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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現在才微微有些起伏的某處,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自己居然被薛柏調戲了。

薛柏也不敢真正的把林珏惹惱,趁着林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低下頭,把林珏的反擊統統的吃下肚去,林珏掙紮了幾下,被壓得死死的,只得去推他,可那點力氣如同沙漠裏的一點水,消失不見,兩人唇齒相依,直到林珏透不過氣來分開。

那時候林珏早就只剩下起伏不定的呼吸,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屋外的丫鬟只等到兩人低聲說着話,隐隐約約又能聽到林珏的笑聲,都捂了嘴笑起來,被青雁敲了腦袋,趕到外面去了。

紫鹦把正屋的門掩了,坐在屋外的檐下望着清輝不減的明月,暗暗許願,向天上的神靈許願,希望自家小姐能與姑爺一直這般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第 87 章

第二天林珏早早的醒來,可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林珏睡得太沉都沒有發現薛柏的離開。

薛柏不知什麽時候起身的她都沒有發覺,現在應該已經上朝了吧,假期已經結束,要想再像前幾日那般輕松自在,就要等到每十日的沐休了。

不知是不是昨天夜裏吹了風,林珏感覺腦袋發沉,渾身酸疼,提不起精神,懶懶的不想動彈。若是以前在自家就賴床了,可現在她還是新媳婦,昨天就沒有給薛母請安,若是今日還不去,被人說閑話倒是不好了,猶豫了一會掙紮着起了床。

青雁幫她梳頭,見她臉色有些蒼白,拿了胭脂出來,“這還是在南邊采買的,還是新的,不如今天用用看。”

這些脂粉都是林珏成親之前唐氏特意幫她準備的,都是上等的好貨,只用取一點點抹在臉上,便可以暈出自然的紅暈,粉質細膩還帶了一點點珍珠粉的亮澤,上妝很自然。

林珏本來還有些蒼白的臉上頓時有了幾分血色,再細細的描了眉,仿佛是畫龍點睛一般林珏的五官就更明晰了,之前還有的幾分倦色已經消失不見,林珏對鏡露出一個微笑,抹了一層粉色的口脂。

收拾好就到了去薛母正院的時辰,薛母作息十分的規律,辰時初刻用早膳,林珏來的時候丫鬟正在擺桌,桌上擺了兩三樣粥,還有幾碟點心,一個梅花攢心食盒裏還有幾樣精致的小菜。

薛母見林珏來了很高興,等她給自己請了安,笑着留了林珏吃早飯。

林珏本來沒什麽胃口,可薛母留她自然不好推拒,坐下來的時候丫鬟遞過來的是半碗燕窩粥,這丫鬟林珏自然認識是薛母院子裏的二等丫鬟叫做臘梅,沖着林珏眨了眨眼睛,林珏笑着點了點頭。

這才叫朝中有人好辦事,林珏正發愁要是吃不了會很失禮,這丫頭就只遞過來半碗,又能陪着薛母又不會勉強自己。

薛母有了林珏的陪伴,倒是多用了半碗,還問了問薛柏,聽林珏說薛柏早上用了早膳才去的連連點頭,“你多留心一些,柏兒忙起來就顧不上吃飯,若是不行就讓人帶些易存放的糕點過去。”

薛柏昨天夜裏确實說過今天可能會晚點回家,薛母的提醒也對,若是家裏帶一些頂餓的糕點過去,也能勉強填飽肚子。

林珏應了,“還是母親考慮得周到,回頭就讓廚房多做些糕點,讓小厮們帶着,就是錯過了飯點也不至于挨餓。”

婆媳二人慢條斯理的用完了早飯,薛母要去花廳理事,林珏便告辭回了自己的小院,她現在白日裏也沒什麽事情,薛母似乎也沒有要把管家的事情交給她的意思,她也樂得逍遙。

青雁本來正看着丫鬟們收拾屋子,回頭就見林珏伏在桌上打了哈欠,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道:“夫人難不成犯了秋困不成。”

林珏只是覺得渾身酸疼,身上好像壓了千斤重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不想說話。

聽到青雁問她也不過就搪塞了過去,借口是昨天晚上吹了風頭有些暈,想睡一會。

“小姐,你要是覺得身子不舒服,我們還是請了大夫來看一下吧。”青雁現在還記得之前林珏出痘疹的事情,當時也是林珏攔着不讓叫大夫,後來差點釀成大禍。

“我真的沒事。”林珏漲紅了臉,把臉埋着悶悶的道。

青雁伺候林珏好幾年了,平日裏也常常和她說笑的,見小姐不答,便去拿了薄披風過來,幫林珏披上,“要是困的厲害,不如上床去歇歇,這樣窩着小心等會腰疼。”

“我就躺一會,你記得早點叫我起來。”林珏迷迷糊糊的答應了,由青雁扶着上床躺了,不一會青雁便見林珏呼吸清淺,睡着了。

青雁幫林珏整理了下被子出去找王媽媽,王媽媽正等着林珏回來,怕林珏這邊還有需要帶給夫人的話,早早的換好了出門的衣服,見青雁進來,招呼她,“姑娘先坐會,我給青雁姑娘倒杯熱茶。”

青雁有些拿不定主意,林珏的性子雖然柔和但也是個拿定主意就不會輕易更改的,可她确實有些擔心,上次若不是有姑爺請來的神醫,就出了大事了,之後青雁便事事留意,生怕重蹈覆轍,可林珏嫁進薛家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過。

王媽媽是唐氏臨出嫁的時候送過來的,她這人雖然有時候勢力了點,但是年紀大些,見過的事情也比自己多,也能幫着拿拿主意。

“青雁姑娘這是遇到什麽事了?”王媽媽見青雁皺着眉頭坐在桌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夫人說身上不好,可又不願請大夫,媽媽幫我拿拿主意,勸勸夫人。”青雁擔憂道。

“這可是大事,夫人可說了哪裏不好。”這話一出說得王媽媽也跟着緊張了,站起來,“我去看看。”

“說是渾身酸疼,多半是昨兒夜裏着了涼。”青雁道。

“渾身酸疼?”王媽媽的腳步一頓,“可還有別的症狀?”

“還累得慌。”青雁想了想林珏最近精神都還好,自從來了薛家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過,“其他倒是沒了。”

王媽媽便停了腳步,看了青雁一眼,“那你就別管了,這沒事。”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呆頭呆腦的。”

青雁一副摸不到頭腦的樣子,拉了王媽媽的衣袖:“媽媽你不是說去看看,也好讓我才安心。”

王媽媽見青雁一根筋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附耳低低的說了兩句,拍了青雁一下,“要是小姐等會醒了再不好,我們再去請大夫不遲。”

青雁先是不解,到後面聽了王媽媽的話騰的一下滿臉通紅,燥得話都說不出來,難怪剛剛小姐不願意說話,原來是不好意思說,自己還追根究底的問個不停。

王媽媽見青雁羞紅了一張臉,暗暗好笑,青雁平時裏管着林珏的大小事情,可畢竟經驗不足,還是要自己坐鎮。

王媽媽已經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在林家的時候跟着唐氏,現在又跟了林珏,可終究歲月不饒人,要想想以後的退路,不如就在林珏身邊混個差事,在尋個機會讓小姐把自家兒子也要過來伺候,就是家裏的人也能多個照應,而且在林珏跟前肯定比在唐氏那邊機會更大些。

