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宮宴前夕
童宓在床上翻來覆去總是難以入暖,她索性起身點起燈在桌邊獨坐,靜等離天回來。
燭光搖曳,閃動的眼眸在思索着,明天她就得去宮中赴宴去了。她沒法子想象到宮廷宴請的情景,甚至不知道到了明天要如何去面對離玉龍。她有些擔心,雖然青檸有告訴她,離玉龍不會因為她對離天怎麽樣,但是她還是不放心。
正想着不知道手中什麽時候就多了那只白玉的花苞簪子,心中滿是惆悵,今生她總覺得她欠着離玉龍的。
“在看什麽呢?那麽入神。”
“啊?!”離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房裏,吓得童宓一陣慌亂,手中的簪子應聲摔在了地上,待到她拾起的時候,簪子已然碎成了兩半。
“我吓到你了。”離天有些失落的看着她拾起玉簪。
童宓擡頭看了看背手而立的離天,淡淡的憂傷,勉強的笑笑搖了搖頭。手中的簪子碎裂的樣子露出了內藏的玉質,雖然不曾惋惜,但也多有感傷,生命不也如這玉石一般,時而堅韌時而脆弱嗎?
離天看着她的樣子,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自處,只是傻傻的站在那兒。
童宓似乎感覺到了這樣的憂傷,盡管他隐藏的是那樣的深。童宓極力想要打破這樣沉默的尴尬,“聽杜若說,你晚飯前就出去了,現在剛回來,吃過東西了沒有?”
“我不餓。”離天苦笑了一下,定定的看着桌上碎裂的簪子,“應該還可以修複。”
“什麽?”童宓不解。
“簪子應該還可以修複。”
童宓忽然覺得她明白了這憂傷的意味,吃吃的笑了起來,“碎了的東西為什麽一定要再修複呢。況且這不過是……”
“是皇兄送你的。”離天打斷了童宓的話,“不管怎麽說都是件極好的東西,碎了還是很可惜的。”
“少恒。”童宓心中異常的委屈卻無法言說。
“早點休息吧,已經很晚了。”離天顯得異常的疲憊,說完不顧童宓徑直進了內室,而他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裏分明端着一個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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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宓想再說什麽,可是卻什麽都來不及說出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離天消失在屏風後。她駐足了一會兒,收拾起碎玉便也進了內室休息,離天似乎已然熟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童宓一整晚都沒有睡,她不安的看着離天整整一個晚上未曾合眼,她悄悄的起身并帶走了被他用衣服遮蓋了的盒子,在梳妝臺前打開。裏面是一支雕刻精美的骨簪,雕刻的是一彎柳梢上的新月,細致入微,連雲都是那麽的栩栩如生。
她知道這個定然是他親手雕制而成。她将這簪子捂在胸口視若珍寶,不禁淚如雨下。
待到平複下來,回頭卻正對着他憂傷的眸。童宓回身飛赴過去,伏在他的肩頭抽泣着,“你明明知道,那不代表什麽,可是你為什麽還是會誤會我呢?!”
離天緊緊的擁着她瘦弱的身軀,心亂如麻,“我知道。只是,我還是會難過。對不起,宓兒,對不起!”
童宓一直哭着,直到她慢慢的再次平複自己的心緒,她放開離天,拭去眼角的淚痕,“這個,是你昨天特地為我做的,是嗎?”
“嗯,昨天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見你看着……看着……入神,所以就……。喜歡嗎?”
“嗯。”童宓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含羞的送上了一吻。此時此刻,或許任何的語言都補足以表達。
離天深情的擁着童宓,兩個人就這樣一直依偎,直到杜若的聲音在外響起。
收拾完一切,童宓便随着離天跟着那宮中前來接應的人一起往宮中去了。一路上,離天的沉重,童宓的不安,兩個人相對無語。
第三十五 宮門赴宴
來到宮前,由于前來的參加太後壽宴的人比較多,車馬軟轎停靠雜亂,離宮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離天他們就不得不下車行走。
看着富麗堂皇的皇宮,童宓有些心傷,難言的憂郁,讓她在威嚴的宮門前怔住。
離天回頭看了看怔怔的童宓,拉起她的手,眼角含笑。
童宓回應的笑了笑,可是卻是那樣的勉強。正欲進宮,卻見一個滿臉胡須的老人家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見過賢親王。”
“嚴老将軍多禮了。”離天大方大話,翩翩風度。
“這位想必是賢親王新納的宓妃吧?”這老人家上下打量了下童宓,然後上前便是一大禮,“嚴鶴見過宓妃。”
他這一大禮倒不要緊,引得剛剛到來的官員都圍過來像是看熱鬧一番。童宓根本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樣的狀況,正欲開口,卻被離天輕輕扯到了身後,“嚴老将軍,您對本王愛妃行此大禮,宓兒怎麽敢擔當的起呢。我自幼不才卻蒙皇兄錯愛,特請旨母後賜婚宓兒為妃與我,算是兄弟情誼篤深,您以如此之禮拜我妃,豈不是損了皇上的一片心意稱了謠傳小人的奸計。若是論起來,嚴老将軍也算是我的半個岳丈,應當是宓兒給您行個大禮才是。”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嚴鶴怎麽也沒有想到,這賢親王以往是個冷若冰霜,自卑軟弱的人,今兒卻為了一棄妃與自己這麽争鋒相對。一時間也讓他有些難堪。
