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韓翠翠高考比一本線高了十幾分,志願填了A市的C大,原因是這一年韓國文轉戰A市打工了。李淑梅高興地擺了七八桌酒席!

過了兩年韓棋也高考了,學校來報喜說考了全省第九,全市第一!整個韓家村都沸騰了,直誇李淑梅會教子,連韓國文都回來了!

韓棋是準備學醫的于是志願填了省會的醫科大學,班主任知道了氣的要死,明明是夠上帝都大學的分卻填了個在省內都算不上頂尖的學校!苦口婆心的勸了他一上午也不改,班主任無法了,揮揮手說:“你回去!再好好想想!”

韓棋前腳才走出辦公,班主任就拿起手機給韓國文打了個電話。

這幾年華國經濟增長很快,人民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電子産品也愈加普及,很多普通老百姓都買了手機!就連韓國文,為了聯系方便也買了個手機,去年又給韓翠翠買了一個。

韓國文接了班主任的電話特意繞了條路去學校,李淑梅不知道他去學校幹什麽的,要是知道估計非攔着他不可!

韓國文到的時候韓棋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班主任一見他就大誇韓棋這次考得如何如何的好,韓國文聽了自然很受用。誇完了班主任就開始說韓棋的志願填的有多不好!分數比省會醫科大學去年的錄取分高了多少多少!填這個學校多麽多麽的虧!

“這個分都夠報帝都大學的了!”最後班主任總結道。

韓國文聽了也挺為難,說:“可是孩子想學醫嘛!”

班主任一聽眼睛一亮:“那報A市醫科大學啊!那是全國最好的醫科大學了!既然非要學醫為什麽不去最好的呢!”

韓國文一聽心想也是啊!正好我在A市打工,他姐姐也在A市上學,要是他也去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但還是有點猶豫:“那這樣的話分夠上嗎?”

“夠夠夠!肯定夠!”因為學校對考上頂尖名校的學生和班主任包括任課老師都有獎勵,所以班主任對這事兒特別賣力,何況在他看來這也不是壞事!

可韓國文還是下不定決心,這志願要是被他改了,孩子不願意怎麽辦?

班主任急了,拉着辦公室的老師一齊給他做思想工作,最後把年紀主任都拉來了!

韓國文在他們的連番轟炸下有些堅持不住,他想了想也覺得A市醫科大不錯,腦子一時發熱就在班主任的慫恿下把韓棋的志願給改了!

于是第一志願變成了A市醫科大,韓棋原先填的省會醫科大變成了第二志願!

改完了韓國文就開始心虛了,班主任連連安慰:“沒事沒事!就算真取不上不是還有第二志願嗎!”

韓國文一聽也是!就放心了!

于是等韓棋收到錄取通知書後就懵了,他沒填這學校啊?怎麽就被錄取了?

李淑梅一聽是A市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青變了幾遍,口氣不好的問:“不是省會的大學嗎?怎麽變成A市的了?”

韓棋也奇怪:“我填的是省會的啊!沒報過這個學校啊?”

李淑梅怪異的看着他問:“會不會是你們老師改的?”

“不會,老師他不會改的!”韓棋否定。

“真的?”李淑梅懷疑的問,除了老師還有誰能改啊?

韓翠翠一把搶過錄取通知書,不滿的說:“哎呀!阿媽你想多了!老師哪有那個權利改學生志願啊!他也不知道密碼啊!”

說着就開始看通知書,邊看邊說:“再說我覺得A市醫科大挺好的,比省會的那個好!而且我和阿爸都在那,多好啊!”

說完一擡頭就見韓棋陰測測的看着她,韓翠翠往後縮了縮有些害怕的說:“幹嘛啊?這麽看着我?”

韓棋面帶微笑語氣陰森的說:“阿姐,當時你跟我一起去填志願的,網頁的登錄密碼只有我們倆知道,而且——”

韓棋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當時就一直勸我填到A市去!”

“呃!”

“說吧!是不是你改的?”韓棋雙手環胸問道。

李淑梅一聽回身就拿拖鞋要揍她:“你個死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誰讓你去改你弟的志願的?”

韓翠翠連忙跳起來躲到韓棋身後,大叫:“冤枉啊阿媽!不是我改的!真不是我改的!”