“青雁姑娘,小姐如今也慢慢在薛家站穩了腳跟,你可想過你自己的事情?”王媽媽對青雁的印象很好,這丫頭沉穩大氣而且對林珏忠心耿耿,以後也定時林珏身邊的左膀右臂。

自己事情,不外乎是嫁人,青雁有些詫異的看了王媽媽一眼,淡淡的道,“我打小就在小姐身邊伺候,一切單看小姐的安排。”

王媽媽也知道青雁是林珏的貼身婢女,這話問得有些不妥,幹笑了幾下,扯了扯衣服上的折子,“既然小姐沒有什麽別放吩咐,我就出發了。”

王媽媽本來就是唐氏不放心林珏才安排過來的,現在她得了這樣的好消息迫不及待的想去禀告唐氏,果然唐氏聽了王媽媽帶回的消息,瞬間眉眼就舒展開了,這還真是一個好消息。

王清媛那邊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薛母的态度,只要薛母沒有把王家姑娘留給自己兒子的念頭就好。

王清媛這樣的表親,既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又得家裏長輩的喜愛,若是再有個什麽壞念頭,那林珏的處境就十分的不好,唐氏現在算是安下心來。

乘龍快婿多得很,光是她認識的人家裏面就有好幾個适齡的,雖然比不上薛柏那邊的出色,但配一個京中閑官的女兒也算綽綽有餘了,唐氏甚至開始盤算什麽約親家見個面,給她說說這事了。

唐氏想了想讓王媽媽帶話給林珏,說她知道了,定會好好留意,這事就交給她來辦,還叮囑林珏好生伺候公婆,有事派人回家。

王媽媽陪笑道,“夫人您就放心吧,薛夫人把我們小姐當做自家女兒看待,到現在還沒紅過臉。”

唐氏笑了笑不以為意,薛母的脾氣她還是了解的,只要不觸及到她的利益,對林珏應該都不錯,而且她喜怒形于色,只要順着她的意相處起來并不難。

唐氏以前還要擔心一個年輕貌美的表姑娘,現在表姑娘對于林珏沒了威脅,而且女婿對林珏也很不錯,按照兩人上次在林府的相處來看,林珏和薛柏的感情不錯,唐氏心中的一塊大石就落了地。

可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讓她最近寝食難安,大嫂身邊的婆子那天說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而且大家也不會相信一個下人的片面之詞。

而這事若是傳出去就是一件醜聞,唐氏每每想起都脊背發涼,深怕大嫂已經做了什麽事情出來。

☆、第 88 章

林珏睡了一覺起來果然覺得好了許多,揉了揉睡得發沉的腦袋,屋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外面隐隐約約有丫鬟們說笑的聲音,林珏搖了搖床前的鈴铛,不一會紫鹦笑嘻嘻的進來了。

“夫人醒了?身子好些了嗎?”紫鹦上前來幫林珏整理裙子,一邊問道。

“睡了一會現在感覺好多了。”林珏現在感覺好多了,剛剛的感覺就好像是身上壓了千斤石頭一樣,又問紫鹦,“你們在幹什麽呢?”

紫鹦見林珏臉色确實要好多了,也有精力說笑,答道,“院子裏的丫鬟今天一大早就去采了些桂花,讓我做桂花薄餅吃,現在正在挑桂花呢。”

“桂花薄餅?多半是昨天采桂花勾起了饞蟲。”林珏道,“說得我也想吃了,那我們多做點,給母親他們都送些過去。”

“統共就那麽點,一人送些就沒啦。”紫鹦故意抱怨道,逗林珏開心。

“那把你青雁姐姐的那一份給你吧,反正她也不愛吃這個。”林珏笑道。

青雁正好從外面進來,聽到林珏提她的名字,“小姐怎麽老是偏心這丫頭!既然小姐這麽偏心不如就只留她一個人吧。”

“不得了,怎麽被正主聽到了。”林珏懊惱道,有轉頭對青雁道,“我這不是見你不在嗎?”

“原來小姐趁我不在就把我的東西送了人了,我要去哭一場了。”青雁道。

“誰不知小姐這是在哄我,就你當真。”紫鹦沖着青雁做了個鬼臉。

“有什麽事嗎?”林珏問青雁,青雁現在管着這院子裏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可比她忙多了。

“王媽媽本來想問問夫人還有沒有什麽話要給家裏人帶去,我見您睡着了就讓她先回去了。”

“嗯,知道了,我這也沒什麽事,有事她在回去就是了。”林珏也不在意這事。

“中午可有什麽想吃的?”青雁還是擔心林珏這邊的身體,若是有胃口那就沒什麽了。

“要個脆炒山藥,再有一個豆芽菠菜吧,讓廚房少擱點油,清清淡淡的才好。”林珏随口說了兩個,現在更是菠菜新鮮的時候,翠綠翠綠的很可愛。

“好,那我讓人說去。”紫鹦自告奮勇的出去了,她細細的交代了院子裏的小丫鬟,上次王清媛拿了自家小姐的菜讓紫鹦很不爽,她也并不是說心疼那點東西,就是覺得讓自家小姐受了委屈。

“你再說一遍我聽聽可說漏了沒有。”

那丫鬟名叫白鹂,是從林家帶過來的,本來這拿飯這事情是小事,讓小丫鬟去做就行,可青雁就偏偏安排了她去,白鹂開始還有些不滿,覺得青雁姐姐人不好,可自從王媽媽給她說了一番話後,這事做得越來越好,別人要替她跑腿,她都不讓的。

聽到紫鹦問她,利利索索的背了出來,“紫鹦姐姐,你就讓心吧,我都記得。”

“你這丫頭,快去快回。”紫鹦笑着點點頭,揮手讓她去了。

廚房這地人多口雜,有個什麽事廚房總能有些風吹草動,那些仆婦都是府裏的老人,在薛府也有幾分臉面,不然也進不了這油水足的地方。

白鹂雖然是來點菜,但她畢竟是林珏從林家帶來的丫鬟,身份不同,那些人見了自然都是客客氣氣親親熱熱的,之前還顧及道白鹂的身份不說什麽話,後來見白鹂年紀小,來了廚房就是混吃的,那些人便都不在意了,也開始說閑話了。

青雁見林珏精神很好的樣子暗暗慶幸,幸好自己問了王媽媽,若是因為這個鬧出個什麽笑話來,那丢臉就丢大發了,果然還是自己經驗不足的原因。

林珏見她一臉古怪問她,“眉頭都快夾死一只蒼蠅了,難不成是你缺錢了,有什麽話不能說出來的。”

青雁忍不住笑出來,“我有什麽花錢地方,夫人之前賞的都快裝不下了。”

“裝不下就讓人幫你換成銀票,這可是你的私房錢,越多越好,等你出門子的時候我再給你備一份厚厚的嫁妝。”林珏自小就覺得錢是好東西,給身邊丫鬟的銀子也不少,女人有了銀子腰杆就直得起來。

“我才不出門子,我要跟小姐一輩子。”青雁羞紅了臉。

“你不出門子,那有人不就要打光棍了嗎?”紫鹦走了進來,摟了青雁的肩膀道,“青雁姐姐就不心疼?

