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脫離危險的灰崎，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一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清醒的時候很少。

灰崎正雅坐在椅子上面容嚴肅的看着面前的好友。

相田真紀是福田市有名的醫生，接到好友灰崎正雅的電話，便帶着灰崎媽媽一起趕了過來，他雖然不屬于心髒科的醫生，但從目前診斷的情況也看得出來，灰崎祥吾的情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相田真紀見好友面容沉重，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小灰崎的确患有嚴重的心髒病，應該是急性的。時間大概有一年了...”

灰崎正雅瞳孔猛地一縮，像是被誰點了穴一般，半張着嘴，呆怔的看着前方，嘴唇動了動，“一年...”

整整一年他竟然沒有發現弟弟的不正常...

如果他早點發現會不會就不會這麽嚴重了...

相田真紀接着道，“小灰崎的病情已經不能這麽放任下去了，必須馬上進行相關的治療。”頓了頓，“我正好認識一個在心髒科方面非常權威的醫生，對小灰崎的病情會有很大的幫助，去國外治療吧，真紀。”

回過神來，灰崎正雅緊緊的盯着相田真紀，“我知道了。謝謝你。”緊握的拳頭不知是代表着害怕還是自責。

得到好友灰崎正雅的答案後，相田真紀便急匆匆的離開替好友辦理有關出國的事項了。

灰崎正雅來到了充滿消毒氣味的病房中，房間裏只剩下灰崎媽媽一個人。

“他們走了。”

明顯指的是之前急救室門口遇到的那幾個少年。

“嗯，他們已經陪小吾很長時間了，好說歹說才讓他們離開，畢竟他們還是初中生，呆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她為小兒子能交到這些朋友而感到高興，也為小兒子隐瞞病情的舉動感到傷心與憤怒，也時時刻刻指責着自己為什麽不早點發現。

“嗯，媽媽，我剛和真紀商量過了，打算把小吾送往美國治療，畢竟那裏的醫療水平比國內要好得多，對小吾的病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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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正雅的嗓子幹啞，嘴唇泛着幹裂的白皮速來溫雅幹淨的臉上生了一層青色的胡茬。

“只要能治好小吾的病，去哪裏都好。”

灰崎睜開了有些疲憊的眼皮，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滿目驚喜的黃濑。

“小灰子，你終于醒了。”

黃濑的聲音顫抖，眼淚稀裏嘩啦的從漂亮的金色眼睛裏流了下來。

終于醒了...他睡了很久麽...

“小吾...”換水回來的灰崎媽媽看到小兒子終于清醒的面容，也快速的走到了床邊。

“媽媽..”

灰崎聲音小而嘶啞，看着瘦了整整一圈的灰崎媽媽，自責不已。

“媽媽，太高興了，這就去告訴你哥去！”忍着快要落下的眼淚，激動的灰崎媽媽轉身離開病房去通知大兒子這個消息。

目送灰崎媽媽離開後，灰崎再也忍受不了床邊那火辣辣的視線。

“涼太，看你現在的樣子都不帥了。”

朝黃濑笑了笑，看到那雙金色的眼睛裏并沒有往日那般明亮的神采，心裏竟會有些心虛，便喊了對方一直要求他喊得昵稱。

一直用蒙了一層霧的金色眼睛望着灰崎的黃濑，聽了對方喊自己的名字，心裏頓時湧起一絲雀躍，但一看到銀發少年身上還插着的儀器管道，便強忍着不說話。

我去，灰崎內心都快淚流成河了，不說話的金毛犬真是無敵了，再加上堪比X光射線的目光，連他都覺的自己罪大惡極，恨不得狠狠的淩遲那麽幾次。

“不準在這樣看着我，我還沒死...呢。”

這樣的黃濑涼太他不适應，黃濑涼太嘛，就應該犯蠢賣萌，像打不死的小強随時都能原地滿血複活才對。

“小灰子！”

黃濑突然開口，灰崎還沒有反應過來，擡頭看着對方微怒的表情愣了一下，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涼太，對不起。”

千言萬語也只化作這一句話。

“你會一直好好的生活下去，你還要給我彈鋼琴呢，對不對。”

黃濑俯下身子，直視灰崎銀色的眼睛，眼淚再次崩潰的落在了對方蒼白的面頰上面。

灰崎從對方的金色眼睛裏面看到了自己驚愕恍然的表情。

他總是顧忌太多，所以才忽略了眼前金發少年眼底暗湧的或許連他本人都不清楚的感情麽...不過，既然對方沒有發覺，就這樣一直下去吧。

“我會好好活下去，不要哭了好麽...”緩緩伸出蒼白瘦弱的左手，放在對方淚流不止的眼睛上面，任由對方的淚水在自己臉上肆意。

為什麽看着對方為自己傷心流淚他的心也會痛呢，突然有點茫然和悲傷。

灰崎突然的舉動，黃濑涼太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握起那人放在他臉上的手，重重點頭，“嗯，小灰子不可以失言喲！”