“那你肯定知道是誰改的了?”韓棋肯定的問。

韓翠翠猶豫了一下決定老實交代,反正阿爸已經回A市了:“那天阿爸打電話問我弟弟的密碼,我又不知道他要幹嘛就告訴他了。”

韓棋回頭似笑非笑的問:“你真不知道?”

韓翠翠縮回頭幹笑道:“真不知道!”

李淑梅聽了扔了拖鞋氣道:“這個死鬼!手機拿過來,我給他打個電話!”

韓翠翠磨磨蹭蹭的掏出手機,嘟囔道:“阿媽你以後別動不動就拿拖鞋要打我,我都多大了啊!多丢人!”

“拿來!”李淑梅瞪她一眼,其實從韓翠翠上初中後就沒挨過鞋底了,李淑梅每次都是拿出來做做樣子而已。

李淑梅在電話裏把韓國文狠狠地數落了一頓,又怕電話費貴沒舍得多講!

韓翠翠一邊肯蘋果一邊問:“說真的弟弟,你就那麽不想去A市醫科大嗎?”

“也不是。”韓棋笑笑,說:“以前一直的目标就是省會醫科大,一時之間舍不啊!”

韓翠翠“嗤”一聲,然後拍着他的肩膀:“沒關系啦!A市醫科大比省會的不知好了多少倍!”說完又小聲對他說:“阿媽嗓門越來越大了!”

韓棋笑笑,問:“你不是在那邊做兼職嗎?怎麽還不回去?”

“我靠!我都回來多長時間了!兼職早辭了好不好!”

李淑梅說完電話正好聽到她這一句,一巴掌就拍她後腦勺上去了:“小女孩家家的,怎麽說話的!”

“阿媽!我都讓你拍笨了!”韓翠翠抱怨。

李淑梅又要揚手,韓翠翠連忙讨饒:“好了好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李淑梅瞪了她一眼,轉頭問韓棋:“那你那志願還能改麽?”

“拜托!阿媽,那通知書都送來了還怎麽改啊?除非不上了明年再考!”韓翠翠翻着白眼說道。

李淑梅聽了一臉憂愁,韓棋安慰她:“A市就A市吧!正好阿爸和阿姐都在那,也有個照應!”

“就是!”韓翠翠應道。

韓棋覺得其實想開一點的話也就不是那麽抵觸A市了,若說剛重生時他還對那兩個人懼怕怨恨的話,那麽這十幾年都過去了,那些情感也消磨的差不多了,有什麽能敵得過時間呢?

況且A市那麽大,他們也不一定會遇見,就算遇見了也不過是陌生人!前世種種早已是過眼雲煙。

只不過阿媽為何會對他去A市上學如此抵觸?他沒填志願時就告誡自己填哪兒都行就是不要填A市,難道她和自己一樣?

想想這一世從一開始就和前世不一樣,還真有這個可能!那這樣是不是可以說明阿媽前世其實也是在乎自己的?

韓棋想問卻又不敢,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前世種種就讓它過去算了,何必糾纏徒增煩惱!現在自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幸福快樂,已經很好,很滿足了!

李淑梅踢了韓翠翠一腳,說:“明天給你一千塊錢,帶你弟去市裏買些東西!”

“不用啦!我有錢,我在學校做兼職的!”韓翠翠滿不在乎的說。

“你不是說留着買電腦的麽?”李淑梅斜睨她一眼。

“呃!”韓翠翠立刻狗腿的笑笑,讨好的說:“到時候阿媽你還得資助我一點呢!”

“行啊!你好好學就行!”

這些年他們家的生活也有了很大改善,本來韓國文攢着錢要給韓棋做手術的,但韓棋死活不同意。那時家裏家徒四壁,就攢了那點錢,要真做了手術就一點積蓄也沒有了。何況還有術後的醫藥費、打激素的錢,加上韓棋因為出生時早産,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好,醫生也擔心手術後會出現并發症。

于是在韓棋的強烈反對下也就作罷了,況且那時李淑梅和大嫂家已是水火不容了,連帶着老兩口都不給他們家好臉色看。韓國文一氣之下就用那筆錢蓋了房,一家人搬到村子最西邊兒去了。