“我有什麽心疼的,關我什麽事。”青雁惱道。

“原來是這樣啊,唉,可惜了人家一片真心啊。”紫鹦可惜道。

林珏聽着兩個丫鬟拌嘴,聽得津津有味,青雁這是有愛慕者了嗎?自己倒是沒有留意道。

說起來青雁比林珏還大幾歲,過兩年應該就出嫁了,丫鬟們一般到了十□□就會放出去,像青雁這種丫鬟,願意聘的人多得很,林珏自然要好好的考察一番才會放人,肯定不能讓青雁吃虧。

三人說笑了一場,直把青雁說得臉若桃花,林珏怕青雁惱了,若是因為大家說得失了面子拒絕了別人的好意倒是不好了。

林珏起身想去安撫下兩人,忽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青雁和紫鹦兩個唬了一跳,倒是紫鹦反應快,一個箭步上去接了林珏倒下的身體,可林珏已經失去了知覺紫鹦哪裏接的住,雙雙摔倒在地上。

兩個丫鬟吓得魂飛魄散,青雁上前扶了林珏,見林珏雙眼緊閉,顏色蒼白,已經沒了意識,急得聲音都變了。

“小姐…小姐……”又向外面喊人進來,聲音抖得不行。

紫鹦這一摔摔得不輕,也好在有她墊着林珏才沒有摔着,顧不得什麽爬起來去看自家小姐,見林珏這般直接吓得說不出話來。

外面的丫鬟婆子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跑進來見三人都摔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

青雁厲聲道,“都站着幹嘛,過來扶小姐去床上。”

那些丫鬟婆子方才回過神來七手八腳的扶了林珏,亂成一團,青雁從剛剛的失神中恢複了幾分理智,吩咐人去回禀薛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有點少,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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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薛母正躺在榻上讓小丫鬟捶腿,聽外面有驚慌的腳步聲,睜開眼睛不悅的道,吩咐身邊的丫鬟,“去看看,出了什麽事情。”

薛母身邊的大丫鬟琥珀出去,一會帶了個小丫鬟進來,那小丫鬟跑得臉色通紅,一見到薛母跪在薛母面前。

“夫人,這小丫鬟說少夫人暈倒了,少夫人身邊的青雁讓她過來請您過去看看。”琥珀回到。

薛母瞬間坐了起來,奇道,“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我去看看。”琥珀忙蹲下來給薛母穿鞋,薛母急匆匆的出了門,一邊走一邊問那丫鬟,“少夫人那邊可請了大夫?”

“奴婢不知,青雁姐姐只讓小的過來報信。”小丫鬟只想着快點跑過來報信,對的事情也不清楚,當即搖頭。

薛母見此也知道問不出什麽東西來,只得加快了腳步,一邊又讓人拿了帖子去請張太醫,張太醫醫術高明和薛母也很熟悉。

那張太醫和薛家也相熟,平日裏薛母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也不願意去請外面的大夫,自從有一次薛柏請了張太醫個她看病之後生病或是身子不好都請張太醫看。

琥珀扶了薛母往前走去,心裏也焦急,但還安慰薛母,“少夫人上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應該沒什麽事,莫非是有喜了?”

“我倒忘了這事。”琥珀這話算是說到薛母心坎上了,“丫鬟們吵吵鬧鬧的我還沒想到。”

林珏這無緣無故的暈倒了,除了生病了,也有可能是有喜了啊,薛母當即腳下生風走得更快了。一行人風風火火的穿過花園往林珏院子裏去了,再加上剛剛的吵鬧聲,把王清媛院子的人也驚動了,王清媛主仆二人也正在談論此事。

王清媛的院子離得不遠,站在小樓窗前往外望去,剛好可以看到林珏小院的門口,“姨太太這是怎麽了,往表少爺院子去了。”

王清媛也疑惑,“是表哥院子裏出了什麽事吧,剛剛聽到吵吵鬧鬧的。”

“那我讓人去看看?”春墨道。

“表哥上朝去了,也不知我這表嫂作了什麽妖,害得姨母親自去看她。”王清媛見薛母帶着丫鬟進了院子,裏面有丫鬟迎了出來,臉色的神色都不這麽好,“到底出了什麽事。”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春墨道。

“那你幫我換見衣裳,我們也去看看。”王清媛也挺好奇的,這林珏的院子一向安安靜靜,今天倒是反常,也不知出了什麽事情,若是有什麽熱鬧可瞧,自己可不能錯過。

薛母被丫鬟們迎了進來,開屋就問,“少夫人如今怎麽樣了?”

“夫人,您來了。”青雁迎了上來,給薛母請安,被薛母打斷了,“帶我進去看看她。”

青雁便領薛母進去,屋子裏的安安靜靜的只有一行人的腳步聲和布料的摩擦聲,床邊坐着的紫鹦見薛母來了忙站起來,一邊問安一邊讓出位置來。

薛母便探身看林珏,見她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試着喊了兩聲也沒什麽反應,旁邊的丫鬟都是面帶惶恐,臉色的淚痕未幹,道,“我已經讓人去請了張太醫,你們也別再這杵着礙事,亂了她的心神。”

青雁和紫鹦忙掏出帕子來擦了擦臉,剛剛兩人六神無主被吓得不清,現在有了薛母坐鎮方才鎮定了些。

青雁上前道:“少夫人正和我紫鹦兩個說着話,忽然就暈了過去怎麽叫也叫不醒,我們一時沒了主意,便請了您過來。”

薛母坐在床邊,愛憐的幫林珏理了理被子,“這孩子看着健壯,一病起來這般吓人。”又交代琥珀照看着林珏,把青雁和紫鹦帶到一邊去問話。

青雁和紫鹦兩個剛剛吓得六神無主,生怕是自己出了什麽疏忽,之前就有這個先例,現在又被薛母這般一問,跪下來仔仔細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薛母現在也是雲裏霧裏的,聽丫鬟說了心裏更多了幾分猜測,莫非真的是有了?

“那少夫人最近可有什麽異常,有沒有想吐或者乏累的症狀?”薛母越想越有這個可能,看着兩個丫鬟問道。

“少夫人最近确實說累的很,上午還小睡了一會。”青雁道。

這話一出薛母更是激動不已,勉強按捺住,上前去看了看林珏,這年輕人年紀小不懂這些,伺候的又是些年紀還小的丫鬟,就是有了月份也淺他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又恨不得張太醫能生出翅膀來,早點讓她安安心。

王清媛進來見薛母正坐在榻上喝茶,院子裏安靜得吓人,關切的道,“姨母,出了什麽事?”

薛母指了一邊的位置讓她坐了,道,“你表嫂病了我過來看看她。”

“病了?”王清媛奇道,“昨天還好好的,別是……”到底還是把裝病着話咽了下去。

青雁和紫鹦兩個圍着林珏,王清媛陪着薛母坐着,本來想和薛母說話的,可姨母明顯心裏有事,她便也閉了嘴,默默的坐着。

**

張太醫給林珏把脈,臉色越來越凝重,把薛母的心情也看得越來越沉重,“張老,我這兒媳婦怎麽樣?會不會是有孕了。”薛母現在最期待的就是聽到這個消息,可張太醫遲遲不給回話更讓她心裏七上八下的。

張太醫把了半天脈也沒發現林珏這脈象有什麽不對,雖然有些體虛的症狀,但閨閣女子們大多有此症狀,不過就調養調養就是了,萬萬不至于暈了過去,可既然少夫人是暈了過去,張太醫自然要想法子讓她醒過來。

王清媛站在薛母身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林珏,這可就奇了,人好好的怎麽就忽然暈過去了,而且看張太醫的表情莫非還是什麽重症?

