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容卿睡着了。
從下午四點睡到了晚上六點多,起來的時候已是黃昏。
總統套房窗戶是落地窗,房間很大,視線很很開闊,窗外金黃的落日拖着天邊白遲遲不肯離去,金光鋪滿了巨大的畫卷,雲層被漸變紅渲染,黑暗的高樓大廈成了陰影,仿佛只為襯托出它的壯美。
雲層漸變漸黑,不僅僅像是夜的來臨,反倒像是大雨前的陰霾。
容卿走出陽臺,拉了拉寬松的睡袍,舉杯喝口酒,風吹動她的卷發。
清醒了一點。
她已經連續三四天,每天只睡了五六個小時,只是為了跟進父親突如其來的事件,精神和身體都處于一種疲倦的狀态。
本來不打算來的。
從母親去世那年以後,便不在喜歡海,也不再喜歡去海邊度假。
明明也和秘書說不來了。
不知道怎麽的,臨到機場,還是來了。
她有時候也搞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周圍很安靜,靜到好像只有一個人的寂寥。
容卿忽然有點想叫蕭然上來。
說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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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下午大堂出現的美女就是我們大老板的女兒?好年輕呀,那麽年輕就能當我們公司的總經理,大老板是打算把她當成繼承人來培養嗎,說到底也是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吧。”
“嫁人?就算是嫁人也不妨礙老爺子把她當成繼承人,沒辦法,據說她是家中唯一個孩子。大老板早年喪妻,喪妻後也沒有二娶,所以只有她一個孩子,肯定是抱有重望的,而且聽說大老板也正給容總安排親事,說不定合适的話,估計也就這幾年結婚了吧。”
“也是,容總年紀也不小,26歲了。”
西餐廳坐滿了公司的人,蕭然望着全透明廚房廚師煎牛排的身影,漫不經心切了塊牛肉放進嘴裏,嚼了嚼,有點老。
不是很好吃,她淡淡舉起杯子喝了口豆漿,沒有什麽胃口。
就算是五星級的酒店自助餐,味道也好吃不到那裏去,只能說品種繁多,供君挑選的餘地大些而已。
隔壁桌的還在讨論,從容總未來老公的家世,相貌,都猜測了一遍。
突然有個人說:“可是不是有傳聞,容總喜歡女人嗎?都26歲了,從來沒有傳出過緋聞,向她示好的男性可不少啊,難不成一個都沒有看上,照我看怕不是空穴來風。”
“喜歡女人又怎麽樣,大老板就她一個孩子,逼也會逼她結婚吧,除非。”
“也對。估計容總也不會抗拒,過個一兩年結婚接受家業。”
蕭然不知道心裏什麽想法,說實話,上輩子她無心關注容卿的婚姻,可也并不是一無所知,老爺子的确給她安排過不少相親,可不知道容卿以什麽方式拒絕了。
這輩子,她不想再耗個十年。
她想盡快走。
可從未想過以告訴老爺子,逼迫容卿結婚的方式。
她與她沒有愛情,可她希望她過的好。
出于人性,僅此而已。
“容總好!”
“容總好!”
忽然西餐廳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音,蕭然擡頭目光透過前面的雕花屏風,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蕭然望着容卿的走向她的身影,背靠着椅子,輕輕嘆了聲氣。
估計也就這兩年吧。
—
容卿大步流星走向靠窗戶那桌。
有些疲倦,沒有等蕭然反應過來,拉開椅子就坐下了。
忽然。
一只手伸了過來,白皙手指跨過身前,站到了自己背後,輕柔的按壓着肩膀。
容卿順着手看上去。
蕭然平靜站在椅背後,專注捏着自己脖子酸痛的地方,她眼睛垂下來的地方,被餐廳昏黃的燈光倒映出陰影,很是溫柔。
周圍關注這一桌的人都不敢說話,目瞪口呆的看着。
都在猜測蕭然的身份。
只有容卿全神貫注,看着對方。
好想抱了抱她。
容卿手舉了舉,到底沒有伸出去,人很多,顧慮也很多。
“餓了嗎?”聲音溫柔。
容卿搖了搖頭,“不餓。”
咕~~~肚子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幾乎是瞬間,容卿的耳垂就忍不住紅了,肩膀上按壓的雙手頓了頓。
不确定是不是,反正容卿感覺到對方笑了。
然後低聲對自己說,“坐會,我給你拿吃的。”
語氣似乎把她當成個孩子。
對方給自己挪了挪位置,倒了杯水,抽了張濕紙巾擦拭她小手,整理好後,才背身去找吃的。
小秘書也來了,她穿着小裙子配白色球鞋,看起來年輕不少,看見自家老板一個人坐着,正準備過去打招呼。
腳步停住。
喔!還是算了吧!
