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未見之時

接下來的一連數日童宓都在房內靜養。雖然府內老夫人吩咐丫頭無微不至,可身子還是一天不如一天瘦削下去。衆人并不知道她身體的異樣,每次都是何太醫來看過囑咐幾句給些藥,便走了,所以也都只道是因為王爺的緣故:自從王爺出門而去王妃病倒榻前至今未曾回來看過一眼。

誰說不是呢。童宓把自己關在房內,她每時每刻都再期盼着,下一刻的時候離天會靜靜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可是,已經數日過去了,她依然在不斷的期望和失望之中慢慢的等成了煎熬,他始終沒有出現過,沒有來看過她一眼……她知道他的冷,但是這确是她第一次真正的領略到他的冷。她的心在煎熬的時刻裏早已經化成了死灰,早就經歷了由難過異常到萬念俱灰的痛苦折磨。衆人都知道她的苦楚,知道她為了王爺而如此無不嘆息憐憫,可是有誰知她所經受的遠不止這些呢……

漸漸的,童宓的情況有些好轉後,她開始把自己關在房內,閉門謝客。即使離玉龍和青檸來了,也都被她拒之門外。更謝絕了何太醫的診治。她一個人在房內時而回想起往日美好的時光,時而似自言自語的撫着自己的肚子跟自己的孩子對話。仿若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自己有片刻的安寧。她很矛盾,她想着離天這麽對她心裏萬分難過,而後一想到自己将死之後離天或許不會為之傷心就又覺得這樣挺好心裏無比寬慰;時而覺得老天對她不公,對她的孩子不公,可是想到最後的時刻還有個孩子陪着她這樣也是那麽的美好……

已經十多天過去了,這一日朝中無事,離玉龍帶着青檸出得宮門直奔賢親王府而去。太後宮中一幹重臣齊集在宮內大廳,禀奏着離玉龍近日不合禮數不顧規制枉顧法制諸如此類的話。大抵都是因為離玉龍在宮中的時間不比在賢親王府的時候多而引起的。

太後聽到這樣的禀奏之後,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反而面露了喜色,說了一些兄弟情深,皇帝重情重義之類的場面話,打發了這些人走。

等到衆人散去,米竹不解,“太後,若是用大臣聯合之意奏請皇帝,不是就可以解決了嗎?”

太後冷笑,“呵呵,哪有那麽容易?!那丫頭一日不死皇帝就不會因其他而改變,哀家太了解我這個兒子了。再說,這樣也并沒有什麽不妥。”

“可是,太後不是一直希望皇帝對付賢親王嗎?只是皇帝一直顧念手足之情,不肯下手反而與你作對處處維護着賢親王,若是皇帝一直呆在賢親王府長此以往,恐怕二人感情更加篤厚,那……”米竹有些擔心。

“哈哈,若是龍兒是為了他這個弟弟而往固然如你所說,可是他是為了那個丫頭,那就另當別論了。一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傷心欲絕,自然就可以為了這個女人殺伐決斷。前幾天派人以皇帝的名義送去了厚禮,以哀家對天兒的了解,他斷然是過不去這一關的。皇帝越是殷切,他與皇帝的矛盾就越大。”

米竹有些擔心,“那皇上的處境……”

“呵呵,天兒只會把矛盾加注在那個丫頭身上,越是如此就越容易讓龍兒下得去手。龍兒如今的殷切也表明那個丫頭的處境不容樂觀,他絕對不容許那個丫頭受一點點傷害,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況且,天兒生性孤僻冷淡,又懦弱怕事像及了姓安的那個賤人,根本不會也不敢對龍兒動手的。”太後信心滿滿的說着,然後不理會米竹的擔憂徑直進了內室。

米竹依然在沉思之中……

離玉龍來到賢親王府,直奔童宓所在的院落而去,青檸先去拜見母親,想要知道離天的情況。随後也到了童宓的住處,剛進院落就發現離玉龍背手而立在門外,眉頭凝重。

“怎麽?王嫂還是誰也不見嗎?”青檸無不擔憂。

離玉龍長出了一口氣,“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正當他轉身要破門的時候門吱呀一聲的打開了,童宓自房內走出。顏色比前幾日好了許多,只是還依然的憔悴異常,柔弱的姿态顯得人更加的嬌弱,令人生憐。她擡眼看了看離玉龍和青檸,淡然一笑,只是這笑相比之以往顯得是那樣的苦澀。“你們都來了,正好,我想要去花園走走,剛想到了一支舞,跳給你們看。”

聽到這樣的話,兩個人都沒有覺得很開心,反而更加的擔憂。但童宓似乎并不理會,一個人徑直朝着花園而去。兩人無言的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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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花園,只見她輕輕的舞動着廣袖,慢慢的旋轉起來,在花園的中央靜靜的輕輕的舞動着。那舞無聲無息,輕輕柔柔;那舞靈動嬌俏,似由慷然大義;那舞是那樣唯美卻始終那樣的哀傷,似乎連飛落的花瓣都忍不住的為之流淚嘆息。她是那樣的美卻也是那樣的傷,不知不覺這舞感動了經過花園的丫頭,也感動了她自己,眼淚伴着輕舞漫飛……

青檸只能安靜的流着淚,如同童宓的舞,無聲無息。

離玉龍忽然上前來,雙手扶住了童宓的肩頭讓她停了下來,“你若是那麽傷心難過,那麽想要見他,朕陪你去找他。”童宓自流着淚不去看他,無言的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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