“老夫人先莫急,沒什麽大事,少夫人沒有懷孕。”張太醫捋了捋胡須沉吟道。又見薛母一臉失望笑道,“少夫人身體并無大礙,遲早會給您添個金孫的。”

“既然這樣怎麽會忽然暈過去?”薛母心裏是有些失望的,但畢竟還是關心林珏一些,“今天早上還好好的。”

“一時氣血不足也是有的,待老夫為少夫人施上一針。”張太醫他這個年紀見過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對此倒也沒什麽奇怪,又仔細的看了林珏的臉色。

從醫箱裏取出針盒來,在林珏印堂、百會兩穴上提插撚針了一番,開始的時候林珏一點反應也沒有,後來便見林珏的睫毛動了兩下,張太醫方才取了針下來。

“再等一會就醒了,我去開兩副藥,煎了趁熱吃下去,休息幾天就好了。”張太醫收了針,起身讓開位置。

薛母連連道謝,讓丫鬟伺候張太醫筆墨,又留張太醫用午飯,“難為您過來,這時辰也不早了,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親自送張太醫出去。

青雁喜得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出來,等了一會兒林珏果然悠悠醒轉,慢慢睜開了眼睛,只是眼睛開始還有些迷蒙,後面就漸漸清明起來。

“夫人你醒了?”青雁激動的問道。

“你們圍着我幹嘛?”林珏奇道,“我這是怎麽了。”

紫鹦激動的把林珏忽然暈倒然後大家請了薛母等等事情說給她聽,末尾還加了些自己和青雁怎生擔心的話,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

青雁現在也不知是個什麽樣的心情了,今天一天可以說是起起落落就更天上地下一般,給林珏後背墊了靠枕,扶着林珏起身,想讓她更舒服些。

剛伸手碰到林珏,林珏便一吸氣痛呼出聲,“疼……”倒把青雁吓了一跳。

接着林珏便雙眼發直,愣愣的看着青雁,只把青雁和紫鹦看得汗毛直立,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我要去了。”林珏的聲音暗啞和以前的聲音大不相同,說了這話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青雁和紫鹦兩個慌得不行,忙高聲喊人,外面的諸人對裏面都不知情,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又一窩蜂的進來。

只見屋裏青雁和紫鹦抱着林珏,林珏散着頭發掙紮着要走,口中念念有詞的不過就四個字,我要去了,但聲音和之前林珏的聲音大不相同。而且青雁和紫鹦兩個丫鬟居然還挾制不住林珏一人,薛母身邊的丫鬟忙上前去幫忙。

一陣亂之後才把林珏制服了,衆人出了一身的汗,幾個丫鬟更是狼狽不堪,林珏又暈了過去,但和之前不同,臉色緋紅竟然發起高燒來,口中只有四個字。

“我要去了。”

薛母吓得發抖,壯着膽子去看了看,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這都是些什麽事啊。王清媛剛剛更是吓得身子一軟差點暈了過去,好在身邊有春墨扶了一把,現在還驚魂未定,戰戰兢兢的問薛母,“姨母,表嫂這是中邪了嗎?”

張太醫也被這忽然的變故唬了一跳,他是醫者又比這些女流見的多些,歪門邪道之類都是弄虛作假而已,道:“少夫人一時迷了心智而已,姑娘不可胡說。”

☆、第 90 章

張太醫自然是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說,還是給林珏把了脈,重新開了些安神養氣的藥來,又從醫箱裏掏出一個小瓶來,倒出一顆遞給身邊的丫鬟,拿水化開喂給少夫人。

林珏這般折騰下來早把青雁和紫鹦弄得精疲力盡,忙接了藥拿溫水化開,扶着林珏喂了下去,喂林珏吃了藥,可也不敢離開半步,兩人立在一邊守着。

薛母今天唬的不輕,這事也太詭異了些,拉王清媛的手直抖,兩人見那邊安靜下來圍過來看,林珏剛剛的力氣大得吓人,現在躺在床上又和之前沒有什麽差別,兩人都快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林珏喝了藥之後暫時安靜了下來,臉色緋紅發起燒來,身上滾燙,青雁和紫鹦兩個用帕子給她降溫,薛母在屋裏守着,急得掉眼淚,“這都什麽事啊!”

王清媛安慰了一番,她也被今天的這番變故吓得不輕,之前還以為是林珏裝病,誰知道後面這般吓人,雖然張太醫說她胡思亂想,可這明明就是中邪了!

“姨母,要不要派人去告訴表哥一聲。”王清媛道。

“你說的不錯,這事還是要柏兒回來。”薛母嘆氣,這般大事薛母也知道瞞不住,派人去請薛柏回來,還派人去了林家,請林家太太過來一趟,這般的事情還是告訴親家一聲的好。

幾人守在林珏院裏心神不寧,後來林珏雖然有所反複,可也是只是呓語不斷,人卻再也沒有醒過,幾個丫鬟輪流給她用濕帕子降溫,水都用了幾盆,就是喝了張太醫給的藥也沒有多大好轉。

薛柏聽說家裏出事告了假出來,小厮已經牽了馬等着,薛柏一路疾馳回府,府裏就跟之前他離開的時候一樣,家裏來人說得模糊,也沒說出了什麽事,只說薛母讓他回去,他還以為是母親出了什麽事。

薛母身邊的丫鬟在角門看到他,忙迎了上來,“少爺,您回來了,夫人正等着您呢,領着他往自己的院子去了,薛柏心裏有一絲不詳的預感,莫非是林珏出了什麽事。

薛柏一踏進房間就聞到了淡淡藥味,屋裏的人臉色都不這麽好,薛母意見薛柏進來便迎了上來,“柏兒,你快去看看你媳婦兒。”

薛柏心中咯噔一下,忙上前去,青雁幾個讓出位置來,薛柏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林珏,頭上搭着一塊濕帕子,人事不知,一張臉紅撲撲的,薛柏伸手摸了摸林珏的臉,溫度高得吓人。

“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薛柏顫聲問道。

薛母抹着淚道,“今兒早上還好好的,上午和青雁幾個說着話忽然就暈了過去,我派人請了張太醫來,可喝了藥也不見好。”

張太醫薛柏的相信的,他是宮裏的禦醫,醫術精湛,為人正直,斷不會有什麽差錯。

“珏兒,珏兒。”薛柏試着喚了兩聲,林珏依然什麽反應都沒有,一邊的青雁紫鹦兩個忍不住輕輕啜泣起來。

早上還好好的人,不過短短半天就成了這般模樣,讓薛柏怎麽接受得了,幫林珏換了一塊帕子,請了張太醫去,詢問林珏的情況。

張太醫後來也給林珏重新把了脈,林珏的脈象和之前相比确實有所差別,但都不過是常見的陰虛火旺,林珏現在的症狀也是五心煩熱,口幹盜汗,應該是最近受了驚吓所致。

薛柏聽了沉吟,“若是受了驚吓,也應該有所表現,可這些天我與內人朝夕相處并無異處。”

“這,也有可能是少夫人心思細膩藏而不露。”張太醫當然只能是猜測了,就脈象而言這種的可能性最大。

薛柏點頭,這也不是不可能,兩人雖然是朝夕相處,但也不是時時都在一起,若是林珏這邊有什麽事情沒有給自己說也是有可能的。兩人正說着話忽聽外面有人匆忙的腳步聲,又有丫鬟通傳林夫人來了,薛柏便知是自己的岳母到了,讓人陪着張太醫自己去見岳母。