八月三十號那天,韓棋拉着行李箱上身穿着灰白色T恤下|身一條卡其色長褲,和帶着棒球帽紮着馬尾的韓翠翠一起走進車站,又回頭向李淑梅揮了揮手。

李淑梅也揮揮手,眼裏噙滿淚水,有種心酸又高興感情。

汽車啓動的時候韓棋回頭又看了看這個他生活了兩輩子的地方,給他留下過無數痛苦和美好記憶的地方,心情複雜而又沉重。

遠遠的似乎能看見阿媽站在候車大廳的身影。什麽時候她的雙鬓已生出了白發,眼角也長出了皺紋。

一切都不一樣了,韓棋默默的說,這輩子一切都會不一樣!

“喂!看什麽呢?”韓翠翠問。

“沒什麽。”韓棋回過頭,皺了皺眉說:“別扇了,都是汗味。”

韓翠翠瞪大了眼睛,顫抖的指着他痛心疾首的說:“太沒有禮貌了!怎麽能對淑女說出這樣的話呢?太不紳士了!”

“哦!林德偉紳士?”

“滾!別跟我提他!”

“怎麽了?”韓棋問。

林德偉和韓翠翠是高三時開始談的,居然瞞了韓棋半年。可惜後來林德偉高考落榜了不願意複讀也不想讀專科,跑去當兵了,倒和上輩子一樣。

“他都半年沒理我了!所以說異地戀沒有好結果的!”韓翠翠抱怨的說,“我要和他分手!”

“你都說多少次了也沒見你分!”

“這次一定分!”韓韓翠翠堅定的說。

韓棋笑笑沒說什麽,感情這種東西外人說不清楚。

到了A市一出車站就看見韓國文帶着憨厚的笑容站在那,腦門上滿是汗水。

韓翠翠大叫一聲跑過去:“阿爸你咋來了?”

“你阿媽說你們下午到,沒什麽事就過來接你們!”

“請假過來的吧?沒有必要啦!”韓翠翠撒嬌道。

韓國文笑着接過他們的行李,說:“要的要的!”

韓棋攔住他笑着說:“不用了阿爸,不重,而且下面有輪子可以拉的。”

韓國文看了看那箱子說:“嗯嗯!真的,真方便!”

韓翠翠當天就回學校了,韓棋卻還有七八天才開學,就暫時住在韓國文他們工地的宿舍。

宿舍是那種組裝的板房條件不怎麽好,三四個人住一間,但韓國文說這是條件比較好的工地了。

進了屋裏面就一股汗馊味,是昨天晚上工友換下的衣服。一個個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幹了一天活都累的要死,沖了澡就睡了,哪有精力再去洗衣服!

韓國文趕緊去把窗戶打開,把小電風扇扭開朝韓棋吹。韓棋忙把風扇頭轉過去去說:“阿爸你吹,我不熱!”

韓棋體質虛寒确實不容流汗,但卻異常怕冷!

韓國文忙說:“你吹,我去買個西瓜!”

說完就往外走,快的韓棋攔都攔不住。韓棋做了會兒就過去拿個盆子,将韓國文的衣服都拿進去,想了想把他工友的衣服也拿進去,端到水池那邊洗去了。

夏天的衣服就是汗多,其他沒什麽要洗的,韓棋很快就洗好了卻不知晾哪兒,最後還是端回去準備等會兒問韓國文。

回去時發現宿舍門開了,韓棋以為是韓國文買西瓜回來了,端着衣服就進去了。

結果一進去就發現幾個帶安全帽的人背對着他站在屋裏說着話,韓棋有些奇怪的問:“請問你們是……”

那幾個人聽見聲音立刻回頭,韓棋瞳孔驟縮,臉上血色盡褪,手腳發軟,差點端不住手裏的盆子。

原來以為可以忘記的、已經忘記了的只是因為沒見到人而已,當那個給過你最深痛苦的人再次出現再眼前時所有的傷害、恐懼就會立刻出現在腦海,控制不住,也無法控制!

周銘涵看到眼前的男孩時愣了一下,心底不知怎麽的有一種壓抑的痛,隐隐的一陣一陣發作。但他只失神了一瞬,立刻就回過神來,對旁邊的一個人說:“李經理,工地上怎麽還招未成年人?”

☆、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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