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不記得

第41章 不記得

雨一直下, 密密麻麻砸在身上。他看不太清她的樣子，卻能感受到那聲音裏毫不掩飾的驚喜。他不知道在這種時候, 她怎麽有這麽大膽子, 又怎麽敢一個人跑出來, 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

明明很生氣，但是心裏卻像被這場雨一起淋濕。

他張了張口, 用自己都陌生的語氣說：“傻子!”

“走吧！先找個地方躲雨。”他伸出手。

莫伊愣了幾秒, 迅速将手放上去。

幸運的是，兩人很快找到一個山洞。洞裏有些枯枝，牆壁邊上長着一些雜草。陸百川用石頭點起火, 火苗雖小, 但在如今的情況下簡直是救命之火。

兩人身上不停滴水，很快他們站立的地方就濕了一片。

路百川将衣服脫下, 擰幹晾在一邊。一回頭對上莫伊不知所措的目光。

“你也把身上的衣服擰幹一點。”他說完背過身去。

莫伊沒有猶豫，她相信男主的人品。

空氣很靜，只聽的到火苗濺起的微弱火花聲。外面還在下着大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陸百川添着柴火，平靜的坐在她對面。

“我們在這裏躲一會, 等雨小點再回去。”他說。

莫伊嗯了聲，用手擠着頭發裏的水。

他擡頭看了一眼, 站起來，“你坐我這邊，更暖和。”

莫伊沒想太多，高興道：“真的嗎？”看他要走, 拉住他，“你去哪？”

陸百川只好坐下。

這個山洞其實不大，外面拿了樹枝作為遮擋，但還是有風不停灌進來。

莫伊轉頭看到他還赤着身子，不由問：“你不冷嗎？”

他摸了摸鼻子，拿起半幹的衣服湊近火堆烤了幾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半米，大概是怕尴尬，他先挑起話題。

“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你先想想再去做，不要沖動。今天要是我沒聽到你的聲音，你要怎麽辦？你一個女孩子，應該多為自己考慮一點。”他的聲音很溫和，但是神色很嚴肅。

莫伊想也沒想，“你又不是別人。”你是男主啊！

話落覺得有歧義，“那個……我是說你是我學長嘛！還是我們團隊的重心，誰都可以有事，唯獨你不行。”越說越覺得有理。

他思索了會，低低嘆了口氣，“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你不用看懂我，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她拍了拍胸脯，滑稽的樣子惹人發笑。

陸百川拍了拍她的頭，“服了你。”

下一秒将自己烤的半幹衣服給她，“把你的衣服換下來，不要生病了。”

莫伊順從的照做。

陸百川把她脫下來的衣服擰幹攤開來烤，“你失蹤了這麽久，家裏人一定會很擔心吧！”

莫伊垂下眸子沉默了幾秒，“如果有的話，我想他們一定會很擔心。”

陸百川震驚的擡頭，不過他很快就恢複如常。“抱歉。”

莫伊搖頭，“沒關系，我都習慣了。”

他的心髒似乎微縮了一下，等他再去感受又沒有。難道自己的錯覺？

莫伊雙腿屈膝，将手搭在上面，“其實我還有個奶奶，她是個大好人。要不是她我可能到不了S市，也上不了大學。”

陸百川覺得有點奇怪，想了幾秒才發現她先說的是S市。難道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有什特別的意義？

“哎！我講了那麽多，你一句都沒說。”

他反問，“我不是正在聽你講。”

這反應力，怪不得莫家要拉攏他。但是莫伊可不是這麽好糊弄的，她偏頭，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陸百川咳了咳，“小時候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跟你講件我高中的事情。”

“追你的女孩子是不是能繞學校三圈？”

她的眼睛很亮，陸百川一時失語。半響，搖頭無奈笑了笑，“我也不清楚，沒算過。”

莫伊咦了聲，“不要謙虛，老實交代。”

“你還要不要聽？”

“聽！”

“我從初中就開始存錢，到了高中那筆錢已經很可觀了。班級郊游那天我帶着那筆錢瞞過老師的眼睛一個人到火車站坐車去了川城。從S市到川城5個小時的時間，我卻覺得仿佛過了一生那樣漫長。依稀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我出站的時候還碰到一個賣花的小姑娘。我買下了她籃子裏所有的話打算送給那個人。”他停頓了會。

“你知道的，命運總是愛跟你開玩笑。我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所以我想方設法去找他們，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被抛棄的。”

他微勾了下唇角，“那時候真是年少輕狂，憑着一股勁就去做了。我在小區的花園碰到那對夫妻，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他們好像一家人，幸福的能讓見到的人都嫉妒。

那一刻我突然就失去了所有勇氣，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介紹自己，也許他們會吓一大跳，也許會覺得我是個騙子。

我沒有走上去，把籃子裏的花放在他們門口就離開了。

坐火車回去的時候我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回到家看到養母哭紅的雙眼，瞬間就覺得無比安心。

上次我又看到那對夫妻，陪着孩子辦入學手續。我聽到他們打算在S市常住下來，太近了！老天對我真是殘忍。”

他嘆了口氣，“其實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去找他們。”

“當你在已經有猶豫，這件事情就沒必要去做。”莫伊淡淡道。

“嗯。只是先前心裏還有一點遺憾。”

可惜你是放下了，還有人放不下你。莫伊暗道。

“這個故事好沉重啊！”

陸百川輕笑，“是你叫我說的。”

莫伊：“我又沒叫你講這麽傷感的，就不能來點高興的？”

他側頭，“照你這麽說，都是我的錯？”

“嗯哼！”莫伊不置可否。

“長大的煩惱太多了，不如說說你小時候的趣事。”

“這個恐怕真的不行，我小時候出了意外，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莫伊有些失望，“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