童宓在身後雖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也能感覺到這裏面的種種滋味。她望着離天偉岸的背影,滿是心酸與自責。
嚴鶴正在思索着如何收場的境遇裏,連麒出現在了身後,他是錦妃入宮時嚴老将軍送進宮護衛女兒的,雖然這不合法理,但卻也得到了太後的答允,“嚴将軍,錦妃娘娘許久沒見過家親,如今聽聞家翁要來特遣小人來請,入宮小聚片刻。”
嚴鶴粗聲應了一句,便轉身向着離天,“錦妃娘娘有請,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離天微微颌首算是回應。見嚴鶴大步而去,他轉身回頭看了看神情複雜的童宓,撫了撫她的肩頭,眼神裏滿是自信和鼓勵“不用擔心,為夫應付的來。”
童宓輕輕點了點頭,随着他進宮去了。
宮宴設在禦花園依瀾亭,在曲水之側,各個席位均有差別,離天的席位在上首座右側。按理說,親王位多以左側尊,如今這樣安排倒是童宓看不懂的。
離天本來就很少話,入席之後也只自和童宓坐着,其他人都在席間各自聊些家常,說一些互相恭維的話。童宓望着這些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境地和被孤落在一旁的離天,心中更是難過,若不是她,或許這宴會還是能讓離天開心的。
“小妹恭祝二位喜結連理了。”
正在童宓滿腹愁腸之時,一個熟悉清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讓童宓一下子來了精神,猛擡頭看着一張像極了錦妃卻比錦妃靈動可愛多了的俏皮臉,“碧玉師妹?!”童宓脫口而出。
碧玉身着一身橙色華服,俏然而立,眼神靈動,妝容嬌媚動人,與她平日裏俏皮搗亂的性子十分的不相稱。聽見童宓出聲,竟生生的狂笑起來,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卻不似她的師妹。
“繡兒,你又胡鬧了。”威嚴的聲音裏滿是寵溺的嗔怪。這聲音不是別人的,是當今的皇上離玉龍的。
只停下下首一片朝賀之聲,離玉龍威嚴而立,“平身。”童宓擡起頭看了一眼,正對上離玉龍威不可言的眼睛,那眼睛深的什麽都看不到,童宓慌忙低頭,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離玉龍以皇上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離玉龍看了看童宓和她身旁面無表情的離天,收回了目光。
錦妃此時嬌笑着走了上去,“皇上,臣妾只是見皇帝和妹妹坐在那兒悶聲不吭,怕是悶壞了,就上前學了聲家妹的語氣調和下氛圍。”
離玉龍笑了笑,沒有言語。
不一會有太監喧聲道,“太後駕到。”
衆人相迎,待到太後在上首坐定,見禮完畢。太後一眼便看到了下坐的離天和童宓。眼神中滿是興奮之色。
“有勞各位卿家惦念着哀家了。今天離歌王朝上下齊聚一堂,哀家甚是歡喜。除了,哀家的壽辰以外,如今哀家次子賢親王也終得佳偶,覓得良緣,實在是哀家之幸,是滿朝之樂事啊!來,先共舉此杯以示慶祝。”說着舉起酒杯相邀衆人。
離天依舊不動聲色,默默拿起兩只杯子一只交予童宓,一只自己端着,面呈了上首之後再舉向衆人。衆人不解卻也紛紛舉起杯子相對。嚴鶴剛剛也聽連麒說起了太後所思,這會兒,太後這唱的哪一出還真的是讓他不明所以。
錦妃自斟了杯酒遞與離玉龍,離玉龍猶豫了片刻還是接在了手裏。
離天向着衆人,高聲道,“離天不才,蒙母後和皇兄記挂,賜與賢妃相安府內。在此銘感五內,先幹為敬。”說完一飲而盡,“各位請。”
衆人皆是祝賀致辭,喝完手中端着的酒。童宓看着這種種萬分揪心。
離玉龍一口飲完杯中酒,滿是苦澀。
太後見狀甚是歡喜,“好,好,好。來,各位卿家,今日不分君臣,盡情宴樂,盡興而歸。”
下首一片迎合之聲。
童宓随離天坐下,離天淡淡的喝着酒,自斟自飲,倒是安恬自在模樣。而上首的離玉龍卻不是那般舒服。一旁的青檸更是坐立不安。就算離玉龍再怎麽重情重義,不見時倒也無事。可是如今見了,也難免的心傷感懷,凡情種種。畢竟這離天身旁的妃是自己此生最愛啊!
離玉龍滿懷愁緒卻故作鎮定的一杯一杯的飲着酒,無心去看這下方如何的莺歌燕舞。細想着今晨,他入母後宮中,懇求母後不要為難天弟與宓兒的情景,看着母後那心疼憤恨的眼神,他就知道,母後絕對不會那麽輕易的答允下來。這下他算是明白了,母後這是早就料到他會有如此難受。越是看到天弟與童宓的好,越是無法自控的難過,她就是要逼着自己向自己的親弟弟下手。他想了想,自斟了一杯酒,端了走了下去,來到離天和童宓面前時,兩人已經站了起來。
離玉龍笑呵呵的看了看離天,一臉的輕松,“恭喜天弟了。來,皇兄先敬你一杯,祝賀你新婚之喜。”
離天也淡然的笑笑,“多謝皇兄。”舉杯一飲而盡。
兩人笑着喝完酒,離玉龍看都不看童宓一眼便上了臺階。擡眼看了一眼正看着這一切的太後,太後笑着眼中盡是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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