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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下了車，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感覺周圍逐漸人煙稀少，建築也變得破破爛爛，靈幻從周圍的氣氛中明顯感受到了不妙，不準備往前繼續走了，看了一眼地圖：“按照之前那個秘書給的路線，應該是經過了這一帶，但沒有停留，我去周圍的店鋪看看有沒有監控攝像頭之類的，你在原地等我吧。”

影山的目光不知道放在了哪裏，輕輕‘嗯’了一聲，于是靈幻就放心去調查了。

此時的影山茂夫看着周圍的風景，神色恍惚，他早已能夠破除龍卷留在他腦海裏的封印，也已經能夠感應到有這麽一道封印的存在，但不知為何依舊留着這道封印，或許是潛意識裏在害怕知道這段過去。

在冥冥之中，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應該忘掉那一段過往。

影山茂夫心情非常矛盾，他看着前方，一種奇怪的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中，他似乎走過這一段路。

那似乎是……一個冬天。

應該下雪了，雪堆積到小腿的位置，還有燈光、有聖誕樹。

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跑過了過去，提起一大袋零食，跑動的時候整個身體都會晃來晃去，發出袋子相互摩擦的聲音。

“……等等。”影山覺得這個身影很眼熟，眼熟到下一秒都要呼之欲出，但又頭疼欲裂，他來不及遵守和師匠的約定，下意識擡起腿追了上去。

說來奇怪，明明前方的孩子應該跑的不快，影山卻怎麽也無法追上，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孩子的背影逐漸消失。

跑過一段距離，這裏已經完全是另一個世界，剛才鋼鐵森林的城市仿若已經消失了一般，到處都是破爛的低矮的房屋，影山茂夫看到周圍有人投來了不懷好意的目光，但奇怪的是就連這種帶着惡意的目光也令他覺得分外熟悉。

這裏到底是……

槍聲乍響！

影山茂夫吓了一跳，然後看到周圍的人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逃跑的逃跑，關門的關門，整個街道幾乎是瞬間變得無邊安靜，只有茂夫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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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槍響正在靠近，才反應過來是不是躲開比較好，但現在似乎已經晚了，在不遠處的拐角出現了幾個穿着黑衣服的人，似乎正在和另一夥人火拼，手裏的槍/支吐出火光。

但他們減員的速度也很快，每當槍聲停止，在換彈夾的間隙就有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每當這時就會有好幾個人倒下，很快那一片街角布滿了血泊和不知死活的身體。

影山茂夫僵在了原地。

雖然迄今為止他也經歷過戰鬥，但因為周圍人都保護的很好的原因，還沒有目睹過那麽血淋淋的死亡和殺戮，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10%】

另一撥人這才從過來檢查屍體，有人發現了影山茂夫的身影，似乎在朝誰說些什麽，那些黑西裝的人一齊轉向，槍口搖搖對準了影山茂夫。

“咳、咳咳。”一個身材瘦弱，穿着一襲黑色風衣，裏面是西式風格的白色蕾絲邊襯衣的少年從拐角出現，看了一眼影山，正好這時影山也望了過去，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都愣住了。

空氣有一時的安靜，影山的表情恍惚，覺得這個人非常眼熟。

好像在哪裏見過。

芥川龍之介今天只是帶隊來收拾一夥別的勢力的探子，正好靠近了貧民窟的邊界，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這個人。

這個……五年前消失的人。

黑西裝們吃吃沒有得到滅口的指令，不由得看向上司，驚奇地發現這位以冷血無情文明的狂犬竟然猶豫了。

“你們先打掃戰場，把屍體清理幹淨。”芥川從短暫的愕然中回過神，吩咐了一句，轉身朝影山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這個人越走越近，影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想親近，又害怕，心裏充滿了複雜的矛盾。

最終，芥川在兩人相隔兩三米的地方停下，神色無不複雜地注視着影山茂夫。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影山的心跳頻率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意識到眼前這人是認識自己的，而且絕對和失去的記憶有關，他嘴唇突然幹澀了，喃喃：“兩三天之前。”

芥川聞言也沒說什麽，轉身：“去看看他們嗎。”

“什麽？”

“他們的墳墓。”

墳墓？這個詞激起了影山不好的預感，他抿了抿唇，跌跌撞撞地跟上了芥川的背影。

芥川沒有和任何部下解釋，其他人也不好多問，兩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穿過屍體和黑/手黨。