唐氏今日本來一早聽了林珏帶來的好消息,正琢磨着什麽時候來看看女兒,現在兩家婚禮流程已經走完,可以正常的來往,若是有什麽事情去薛府或是接了林珏回娘家小住都行。

而且林珏現在在薛家過得不錯,唐氏自然是高興的,吃過午飯小睡了一會,也不知怎得心跳得厲害,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心神不寧的,無法只得起來,正梳頭身邊的丫鬟忽然來報薛府來人說是小姐不好暈倒了,唐氏當時就驚得手上一滑,把一只玉釵摔成了兩半。

唐氏一路心急若焚,被丫鬟引進林珏的院子裏差點跌一跤,一邊的丫鬟忙扶了她,薛母聽到丫鬟的聲音出來迎她,唐氏勉強還應付着,可這心裏急得不行。

待唐氏看到人事不知的林珏終于忍不住握着帕子哭了起來,引得薛母也跟着流了幾滴淚,一屋子的丫鬟紛紛來勸。

薛母把林珏的情況細細的說與唐氏聽,她現在心裏不安,把心裏的話一骨碌的說了出來,“當時幾個人都攔不住,珏兒那樣子着實吓人,我琢磨着莫不是着魔或是中邪了吧。”

唐氏聽薛母說得那般吓人,又見林珏如今只是安靜的躺着,擦了擦淚問道,“大夫怎麽說?”

“岳母莫急,剛剛小婿問了張太醫,張太醫說是珏兒受了驚吓淤積于心所致,吃了藥會慢慢好起來的。”薛柏進來給唐氏請安,把張太醫的話複述給唐氏他們聽,他聲音鎮定舒緩,好像這不是什麽大事,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王清媛忍不住奇道,“可表嫂那樣确實很吓人,這真的沒事嗎?”

唐氏打斷王清媛的話緩聲道,“既然張太醫都說無事,我也就放心了。”說得王清媛有些尴尬。

薛母便請唐氏去一邊坐,被唐氏拒了,“倒連累大家都累了一天,我先在這陪一會珏兒,一會再和親家您說話。”

“不敢,不敢。”薛母也是為人父母的,自然知道唐氏現在的心情,現在就是天大的事情也沒自家孩子的安危重要。

薛柏也怕人多擾了林珏休息,“張太醫也說珏兒現在需要靜養,大家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若是有事我再着人來請。”

“那我一會再過來。”薛母便帶了王清媛告辭,也不是她不擔心林珏,現在唐氏在林珏身邊她自然放心,剛好可以把家裏的事情安排一下。

剛剛林珏屋裏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知道的人也不少,若是說出去對薛柏和林珏都不好,薛母傳話下去,若是聽到有人議論少夫人的病一律杖三十,攆出府去。此話一出哪裏還有人敢說,自然閉口不言,薛母雖然平時是個好性子的,但這事也容不得他們議論。

薛母又囑咐王清媛,“我的兒,讓丫鬟煎了安神湯給你,夜裏讓丫頭陪着你睡。”

“姨母,我晚上跟你睡吧。”王清媛道。

“我等會還要去柏兒院裏,林夫人來了我總不好避而不見,你讓丫鬟陪着你早點睡吧。”薛母安慰了兩句,讓丫鬟陪王清媛回去了,自己把事情安排好,又去了薛柏院裏。

唐氏接過青雁遞過來的帕子給林珏擦臉,和薛柏說話,“張太醫只說了珏兒是受了驚吓?”

薛柏點頭,“張太醫醫術精湛,應該沒有錯。”

“你們和小姐日日在一處,這幾日可有什麽反常的事?”唐氏問青雁和紫鹦兩個。

青雁和紫鹦想了想這幾天林珏一直和薛柏在一起,而且身邊有有人,并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搖了搖頭,若說奇怪,青雁忽然想起林珏醒來之後只說身上疼。

“小姐醒來之後只說了一個疼字,可我只是扶小姐起身,并沒有用力。”青雁道。

唐氏聽了便親自去解了林珏的衣裳,薛柏倒是有些尴尬了,昨兒夜裏他和林珏睡在一處,若是留下什麽痕跡,忙道,“岳母,讓小婿來吧。”

唐氏聽了手一頓,站起身來,讓開了位置,“那你小心些。”

薛柏一手扶了林珏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小心的解了林珏的衣裳,林珏如瓷如玉的肌膚便暴露在空氣中,肌膚微微發紅,身上的熱氣被薛柏的手一接觸林珏嘤咛了一聲。

莫說什麽傷口,林珏身上連塊青紫都沒有,薛柏小心的查看了林珏身上,動作輕緩,可林珏還是慢慢沁出汗水,仿佛經受到極大的痛苦一般。

薛柏輕聲喚着林珏的名字,林珏睫毛眨了兩眨,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見到薛柏竟流下淚來,“夫君,我要去了。”

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擊在薛柏心裏如遭雷擊,“珏兒,你到哪去?你要舍下我不成?”

林珏卻只流淚而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仿佛有人封了他的口鼻,林珏想要掙紮,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四肢仿佛是被定住了。

☆、第 91 章

薛柏忙扶着林珏躺下,林珏一雙眼睛看着薛柏眼淚直流,唐氏看得心如刀割,掏出帕子來給林珏擦淚,“我兒,你覺得怎樣?”

林珏看到唐氏眼睛一亮,可奈何說不出話來,只看着唐氏,那眼神看得唐氏哪裏還忍得住,痛哭起來。

薛柏也是沒見過這般事情,林珏意識明明的清醒的,可就是說不出話來,而且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可也一直說疼,雖然之前他還覺得王清媛說的中邪是無稽之言,可巫蠱詛咒之術一直在民間流傳,這也讓他不得不懷疑。

薛柏安頓好了林珏,讓青雁兩個小心照看着,請了唐氏去外間說話,“岳母大人,珏兒這病來得古怪,雖說張太醫說是驚吓所致,可小婿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你是說有小人作祟?!”唐氏訝然道,“可珏兒與人無冤無仇,誰會害他……”

薛柏也很疑惑,林珏以前不過是就一個閨中少女,與人接觸都很少,嫁進薛家也不過短短一個月而已,與人也沒有什麽矛盾沖突,若說有什麽不妥的,就是自己命硬,有克妻的名聲了。

可若不少因為自己,那定是有人作祟了,薛柏自認可林珏感情和睦,林珏嫁進薛家一直也身體康泰,并無不妥。

唐氏剛剛也沒有往這方面去想,王清媛剛剛那樣說的時候唐氏第一時間否認了,巫蠱詛咒之術本來就是禁止的,可她現在又想起了之前大嫂院子裏的婆子說的話來。

唐氏現在管着林家的家務,林大太太身體不好難免事情多一些,唐氏便讓一個婆子注意着林大太太院中的事情,雖然不是時時都彙報,可要是有和什麽事情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那婆子也是無意間見到了林大太太在家中供了一個神像,那神像和普通的觀音和菩薩不同,婆子也不知道這事重要不重要,告訴了唐氏。

“大太太不知信了什麽教,在神龛裏供了個神像,夜夜都要上香上供。”

“那神像兇神惡煞的,老奴看了一眼便心裏發寒。”

唐氏本來以為林大太太是為了林瑾供奉的,想讓林瑾早生極樂,可現在想想這也有可能是為林珏準備的,只是為了報複林珏占了林瑾本來的位置。

唐氏心中一震,“若是這樣,心思也太狠毒了些!”

