，柳小姐這樣的問題想不明白嗎？”

“葉小姐整日和一些......不合适的混在一起，也不怕有失身份嗎？”

葉亦諾笑了笑：“有失身份嗎？她是嫡女，我也是嫡女，哪裏有失身份了，倒是柳小姐和沈三小姐怕是.......哦，我忘了，上次宮宴的時候某人因為失儀之罪可是被趕出了宮宴啊，現在看來，果然是物以類聚.......”

葉亦諾話未說完卻引起了院子裏的丫鬟各個掩嘴輕笑，柳沛菡臉上立刻挂不住了，她最忌諱別人提上次宮宴的事情了，正要發作，沈绾雪已經滿臉怒容的開了口。

“葉亦諾，你是葉府的人，憑什麽在我們沈府耀武揚威，再說了，我們探望的是姐姐，我們是客人，哪裏有把客人趕出去的道理。”

沈绾雪氣勢洶洶的帶着柳沛菡來就是為了趁着沈绾兮重病，好好打擊一下她，最好氣死她，沒想到卻碰上了葉亦諾。

“閑雜人等不許進入予兮閣這是沈伯父下的令，怎麽，需要我将沈伯父找來再當着你們的面重複一次嗎？”

葉亦諾的話也是十分的客氣，她知道這兩個人沒安好心，所以哪裏又會對她們以禮相待。

“少拿父親吓唬我們，今天我們必須進去，走，表姐。”

沈绾雪直接耍起了橫，拉着柳沛菡朝裏面沖進去。

“含真，把多餘的人給我趕出去。”

虛弱卻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齊齊轉過頭去看，只見臉色蒼白的沈绾兮走了出來，她只穿了白色中衣，頭發随意的散着，整個人瘦了不止一圈兒，雖然憔悴卻帶着一種觸目驚心的美。

沈绾雪和柳沛菡半天才回過神，葉亦諾已經上前扶住了她。

“沈二小姐這病的也不是很嚴重呀，還能下床呢。”柳沛菡面色譏諷的看着沈绾兮。

沈绾兮沒有心情跟她們廢話，對着含真使了眼色，含真立刻出了手，沈绾雪一驚，拉着柳沛菡往後退。

“沈绾兮，你幹什麽，我們不過是來看看你，你好心當成驢肝肺啊，我告訴你，你，你要是敢動我，父親一定不會放過你。”

沈绾兮冷笑一聲：“動你，我就是殺了你又如何？”

冰冷的聲音讓沈绾雪渾身一哆嗦。

“沈绾兮，你敢。”

“在幹什麽？”

沈青略帶怒氣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沈青、蘇凜軒、二皇子、三皇子一行人走了進來，所有人立即行禮，而走進來的衆人在看到沈绾兮那一刻都呆在原地，沈绾兮看着沈青身後臉色陰沉到極點的男子，鼻子一酸，淚水落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