動靜結束，有貧民窟的人出來查看情況，但在看到兩人後又畏懼地縮了回去，而且是幾乎人人如此，影山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宛若衆人避退的魔王一般的人，為什麽這裏的人都那麽害怕他呢。

“有什麽好奇怪的，在下可是黑手黨。”芥川淡淡的出聲，影山才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問出聲，捂住嘴，“抱歉。”

芥川沒說什麽，側身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而且他們害怕的應該是你。”

什麽意思？

影山不明所以，芥川也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兩人很快離開了這一片貧民窟的區域，但即使如此芥川依然悶頭往前走，影山就這麽沉默地跟在後面，直到兩人來到一片正對着海邊的山坡。

山坡上雜草叢生，唯有一條小路開辟其中，穿過這條路，影山看到有六個墓碑伫立在山坡上。

他的身體突然又不受控制了，腦中極其混亂，似乎有什麽要呼之欲出，他呆滞地看着自己慢慢走近，直到墓碑上面的名字清晰地倒映在眼眸裏。

花火、瞬、幸太郎、右鬥、真美、奈子

他們是誰？

影山頭疼欲裂，滿頭冷汗地癱在地上，某些記憶在他腦海裏快速閃過。

第一次被接納的，去垃圾場的，做手工，念書，聖誕節……

是他們啊，怎麽可能忘記他們，如果連他都忘記了，這個世界上記得這些孩子的就又少了一個。

影山想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臉。

【50%】

“為什麽。”

芥川隔了一米左右的距離，有些警惕地看着影山茂夫，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身上已經散發出悲傷、狂躁的超能力波動，這讓芥川想起五年前的那場災難，腳步不自覺退後。

這時他聽到茂夫的疑問，繃着臉反問：“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他們死了。”

這個問題，芥川在成為黑/手黨，成為太宰的直屬部下後早就查清楚了，包括當初的漏網之魚都幹了什麽，這是一場連環複仇的悲劇，當然芥川不會後悔，他只會在剿滅行動時候下手更狠，在他手下的敵人沒有活口。

“有人想向在下複仇，找上了他們。”芥川簡要地回答，同時他在猶豫，到底是趁現在解決看起來很不妙的影山茂夫，還是快點離開這裏。

但是解決，要下手嗎，要對這個世界上唯三記得這群孩子的人，要對他曾經的同伴下手嗎。

芥川羅生門凝聚的利刃緩緩放下了，他捂住嘴，壓抑不住地迸發出一陣咳嗽聲，聲音沙啞地道：“如果你在這裏暴走，在下會在事态擴大前殺了你，即使在下會死。”

影山聞言愣住：“暴走？我不會暴走的。”

你在他們死後不就暴走了嗎？

芥川皺着眉，直到現在他才察覺到影山似乎有些不對。

“不過芥川的身體還是那麽糟糕，有好好去醫院嗎。”

“跟你沒有關系，別轉移話題，你不記得自己曾經暴走過了嗎？”

影山：“我當然記得，當初那些壞人找來的時候我暴走了。”

芥川不說話了，怪異地看着影山，這家夥難道不記得自己在貧民窟大暴走的事情了嗎，失憶？

他剛想說出真相，手機突然響了，低頭看了一眼，眼眸一縮。

他收起手機，改變了主意：“随你吧，我已經加入了Mafia，還有事，要先走了。”

影山沒有其他留下芥川的理由，他想起一開始血淋淋的現場，胃部遲鈍的有些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已經在黑暗道路上越走越遠的同伴，他缺失了這些年，也就沒有資格對他的人生說些什麽。

芥川離開了，影山依舊呆呆地坐在幾人的墳頭前，他突然想到，掃墓應該帶着花。

于是影山暫時離開了這個山坡，穿過貧民窟的區域，重新回到人流穿梭的街頭，他在找花店，卻遲鈍的不知道該怎麽找，悲傷壓在心頭幾乎難以動彈，直到兜裏手機鈴聲響起，影山慌忙地拿出手機，這才發現上面已經多了好幾個未接來電。

有師匠的，有律的，甚至還有花澤的。

啊，忘記和他們說了。

影山剛要點開一個，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之前似乎聽到你們在找這份文件。”站在他背後的人聲音輕柔而優雅，影山茂夫下意識回頭，看到一位膚色蒼白，穿着毛絨大衣的青年，手裏拿着一份未開封的文件，紅紫色的眼眸有着不同尋常的魔性。

影山下意識看向他手裏的資料，這是……

“這是那位粗心的小秘書不小心丢下的。”費奧多爾輕聲說道，同時看向了旁邊的咖啡店，“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你喝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