薛柏也不敢确定,“小婿與磐山寺的主持相熟,不若請了大師來安安珏兒的神。”

“也好。”唐氏心中亂成一團,只得答應了,又對薛柏道:“馮道婆前段時間常常在家中來往,不如找她來問一問。”

薛柏看了唐氏一眼,也知道唐氏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話,當即便派人去拿了自己的拜帖去請磐山寺的主持,又讓人去找馮道婆。

一屋子的人現在只能守着林珏,一邊幫她換着帕子,一邊發愁,喝了張太醫藥林珏還是糊塗昏睡着。

唐氏坐立不安,她只希望大嫂沒有做什麽事情來,林大太太這些年一直沉浸在喪女之痛中,唐氏對她是對方忍讓,若是這次真的做出這般的事情,唐氏覺得不會再忍讓了。

去磐山寺的人還沒有回來,去找馮道婆的人卻已經回來了,馮道婆家中人去屋空,臨近的人都說已經半月沒有看到馮道婆了,也有人說馮道婆是去走親戚了,總之是沒有找到馮道婆本人。

聽了這話,唐氏心裏已經有七分認定是林大夫人做下的事情,見薛柏拉了林珏的手,心中寬慰了少許,站起身來,“既然馮道婆找不到,那我就親自去問問我那大嫂。”

薛柏到現在才知道唐氏在懷疑林家大太太,林家大太太是唐氏的長嫂,都說長嫂如母,若是誤會了林大夫人,唐氏在林家定會擔上不好的名聲,而且林大太太還是久病之人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後果不可想象。

“岳母,此事還是待師傅過來看過之後在做打算。”薛柏生怕唐氏心急之下做出什麽事情來。

“我自有分寸。”唐氏卻很堅決。

唐氏徑直去了林大太太的院子,這院子和外面的世界好像是分割成了兩個世界,安靜得樹葉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院子的廊檐下擺了許多菊花盆摘,花開的雖好卻也無人欣賞。

唐氏進屋的時候,喜寶正喂林大夫人喝藥,見林二夫人過來還有些詫異。

“大嫂身體可好些了?”唐氏道。

“勞你費心,暫時還死不了。”林大太太喝完最後一口藥,看了一眼唐氏慢慢的答道,她比之前見的時候還要瘦些,顴骨高高的鼓氣,頰邊有兩道異樣的嫣紅。

“大嫂說這話晦氣得很,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唐氏安慰道。

“你今日怎麽得閑來我這裏?”林大夫人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唐氏,仿佛要從唐氏的臉色看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唐氏笑道:“薛家今天來人說是珏兒有了身孕,我想借大嫂的佛堂給菩薩上個香,多謝菩薩保佑我們珏兒。”

“哦?二丫頭懷孕了~”林大太太疑惑的看了一眼唐氏,對此頗為懷疑。

“可不是嘛,本來我是該去寺裏上香還願的,可我實在等不得,等看了吉日再去寺裏罷,今天先借大嫂的佛堂給菩薩磕個頭。”唐氏笑得眉眼彎彎,十分開懷。

林大太太看着唐氏的笑臉十分刺眼,張口就否認道,“不可能。”

“珏兒和薛柏感情和睦,成親也有一個多月了,雖說時日還短,但這是禦醫院的張太醫親自診的脈,錯不了。”唐氏理了理裙擺十分的得意。

林大太太見唐氏這般做派,咳嗽起來,咳得驚天動地氣都喘不過來氣,喜寶忙上前去幫她拍背順氣,卻被林大夫人推開,林大夫人喘着粗氣道,“弟妹,我雖病得出不了門,可我腦子卻沒壞,你就別在我面前自欺欺人了。”

☆、第 92 章

林大太太使了個眼色揮手讓喜寶出去,喜寶如蒙大赦般的退了出去,二夫人和大太太說的話顯然不是她一個丫鬟能聽的了。

“大嫂好像不相信珏兒有孕了?”唐氏道。

“若是真的,弟妹你也不會哭得眼睛都腫了吧,看得我都心疼你演得辛苦。”林大夫人道。

唐氏沒想到這般被林大太太說破,“大嫂這話說得我怎麽聽不明白了?”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唐氏不知道該怎麽開這口,她手上沒有任何證據,就是那婆子也沒有看清楚佛龛上的神像,那些話更是當不得證言,唐氏本來想詐一詐林大夫人,可這個人完全不上當。

林大夫人看了眼唐氏勾了勾嘴角,她做了這般多的事情就是想唐氏來找自己,既然她不開口,那就自己說了。

“我那侄女嫁進薛家過得好吧,聽說夫妻恩愛非常,連婆婆都相處得極好。”不等唐氏回答,林大夫人繼續冷笑道,“這樣的好命,真是讓人羨慕,可惜這本該是瑾兒的,不過是鸠占鵲巢,倒跑到我這來顯擺,真是可笑。”

唐氏心裏的怒火熊熊燃燒,大嫂就是做了錯事也是這般咄咄逼人的樣子,好像是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一樣!真正喪心病狂的人是她吧!

“大嫂慎言,瑾兒去了我這做嬸子的也很難過,可珏兒的婚事也不是我們做的主,怎麽說得好像是我們珏兒搶了瑾兒的婚事。”唐氏反駁道。

“這有什麽差別!終歸進了薛家的人是你家林珏,不用在我這裏裝可憐,一個搶了姐姐婚事的人有什麽資格活到現在。”林大太太冷冷的道,再不複剛剛的病弱,目光灼灼的看着唐氏。

“那你就用了巫蠱之術?!”唐氏現在也不再兜圈子,林大太太現在已經開始攤開來說了。

“這麽說林珏懷孕是假,生病是真吧~”林大太太眉毛一挑有些得意。

“珏兒也叫你一聲大伯母,你居然做出這般事來,你就不怕遭報應嗎!”唐氏忍不住上前幾步激動的道。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怕什麽報應。”林大太太笑了起來,“我一個久病之人也沒有什麽其他辦法,只得試一試了,沒想到馮道婆倒是沒有騙人。”

“你!你!你瘋了不成。”唐氏沒想到林大太太這般輕易的承認了。

“林珏現在肯定很痛苦吧,我這身體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活不久了,倒連累了她也跟着受苦。”林大太太笑眯眯的道,怕唐氏聽不懂,“我現在把自己的命和林珏連在了一起,我若是活不過了,她也活不過,我們娘倆也好一起去找瑾兒。”

唐氏現在恨不得去掐死這個瘋女人,手越收越緊,指甲都陷進肉裏才勉強沒有付諸行動。

“你到底想幹什麽?!”唐氏低聲吼道。

“鸠占鵲巢的人福氣到此也夠了。”林大太太不屑。

“大嫂,珏兒從沒有做過對不起瑾兒的事,這親事也不是珏兒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林大太太已經瘋魔了,在不知不覺中這個女人漸漸把所有的過錯的怪到了不相幹的人身上,也許她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就是靠着這一點點執念才拖着病體堅持到現在。

“大嫂,你做出這樣的事有什麽好處,難道瑾兒就能重新活過來不成,不過平添罪孽而已。”

“有什麽罪孽我都受着,和瑾兒無關,瑾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她會往生極樂。”

“你口口聲聲是為了瑾兒,難道不是為她造孽嗎,大嫂別自欺欺人了,瑾兒是個好孩子,肯定不會願意看到你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我這都是為了她好,她不會怪我的。”林大太太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現在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連塊墓地都沒有,難道我這做母親就眼睜睜的看着?!”