小灰子的手有些涼，但是握在手裏，黃濑只覺得心裏的那一絲疼痛被撫慰了，只是還有些悶悶的。

“嗯。”

“那拉鈎鈎！”

“好，拉鈎鈎。”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不容易将死賴着不走的黃濑給忽悠走，灰崎便見到了仿佛老了幾歲的大哥。

“醒了。”

灰崎正雅嘴唇泛着幹裂的白皮，速來儒雅幹淨的臉上生了一層青色的胡茬。

然後灰崎。

聲音很小很弱，帶着心虛，“哥，我...。”

大哥對他來說是父親一般的存在，他尊敬，他向往。

“知道錯了麽。”

灰崎正雅坐在病床邊看着清醒的弟弟，輕輕的問道。

灰崎手指緊了緊，聲音有些發緊，“我錯了，哥。”

灰崎正雅看了對方一眼，将視線轉到旁邊的心電圖上面，并不作聲。

灰崎見灰崎正雅不想與他多說的樣子，“我只是不想你和媽媽擔心。”

“不想？”灰崎正雅臉色難看起來，咬了咬牙，“然後讓我們眼睜睜的看着你痛苦的離開...小吾，你知道麽？這樣的你真的很無情呢。”

灰崎聽到大哥滿含擔憂的責問，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來，順着發髻融入潔白的枕頭裏面。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

“不哭了，對身體不好。”伸出略微顫抖的手幫床上淚流不止的弟弟擦了擦眼淚，灰崎正雅閉了閉眼，停頓了片刻，看向眼前，“我已經聯系好了美國那邊，手續已經辦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們手續辦好就離開這裏。”

“哥，可以不去麽。”

灰崎躺在病床上看着大哥，病好不了的，他不想離開。

灰崎正雅猛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暗眸沉沉，胸腔裏一股極致的無奈交織纏繞，這樣的弟弟讓他心裏發涼。

他很了解自己的弟弟，看着小弟的表情，他就從心裏發涼。

“你...先休息會兒，我回去準備。”指責的話語在舌尖繞了一下，沒有說出來。說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小吾心髒不好，目前最重要的是治病，其他的以後再說。

看着大哥匆匆離開的背影，他又惹大哥生氣了呢...

他只是想在短暫的時間裏好好的享受生活，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充滿消毒氣味的醫院，他不想。

“小吾，別笑了。”灰崎媽媽想也未想，走到小兒子面前，俯下身子抱住了小兒子單薄的身體，希望可以減輕一些他的壓抑和痛苦，眼裏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灰崎閉上眼睛，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了暗自流淚的媽媽，把臉埋在媽媽溫暖的懷裏，良久良久沒有睜開眼睛。

他需要一點力量來支撐一下他的意志。

媽媽的氣息很溫柔，讓他很心安。

“那個...這幾天讓你們擔心了。”灰崎靠在病床上看着旁邊坐着的薔薇發色少年。

“...恩！”赤司一挑眉，平靜地說道。

“我要離開日本了，其他人我就不一一通知了，到時候就麻煩你幫我告知一下。”

一想到要面對黃濑，紫原那倆難纏的貨他就頭疼得慌，至于青峰和綠間他表示一視同仁。

赤司沉眸看向灰崎，許久，“嗯。”

如果想要勝利的話，就要做到更加無情。

灰崎幹脆的點點頭，“謝謝。”對上那人的異色雙瞳，什麽時候那個溫柔的赤司才會變回來呢，好懷念那個溫柔的赤司...

果然，他跟赤司的中二人格一點也合不來。

一直恩恩什麽的，他最讨厭了。

房間逐漸安靜了下來，兩個人沒有在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

灰崎伸手捂住嘴巴假咳一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平靜，朝cos蠟像的赤司勾起一邊的唇角呵呵笑道，“老坐着也挺無聊的，說說話呗~”

“聊什麽。”

赤司頓了頓，擡起眸子面無表情看向病床上的銀發少年。

“...聊你妹！”

灰崎順手撈起後面的枕頭就扔過去了。

赤司躲也不躲，一只手接過扔過來的枕頭随手放在旁邊的座位上，“我沒有妹妹。”

“......”

“那聊聊你吧！聊聊你是怎麽看待我的，聊聊你是否還把我當作你的朋友。”

灰崎慢條斯理道。

赤司聽着對方慢條斯理的語氣，眸子沉了沉。

“那你呢，怎麽看待我的。”

“你雖然變了。”灰崎搖搖頭，臉上有些倦色，“可我依然當你是朋友。”

赤司瞳孔有一瞬間驀地緊縮，心跳驀地亂了一拍。不行，他不能再被這種感覺所支配。

赤司突然站起身來，背對着灰崎握了握拳，“你先休息，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看着赤司大步流星消失的背影，灰崎神色變得十分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感覺劇情的走向有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