小秘書看着前方由于某人回來,忽然的粉紅色氣場,眼瞧着倆人越靠越近,近到讓人受不了,又不親下去的場面。
別了,饒她一條小命吧。
—
第二天是出海項目,上午八點—九點分批上島,據說要在島上沙灘上開團建活動。
大家夥都得去。
容卿清晨十分艱難的爬起來,渾身都在疼,昨晚…
喝多了,本來臉紅耳赤,你來我往,氣氛剛好。
結果洗個澡,直接給滑地板,摔得容卿現在腰杆都在疼。
大半夜蕭然跑出去買跌打藥。
被子裏面這會沒有其他人。
容卿翻開被子站起來,走出卧室,在門口的地方停住腳步,擡頭隔着門簾瞧見客廳角落穿着紅色黑邊睡袍的蕭然,站在咖啡機前。
她瘦高的身子微微靠着櫃臺,臉上沒有倦容,很精神,衣袖露出小半截手臂,肌肉清晰,握着杯子,青筋紋理特別好看,看起來特別健康有力。
最近是加了鍛煉?
“醒了?”蕭然問她。
容卿這才回過神來,迷茫點了點頭。
門外此時響起了敲門聲。
“容總起床了嗎?到時間出發去島上了。”
說實話,容卿十分不想去。
可人來了,團建活動不出席又說不過去,只好去了。
今天天氣不算好,剛到碼頭,天就有些黑,像是要下雨,霧氣沉沉,容卿上船前看了看海平線,無風無浪,不放心問了問開船的師傅。
“這種天氣出海沒事吧?”
老師傅拍了拍胸口,“沒事,用不着擔心。”
蕭然摘下鴨舌帽放進背包裏,上船的時候牽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多少給了她點點安慰。
她似乎知道自己怕。
容卿看着蕭然走在前面的背影,無意識的想,這個人到底是誰,真的是暗戀自己?
那她怎麽會以前從沒見過。
奇怪。
上了船,容卿就坐在蕭然身邊,那裏也不去,一動不動,蕭然的手輕輕拍着她的肩。
船開了。
胸口像是氣都喘不過來一樣。
容卿握緊蕭然。
越握越大力。臉色也越來越白。
“你在這坐着,我給你倒杯熱水。”
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語,被握着的手放開,心忽然更緊了。
容卿擡頭,蕭然臉色平靜,可神情中透着安慰,目光溫柔。
只能松開。
眼瞧着蕭然的背影,容卿覺得更難受了。
領口很緊,頭也不舒服,胸口還有點想吐。
船是透明玻璃船,該死的!窗戶都打不開。
要吐了,真的。
容卿捂住嘴,四下張望,蕭然不在,她翻起身奔着船尾的門口走出。
這會正開過風光正好的地方,喇叭裏面播放着講解詞,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沒有一個人發現她跑到尾艙甲板上。
沒有一個人發現她摔進來了海裏。
沒有一個人發現她揮着的手臂,卻喊不出聲音的臉。
沒有人。
掙紮,用力,墜入。
水順着鼻子,口腔,四面八方往裏面湧。
瀕臨窒息。
救她!
她喊不出來,沒有人,水面卷過一層浪,她徹底被卷入海裏。
浪平,水面一片寂靜。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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