林瑾是夭折按照族規是不能有的墓碑的,只能找了塊空地葬了,她也沒有成親,薛家的祠堂自然也進不去。

“我這輩子的念想就是想看着瑾兒進薛家祠堂,能享後世香火,只要弟妹答應了,我自然有法子解了這咒術。”林大太太也知道已經精神不多,也不想浪費時間。

唐氏不可思議的看着林大太太,這般無理的要求,若是林瑾進了薛家祠堂那就是承認林瑾是薛柏妻子,林珏只能算繼妻,一輩子都要矮林瑾一頭。

是命重要還是身份地位重要。

唐氏冷笑道,“大嫂,進薛家祠堂可不是你我能說了算。”

“弟妹愛女心切,定舍不得珏丫頭小小年紀丢了性命。”林大太太徐徐漸進,“這事也就我們林薛兩家知道,對珏兒也沒什麽影響,外面的人始終還是認為林珏是薛柏唯一的妻子,這些我也不在乎。”

林大太太的話一字一字的落在唐氏耳中,唐氏都快被氣得笑出聲了,這般為林珏考慮,自己是不是還要感謝大嫂的一片寬容之心。

“既然大嫂覺得這事極穩妥怎麽之前不提出來?我們也好早點拒了這門親事。”

“……”林大太太自然提過此事,那還是林瑾去了不久的時候,她求林家老太爺去薛家說此事,林家老爺子沒同意,還臭罵了她一頓。

林瑾夭折是她自己沒福,縱然兩家關系再好,也沒有把未成親的人接進自家祠堂的做法,那讓薛家後面怎麽給薛柏說親,一輩子都要背上克妻的傳言,進門的不管是誰都要在林瑾牌位前執妾禮。

林大太太這些年來一直擔心林瑾得不到供奉,常常請了和尚道士給林瑾做法事,可不管做了多少林瑾始終不肯入她夢中來,她總覺得是林瑾在怪她。

馮道婆察言觀色順着她的話說,說是林瑾沒有成親便無法轉世投胎,所以才不肯入夢來。

☆、第 93 章

林大太太看着臉色鐵青的唐氏,慢悠悠的說道,“弟妹向來爽快,這事也該早做決斷,我這身子也不知等不等得起,不然倒連累了珏丫頭和我一起黃泉作伴。”

林大太太把自己的命和林珏的命連在一起,如果林大太太死了林珏自然也過去了,所以前段時間才不肯吃藥,只喝符水。唐氏一想到這就

林大太太不光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為了達成目的任何人的生死她都不在意!

唐氏氣得渾身發涼,指着林大太太的手都顫抖着,“我敬你是大嫂,事事忍讓,你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林大太太不動于衷,冷冷的看着唐氏一眼,道了一句,“我累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唐氏氣得撲上去狠狠的抓住林大太太的肩膀,把她從床上拖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吼道,“你起來,珏兒到底被你下了什麽咒,你給我說清楚!”

林大太太被迫睜開眼睛,看着唐氏的眼睛陰恻恻的道,“你搖啊,我正愁最近身體太好,死不了,你接着折騰,我死了你家珏兒也活不了。”

唐氏仿佛被定住了一樣,松開了抓着林大太太的手,這個女人已經瘋魔了,根本就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理解,她就是死死的抓住自己疼愛林珏,舍不得讓林珏丢了性命才這樣有恃無恐。

唐氏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疼痛讓她暫時清醒過來,腳步踉跄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屋外陽光明媚,和那個昏暗混合着藥味的屋子好像是兩個世界,暖暖的陽光曬在唐氏身上,唐氏默默掉下兩行淚來,屋外等着的丫鬟上前去扶了唐氏。

**

薛柏幫林珏換了新的濕帕子,小心翼翼的握了林珏的手,林珏的手指纖細修長,握在手中柔若無骨,用帕子幫她細心的擦了手,動作輕柔好像對待易碎品,青雁和紫鹦兩個看了都遠遠避開,怕打攪了兩人的寧靜。

薛柏出來的時候見兩人皺着眉頭站在一處,安慰兩人,“我已經派人去請磐山寺的慧海大師,你們仔細想想夫人可接觸過什麽奇怪的東西,特別是以前大伯母送來的。”

青雁管着林珏的物件,對林珏身邊的東西事物都很熟悉,思索起來,“大太太和小姐來往不多,送來的東西更是少之又少,就小姐出閣的時候送了一對白玉杯,我去拿出來。”

青雁說的白玉杯還是林珏婚禮前夕林大太太派喜寶送來的,是以前林大太太的陪嫁之物,通體雪白晶瑩,完美無瑕,當時林珏還把玩了一會,後來就收了起來,青雁去找了裝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紅色錦緞映襯下白玉更是潤澤。

可明明是一對的白玉杯,現在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青雁大吃一驚,拿着盒子的手都顫抖起來,忙抱着盒子去正屋。

質地細致,手感也很溫潤,襯着屋外的陽光帶有柔和的光澤,上好的羊脂白玉,拿在手中也頗有分量,種種跡象都表示這白玉杯絕非凡品。

“上個月是我親自帶的人去整理的庫房,小姐的嫁妝都一一清點了才收好上鎖的,那時候明明是一對。”青雁簡直不敢相信,難道這個院子裏還出了內賊,而且這內賊還專門偷了林大太太給的白玉杯。

“當時都有哪些人?”薛柏自然是相信青雁說的話,可若是在這院裏丢的,這事就蹊跷了。

“可惡,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莫非我們院裏還出了內鬼不成!要是被我知道看我不打斷她的手!”紫鹦看着空出來的盒子,氣的眼圈都紅了,小姐對院子裏的人都不錯,吃內扒外的東西居然還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青雁卻恨自己粗心,細細回想起來,“當時都是我們院子的人,我和青雁、王媽媽、春分還有白露。”

這幾人都是林珏的陪嫁丫鬟婆子,紫鹦和王媽媽青雁都敢拍着胸脯保證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剩下的春分和白露兩個都是唐氏臨出嫁的時候送來的。

“春分和白露?我怎麽從來沒見過。”薛柏對院子裏的丫鬟們都有印象,可這兩個名字卻很陌生。

“她們是針線上的人,所以少爺見得少些。”青雁解釋道。

春分白露這兩個丫頭自從來了薛家就一直沒有出來走動過,一直住在王媽媽隔壁,平時都只做些針線,她們兩個本來就是為薛柏準備的,只是後來林珏和薛柏感情和睦,自然就沒有派上用場。

紫鹦性格沖動些,現扯了扯帕子,“定是這兩個小蹄子眼皮淺偷了去。”摩拳擦掌要去和她們對峙的樣子。

薛柏思索了一會,對兩個丫頭道:“這兩人都是岳母安排的,照理來說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唐氏做事情謹慎小心,送到林珏身邊來的人定是選了又選,挑了又挑,除非別有目的,否則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此事不可張揚,白玉杯丢了的事情只有我們三人和偷的人知道,待慧海大師看過之後,依舊放回原位,切不可打草驚蛇。”薛柏道。

慧海大師幫林珏診了脈,又問了林珏今日的情況,念了兩句阿彌陀佛,“女施主暫無大礙,剛剛你們用的藥也對症,待我為她念上一段經文安安心智。”

慧海大師不光佛法了得,醫術也好,常常為人看病,進屋的時候就聞到了屋裏的藥味,都是安神養氣的,和他診脈的結果一致,給這位女施主開藥的也很高明,可吃了藥還不見好轉,也許是有心魔迷了心智所致。

慧海大師便閉目念了一段經文,念珠被撥動的聲音和慧海大師莊嚴肅穆的聲音讓人平靜下來,慧海大師坐在那裏好像就有了安定人心的力量,開始的時候林珏沒有絲毫反應,待念到後面林珏慢慢醒轉過來。

☆、第 94 章

林大老爺終于又踏進了林大太太的院門,這些年來,林大太太養病兩人早就不住在一起,院子和以前沒有什麽變化,時間在這個院子似乎一直是凝固不動的,除了進來的林大老爺已經有了幾縷白發。

林大老爺心中五味雜陳,今天剛剛回府,就見到了唐氏,一向溫和有禮賢淑大方的弟妹講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讓他震驚不已,自己的妻子巫蠱詛咒了侄女,每句話都像是在林大老爺耳邊炸了一記響雷。

林大太太居然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道婆做出這樣的事情,這讓他如何面對二弟和弟妹,更何況自從林大太太病了之後,弟妹擔了管家之責,對林大太太也是尊敬有加不曾有過半點怠慢,自家妻子這樣做基本上等同于恩将仇報了。

林瑾的去世對妻子的打擊很大,林大老爺知道,可他自個兒怎麽懷念,做多少法事他都可以不管,可現在不得不管了。

林大老爺打量着形容憔悴的妻子,以前也曾笑靥如花,溫柔體貼,現在瘦得顴骨高高突起,看人的時候眼神冰冷狠厲,和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

林大太太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大老爺,“老爺也是來興師問罪的?”

“淑華……”林大老爺無奈的開了口,“淑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呵~老爺竟然還記得我以前?我不是這樣的,那我以前是怎樣的?”林大太太語帶嘲諷,嘴角勾出了一絲冷笑。

“淑華,你我結發夫妻,你何必做出這樣刻薄的樣子,珏丫頭的事情弟妹已經給我說了,這事你做得實在過分了。”林大老爺已經盡量控制自己心中的不滿,對林大太太的不滿視而不見。

林大太太撐起身子,因為動作稍微大了些咳嗽起來,林大老爺猶豫了下方上前去幫她移了靠枕,扶着她躺下來,林大太太身上是一個苦苦的藥味,和別的女子身上的馨香區別十分明顯,林大老爺皺了皺眉頭。

一直打量林大老爺的林大太太猛的推開他,自己伏在床沿上喘着氣,“我不過是幫瑾兒……拿回她該得的,有……有何不可,只要弟妹答應……說服薛家讓瑾兒進家門。”

林大老爺皺着眉頭聽着妻子說出的無理要求,喝道,“你瘋了不成,瑾兒的死和二房沒有一點關系,瑾兒自是我們林家的閨女,不必進他們薛家門。”

“馮道婆已經說了瑾兒因為孤家寡人無依無靠,無法轉世投胎,難道你這個做爹的就這樣狠心!”林大太太毫不示弱,只是氣息不穩,說起話來很吃力。

“瑾兒我自然心疼,若是擔心瑾兒我們多安排些法事就是,你何必做出這樣的事情,巫蠱詛咒之事是傷陰德的事情,瑾兒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林大老爺道。

“有什麽報應我來,和瑾兒無關。”林大太太道。

“淑華,瑾兒去了這麽多年,你也該放下了。”林大老爺嘆了口氣,“瑾兒的事,我想她不會怪你的,你就不要再給瑾兒增加罪孽了。”

“你說什麽?!”林大太太尖聲道。

“淑華,瑾兒的事我不怪你,你也別把錯攬在自己身上,都是我們和瑾兒的緣分淺,她是個好孩子,不會怪我們的。”林大老爺狠了狠心把心中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這話憋了這麽多年,夫妻二人自從林瑾去了之後第一次說起了這個事情。

“你到底在說什麽,瑾兒的死和我有什麽關系……”林大太太撲下床來,站立不穩跌在了地上,擡起頭來林大太太淚流滿面。

“你我夫妻置氣,倒連累了瑾兒,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你在為之贖罪,卻沒想到你會遷怒于別人。”林大老爺眼角也掉下淚來。

林大太太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着林大老爺,臉色的表情說不出是笑還是哭,眼下的淚水越積越多,掉在在地上厚厚的毯子上。

這段往事一直都是林大老爺不願意回想的事情,也許也是林大太太不願回想甚至刻意回避的一段往事。

那時候林大老爺和林大太太的關系不怎麽好,因為他納妾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那時候他一心只有那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一心要接進林府,林大太太那時候還一直沉浸在夫妻和美子女雙全的幸福之中,得知此事大吵大鬧了一場,和林大老爺的關系降至冰點。

林大太太是個好強的人,以前在外別人都羨慕她夫妻恩愛,可轉眼丈夫就變了心,雖然大多數的人都勸她看開些,畢竟她才是正牌夫人,那女人就是進門也不過就是小妾一流,是和奴婢一樣的人物。

林大太太失望傷心之時,只有林珏陪伴在左右,當時的她花骨朵一般的年紀何曾經歷過這般事情,夾在父母兩邊痛苦不堪,她又是那體貼的,有什麽委屈也只自己承受,還要常常勸脾氣越來越不好的母親。

林大太太放下狠話除了她死了那女人休想進林家大門一步,只要林大太太不點頭,那個女子絕對進步了林府的大門,林大老爺便把那女子養在了外面,想着等林大太太稍微冷靜之後再慢慢謀劃。

慢慢謀劃的結果就是兩個女人各自視對方為眼中釘,雙方都要留住林大老爺,一個小意溫存媚骨天成,一個結發多年年老色衰,林大老爺被那女人迷得兩月沒回家。

林瑾心思細膩,事事都想做到最好,想了許多辦法拉撮合兩人,可兩人心高氣傲都不肯退步,林瑾就是在那一段夫妻二人都不甚關注她的時候病了。

林大太太心中抽痛,那一段記憶被她刻意的遺忘,她的記憶一直是夫妻二人恩恩愛愛,兒子聰明,女兒可親,忽然有一天世界坍塌了,女兒沒了,丈夫也再不回自己的院子。

林大太太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 95 章

因為笑得太過激烈林大太太劇烈咳嗽起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讓林大太太的臉從蒼白漸漸的脹紅起來,一雙眼睛也充血出現了紅血絲,用手捂着嘴悶咳了一會,手上溫熱之感愈盛,林大太太卻毫無察覺。

“休想把瑾兒的死推到我身上,這個世上最疼她的是我,對不起她的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我的瑾兒。”林大太太瞪着眼睛說道。

林大老爺被林大太太的瘋狂舉動吓了一跳,記憶中的林打夫人一直是個驕傲的人,何曾像現在一樣像一個瘋婦,大聲嘶吼着說話。

淑華已經喪失了理智,沉浸再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統統待了敵視,所以才會把林珏當作是搶了林瑾夫婿的人,因為在淑華心裏林瑾現在依舊活着,該是她的東西淑華都要幫她守護着。

林大老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聽到林大太太喊着是你們害死了瑾兒,是的沒有錯,瑾兒的死他也有錯,一個做父親的不顧子女的死活只顧沉迷于女色,所以上天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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